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契機
這是一家服裝廠，名字叫雲仙。
第二天，領導上班來了，老李領著她來到一間辦公室，裡面辦公桌前坐著一位精瘦的年輕人，尖削的下巴、高聳的鼻樑、深遂的眼睛，頭髮向後攏著，梳的油光鋥亮，正在那兒一邊喝茶一邊看著報紙。
不用說，此人一定就是老李口中的大侄子車間主任小李了。
老李說明來意，小李先是一番猶豫，然後上下將袁心儀打量了一下，說：「以前做過縫紉沒有？」
袁心儀搖了搖頭，別說縫紉了，長這麼大以來，連縫紉機都沒有見過。
沒有做過，問題似乎有些棘手，小李又是一番猶豫，看了看老李，然後又看了看袁心儀，再次說：「那發料收料會不會？」
袁心儀又搖了搖頭。
「打包呢？」
袁心儀依舊搖了搖頭，這些新名詞她還是頭一次聽到，什麼意思她都不明白，又如何讓她去操作？
小李顯得有些不悅，將老李拽到一旁，埋怨說：「叔，你介紹的這是啥人吶，這也不會，那也不會，你讓我怎麼給她安排工作？」
「不會可以學嘛，廠里那麼多活，肯定有適合她的。」
「話不是這麼講的，再說，招人也不是我說了算，要經過廠長同意才行，就算我答應，廠長不答應也是白搭。」
「這個我曉得，這不才來請你幫忙嗎，你與廠長關係好，你決定了的事，廠長肯定不會反對。」
「這個倒是事實。」兩句恭維話說的小李心裡頭極為舒適，「不過，我也不好太作主張，還是要同廠長商量一下的，畢竟她什麼都不會，我自作主張，萬一出個什麼簍子我也擔當不了。」捏著下巴思索了一下，「這樣吧，你先帶這個姑娘回去，呆會兒廠長來了，我去同他商量一下，看他意見如何。」
「萬一廠長不同意咋辦呢？」老李露出擔憂的表情，自己可是對人家許諾過的，好不容易給了人家一點希望，可不能讓人家再失望。
「放心吧，叔，我會在廠長面前多美言的，這一點小事，我想廠長應該不會有異議的。」
「那就好，那就好。」
「現在你帶她先回去吧，呆會兒聽我通知。」
老李帶著袁心儀離開了辦公室。雖然老李一個勁地讓她放心，但事情未落實之前，她心中沒個底，仍是一片忐忑，看在老李是叔侄關係的面子上，車間主任算是答應下來了，可廠長才是一廠之主，擁有一切權利，萬一他相不中自己，自己又該將何去何從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袁心儀如坐針氈，感覺這一分一秒比一年時間還長。同時，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又感到自己的心跳變得越來越快，就連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倉促。
老李看得出她的心情，寬慰說：「姑娘，你放心好了，只要我侄子答應了，這件事就絕對沒問題的，別看他話說的模楞兩口，他那只是走個過場，你就靜候佳音吧。」
袁心儀聽得出他那是在寬慰自己，她也想靜下心來，可越想靜心卻越靜不下來。
終於，她接到了通知，廠長讓她過去面談一下。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走進廠長的辦公室，老闆就是老闆，袁心儀只是偷偷地瞄了一下，就感覺到他很有魄力很有氣勢。
廠長看到她，顯得很客氣，竟然還招呼她坐下。
袁心儀有些受寵若驚，臉紅撲撲的，但是沒有坐，老闆面前，自己什麼身份，要識時務要識大體，不能因為人家一句客氣話自己就老實不客氣，只有給人家留下良好的印象，自己才能不被淘汰出局。
「來，別拘束，我讓你坐的，你就坐。」廠長平易近人、和藹可親，「你的情況小李都與我講了，本來廠里是不招人的，但鑒於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我決定破例一次……」
「謝謝，謝謝，廠長，太謝謝你了。」真是天大的喜訊，沒有任何訊息比這個訊息來的更實在更振奮人心了，袁心儀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未等他話說完，便喜極而泣地連連道謝著。
接著，廠長叫來了車間主任，吩咐他對她進行工作安排。
小李答應，領著她來到車間，車間內機器聲此起彼伏，工人們都在埋頭不停地忙碌著。
「阿娟。」他叫過來一位女工。
「你好，主任，請問有什麼吩咐？」
「這是新來的同事，你帶她先熟悉一下環境，然後安排一下她的食宿，最後給她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
