序章:離鄉
正午驕陽烈似火,正是一天的好時候,可卻不是所有人都在享受此時難得悠閑的時刻。
一個頭戴蓑笠的清秀少年大汗淋漓地在小鎮大道上奔跑,此時的太陽於他而言反而有些毒辣了。
「嗨,看那小溪子,慌慌張張的,莫不是他家那老劉頭又犯病了。」
「唉,也是苦了這孩子了,自從這爺倆搬來咱這青蔥鎮,真就一天好日子都沒過上……」
街坊鄰居望著少年匆匆的背影,議論紛紛。
「鍾先生!鍾先生!您快去看看我劉伯吧!他又舊病複發了!」少年幾乎是撞開了醫館的大門,一個趔趄趴在了地上。
「別急別急,唉,你快先起來……」一名文質彬彬的醫館先生急忙跑了出來。
……
鎮子偏向野林的一處小茅屋內,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虛弱地躺在床上,鍾先生在一旁眉頭微皺地把著脈搏。
「鍾先生……」少年在一旁緊張地站著,眼睛緊緊地盯著老人的面龐。
「唉……」醫師輕嘆了一口氣。
「小溪子啊……」鍾先生搖了搖頭
「……」少年看著醫師的神色,緊緊地咬住了嘴唇。
他知曉鍾先生欲言又止之下隱藏的情緒,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是從小將他養大的恩人,二人並沒有血緣關係,但卻如血親一般。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老人病倒了,早在一年前,鎮里其他的醫師便已經下了病危診斷。
劉老伯,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
沉默良久,少年緩緩開口道:「鍾先生……當真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看著眼前這不過十四五歲的苦命少年,鍾先生面露不忍,但卻又無能為力,只得沉聲道:「劉老伯的舊傷不是常人所為,亦非凡俗藥石可醫,而這病灶發展至此,能挺到現在,已是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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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俗藥石不可醫……」少年緊握雙拳,眼眶已是微微紅潤了起來。
「那,若是能尋到仙丹奇葯,劉伯的病是不是就有治了?」
話一出口,連小溪子本人都覺得有些幼稚可笑。
就他至今的見聞生活而言,天地之大,何來仙人一說?
「……」鍾先生並未言語,只是將手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病情發展至此,若當真有活死人醫白骨之葯,怕也是只能寄希望於仙丹奇葯之上了。可是,這世間,又哪裡存在這些臆想之物……傳說中的仙人居士,不過是那些渴求改變現狀之人的無稽之談罷了……
「咳咳……咳咳咳……」病榻上的老人在一陣猛烈的咳嗽后緩緩睜開了雙眼。
「劉伯!」少年急忙上前,緊張地握住了老人的手掌。
老人艱難地擠出一抹微笑。
「這次又勞煩鍾先生了……」
「職責所在罷了……劉老先生病至如此,只怪鍾某醫術不精,此次恐怕也僅能開出幾份補續之物,讓老先生剩下的時日里能輕鬆一些……」
「不必……」老人虛弱地揮了揮手。
「老頭子的身體自己清楚得很……咳咳咳……恐怕……今日便是我的大限了……」
「劉伯!」少年急忙俯身,剛欲勸導,便被老人揮手止住。
「辛苦鍾先生了……小溪子,去將櫃中的一吊錢取出交與鍾先生……」
「不不,劉老不必如此,醫者仁心,治病救人本是職業所在……」
「鍾先生不必推辭……咳……長久以來您顧慮老朽家中貧寒,數次義診……本就無以為報……此次我大限將至……只希望鍾先生能受了我這個情……」
「這……好吧……承情了……」鍾先生彎腰作揖,隨少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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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少年送別了醫師,回到了老人的床邊。
「劉伯……」
「咳咳……小溪子……你我相依十數載……今日我已臨鬼門……有些事情必須要告訴你了……」
「劉伯,您別說了,養病要緊……」見此情景,少年再也忍不住眼中淚水,跪伏在床沿。
「不……不……這很重要,事關……你的父母與身世……!」老人很是激動地叫道。
「我的……父母?」此話如同平地驚雷,掀開了埋藏在他心裡十餘年的思念。
「小溪子……不……不……秦元少爺……您可曾聽說過……天魔?」
「劉伯……您在說什麼呀……」秦少年眼中充斥著震撼。
「咳咳……接下來我要說的……您可能無法一時接受……但希望您能夠聽完……老朽曾在無數個日夜裡反覆思索,是否要讓您知道真相……現如今,我這將死之人……也算是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您只有知道了真相……才能……才能做出自己的選擇……」
……
是夜,青蔥鎮一如往常那般陷入了沉眠,唯一異於往常的是,鎮子外沿,那處臨近野林的小茅草房燃起了熊熊烈焰……
火光衝天,吞噬了這裡曾經的所有人跡,在鎮民們驚駭地撲滅大火后,他們發現了老者遺體的餘燼。
而那名多年來陪伴在老人身邊、給予了鎮民們深刻印象的清秀少年,卻已不見了蹤影……
夜風清涼,吹拂大地,老者的遺塵隨風而去,融於天地之間……
遠方的山坡上,一名頭戴蓑笠的少年若有所感,遙遙望向火后余煙的方向,眼中悲哀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毅。
「劉伯,養育之恩此生再難報,小子謹記遺志,願您一路走好……」喃喃言罷,少年便隱於樹影朦朧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