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逃離

八、逃離

回到宿舍,一個人無聊,加上心中煩悶,於是便想到外面走一走,以散散心情。

公司門口,她碰上了一個人,誰?不是旁人,就是那個與她關係一直很好的領班阿娟,不過,自她調任以後,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見她了。

「喲,這不是心儀嘛,好久不見了。」她主動熱情,上來打著招呼,「這是要去哪兒呀?」

「哦,娟姐呀,我想到外面走走。」

「到外面走走,正好我也想到外面走走,要不,我倆搭個伴?」

「好呀。」袁心儀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反正一個人也無聊,多個伴說說話也好。

走著走著,阿娟忽地說:「怎麼,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呀,說出來聽聽,我幫你分憂分憂。」

「我哪有什麼心事呀。」袁心儀牽強一笑,「只是出來這麼久了,有點想家罷了。」

「出來久了,想家很正常。」阿娟彷彿深有同感,「別說你了,我家就在附近,如果有個三兩天不回去,我都想得不行,更何況你不遠千里而來。」略微停頓了一下,側首望著她,「對了,你可以把你家人接到廣州來呀,那樣就可以免去了你的思念之苦了呀。」

接到廣州,開什麼玩笑,自己都難以繼日,還把他們接來?接來了,安頓在哪兒,吃什麼喝什麼,總不可能睡大馬路,吃灰塵喝西北風吧?

阿娟彷彿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說:「心儀,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的意思是說你的能力不夠,但是你有後盾呀。」

「後盾,什麼後盾?」袁心儀糊塗了。

「廠長呀。」

不提廠長,她心頭還不上火,提到廠長,她心頭的火苗立馬竄了起來,馬麗娜說的沒錯,表面上對你好的人不一定是真的對你好,這廠長就是其中之一,怪不得平時對自己噓寒問暖、送這送那的,原來背後蓄了一個特大的陰謀,想讓自己去配他那白痴兒子,這不是毀自己幸福,誤自己終生嗎?

她剛想一吐為快,泄一下心中的憤懣,陡然又想起馬麗娜對自己的忠告,說這阿娟也不是什麼好人。別是她是廠長安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吧?她一激靈,已到嘴邊的話生生又咽了下去。

阿娟根本沒有注意到她表情的變化,而是一個勁地繼續說:「廠長這個人可是個大好人,一般人根本不會得到他的青睞,沒想到機緣巧合,竟與你對上了眼,這可真是你的大造化呀。」說到最後,語氣變得無比的羨慕。

袁心儀卻越聽越感到刺耳,還造化,造化弄人吧。她不由瞟了她一眼,且不動聲色,看她究竟都要說些什麼。

「唉!」阿娟忽地嘆息了一聲,「人比人氣死人,為什麼有的人天生就那麼命好呢,而有的人怎麼努力就改變不了自己呢,這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什麼意思?」袁心儀忍不住問,明擺著她話中有話。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指你,我說的是一種社會現象。」阿娟頓感失言,忙糾正著,「你看吶,有的人一生下來就大富大貴,不用勞作,不愁吃不愁穿,有的人呢,就比方我們這些打工的,風裡來雨里去,辛辛苦苦、累累巴巴一個月下來也就那麼幾百塊錢,你說公平不公平。」

「這個社會什麼時候公平過。」袁心儀聞言也不由得感嘆,如果公平,自己也不用顛沛流離、行走他鄉了,「不過,社會雖然不公平,但給我們每個人的機會卻是一樣的,你不改變它,它就改變你,你若改變它,它就順從你。」

「哇,你說的太好了!」阿娟一副崇拜的模樣,「心儀,你文采出眾、冰雪聰明,難怪廠長那麼喜歡你。」邊說邊對她翹起了大拇指。

怎麼又提到了廠長,袁心儀並未因她的讚賞而高興,反而更增添了她心中的鬱悶。本來出來想散個心的,結果心沒散成,反而卻越散越窩火。她哪壺不開提哪壺,眼下最煩的就是廠長了,她卻左一個廠長右一個廠長的,這不是成心往她心口上添堵嗎,算了,不散了,回去!