「好的，主任。」
「對了，廠長特地關照過，崗位一定是要適合她的。」最後幾個字特地加重了語氣。
阿娟一聽就明白什麼意思了，微微一笑說：「主任，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我的安排一定會讓你非常滿意。」
「那就好。」小李點了點頭，徑自走開了。
阿娟領著袁心儀四處走動著，邊走邊向她介紹，哪個是布料車間、哪個是裁剪車間、哪個是縫紉車間、哪個是熨燙車間、哪個是成品車間……袁心儀跟在後面不停地點著頭，反正也不懂，她說什麼自己就聽什麼。
廠區都走了個遍，隨後她們來到宿舍區，整個宿舍區就只剩下一個床位了，而且還是一個上鋪。阿娟本準備就將袁心儀安排在這個床位上的，倏想起車間主任對自己的交代，怕不妥，可下鋪已經有人了，一個女孩躺在床上睡的正香，應該是上夜班的。
如果與其它宿舍調劑，麻煩又費事，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上下鋪調換，於是，阿娟捅了捅床上的女孩，將她給弄醒了。
那女孩迷迷糊糊地醒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說：「怎麼了？」
「從現在開始，你睡到上鋪去，下鋪另有安排。」阿娟說，帶著命令的語氣。
「憑什麼呀？」聞言，那女孩睡意全無，坐了起來，滿臉的不悅。
「問那麼多幹什麼，這是命令，你只需要執行就是了。」阿娟兩眼一翻，氣勢洶洶、咄咄逼人。
「命令？」那女孩彷彿並不吃她這一套，一聲冷笑，斜著眼睛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的不好看，「你以為你是誰呀，開口就是命令，你嚇唬誰呢，我來這兒是上班掙錢的，不是來聽你恐嚇的……」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阿娟顯然不願聽她啰嗦，不耐煩的一聲打斷，「現在請你速度放快一點。」
那女孩也火了，聲音一下也大了起來。
「喲，咋的，瞧你兇巴巴的樣子，還想吃人不成？我告訴你，本姑娘可不是嚇大的，不讓，今天就是不讓！」
「不讓？好，那你等著。」阿娟沒想到今天碰到了硬茬，咬牙切齒，臉色鐵青，「我治不了你，有人治的了你，現在我把車間主任叫來，看他怎麼收拾你。」
「你去叫呀，」那女孩毫不畏懼，「我又沒犯錯，別說你去把車間主任叫來，就算你把廠長叫來我也不怕。」
激烈的爭吵聲吸引了不少圍觀看熱鬧的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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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擠在門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可就是沒一個敢進來勸解的。眾人面前出醜，阿娟更覺顏面掃地，更加氣的暴跳如雷，就差動手了，那女孩同樣也是倔強性格，根本不被她的氣勢所壓倒，大有一種與她大幹到底的態度。
眼見事情越鬧越大，袁心儀不得不出面打圓場，同是出門在外的人，何必為一點小事斤斤計較、傷了和氣呢。不就是一個床鋪嗎，睡個覺而已，上鋪下鋪又有什麼關係。
「算了，我看上鋪蠻好，我就睡上鋪吧，別難為人家了，都是打工的，人家也不容易，再說了，上鋪通風涼快，我蠻喜歡。」
「哎，看人家說話多通情達理。」那女孩得意洋洋，「不像某些人，撿著雞毛當令箭。」
阿娟很想發火，但人家已經給了自己台階下，如果再逞強下去，怕後果不好收拾，再說了，不是自己沒給她安排好床位，是她自己選擇的，就算車間主任追查下來，自己也有理由辯解。
「好了，既然你同意，那就這樣定了，現在我們回車間，我把工作上的事項與你講解一下。」
一場矛盾終於化解開了。
離開宿舍，行了一段距離，袁心儀隱約聽到那個女孩還在發著憤慨：「什麼人吶，不過一個小小的領班，就這麼囂張跋扈，要是讓你當了大領導，豈不是還要吃人……」
來到車間，由於車間主任有交待，崗位一定是要適合她的，可一路聊下來，根本不知道她中意哪個崗位，因此不敢貿然安排。廠長關照的人，一定大有來頭，不要搞得不好，丟官是小事，飯碗砸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心儀，所有的崗位我都給你介紹過了，你看你比較喜歡哪個崗位？」她小心奕奕地徵求著她的意見。
