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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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所謂的饋贈是什麼，林希覺得，不管是什麼，起碼讓他活了下來，這就夠了。

只是這個世界，林希曾經認為是千篇一律，即使現在也是這樣，在他的記憶中，這裡的時間是隨著生靈的思緒撥動而撥動，就像是為了證明天，代表的時間意義，是萬靈的人生流逝。

不過那是在林希已經麻木到失去時間概念的時候才會意識到這樣的感觸。如果以不同心境來體會同樣的環境，又多出了一些新鮮的感受。

這裡的環境千篇一律，但是每過一段就會完全重複一致，就好像是把一個空間的起點和空間的終點連接起來一樣，而且在空間跨越時沒有任何停滯的感覺。

一個兩個，乃至百個千個，都不難。但是起碼萬億個空間連接，井然有序，沒有一絲差錯，這其中所暗藏的能力所在，就很讓人值得思量了。

有人會說，不就是複製粘貼嗎，無限複製粘貼怎麼會出錯。但是所謂的複製粘貼，是人們用數據代替實物，再多的複製也依然只是數據，不會有任何現實的差異。

就好像對於任何人來說，做一件事不難，千辛萬苦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可是一件事很多次呢。雖然辦法已經模式化，但是也失去了對一件事的激情，好奇和探索的樂趣。

何況這裡重複的不是數據，也不是某一件事的過程，而是一段完整閉合的空間，每一段空間都是相當程度的空間力量，完整則意味著力量互相作用，結構嚴謹。一段如此，千萬段亦是如此，掌控千萬段獨立空間拼湊出的平平無奇，又是怎麼樣的程度？

起碼林希認為，鳳九做不到。力量的強度跟得上，但是控制的精度跟不上。

果然真正的大手筆往往是誕生於細微之間，和光同塵，不露聲色。能理解的越發明白其恐怖，不能理解的則是驚鴻一瞥，毫無所覺。

但是如果這些力量都是來自於那所謂的饋贈，林希認為有些牽強了。因為那一個簡單的古字，藏不下那麼多的力量。或許寫下那個古字的主人有，也有乾坤藏於袖裡的手段，但是那個古字，並不具備這麼多數量的力量。

「你或許應該回想一下，這個空間，與你所接觸的畫面，有什麼聯繫沒有。」凌素緩過了極為虛弱的狀態，也逐漸恢復了冷靜，仔細分析道。

林希也有此意，剛剛在這片土地上邁出步伐，忽然神情一怔，眼前似乎被許多毫不相干的畫面給覆蓋了。

那是一株靈藥，林希並不認識，也沒有從現有的記載中對比出靈藥的分類。或許這一株靈藥的誕生只是靈氣交織的意外，並沒有與生靈有任何交集，而是孤芳自賞，幽影獨憐。

林希並沒有去研究這一株靈藥的藥用價值，因為時間如過眼雲煙，他看著這珠靈藥在意識畫面中從生根發芽，到枯萎凋零，共計973年5月21天。就只是枯燥的生長而已。

他似乎從這個過程體會到了什麼，卻無法言說，意味難明，但是就是明白了一些說不上的東西。

「你怎麼了。」突然的出聲打斷了林希的思緒，後者回過神來，聽著耳邊凌素的聲音，神情怔怔，像是還沒有從剛才的蹉跎中清醒過來。

凌素是個善解人意的，見狀便提醒道。「你剛剛愣神了盞茶時光，這段時光在意識空間里無限放大，可以滄海桑田，你是看見了什麼嘛。」

「你沒有看見嗎。」林希有些意外。

「既然這是她贈予你的饋贈，那麼就一定會根據一些你有而我沒有的東西來產生效果。」

凌素口中的你有我沒有，當然不是什麼葷段子，實際上別看她表現的洒脫大方，在某些方面還是非常矜持保守的。所以林希只是品味了一番后，便意識到了什麼，看著手中褶褶生輝的古字發獃。

