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見
二人首先去的是最近的鑫山派。不同於蒼穹、飛狐兩派坐落在山腳的平原地區。鑫山派位於一處高山的山頂之上,四面環山,山勢陡峭險峻,只留一處羊腸小道供人行走。而在其山腳處,又挨著一大片浩浩蕩蕩的青松林,在這片青松林的盡頭,靜靜卧著十二峰之一的毓青峰。
雪天路滑,騎馬著實不方便,二人只得夜以繼日的輕功趕路。直至第二日晌午,才到了鑫山派的山腳下。
丁鳶坐在一塊石頭上啃著餅子,手裡把玩著一根紅色的羽毛。任玉生見那羽毛從未見過,便問:「你手裡的那根羽毛是什麼鳥的?」
「火鳳凰的。」說著,就見她將那根羽毛輕輕拋起,驚奇的是,那根羽毛竟瞬間變成一隻小小的鳳凰,盤旋幾下,復又變回了原樣落在她的掌中。「這太……」任玉生頓時驚訝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太震驚了?」丁鳶輕笑一聲,下一刻羽毛瞬間又化成了一把銀灰色的長劍。「大師兄,你還記得這把劍吧。前段時間,你還親手拿過的。」說著,便向任玉生扔了過去。
任玉生一把接住,驚訝的反覆確認道:「我說呢,你的佩劍早就毀了,怎麼還讓我去你的房間里拿。我還以為你早就有所察覺,才有所準備。原來竟是鳳凰羽毛變得。」任玉生細細摩挲著羽毛變成的劍,真實的觸感讓他不由的連連稱奇。
「我也是偶然發現的,不過還好,替我擋了一劫。」丁鳶笑著咬了一口手中的薄餅。任玉生聽她語氣輕鬆,心頭愈發不好受,丁鳶不清楚,他可清楚劉登寶的意圖。不就是為了「火靈珠」嗎?
他將劍還給丁鳶,遲疑的問:「小鳶,若是犧牲你一人,避免一場災禍。你,願意嗎?」「恩?為什麼這麼問?」丁鳶將最後一口餅子吞下,奇怪的問道。
任玉生見她皺眉注視著自己,不自然的別過頭去,說:「哦,我就是隨便問問。」丁鳶見任玉生心事重重的樣子,一個念頭忽然在腦海中一閃而逝。於是,她認真的問向任玉生:「任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任玉生聽見丁鳶叫他任大哥,內心裡更加的愧疚了。但他還是否認道:「沒有,小鳶,我怎麼會有事瞞著你呢?」
丁鳶沒有立即說話,她久久注視著面前的任玉生。自她來到這裡,這個人就像一個大哥哥一樣照顧著自己。經過將近一年的相處,她早已把他和吳茜茜當作這裡的親人。
任玉生或許自己都不會知道,他撒謊時,右手總會不由自主的摩挲著自己的劍柄。此時,丁鳶的心情很複雜,良久之後,她才神情寥落的說:「沒有就算了,我不問了。」
二人之間的氣氛忽然變的有些尷尬。任玉生還想說些什麼,卻見丁鳶起身朝著那片白雪覆頂的青松林望去。只見她側著頭,似乎在認真聽著什麼,眉頭卻越皺越緊,神情也漸漸凝重起來。
「裡面有人在喊救命!」丁鳶朝著任玉生喊了一聲,率先就跳進林中。任玉生也緊跟其後。二人像靈猴一般在林中穿梭,時有樹上的積雪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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擾的紛紛下落。
此時此刻,在林中的深處,十幾個蒙著面罩的人正對一個環抱著嬰兒的女子緊追不捨。
這女子是毓青峰峰主秦掣天的女兒秦梔,懷中抱著的是她剛出生不久的幼弟秦麟。原本上一秒所有的人還因幼弟的降生而高興,下一秒,卻慘遭滅門。父母拚死為她和弟弟殺開一條血路,可那些殺手卻如毒蛇一樣,緊緊的黏在他們的身後。
眼見著殺手將他們圍困住,秦梔左手握劍,右手緊緊的抱住幼弟,一雙紅腫的眼睛仇恨的盯著身前的仇人們。
一個黑衣人終是按捺不住,從背後偷襲。秦梔忙閃身躲開,接著黑衣人全部蜂擁而上,紛紛用著最陰狠的招式。單薄的女子若一片殘葉在刀光劍影中艱難的躲避著攻擊,漸漸的,全身上下都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
她將幼弟毫髮無傷的護在身前,體力幾乎已經耗盡,殷紅的鮮血已將腳下的雪地染紅了一大片。又是一劍,快准狠的插進了她的大腿,秦梔踉蹌一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她努力支著身體,將凍的已經不會哭的幼弟用力按在胸前,想用最後一點溫度來溫暖這個可憐的孩子。她抱著可憐的幼弟,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預想中的痛苦比想象中來的更漫長。直到有一隻溫暖的手輕輕的放在了她的胳膊上,她驀地將雙眼睜開,便見一雙漆黑如墨的水眸正關切的望著她。「你怎麼樣?還能堅持的住嗎?都怪我們來遲了。」
她雙眼閃著憐憫的淚花,英氣秀美的臉上,紅潤的嘴唇正急急的詢問著她的情況,秦梔愣怔的盯著這張臉,一時間竟然忘卻了所有。