袁心儀答不上來了，跟在她後面走了一圈，可啥也看不懂，啥也聽不懂，現在讓自己選擇，自己該選擇啥呢，選擇啥自己也不會，一番思索，委婉地說：「我沒什麼要求，一切還是聽從領班你的安排吧，你安排什麼我就做什麼。」
她的話讓阿娟聽了特別的舒服，尤其「領班」兩個字讓她更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那好，」她帶她來到發料車間，「那我就暫且先安排你在這兒吧。」
「那我做什麼呢？」望著滿屋子堆滿各式各樣的布料，她茫然地問。
「很簡單，有人來領料，你只要把相對應料號的布料發放給他們就行了，然後做一下記錄。」
這可真是一項輕鬆的工作。
為什麼阿娟如此安排呢？車間主任有交待，可聊敘之下，她完全是個外行，什麼都不懂，可以說沒有一項工種是她能勝任的，更別談適合了。但上面領導的交待又不可推卸，因此只有讓她自己選擇，那樣即便出了紕漏，自己也可推的一乾二淨，因為崗位是她自己選擇的，與自己無關。
她把主動權交到了袁心儀手裡面，誰知袁心儀又還給了她，這樣讓她好不棘手，安排又不是，不安排又不是，後來想到發料車間工作相對簡單，坐在那兒記記數字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差錯吧。
工作安排妥當了，然後去置辦生活用品，可身上一分錢沒有，怎麼去置辦呢？有些東西暫時可以不用急著去買，比方洗臉洗腳的盆，水龍頭上沖沖能將就著過去，可有些東西卻又不得不買，比方洗臉的毛巾，刷牙用的牙膏、牙刷，這些東西是沒辦法將就的，也不可能與別人共用，另外還有內衣內褲，總不能一直就只穿身上這一套不換不洗吧。
與別人去借？初來乍到，認識誰呢，最熟識不過的就只有兩個人，一個就是昨晚收留自己的門衛保安老李，還一個就是剛才那個領班阿娟，第一次認識就向人家開口，而且還是金錢方面的事，怎麼說也都不太合適吧。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去請求廠長幫忙，讓他先預支一點工資，緩解一下燃眉之急，待發工資時再從工資裡面扣除。這個辦法行是可行，可第一天報到就要求預支，人家心裡會怎麼想，再說了，人家是可憐自己才留下自己的，再去提過分的要求，不要偷雞不成蝕把米，趕自己走那就得不償失了。
可除此之外，又有什麼其它更好的辦法呢？
正值一籌莫展之際，那個領班阿娟找她來了。只見她氣喘吁吁，帶著既羨慕又嫉妒的語氣說：「心儀，你與廠長是什麼關係呀，剛才主任來交待說讓我陪你一起去置辦生活用品，還說一切費用均由廠里承擔。」
真是思衣得衣思食得食，正為這件事犯著愁呢，沒想到好事竟送上門來了。看來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本以為山重水複疑無路的，沒想到竟然來了個柳暗花明又一村，那廠長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好人，臉圓體胖，慈眉善目。當然，最為感激的應該還是門衛保安老李了，如果沒有他的收留與引薦，自己也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因此，他才是自己生命中真正的貴人。
「領班，瞧你說哪裡話，我與廠長哪有什麼關係，只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他對我照顧罷了。」側首看了她一眼，「以後，工作上還請你多幫忙關照，我不懂的地方多，到時候還望你多加指教。」
「指教，我哪裡敢當，日後，我還得仰仗著你混呢。」職場上混慣了的人就是不一樣，最厲害的就是察言觀色了，既要洞悉領導的心思，又要把事情辦好，「對了，以後別叫我領班了，讓人聽了怪生疏的，我比你大，不介意的話，你就叫我娟姐吧，或者叫我阿娟也行。」
「娟——姐——」她念叨著，隨後嫣然而笑，「這個感情好，那以後我們就姐妹相稱了。」初入社會，她根本不懂社會上的關關卡卡，以為人家與她拉攏關係是出自一片真心，殊不知人家卻是懷著某種目的而表現的一種虛與委蛇。
兩人來到外面的商場，反正一切費用均由廠里承擔，阿娟給她挑的都是上好的，牙膏牙刷都是好幾塊錢一條一把的，她有些捨不得，想換個低廉的，阿娟一撇嘴說：「廠長交待過了，凡是給你買的，不論任何東西都要選最好的，我可不敢違拗廠長的命令。」