這個古字來自天機盤上，只不過此時隨著天機盤的轉動而外泄了而已，而褶褶生輝，則意味著天機盤一直在產生作用。

跟天機盤有關的，莫非是，陣法？

林希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告訴凌素，後者沉吟一番后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現在你所接觸的東西已經遠遠超過了我的認知閱歷，只是這麼點信息我看不出來什麼。再往前走一走吧。」

凌素固然聰慧絕頂，但是在真正的高人面前，還是有些相形見絀，尤其是體量明顯差距巨大的時候。現在的她，就像是鄉巴佬站在一個國士無雙的科學家面前，對於後者口中的術語聽得雲里霧裡，如聽天書。

林希向前走了一步，神情獃滯了一瞬，又靈動了起來。不過眼神的滄桑證明著那轉瞬之間，精神已經一眼千年。

「這次又是什麼。」

「一隻火龜，實力不強，可是真的耐活，活過了幾千年。」林希無奈道。「幾千年的時間千篇一律，枯燥沒有任何意外，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意義。」

「或許存在的本身就是它的意義，只是你沒有看出來而已。」凌素安慰道。「繼續走走吧。」

就這樣，林希走走停停，在凌素眼中不過喝杯水的時間，可是林希卻彷彿經歷了不知多少年的光陰，他的注意力，陪伴著每一個獨立互不相干的生靈從生到死，走過光陰。

「我忽然明白這些到底是什麼了。」

林希忽然出聲道。

「我也大概猜到了。」凌素也道。

兩人心靈相通，異口同聲的道。「生靈萬物。」

是的，大地之上生存的生靈萬物，天上飛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呼吸的，流動的，紮根的。每一個生靈從生到死的經歷。

這些都是大地的力量，不單單拘泥於靈氣亦或是法則這種形式而已。

「在我神魂不堪重負以前，我曾經看到過許多花花綠綠的事物，我只是接收了一點便失去了意識。不過那時也了解了一些信息。那些畫面是玄元世界從誕生至今，每一個生靈，每一道靈氣流動的過程。」

這是何等龐大的信息量，一股腦強制砸過來，別說林希，就是鳳九都夠嗆能接受。

「而現在，這些信息被細分到無數層面，從龐然大物變成了漫天風雨。」

凌素接著他的話道。

所有雨水一股腦傾泄下來，那叫洪水。可是如果似江南煙雨，絲絲縷縷，不止不會有危險，反而多了一絲別樣的情懷。

雖然這意味被細分的信息流有著難以想象的數量，但是總比一股腦砸過來直接讓林希神魂崩潰的好。

至於時間，實際上如果專註於意識，千年萬年的陪伴，就如同恍然一夢，根本意識不到。

「所以，這個饋贈。就是將大地力量的信息，分門別類，細分到每一個腳步之上。」凌素由衷的感慨道。

「不可思議的手段。」

然而這些信息包含的力量過於巨大，一個古字所包含的力量有限，不可能做到。除非。

看著周圍千篇一律重複的環境，分門別類，井然有序。凌素忽然心中一動，吐出了兩個字。

「陣法。」

以小博大，通過一點小小的力量引動大地的方向，借用大地的力量，這就是陣法。

甚至可能信息本身，都是被借用的力量之一。

無形無相，無根無跡，和光同塵。

其中高明，遠遠超過凌素所見，甚至再聰慧的智慧也難以想象的高度。

凌素之前對於曾經流傳的金翎八子，只是知道他們厲害，接觸林希之後，愛屋及烏，更認為他們值得崇拜。但是現在，卻是打心眼裡敬佩。

「如此大費周章，將分化大地力量的陣法當作饋贈，是不是說明，這些信息本身就具備無可替代的意義？」

林希也來了精神，道。

「既然如此，就讓我好好的體會一下吧。」

「千秋萬載，生靈萬物。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