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2.
再說沈夢，都說她一天沒見人影，原來她是一到校就打聽到了聶海沒如她所願為共同的理想而並肩前進，卻仍然留在理科八十九班，更是氣上加氣，恨中連恨，便一個人躲在宿舍里偷偷哭了一整天。無獨有偶，聶海逃出教導室不久，她就跟著踏進來了，剛說出她仍想回到原來的班上去，不苟言笑的汪主任卻笑了，說：「今天是怎麼啦？理科的想轉文科，文科的又想回理科。」她衝口而出：「是聶海嗎？」可是老汪說：「剛才有一個叫王霸的同學想轉到你們文科班來呢。」氣得她恨不得立即抓來那王八蛋狠狠地抽上一大耳光，哪裡還有心思再說下去，扭頭就走，又躲進宿舍繼續嘔自己的氣去了。
躲避是不現實的，更不是她沈夢的作風和性格，經過了一夜的輾轉難眠，她想通了，也許他有他選擇的理由，只怪自己沒有仔細分析他理解他，才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她仍然不甘心，她必須再見他一面，她有太多的疑問要質問他，她也不想再自欺欺人違心背意地躲避下去。
第二天她就主動找到了聶海，開口就忍不住發難：「聶海！想不到你的理想你的意氣風發只留在紙上談兵，你不是說堅持愛好，反對隨波逐流嗎？原來你是地道的口是心非的虛偽、卑鄙、下流、保守、俗不可耐！」
她的一頓痛罵，聶海有苦難言，他說過那樣的話嗎？他是那樣的人嗎？他只得老實交代：「我以為你會選理科的。」
「我說過要選理科了嗎？」沈夢氣憤難消。
「我已後悔了，我也去過教導室想轉科的，我……」他極力想解釋。
「你轉了嗎？」她火氣太大，只看事實。
「唉，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只怪一時糊塗，自以為是。」他也非常苦惱難過，再次嘆氣地說，「唉，解釋不清了，這一切都陰差陽錯，都不是我的真心我的本意了，我只能向你道歉。」
「道歉？道歉可以重新選擇嗎？道歉可以不金屋藏嬌了嗎？」她咄咄逼人，原來她還在生上次到他家裡的氣呢！
聶海真的不知道解釋哪一頭了，也不知道哪一頭讓她更氣惱，「這個……那個……」他越急越兩頭都解釋不清了。
他支支吾吾、木木訥訥說不出話來，她更氣了，反問：「你不是最會高談闊論嗎？你在信里不是說得頭頭是道，清清白白嗎？你不是說你無金屋藏嬌之意她有鵲占雞巢之禍嗎？事實都擺在那裡了你還清醒得過來嗎？」
她一連串的質問象一把鹽一樣一遍又遍撒在他傷口上，他痛極也火了：「請你別再提那個字眼好不好？那是我想要的結果嗎？我在信上給你的解釋都白說了，難怪你半個字都不願回復，你要我怎樣做你才可以理解而不誤會呢？」
沈夢恨極而冷笑：「我誤會也好，理解也好，你覺得有用嗎，能改變什麼嗎？我現在才知道你是超一流大騙子，絕無僅有的下流胚子，你沒騙我什麼，你倒是想好如何回去騙她吧！」
「如果你認為她很重要，也值得一提的話，那麼我真的無話可說了。」面對她的冷笑，他心寒了，反而淡然了。
然而他的淡然鎮定，卻產生了語言的藝術，聰明的人也喜歡不露骨的恭唯，沈夢的心一下子溫和了許多，口氣也軟下來了：「那你還有什麼好歉意的？」
「我最不安心和愧疚的是，你不顧炎暑光臨敝舍，我卻讓你高興而來掃興而歸，我不應該在信里胡言亂語，我應該做護花使者送你回家，或親自登門請罪。我覺得非常失禮，對不起。」
「你也知道對不起呀，假期長著呢！」
「可是後來我越是自責，越不敢面對你了。」
「我看你是心裡有愧，所以才不好意思吧？」
一句話又說到了聶海的隱痛，那是他無法解釋的傷痛，他無法控制也無法原諒自己。他能說出口嗎，他又能相信他理解他的不由自主的行為嗎？他的自卑自棄感又一次強烈地襲擊而來，他突然冷冷地說：
「如果你真的認為我是騙子，是偽君子，是我在玩弄感情，欺騙了你，也欺騙了她，那麼我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也再沒資格苛求什麼了。再見。」
他說完，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象一匹冷傲孤獨的烈馬。
沈夢氣得結舌，嘴唇真的象紫葡萄了。他把她當成什麼了，是一團可有可無的空氣嗎？
愛與恨，情與仇，在這霎那間變得如此明顯和突然。沈夢從來沒有過的失落感，在這一刻也如此尖銳地吞噬著她。絕望中，過去的一幕幕也在這一瞬間全部回放到她眼前——
英語搶答賽上，他那麼放肆大膽地詩歌讚美她，她開始第一次留意了他；
第一個聯歡晚會上，他英俊瀟洒顯亮登台，他們有了第一次惺惺相惜的握手；
她義無反顧地為他轉班，卻在他含蓄而深沉的眼神中愈陷愈深，不能自拔；
運動場上，他的攝影機一路跟蹤她，一個轉身一個眼神的靈感捕捉到她面前；
雨游歧山，他們手牽著手共一片花傘；小徑散步，他們心心相印同享一份溫馨；
離別時，他們依依不捨有同一個祝福；相聚時，他們欣喜若狂有同一個渴望；
她甚至贈送他倩照，接受他初吻，為他一串相思葡萄而忍不住千里相會……
越多甜蜜的回憶，越多殘酷的傷心。眼淚是那麼不自尊地在她眼眶中滾動，她壓抑著淚水，慢慢轉身，然後短跑一樣跑到水龍頭下，她只有在雪花的自來水衝擊中讓眼淚放懷地流，盡情地流干。他們的情投意合，愉悅相處始於那個浪漫的夏季，加深在秋天，融入了冬雪，也迎來了春暖花開；難道他們的錦繡柔情也要消在這個浪漫的夏季，飄逝在這個早到秋風中嗎？他們還有雪樣般的純潔，陽春三月般的期待和守望嗎？
2.
