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伯娘鬧事
林雲正在廚房忙活,聽到院子里有人進來。
「林威侄子在家嗎?」
院外來了個中年婦人,顴骨突出,一臉的刻薄相。她邊喊,邊眼睛滴溜溜的往裡瞄。見院門大開,徑直走了進來。
林威抓藥去了,林雲聞言從廚房裡探出頭來,立馬警惕起來:「大伯娘,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
自林氏先祖避難到此,到林威這一代為。大伯家和林威家爺爺輩同為林氏三房後裔,大伯為三房大爺家後代,林威家和二叔家為三房二爺家後代。其實不過是個堂叔伯,且爺爺輩就已經分家了。要說親,跟二叔家還更親。
這大伯娘李氏玉蘭,是村裡有名的潑辣戶。仗著自家家境比較好,且搬到縣城做生意,就自以為高人一等,總想擺譜,想要做一家之長。
當初林威爹剛去世,他娘精神恍惚不能理事。大伯娘借著幫忙打理他家的事務,攛掇大伯想要奪了他家的田產,果園。整天指使林威兄妹幾個干這干那,呼來喝去的。
好在林威是個硬氣的,寧可一切自己杠,也不要她插手他家的事。少不得大鬧了一場,這親戚情分也算是到了頭。
大伯一家前年搬去了縣城,平時鮮少回家。只因大奶奶與大伯娘倆個婆媳不和,不願跟去,獨自一人住在林家村。所以大伯娘或大伯隔段時間就會回來,送些柴米油鹽之類的。平時就托二叔和林威幫忙照顧一二。
這無事不登三寶殿,林雲不知道她這回來,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只聽大伯娘聲音尖銳又刻薄的道:「聽紅花嬸子說,你哥半夜撿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回來,還花大把的錢請大夫給她治病。有這回事嗎?你們這是錢多沒處花嗎?自家都窮的叮咚響了,還要充什麼好人!」
林雲一聽這口氣,鼻子一哼,也沒好氣的道:「你管不著!」
「嘿,你這個死丫頭,怎麼跟長輩說話的呢!」抬手就要打林雲,林雲連忙躲閃。
林威剛好從外面回來,瞧見這一幕。連忙上前把林雲護在身後,怒道:「大伯娘,這是要做什麼?」
李玉蘭看到林威,嘿嘿一笑道:「林威侄子回來了。我這剛從縣城回來,聽說你撿了個半死不活的女人回來,所以來看看。」
斜眼瞟見林威手裡提著幾包葯,不知花了多少冤枉錢,想想都肉疼。
自己當初想要跟他借點本錢做生意,一毛不拔。現在卻願意給外人花這冤枉錢!
「侄子,不是我說你,你自己這日子也不好過,為什麼收留這麼個病秧子呢?好不容易賺了那麼點辛苦錢,隨隨便便就花在這麼個來路不明的人身上,是不是傻啊!先不說她這個病會不會過給別人,就單說她這來路不明,深夜流落在外。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子,搞不好還會給我們招來禍事。再說了,你娘不在家,你撿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回來,也不怕招人口舌嗎?」
林威冷嗤道:「這是我們自家的事,無須大伯娘費心。」
李玉蘭有些畏懼林威,耐著性子笑道:「我怎麼能不費心呢?雖然我們分家了,然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嘞。況且眼下你娘不在家,我這剛好碰到了,可不得幫你把把關嗎?」
林威冷笑:「我娘不在,還有我。大伯娘剛從縣城回來,還是回家好好歇著吧!」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勸呢!這要是什麼瘟疫之類的,搞不好還會連累我們整個村子!」
「大伯娘放心,這姑娘只是風寒,不是什麼瘟疫。要不了幾天就好了。況且,大伯娘平時也不住村子里,就算是瘟疫,也影響不到你!」
李玉蘭一甩頭,冷哼一聲,「誰知道呢?!不管如何,這來歷不明的人,你最好還是趕緊把她送走。哪來的送哪裡去!總之不能讓她留在這裡!」她說得搖頭晃腦。
林雲從林威身後探出頭來道:「她還病者呢,把她送走那不是要她的命嗎?」
林威有些不耐煩,要下逐客令:「大伯娘,你都說了,我們已經分家了。我們家的事就不勞您操心了。您請回吧!」
李玉蘭氣得臉通紅,「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不聽勸,遲早有你好果子吃!」
一甩手,氣呼呼的就往外走,邊走邊碎碎叨叨:「我得找村長說說去,這事由不得你胡來!」
林威不理他,徑直往屋裡面去了。
李玉蘭自討了個沒趣,灰溜溜的走了。
沒小半個時辰,居然真的領了村長過來。
後面還跟著幾個愛看熱鬧的村民。
村長本不想管這檔子小事,礙不過這李玉蘭,連唬帶拽。再者也擔心萬一真是瘟疫,他這林家村都跟著遭災,還是來一看究竟的好。
村長不緊不慢的道:「本來吧,這是你們自家的事,我是不便管的。但是聽說你收留的那個人是瘟疫,那就不得不管了。聽說南灣那邊不久前曾有瘟疫流行,我們不得不防著點啊。真要是那樣的話,我們這整個村的人都會被連累。」