「姑娘,姑娘?!」丁鳶見這女子盯著自己久久不回應,以為人已經快不行了。忽想起任玉生懂些醫術,忙向查看屍體的任玉生喊道:「大師兄,你快來看看,這位姑娘好像不行了。」任玉生聞言,便立即過來查看。
秦梔見另一名男子走過來,瞬間回過了神。她忙將懷中的幼弟推給丁鳶,苦求道:「求求你,先救救我弟弟。」任玉生已到近前,他檢查下了小孩的狀況,說:「應該是凍僵了。小鳶,你的體溫高,你趕緊抱住他。」
丁鳶立即小心翼翼的將小孩攏入懷中,而秦梔,卻再也堅持不住了,「咚」的一聲,撲在了茫茫的雪地上。
不知睡了幾天幾夜,秦梔忽然從夢中驚醒,她滿頭大汗的從床上忽然坐了起來。把一旁照料她的丁鳶嚇了一大跳。「我艹。咳咳,那個,你醒了?」丁鳶既尷尬又忐忑的問道,真怕這女子一臉認真的問她「我艹是誰。」
然而秦梔卻淡淡的點點頭,語氣里透著明顯的疏離,問:「我弟弟呢?」丁鳶沒想到這女子醒來后竟然換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瞬間覺得火熱的內心被劈頭蓋臉的澆了一盆涼水。「我師姐幫忙看著呢,你要見嗎?我去給你抱過來?」又因女子的氣場太大,丁鳶只得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用了,多謝。」秦梔依舊疏離的說道。丁鳶趕忙客氣道:「哦,不用謝。」正當她準備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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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些行俠仗義乃是習武之人應該做的一類話時,就聽見秦梔又對她說:「你可以出去嗎?我想靜一靜。」
丁鳶感覺自己的心被摔的稀碎,她心裡腹誹:大姐,這是我的房間,不能你一來,就鳩佔鵲巢啊。可又想到她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心裡一軟,嘴上還是說:「那好,我先出去了,有什麼事就叫我,我就在隔壁。」然後帶著一顆哇涼哇涼的心跑到了隔壁的雜物間里。
秦梔靜靜的聽著丁鳶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豆大的淚珠從雙眼裡再一次洶湧而下。她緊緊咬著嘴唇,嗚咽起來。
丁鳶背靠著牆,聽著隔壁傳來壓抑的哭聲,亦是喉頭酸澀。
過幾日,秦梔在丁鳶的陪同下,拜見了任滸蘭。秦梔將那天的事毫無遺漏的對他們說了一遍。驀地忽然跪在地上,向任滸蘭祈求道:「任伯父,求求您,看在您與父親相交多年的份上,替秦家討回公道。」說完,就地磕了幾個響頭。
任滸蘭將她扶起,無比痛心的說:「好孩子,快起來。放心,我定會為秦峰主和秦家報仇雪恨的。玉生,你從那些殺手的身上可查到了些什麼?」將秦梔扶起后,任滸蘭轉向任玉生問。
任玉生無奈的搖了搖頭,失望的說:「這些殺手極為謹慎,表明身份的東西一概沒帶。更奇怪的是他們每個人不僅深中劇毒,不僅全都被割了臉皮,甚至嘴都用麻繩縫上了。且身手異於常人。那日若不是有小鳶在,恐怕我也凶多吉少。」
話音剛落,他忽然猛叩了下桌子,一臉想起了什麼的表情。繼續說:「對了,他們的劍柄上都鑄有一個骷髏頭像。」聽到「骷髏」兩字時,任滸蘭的表情秒變,他像是聽見什麼無比可怕的事情一樣,一下子跌坐到了椅子上。幾人見到掌門失魂落魄的樣子,急忙問其緣由。
任滸蘭像是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無力的向幾人擺了擺手,一臉悲愴的說:「完了,一切都完了,老天這是要我的命啊。」任玉生見父親忽然這個模樣,驚慌的連聲問:「父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旁的丁鳶和秦梔也是一臉的驚疑不定。
可任憑几人怎麼焦急的問,任滸蘭只是滿臉凄然的沉默著。過了許久,才像是鼓起勇氣一樣,一邊嘆氣一邊說:「罷了,原本這是屬於五派十二峰之間的密事,本不應該和你們講的。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講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大口,示意幾人坐下。
待幾人坐定,就聽任滸蘭說道:「十年之前的那場浩劫,想必你們都已經忘了吧。唉,你們當時都還小,忘了也很正常。」任玉生卻道:「父親,我沒忘。不過,這也與那場浩劫有關?」
「對。這件事就是因十年之前而起。十年之前,原來的飛狐派掌門和十二峰中的幾位老峰主也參與了這場屠戮。眾人皆為爭奪『火靈珠』而亂殺亂砍,一時之間,整個武林陷入一片腥風血雨之中,人心惶惶不可終日。」任滸蘭似是憶起了昔日的苦難,悲傷的用手拭了拭乾澀的眼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