其實廠長並沒有講這樣的話，而是她假言借托，廠長對她如此關照，其關係肯定非同一般，把她的關係拉攏好，日後仕途必然會一帆風順，故而她在揣摩廠長的心意，既然都交待一切費用均由廠里承擔，那足以說明不是錢的問題。
對於她的熱情與幫助，袁心儀心中充滿了感激，沒想到絕境之時接二連三碰到這麼多的好人，讓她思想不再悲觀，讓她相信這個社會雖然錯蹤複雜、險象環生，但畢竟那只是少數，整體上還是充滿善良充滿愛的。
時間過去的很快，一天的時光不經意間就過去了。
明天就要正式開始上班了，袁心儀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腦中總透著一股興奮勁兒，想起一路走來的坎坷與曲折，終於可以不用再擔心受怕了。做乾淨的工作，掙乾淨的錢，就是少點，最起碼心安理得，走出去也不用低三下四，像做賊似的，總感覺低人一等。
其實，每一項工作都不是輕鬆的，阿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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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袁心儀安排的崗位看似輕鬆，實質上也很累，尤其是在交接班之時，又要清點數量，又要核對賬目，加上開班之後，產線全部集中在一起領料，有時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好在阿娟對她照顧，總會安排人來協助幫忙。
雖然累，但袁心儀卻很滿足，感覺這才是自己想要的工作、想要的生活，而且這裡還能學到很多東西，結交很多朋友。
過去一段時日，阿娟忽然帶信說廠長讓她過去一下。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間廠長找自己呢，難道說工作上出現了失誤，廠長惱怒，要將自己炒掉……可自工作以來，自己小心謹慎，應該沒出什麼差錯呀。可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又是什麼事，沒有緣由，廠長不可能平白無故找自己的呀……
阿娟看著她那惴惴不安的樣子，一笑說：「你緊張什麼呢，廠長對你關愛有加，一定是好事。」
好事？她可沒這麼想，廠長對自己關愛有加，那是因為自己是他的員工，老闆體恤下屬，本來就是一種很正常的現象。那她擔憂什麼呢？當然是工作方面的事了，自己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加上又沒有經驗，雖說入職以來她一直努力認真學習著各項技能，但難免出錯，而這恰恰給了某些心懷不軌的人縫隙，幾日來她就曾親眼目睹有員工因工作上的失誤而被開除的事件。
今日廠長突然找自己，聯想到這些事，再聯想到自己，不會有人在背後打自己的小報告吧？別人可能並不在乎這份工作，走就走唄，無所謂的一樁事，可她就不一樣了，她肩上擔的不光是她一個人的責任，而且還擔付著全家所有人的責任。
她太需要這一份工作了，她不能失去這一份工作……
她一邊走向廠長的辦公室一邊胡亂揣摩著，隨著距離的拉近，不知道怎麼的，她感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腳步也越來越沉重。
終於，她來到了廠長的辦公室前。門口，她停住了，遲疑片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雜亂、忐忑的心稍稍平靜了些，然後輕輕地敲了敲門。
「是心儀吧，進來吧。」裡面的聲音和藹可親。
那應該不是什麼壞事了，聲音就可以辨別而出，袁心儀長長地舒了口氣，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她推門進去，說：「廠長，您找我？」
「來，坐！」廠長望著她，笑容可掬。
袁心儀拘謹地在他對面坐下。
「最近過得怎麼樣，還習慣嗎？」
「習慣。」袁心儀回答，「多謝廠長給我機會，讓我有了立足的地方。」
「瞧你，又見外了，人都有困難的時候，我不過順水推舟，行個方便而已。」廠長說，呵呵而笑，呷了一口茶，「對了，工作上還滿意吧，沒有人刁難你吧？」
「工作我很滿意，大家對我都很好，沒有人刁難我。」袁心儀機械般地回答著。
