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霧
丁鳶一聽見老者口中的黑衣人,心中猛然一頓,趕忙問:「老人家,你有注意到那些黑衣人的劍柄處有個骷髏頭的紋飾嗎?」那老者聽后,想也沒想,就連連搖頭道:「記不清啦,當時嚇得半死,哪還來得及注意那些呀。」
老者說的也在理,丁鳶便不再追問了。三人在老者的帶領下,走到了一大片空地上,空地上整整齊齊的躺著數百具屍體,皆用白布蓋著。白布上沾上了些許血色。丁鳶偷瞧了眼秦梔,入眼便見那雙通紅的雙眼。
「哎,鑫山派的根兒算斷的乾乾淨淨,一個門人也沒留下。」老者顫顫巍巍的走到一處,乾瘦的手掀開一塊白布,就見一個婦女懷中緊緊摟著一個嬰兒,母子兩個已經死去多時。「連個小崽子都不放過啊,真是一群豬狗不如的東西!」老者帶著哭腔破口大罵道。
幾人也因眼前的慘狀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秦梔雙眼早已朦朧,她不由的想到她還未來的及回去的家,是否還倖存一人為他們葬屍埋骨。心痛的已無法呼吸,秦梔只覺的雙腿一陣一陣的發軟,眼看著又要朝地上栽去。
忽然,一隻手適時的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向另一個方向拉去,她看過去時,便見丁鳶恰好轉過臉來,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張老,石掌門的屍體也在這裡面嗎?」任玉生正將查看完的一個屍體用白布蓋上。
「沒有,掌門在裡面,你們跟我來。」老者帶著幾人進了一間設有靈堂的屋子,屋子裡的溫度幾乎比屋外的還要低。陰冷的寒風不斷的從窗戶縫裡鑽進來,秦梔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靈堂中央正放著一個硃紅色的棺材,老者進屋將燈籠放下,便走到棺材的旁邊,說:「就在這裡面。你們若是想看就推棺蓋吧,還沒封釘了。」說完,自己則走到火盆前燒起了紙錢。
任玉生和丁鳶走上前去,將棺蓋打開,忽然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丁鳶心想怎麼這麼冷的天氣屍體爛的還這麼快,二人不約而同的掩住了口鼻。
跟在丁鳶身旁的秦梔也聞到了這股難聞的氣味,也急忙向後退了幾步,「難聞就別看了,反正死了也不是看看就會活過來的,他那個樣子,倒不如死了早超生啊。」老者的聲音忽然從棺材的那頭傳來,倒驚了幾人一跳。
「石掌門他……」任玉生剛想問老者原因,可轉念一想,人就近在眼前,何必再問別人。於是就朝棺中一望。這一看,卻讓他此生難忘。
印象中那個身材魁梧的高個子男子,此時竟以一種極度詭異的姿勢蜷縮在棺中,全身上下的皮膚已經被剝的一乾二淨,鮮紅的肌肉包裹著被鮮血染紅的骨頭,兩隻眼球猙獰的瞪著斜上方,下巴已經脫臼,無力的向下垂著,因嘶吼而大張的嘴更顯的恐怖異常,雙手的指甲外翻,保持著向下抓撓地面的樣子,身體的每一處都無不顯示著生前痛苦的折磨。
這到底是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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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怨恨,下手如此殘忍。任玉生只覺的一股涼意自腳下爬上了背脊。「大師兄,你看到了什麼?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丁鳶見任玉生臉色蒼白,便也向棺中望去。
「別看!」任玉生阻擋不及,就見丁鳶已經扶著棺材幹嘔起來,就那一眼,真的是讓她直擊靈魂。血腥的一幕徘徊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丁鳶努力忍住又想要嘔吐的衝動,心裡的驚駭程度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
丁鳶見秦梔又要湊前,趕忙拉住她,說:「別去,被剝了皮的。」秦梔一聽她這樣說,瞬間止步,臉色也如其他二人一樣煞白。
此時,那位張老的聲音,又沙啞的傳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總是不聽老人的話。好了,看完就蓋上吧。正好你們來了,就幫幫我這個不中用的老頭子吧。」將棺蓋蓋好,三人就來到老人的身邊。
張老從內室里挪出一個半米多高的大罐,手裡還拿著一個葫蘆瓢,招呼幾人說:「唉,都死絕了。也沒有那麼多棺材的吉穴,倒不如一把火燒了乾淨。我腿腳不方便,搬不動這麼一大罐松油,正好你們來了,就幫幫忙吧。」
任玉生趕忙上前,將罐子搬到院中,復又從老者的手中接過葫蘆瓢,將油潑在那些屍體上。風不知何時停了,老人跪在雪地,將手中點燃的紙錢扔了過去。
「轟」的一下,火焰剎那間竄起,「掌門的『子孫釘』也有勞你們了。」聲音自老者的口中傳出,但他沒有轉過頭,依舊跪在地上,目光緊緊的盯著那片火海。
