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速之客

許樂笑了笑，抬手抹掉英子眼角的淚水，說道：「天快黑了，我們要快點了。」

剛說完便聽見杜鵑的聲音傳來，「英子！你們好了沒有，我們要回去了。」

杜鵑的手腳確實麻利，就這一會兒功夫，就把兔子洗剝乾淨了，此時站起來招呼兩人回去。

「馬上好，就來了。」英子回了一句。

趕緊幫著許樂把柴火捆好。

許樂背起柴火，看了看，正繞在杜鵑身邊轉來轉去的大黑，眉頭一皺，想起了一事。

他扭頭對英子說道：「大黑，有點麻煩。」

看見英子疑惑的看過來，說道：「老皮他們如果發現我們逃走，利用大黑，就能很快的追上我們。」

他可不敢將杜子聰想對大黑下藥的事情跟英子說，那樣杜子聰死的會很難看。

「那我們把大黑帶上。」英子毫不猶豫的說道。

許樂遲疑的問道：「你能控制住它？」

英子自信的點了點頭，說道：「大黑雖然是皮叔弄來的，但從小就是我養的，除了我和杜娘娘，有時連皮叔的話它都不聽。」

說著高喊了一句，「大黑！過來。」

大黑聽英子叫它，馬上便沖著這邊跑了過來。

許樂見狀，才放下了心。

三人迴轉木屋，老皮和韓老頭也已進了房間。

進去時，兩人正圍著火塘烤火。

杜子聰萎靡的縮在角落裡昏昏欲睡的樣子，只是偶爾眼縫裡閃出的微芒，顯示出他並沒有睡。

之前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看見三人進來，便停下了話頭，齊齊看過來。

老皮看著杜娟手中拎著的兔子，咽了口口水，說道：「可惜烤兔太費時，我他x的快餓死了，等下你先片些腿肉給我，片薄點，我烤著吃，剩下的燉湯喝才會暖。」

杜鵑應了一聲，便轉身準備進廚房。

英子得知老皮想把她賣給蛇頭，此時見到老皮，心中自是感到十分的憤怒和厭惡，勉強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垂著頭便跟著杜鵑進去廚房。

許樂自然不會多話，也是悶不吭聲的背著柴火想要跟過去，卻聽見一個嘶啞蒼老的聲音傳來，「傻樂。你先給我站著。」卻是韓老頭突然開口喊他。

許樂聞言，心中一緊，他心中最忌憚的就是這韓老頭。

行事詭秘，讓人琢磨不透。

一旁的杜子聰和英子，心中也是一凜，眼神偷偷的瞟了過來。

許樂打起小心，木愣愣的停了下來，眼睛看向韓老頭，吃吃的問道：「韓爺爺，什麼事？」

韓老頭伸著手在火上烤著，偏過頭指了指他背著的柴火，對他說道：「你背著的柴火留幾根下來給我。」

許樂聞言鬆了口氣，忙應了聲好，放下柴火，留下幾根給韓老頭，這才抱著剩下的柴火走進了廚房。

一旁的英子和杜子聰也暗暗鬆了口氣，這老狐狸鬼得很，許樂多和他說幾句，搞不好就要露餡。

但是韓老頭的下一句話，卻驚得三人差點跳起來。

韓老頭拿起一根許樂放下的柴火，眯著眼，看許樂走進了廚房，轉頭對老皮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小子好像有點不對勁。」

老皮正拿著一個水壺，剛打開蓋兒抿了一口，水壺裡裝的是土釀的地瓜燒，質劣而烈。

聞言愣了一下，茫然的問道：「什麼？」

韓老頭咳了兩聲，將那根樹枝，扔進火塘。

想了想說道：「我感覺這傻小子......膽子大了不少，你說他以前膽小如鼠，動不動就尿褲子，卻沒想到今天早上，居然能主動護著英子，倒是十分罕見。」

老皮一聽，又勾起了早上的火，眼睛一瞪，哼了一聲，罵道：「所以我說這小子就是欠揍。」

韓老頭對於老皮這種答非所問，早已習慣了。

他奸笑道：「他這是看上英子了。」

老皮呸了一口，罵道：「他想吃屁呢，毛都沒長齊。」

韓老頭原本也只是順口說一句，並未深究。

老皮說到這裡，突然眉頭一皺，問道：「你上午說再緩緩，是啥意思？」

韓老頭知道老皮問的是英子的事。

他眼光向廚房那邊瞟了一眼，見到幾人都還在廚房，離自己這邊還有段距離，又看了看窩在角落裡的杜子聰，見他似乎仍在那邊昏睡。

他向老皮使了個眼色，兩人湊近了些，他壓低聲音說道：「這事我總覺得有點蹊蹺，蛇頭那王八蛋，一直以來都是要在石頭裡榨出二兩油才罷休的主，這次居然給英子開出了這麼高的價，都可以買兩個不錯的婆娘了。就英子這乾巴小丫頭，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保不齊，後面就藏著大油水。」