接連幾天,姜玉明邀請她去他家都被袁心儀拒絕了,已經知道了那是火坑,自己還裝著不明就裡往裡跳,那不是自尋死路嗎?姜玉明對於她的反常似乎也明白了幾分,既然天窗總歸要打開,遲打早打都是要打,索性乾脆把話直接挑明得了。

「心儀,」他故作沉穩地說,「你來了也有不少日子了,我對你的付出你也看得到,但是付出與回報是相互平衡的,不能我只有付出,而你沒有回報,現在應該是到了你回報我的時候了。」

「廠長,感謝這麼長時間來你對我的厚愛與照顧,但是我一無才二無德,請問我應該如何回報於你呢?」

「這個——」他遲疑,也並未去計較她對自己的稱謂,「其實,我的要求並不高,」半晌,他說,「我就是想讓你我成為一家人……」

「一家人?」袁心儀內心一聲冷笑,「不知廠長所謂的一家人是哪樣的一家人,當初您與夫人認我為乾女兒,那樣我們算不算是一家人,可後來,您夫人又拒絕認我,您說,我怎樣才能與你們成為您所說的一家人?」

犀利的語言不由驚得姜玉明目瞪口呆。

「那是你乾媽一時心急,口誤、口誤而已,認你為乾女兒,我們當然算是一家人了,但那只是表面上的一家人,今天我所要說的是實質的一家人……」

一家人還分表面與實質,真的滑稽可笑,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什麼話茬都能找的出來。

「那麼廠長,你能告訴我什麼叫做表面上的一家人,什麼叫做實質的一家人嗎?」

「表面上的一家人就是你我現在這種關係,實質的一家人就是你由乾女兒轉變為我的兒媳婦,為我家開枝散葉……」

「如果我不答應呢?」袁心儀不想聽他那麼多廢話,未等他說完,便冷冷一聲打斷。

「不答應?」姜玉明愣了一下,隨即臉色一沉,陰冷地一笑,「哼哼,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難道你還想強迫我不成?」

「強迫?放心,我不強迫你的,我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答應的。」點燃一根煙,悠然地抽了一口,「別忘了,這裡是廣州,不是你老家,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還有,我告訴你,我可以讓你上天,同樣也可以讓你入地,要不然,我當初留下你幹嗎,你真以為我是善人呀,哈哈哈……」

怎麼這話聽了那麼耳熟?對了,她想起來了,那天會所老闆娘逼迫她就範也是說的這一番話,看來,偽善之人背後都有著一張共同的特性與面孔。

「卑鄙,陰險!」袁心儀氣的一跺腳,跑開了。

「你跑吧,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實話跟你講吧,你早已在我的掌握之中了,除了乖乖就範,是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的。」

袁心儀一氣之下跑回了宿舍,氣乎乎的躺在床上。怎麼辦呢,怎麼辦呢?她憂心如焚,廠長的話撂在那兒,自己該怎麼辦呢?她知道他說的出一定做的到,從一開始這就是個圈套,如今都好幾個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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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每一舉每一動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了,要想擺脫,勢比登天還難。

由於心急,她眼淚都流了出來,可孤身一人,誰能給她支個招、誰能來拉她一把呢,此時此刻,她感到非常的無助。

對!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只要離開這個地方,他找不到自己,自己不就可以轉危為安了嗎。想到這兒,她開始準備,當然,行李肯定是不能帶的,要不然,太明顯了,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還有,現在這個時候人多眼雜,也不宜外出,得尋個合適的時機。

轉眼間,夜幕降臨了,吃過飯,她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向大門口走去。奇怪,以往一直都是敞開著的大門今天竟乍然緊閉,僅留有小門進出。咋回事?她心頭掠過一陣不詳,一定是自己被監視了。果真,大門口,門衛室內走出一個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此人不是老李,而是老李的侄子小李,瞅瞅室內,也沒有老李的身影,坐著兩個身強力壯的彪形大漢。

「不好意思,袁小姐,請問你要去哪裡?」小李倒是顯得十分的客氣。

「到外面轉轉。」袁心儀斜視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幹什麼?」

「阿軍,阿明。」小李對著門衛室內兩個人一聲叫,「出來。」

「是,主任。」兩個彪形大漢走了出來,畢恭畢敬。

「袁小姐要到外面轉轉,你們兩個後面小心伺候,多加以保護。」

一個女人後面跟兩個大男人,成何體統,袁心儀臉一沉,怒道:「李主任,你什麼意思呀,你讓我後面跟兩個男人,我是犯人吶?」

「袁小姐,你別生氣,我沒這個意思,這一切都是廠長的安排,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小李陪著笑臉忙不迭地說,「廠長交代,說當今社會魚龍混雜、人心叵測,讓我們時時刻刻務必保證袁小姐的安全。」