聞言,幾人便又進了靈堂,將釘子封住棺材。折騰了整整一夜,火焰噼里啪啦的作響。空氣里瀰漫著死亡的氣息。
老者跪在雪地里,任憑几人怎麼勸,就是不肯起來。張老揮掉丁鳶再次攙扶的手,說:「好啦好啦,別管我了,我這一把老骨頭,也活不長了。就讓我陪他們最後一程吧。」
丁鳶鼻子一酸,還是勸道:「張老,死者已逝,生者為大。您節哀啊。」張老卻擺擺手,固執的說:「老頭子是個粗人,聽不懂你這些文詞。孩子,你要是真可憐老頭子,就幫鑫山派全派老小討一個公道吧。他們,死的冤吶!」渾濁的老淚終是控制不住的再次流下。
老者似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來,沙啞的哭聲和著火焰的噼啪聲回蕩在肅靜的夜裡。也重重的打在丁鳶的心中。丁鳶望著明亮刺眼的火海,莫名覺得身後有雙餓狼般的眼睛正在暗處盯著自己。她回頭望去,只有任玉生站在她的身後,掩映在她的影子里,一臉的灰敗。
就在丁鳶即將移開目光的時候,任玉生卻猛然對上她的雙眼,露出一個詭異至極的笑容,而後,他的皮膚竟一片一片迅速的脫落,露出裡面鮮紅跳動的肌肉。而任玉生彷彿無知無覺,仍是瞪著一對布滿血絲的眼球死死的盯著丁鳶,張開了血淋淋的嘴向她一字一句的說:「我要吃了你。」說著便尖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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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撲上來。
任玉生如此恐怖的樣子,嚇的丁鳶渾身一驚,忙向後退了一步。尖叫聲戛然而止,四周忽然一片寂靜。丁鳶環顧四周,除了她自己,任玉生和秦梔都不知去向。就連剛才還在燃燒的雪地上也是空蕩蕩的一片,根本沒有一點焚燒過的痕迹。老者和幾百人的屍體全不翼而飛。
丁鳶一遍又一遍的大聲喊著任玉生和秦梔的名字,沒有任何的回應,彷彿這天地間只剩下她一人。人呢?人怎麼都不見了?。
丁鳶開了一扇又一扇的房間,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昏黃的燈光透過白色的燈籠模糊不清的在夜色里一閃一閃的。似有風輕輕拂過,朦朧的光偶爾掃到窗戶上,突然,竟有一張人臉貼在上面。
就算只一瞬,丁鳶也看清了這張臉是誰,她飛身摘下一隻燈籠,慢慢湊近,光亮似蒙了一團霧氣緩緩的照向剛才人臉的那裡,隨著亮光越來越近,那張臉也越來越清晰,再看清楚的那一刻,丁鳶不覺的倒吸了口涼氣,這張臉,竟然和吳茜茜的一模一樣。
而那張臉,似乎被亮光驚醒了,緊閉的雙眼驀然睜開,露出黑森森的眼球,忽然,在看到丁鳶的那一刻,雙眼竟流出暗紅的鮮血,嘴一開一合,似乎在對她說著什麼話。丁鳶跟著她的嘴型,慢慢讀出:「蒼穹派,叛徒,不是,骷髏軍,陰謀,逃。」
「什麼意思?你是,茜茜姐嗎?」丁鳶已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在夢境,那張臉那樣的熟悉,甚至是神態都和吳茜茜的一模一樣,難道真的是吳茜茜遭到不測?丁鳶不禁胡思亂想起來。
忽然,所有的燈籠全部滅了,唯有丁鳶手中的一個還閃著微弱的光,幾乎同時,窗戶的那張臉也消失不見,丁鳶望著空無一物的窗戶,只覺的一股寒意自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突然,在遙遠的盡頭有一簇微弱的亮光在跳動著,一個熟悉的聲音自那道亮光由遠而近,「閆林峰?」丁鳶驚疑不定的問道,她已經許久不見到他了,心想他怎麼會在這個詭異的地方?
她的話音剛落,周圍便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爆裂的聲音,原本微弱的亮光忽然變成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而在那火海的盡頭,她驟然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火海的盡頭,一個被剝了皮的渾身是血的怪物正雙手死死的掐著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閆林峰,而那個怪物正是不久前見到的被剝了皮的石掌門,石掣天。
若說看見明明還活著的吳茜茜轉眼變成一張鬼臉和她說話是幻覺,那麼死而復生的石掌門又是什麼?還是幻覺嗎?丁鳶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這個問題,閆林峰已經開始停止掙扎了。
丁鳶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她一掌向那個怪物拍去,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而後,身體倏然下落,隨即狠狠的砸在堅硬的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