老皮想想好像是這麼個理，但他眼饞那800塊錢，所以也只是稍一猶豫便說道：「管他那麼多，這小子路子廣，有的事兒他能做，我們也只能看著，把我們自己那份先吃好了就行。」

韓老頭嘆了口氣，嘀咕道：「不甘心啊！」

他雖然老奸巨滑，但確實路子沒有蛇頭廣，所以也只能是眼饞罷了。

兩人刻意壓著嗓子說，許樂和英子在廚房離得太遠，自然是聽不見，只看到兩人在那嘀嘀咕咕的，有時還往廚房這邊看兩眼，卻是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是隱隱感到與英子有關。

反倒是杜子聰，躺在那裝睡，離得近點，斷斷續續聽到了一些內容。

他早知道二人的圖謀，所以聽了也不奇怪。

只是眼神閃爍，默默思量。

廚房裡，杜鵑正忙著生火，倒是沒有注意到剛才發生的事。

她見英子有點心不在焉，皺了皺眉說道：「英子，你看著點火，再加點柴，別弄熄了，我把肉片一下。」

英子回過神來，忙答應了一聲。

許樂把柴火抱到灶台旁，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裝作幫英子添柴，注意力卻放在杜鵑身上。

杜鵑持刀將兔腿肉片了一盤，稍稍撒了些鹽在上面，遞給英子。

說道：「拿給你皮叔他們。」

英子撅起嘴說道：「我不去！早上他還打我。」

杜鵑欲言又止，終於只是嘆了口氣，說道：「那你把那些兔子肉下鍋里。」

端起盤子，走了出去。

見杜鵑走出廚房，許樂和英子對視了一眼，英子遲疑道：「現在下嗎？」

許樂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現在下去，煮半天藥效搞不好全散了。」

說著眼睛在案板上略一逡巡，落在杜鵑剛用的鹽罐上，他快步上前，向罐子里看了看，罐子里的鹽原本就不多，剛才又用去了一些，現在剩下的也就只夠煮湯調味了，他快速的從身上掏出那包藥粉，將鹽捏出一撮，把藥粉倒入，和鹽混合著攪了攪。

英子見狀眼睛一亮，豎了豎大拇指，調味是最後放鹽，如此便不用擔心藥性失效了。

許樂剛做好這些，便聽見杜鵑的腳步聲傳過來，卻是杜鵑回廚房了。

許樂趕緊蹲回灶台旁，順手拿起柴火添入灶口。

英子則拿起案板上的兔子肉，轉頭對走進來的杜鵑說道：「娘娘，這肉也太大塊了吧？這要燉到什麼時候才能吃啊？」

杜鵑一拍額頭，說道：「是我糊塗了，你讓開，我斬它幾刀。」

說著拿起菜刀，咔嚓咔嚓幾下，乾淨利落的把兔子斬成小塊兒扔進鍋里。

許樂和英子都不想出去外面和老皮他們在一起，便索性躲在廚房裡和杜鵑聊天。

英子向廚房外面看了看，突然問道：「娘娘，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不會很難過？」

杜鵑正在案板上切一些配料，聞言臉色一變，說道：「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呢？什麼叫你不在了？你想去哪？」

英子突然轉頭看向杜鵑，有點氣憤的問道：「我去哪你還不知道嗎？」

許樂在英子開口說話時便發現不對，但已經來不及阻止，小丫頭還是沉不住氣，

還是問了出來，只能暗自戒備。

想想也是，這麼多年的感情，英子很難接受杜娘娘對她不管不顧，杜鵑如同被雷擊中一般，身子一震，她愣愣的看著英子。

半晌，她語音顫抖的問道：「你知道了？」

英子默默的點了點頭。

杜鵑愣怔片刻，開口說道：「英子，你別怕，我就算死也不會讓老皮把你賣了。我求他，給他磕頭......」

英子搖了搖頭，說道：「這麼多年了，沒用的。」

說著影子突然笑了笑，說道：「這件事不要再提了。娘娘，謝謝你這麼多年來照顧我。我心中始終有個疑問，我媽媽，是真的不要我了嗎？」

杜鵑默默的流著淚，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

杜鵑正要想說什麼，卻突然聽見外面有人敲門，接著一個聲音傳來。

「老皮、韓老頭，你們倒會過日子，躲起來吃燒烤啊！」

許樂聞言一愣，心想這麼晚，深山老林里的，這個又是誰？

轉眼間卻見躲在角落裡的杜子聰，身子不受控制了顫抖了起來。

許樂心中一震，一個名字泛上來，蛇頭，杜子聰的叔叔，他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