「那就好。」盯著她數秒，「如果有人敢欺負你，你來告訴我，我替你教訓她。」
袁心儀沒有答話，原以為廠長找她肯定是自己工作上出了差錯，害她還擔憂了好一陣，可現在，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竟然與工作都沒有任何一點關係。既然與工作無關，那他找自己來做什麼呢，想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沉寂片刻，說：「廠長，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那我先回車間了。」
「怎麼，沒有事，就不能找你了？」廠長笑容中透著一絲詼諧，「難道說領導關心自己的員工也不可以？」
「廠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她臉紅了，下面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自圓其說了。
「呵呵！」廠長又是一聲笑，站起身來離開座位，「你進廠雖說沒多久，但我一直在觀察，你不僅做事細緻、認真，而且虛心、好學，現在像你這麼吃苦耐勞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能招到你這麼好的員工，實在是難能可貴。」倒了杯水給她，「因此，我要好好的栽培你，讓你成為公司的棟樑之才！」
袁心儀有些受寵若驚，廠長竟然給她一個低微的員工倒水，這是何等的榮幸，又一聽還要好好的栽培自己，心底更加的激動，看來自己真的時來運轉了，日後只要刻苦努力，一定能大展宏圖，完成自己的目標、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正當她沾沾自喜之時，廠長拿出一個包裹給她，說：「你的情況老李都已經向我反映過了，這裡面是兩套換洗衣裳，你拿過去穿吧。」從口袋又掏出一百塊錢來，「我也知道你手頭拮据，這一百塊錢你先拿去用吧。」
這下，袁心儀不只是激動那麼簡單了，廠長的舉措讓她內心更湧起了一陣波瀾，眼眶隨之也變得濕潤，從小到大，她從沒有享受過如此貼心的關懷。但是，面對廠長的恩賜，她卻不敢輕易去接受，無功不受祿，自己沒有理由去收受這些物品。
「拿著吧。」廠長見她躊躇，一把將包裹與鈔票塞入她手中，「你是我的員工，一切都要聽從我的安排，我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那——謝謝廠長！」袁心儀捧著這些東西，深深地對廠長一鞠躬，廠長的恩澤早已超出了「謝」這個字，但是除了「謝」字，她又無法用其它語言來表達出自己內心的那一份感激。
接下來，廠長又同她寒喧了幾句，無非也就是拉拉家常。袁心儀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遇見廠長這麼好的人，實乃是自己的福份。
離開廠長辦公室，往車間走去，半道上，碰上了正在外面巡視的領班阿娟。阿娟看到她，立馬笑臉迎了上來，圍繞在她身邊，關切地問：「廠長找你什麼事情來著？」
「也沒什麼事情。」袁心儀漫不經心地回答，「他給了我一個包裹，裡面有兩套換洗衣裳。」
「衣裳？」阿娟目光變得驚訝，「廠長送的？」
「嗯。」袁心儀點點頭，將包裹遞給她，「呶，你看。」
阿娟接過包裹，看了看式樣，又摸了摸料子，然後還給她，媚笑說：「心儀，你走大運了，廠長這麼庇護你，日後我要跟著你混了，到時候如果有什麼不到的地方，你可一定要擔待著點。」
「娟姐，你又拿我開玩笑了，什麼跟著我混，我能在這兒立足還不多虧了你的照顧，若沒有你照顧，恐怕我早已捲鋪蓋走人了。」一段時間來，人際關係方面，她也學到了不少經驗，什麼樣的場合該說什麼樣的話，如何運籌如何帷幄，這都是一門學問。
「你就別跟我謙虛了，我看人一向很準的，如果我猜的不錯，不出半月，廠長定會給你調整新的職務。」
她的話讓袁心儀不由得想起剛才廠長對她所講的話來，廠長說要好好的栽培她，本來她還不以為然，並未放在心上，現在阿娟這麼一提，感覺還真有那麼回事，雖說廠長同她談的都是些家長里短的事兒，但作為一廠之主，應該是不會開玩笑，隨便說著玩的。
想到這，她不經意地又瞟了她一眼，這個女人別看長的不怎麼樣，沒想到眼光倒是特別的犀利，洞悉力特別的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