袁心儀緘默無言,看來自己確確實實被監視了,那還能說什麼呢,說再多也是白搭,尤其是這小李,完全是廠長的一條走狗,有他在,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暴露無遺。她怒目橫眉瞪了他一眼,憤然一聲說:「不出去了。」氣咻咻地轉身回到宿舍。

無法走出大門,寓意著她就成了廠長的囊中之物,不行,自己決不能坐以待斃。不從大門出去,可以另闢蹊徑,她沒有回宿舍,而是圍繞著廠區、宿舍區轉了起來,希望能有新的發現,可惜,廠區與宿舍區被圍牆圍的嚴嚴實實,而且圍牆很高,上面不但加裝了電網而且還插滿了鐵蒺藜與碎玻璃。

看來,這下真的是無法逃脫了,她的心不是涼了半截,而是徹底地涼透了。

「怎麼樣,考慮清楚了嗎?」第二天來到辦公室,一進門,廠長便得意洋洋地說,「他們對你保護的還算周到吧。」

袁心儀沒有答話,沒有了昨日那囂張氣焰。

「我說過,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與其反抗還不如默默接受。」來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肩膀,「做我兒媳有何不好,我可以給你金山銀山,讓你享受榮華富貴,多少女孩子擠破頭都想著嫁進來,我都沒有看的上,唯有你,才是我最滿意的。」

袁心儀冷冷地斜視了他一眼,滿口的仁義道德,所做的卻是豬狗不如之事,還多少女孩擠破頭都想著嫁進來,還一個都沒看上,真是大言不慚。自己之所以掉入他的陷阱還不是因為身單力薄,若是換著別人,有朋有友,看你還敢有如此膽量?

「我一個野丫頭,沒有那個福分享受榮華富貴。」

「我說有你就有。」姜玉明目光異樣地看著她,「哦,對了,」來回踱了兩步,「你母親不是卧病在床嗎,只要你答應,我可以出錢幫她醫治,還有你的弟弟妹妹,我也可以給他們一筆錢,來改善他們的生活,這樣的條件除了我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給的出來吧。」

這個條件確實很誘人,不提母親,她還真沒有想起母親來,一提起母親,記憶一下拉回到了一貧如洗的老家,想起母親、想起弟弟妹妹,她的眼眶一下子濕潤了……

「怎麼樣,這個條件夠優渥了吧。」姜玉明轉到她面前,「反正我不急,你慢慢的考慮吧,我相信你一定會答應的。」

袁心儀還真被他開出的條件動搖了,如果真的那樣,母親就有希望了,弟弟妹妹們也不用再受苦挨餓了……

吃飯的時候,阿娟特地和她坐到了一起。

「咦,幾日不見,你的狀態怎麼這麼差,出什麼事了?」

「沒有。」袁心儀不想理她,知道她來自己身邊沒什麼好事。

「咱們姐妹,就別隱瞞了,你看你,臉色蠟黃,眼圈裡面還有血絲,如果沒有事,怎麼可能變成這樣。來來來,快告訴我,讓我幫你排憂解難,說不定我的辦法一試就靈。」

「真的沒有什麼,只是這兩天沒有睡好而已。」

「沒有睡好?唔,那可不是小事,為什麼沒有睡好,一定是有心事,所謂心煩意亂,如果不及早排除,久而久之,對身體影響可就大了。心儀,作為好姐妹,我必須要提醒你,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同樣,作為好姐妹,我有義務要幫你排憂解難,你不是說過,我們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嗎,現在你有了困難,我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呢,你說對不對呀?」

伶牙俐齒說的袁心儀瞠目結舌,也難怪她混的圓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種人哪個領導不喜歡。本來,這件事袁心儀本不想說的,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倒不如一吐為快,看看她都有什麼高見,於是說:「我得罪廠長了。」

「什麼,你得罪廠長了?」她吃驚異常,兩眼圓瞪,嘴巴半張。

「你不要這麼誇張好不好。」袁心儀很討厭她這種故弄玄虛的表情,「你不是辦法多嗎,那你現在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去處理?」