林威對村長笑道:「村長,不要聽我那大伯娘胡扯,她那是沒事找事。」
李玉蘭衝上來質問道:「我怎麼沒事找事了?這不明擺著嗎?聽說病得快死了。」
林威看都不看這大伯娘一眼,只跟村長道:「我找曹大夫看過了,大夫都說已經沒什麼大礙,過幾天就能好,不信你可以去把他找來問問。」
李玉蘭又插嘴道:「大夫也有誤診的時候,萬一......」
林威被這大伯娘氣得不輕,已經沒有什麼耐心。他狠狠瞪了一眼大伯娘,嚇得大伯娘一愣,更住了
「大伯娘,我尊你是長輩,叫你一聲大伯娘。我說了很多遍了,我們已經分家了,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們家的事!莫不是又想要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告訴你,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不是你好欺負的。想當初我爹剛去世那會,我娘也精神恍惚,你就想要接管我家,想要奪了我家的田產,果園。現在我們都搬到這山上,你還來糾纏不清。你這是要幹什麼?」
紅花嬸子向來與這玉蘭嬸子交好,兩人就是蛇鼠一窩,臭味相投。
聞言為李玉蘭叫屈道:「林威呀,你怎麼能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這麼跟你大伯娘說話呢?她好歹也是你長輩。」
柯鈺兒是半夜被送來這裡的,村裡本沒人知道。是這紅花嬸子碰到曹大夫,順口問了一句。
曹大夫也就隨口說了一句,「那女孩病得不輕,若是燒退不下來,可能就活不了。」
話到了她嘴裡就是:林威撿了一個病得快要死的女人,搞不好是瘟疫之類要不得的病症。剛好碰到從縣城回來的大伯娘,把這話告訴大伯娘,大伯娘就跑來了。
林威冷眼掃了紅花嬸子一眼,目光寒冷,看得紅花嬸子渾身不自在。
「紅花嬸子,她可不是不相關的人。她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妹,落難來尋我的,我不能見死不救。」
大伯娘冷笑道:「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門子親戚!」
柯鈺兒睡了一覺,發出一身汗,燒又退了下來。被院子里的吵雜聲吵醒,也沒有動,躺在床上靜聽,早已聽得八九不離十。
聽到此,再顧不得身體不適,起身披件外套,三兩步跑下樓來。
林威見柯鈺兒下來,連忙上前,將她擋在門口,柔聲道:「你怎麼下來了,快進去,別冒了風。放心,這事由我來處理,你放寬心!」
眾人還沒見到柯鈺兒的面,聽說她要出來,像是見了瘟神似的,一溜煙都退到了院外。
柯鈺兒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她站在門口說道:「眾位鄉親,我真的只是感染風寒,並不是什麼瘟疫。」
有多嘴的村民道:「你說不是就不是啊!誰信你。聽聞那瘟疫就是發高燒,幾天人就沒了。照我看,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趕緊送走的好!」
林威斜眼一看,又是紅花嬸子這個長舌婦!
柯鈺兒無奈,見到院子一角有一個破土坯茅草屋,道:「既然大家不信,要不這樣吧,就讓我單獨住在邊上的那間茅屋裡。若是病沒有好,我就不出來。若我真是瘟疫,到時候連那茅屋與我一併燒了。」
林威對柯鈺兒道:「那怎麼行,那茅屋是堆放柴禾的,連門都沒有。你就住在我家,哪也不去。」
他轉身對村長道:「村長,大家若是不放心。我們一家這幾天都不往村子里過,吃喝用水都去湖裡取。你們也別來我這兒,直到她完全康復為止。」
林威家住在村子最西頭山坡上,跟村裡本就有一段距離,就是不走林家村也是可以走出去的。
村長並不是個不講理的人,說實在的要不是李玉蘭說的那麼嚴重,把他連唬帶拽的拉了來,他丫根不想來趟這趟混水。再見柯鈺兒自己都能下樓,聽她說話聲音清脆響亮,哪像李玉蘭說的將死之人。
「既然林威都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吧。」
「村長,這樣不妥吧.....」李玉蘭還不罷休,主要是覺得丟不下這個面子。
村長瞪了李玉蘭一眼,沒好氣的道:「那你說要怎麼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得饒人處且饒人,誰不會遇到個把難處!」
「是啊,等幾天再說。也許真沒你說的那麼嚴重。」有村民跟著開解道。
「那就這樣了,大家都散了吧。」
村長率先離開,一眾看熱鬧的人也跟著一鬨而散,李玉蘭也被紅花嬸子給拽走了。
眾人離去,林威有些歉意的對柯鈺兒道:「今天的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好好養好身子才是正事,到時候那幫人自然沒話可說。」
柯鈺兒點點頭。她回到房中,安靜的躺在床上,睜著大眼,瞪著床頂發獃。回想起三天前的那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