「得罪廠長,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換作別人肯定是沒有辦法,但你碰到的是我阿娟,那就是小菜一碟了。」阿娟洋洋自得地說,「快,把事情的緣由經過告訴我,我馬上幫你想對策。」拍拍胸脯,「放心,有我阿娟出馬,一個頂倆,保證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胸有成竹的樣子讓袁心儀似乎猜到了她來的意圖,行!就將此事告訴你,看你倒要拿出個什麼主張來。

「好,你我姐妹,那我就不隱瞞了,廠長讓我做他家的兒媳婦……」邊說邊看她表情的變化。

「這是好事呀。」阿娟未等她話說完,便興高采烈的地說,「心儀,那我可要恭喜你了,這種運氣不是每個人都有的,你這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也難怪一進工廠大門,廠長便對你另眼相待。」嘖嘖兩聲,又讚歎說,「從此以後,你就是少奶奶的身份了,與我阿娟可不再是一條道上的人了。」

「但是,我拒絕他了……」

「你怎麼能拒絕廠長呢?」她似乎比她還顯得著急,「也難怪這幾天廠長火氣這麼大,看誰都不順眼,原來是因為這件事而引起的。心儀呀,聽我一句勸,還是趕快找廠長道個歉,然後答應他的要求,這個事就圓滿地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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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這就是她的高見,袁心儀不由的嗤之以鼻冷笑了一聲:「可他那兒子……」

「他兒子怎麼了,有點傻是不是,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看來,她是知道內情的,明擺著是廠長派來的說客,還裝作一副不知道情的樣子來套路自己,如果自己真的一五一十將實話都告訴於她,那廠長兒子不是傻子,自己成傻子了。她冷眼斜視了一下她,沒有吭聲,倒要看看她下面還要表達些什麼。

「心儀,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什麼話,請講,我洗耳恭聽。」

「都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我覺得嫁人這相貌根本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要看他能不能給自己帶來幸福。廠長的兒子是傻,可如果你嫁過去,就等於一步升天,偌大的家俬全由你掌控,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你想要幹啥就可以幹啥,何樂而不為呢!」阿娟說,一本正經,彷彿在為她的失之交臂而感到深深惋惜。

說話的套路與廠長如同一轍,更肯定了袁心儀心中的斷定。她略微停頓了一下,說:「這麼好的事情,你為什麼不爭取呢,從此身入豪門,那可是要多風光有多風光呀。」

「這麼好的事情你以為人人都會有機會嗎,別說我已經有家庭了,就算我沒結婚,廠長會看中我這副尊容嗎,我倒是想高攀,可高攀的上嗎?」眼帘低垂,忽地一聲嘆息,「人的命,天註定,我沒有那個福分,強求是沒有用的。」

她這是給自己洗腦來了!袁心儀內心又一聲冷笑,如果三言兩語就被你說服,那我也不要出來混了。

「對了,」阿娟彷彿又想起了什麼,「你不是一直遺憾你與你的家人不能團聚嗎,這下好了,只要你與廠長結了親,你的遺憾不就可以得到滿足了嗎?」

這是她心中的梗,也是她心中的痛,讓她堅定的心不由得軟化了,讓她不屈的意志產生了動搖。是呀,如果用自己的幸福來換取全家人的幸福,犧牲一點又算得了什麼呢,要想得到就必須付出,沒有付出就不可能有回報,要想得到更大的回報就必須要有更大的付出。

現在,自己就是籌碼,是一個可以改變全家人命運的籌碼,只要自己一點頭,所有的一切就都會隨之改變。

阿娟見她意志有所動搖,趁熱打鐵進一步說道:「心儀,不要再猶豫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我姐妹,做姐姐的會害妹妹嗎,只要你一點頭,夙了廠長的心愿,也就成就了你自己的夢想呀……」

袁心儀感到自己的心好亂,加上她又在一旁督促與慫恿,更加煩惱,說:「娟姐,你別再說了,我感覺我的頭都快炸了,你能不能讓我冷靜的考慮考慮?」

阿娟緘口不言了,呆了呆,說:「好吧,怪我多嘴,我不說了。」低頭看了一下表,「時間不早了,我要回車間了,如果有什麼需要我阿娟幫忙的話,開個口,我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完悻悻的走了。

袁心儀望著她那遠去的背影,心頭頓時輕鬆了一大塊,說的好聽,還赴湯蹈火、在所不遲,背後不捅我刀子就很不錯了。不過,現在她還真有點拿不定主張,嫁給那個白痴她百分百不願意,可犧牲自己的幸福來換取全家人的幸福,這筆生意似乎又可以做,只是廠長為人狡猾奸詐,萬一他出爾反爾,到時候落入火坑,就算想爬也再也爬不出來了。

接連幾天,廠長也不催她,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有說有笑,和以前一樣,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甚至還送了點東西給她。當然,她沒有拒絕,也沒有收,一直原封不動地擱在那裡,這個時候還來迷惑她,是不是有點太弱智了,窗戶紙已經捅破,重新糊上去,能遮住裡面的醜陋嗎?

然而,廠長不來煩她,那個阿娟卻像蒼蠅似的整天圍著她嗡嗡直轉,開口閉口都不離廠長,說的她內心異常煩躁。實在忍不住,她同她翻了臉,可翻臉也沒有用,她依舊跟前跟後,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之勢。

袁心儀知道一定是廠長給她下達了任務,要不然她也不會如此厚臉皮了,難怪這幾天他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原來他在採用旁敲側擊之術。

三五天時間可以耗過去,但總不可能這樣永無止境地拖下去,時間一長,他肯定會採取強硬的手段迫自己就犯,所以說,要想逃離就必須在這三五天時間內。可有什麼辦法才能逃離呢,現在自己是籠中之鳥、瓮中之鱉,似乎根本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白天,困擾她的是這件事,食不知味;夜裡,她依然被這件事所困擾,夜不能寐。窗外一片寂靜,時間已經越過子時了,可她怎麼也無法入眠,怎麼辦呢,怎麼辦呢?她心頭如熱鍋上的螞蟻,實在煩悶,她走下床來,來到宿舍外面,想讓外面的涼風靜一靜自己心中的煩躁。

沿著小道來回踱了兩圈,迎面走來了一個人,差點兒與她撞在一起。她剛想道歉,尚未開口,對方先開口了:「喲,這不是心儀嘛,好久不見,夜這麼深了,怎麼還沒休息。」

「原來是麗娜呀,真的是好久不見。」自從搬到單人宿舍后就再沒有與她照過面,「夜這麼深了,你不也是沒有休息嘛。」

「我今天多加了兩個小時班,回宿舍晚了,又一看生活用品沒了,就到門口小店買了些。」舉了舉手中的東西,「這不,剛買完回來。」凝視了一眼,「怎麼,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唉!」袁心儀雙目低垂,重重的一聲嘆息,「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馬麗娜驚詫,「出什麼大事了?」

袁心儀兩眼一酸,落下淚來,抽泣說:「麗娜,我好後悔當初沒聽你的勸,以致現在落入了別人的圈套,原來廠長果然是個人面獸心的傢伙,他……」

「噓——」馬麗娜忽地止住了她的說話聲,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拉過她的手,「你隨我來。」

兩人來到一個燈光昏暗、偏僻的地方。

「說吧,怎麼回事?」

「廠長逼我嫁給他兒子。」

「他兒子,他兒子可是傻子呀。」

「是的。」

「你答應了?」

「我怎麼可能會答應。」袁心儀說,心中湧起憤怒,「只是,現在恐怕容不得我不答應了。」

「為什麼?」

「廠長派人監視我,不讓我離開廠門。」

「怪不得我一直奇怪這幾天怎麼廠門老是緊閉,只留一扇小門進出,原來是這麼回事!」

「是的,他還將老李叔換成了車間主任小李,那天我本想藉機溜出去逃走,誰知門口小李攔住了我的去路,我說我要出去買東西,他竟然以外面治安不好,派人跟著我,一氣之下我又回來了,後來我想翻牆逃走,可牆頭上滿是玻璃渣子,還有電網,根本沒有辦法翻過去。」

「那廠長這幾天有沒有逼你?」

「他倒是沒逼我,不過那個阿娟很討人嫌,天天就像蒼蠅一樣盯著我,同她翻臉她還覥著臉皮不離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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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蕤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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