再說沈夢，都說她一天沒見人影，原來她是一到校就打聽到了聶海沒如她所願為共同的理想而並肩前進，卻仍然留在理科八十九班，更是氣上加氣，恨中連恨，便一個人躲在宿舍里偷偷哭了一整天。無獨有偶，聶海逃出教導室不久，她就跟著踏進來了，剛說出她仍想回到原來的班上去，不苟言笑的汪主任卻笑了，說：「今天是怎麼啦？理科的想轉文科，文科的又想回理科。」她衝口而出：「是聶海嗎？」可是老汪說：「剛才有一個叫王霸的同學想轉到你們文科班來呢。」氣得她恨不得立即抓來那王八蛋狠狠地抽上一大耳光，哪裡還有心思再說下去，扭頭就走，又躲進宿舍繼續嘔自己的氣去了。
躲避是不現實的，更不是她沈夢的作風和性格，經過了一夜的輾轉難眠，她想通了，也許他有他選擇的理由，只怪自己沒有仔細分析他理解他，才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她仍然不甘心，她必須再見他一面，她有太多的疑問要質問他，她也不想再自欺欺人違心背意地躲避下去。
第二天她就主動找到了聶海，開口就忍不住發難：「聶海！想不到你的理想你的意氣風發只留在紙上談兵，你不是說堅持愛好，反對隨波逐流嗎？原來你是地道的口是心非的虛偽、卑鄙、下流、保守、俗不可耐！」
她的一頓痛罵，聶海有苦難言，他說過那樣的話嗎？他是那樣的人嗎？他只得老實交代：「我以為你會選理科的。」
「我說過要選理科了嗎？」沈夢氣憤難消。
「我已後悔了，我也去過教導室想轉科的，我……」他極力想解釋。
「你轉了嗎？」她火氣太大，只看事實。
「唉，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只怪一時糊塗，自以為是。」他也非常苦惱難過，再次嘆氣地說，「唉，解釋不清了，這一切都陰差陽錯，都不是我的真心我的本意了，我只能向你道歉。」
「道歉？道歉可以重新選擇嗎？道歉可以不金屋藏嬌了嗎？」她咄咄逼人，原來她還在生上次到他家裡的氣呢！
聶海真的不知道解釋哪一頭了，也不知道哪一頭讓她更氣惱，「這個……那個……」他越急越兩頭都解釋不清了。
他支支吾吾、木木訥訥說不出話來，她更氣了，反問：「你不是最會高談闊論嗎？你在信里不是說得頭頭是道，清清白白嗎？你不是說你無金屋藏嬌之意她有鵲占雞巢之禍嗎？事實都擺在那裡了你還清醒得過來嗎？」
她一連串的質問象一把鹽一樣一遍又遍撒在他傷口上，他痛極也火了：「請你別再提那個字眼好不好？那是我想要的結果嗎？我在信上給你的解釋都白說了，難怪你半個字都不願回復，你要我怎樣做你才可以理解而不誤會呢？」
沈夢恨極而冷笑：「我誤會也好，理解也好，你覺得有用嗎，能改變什麼嗎？我現在才知道你是超一流大騙子，絕無僅有的下流胚子，你沒騙我什麼，你倒是想好如何回去騙她吧！」
「如果你認為她很重要，也值得一提的話，那麼我真的無話可說了。」面對她的冷笑，他心寒了，反而淡然了。
然而他的淡然鎮定，卻產生了語言的藝術，聰明的人也喜歡不露骨的恭唯，沈夢的心一下子溫和了許多，口氣也軟下來了：「那你還有什麼好歉意的？」
「我最不安心和愧疚的是，你不顧炎暑光臨敝舍，我卻讓你高興而來掃興而歸，我不應該在信里胡言亂語，我應該做護花使者送你回家，或親自登門請罪。我覺得非常失禮，對不起。」
「你也知道對不起呀，假期長著呢！」
「可是後來我越是自責，越不敢面對你了。」
「我看你是心裡有愧，所以才不好意思吧？」
一句話又說到了聶海的隱痛，那是他無法解釋的傷痛，他無法控制也無法原諒自己。他能說出口嗎，他又能相信他理解他的不由自主的行為嗎？他的自卑自棄感又一次強烈地襲擊而來，他突然冷冷地說：
「如果你真的認為我是騙子，是偽君子，是我在玩弄感情，欺騙了你，也欺騙了她，那麼我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也再沒資格苛求什麼了。再見。」
他說完，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象一匹冷傲孤獨的烈馬。
沈夢氣得結舌，嘴唇真的象紫葡萄了。他把她當成什麼了，是一團可有可無的空氣嗎？
愛與恨，情與仇，在這霎那間變得如此明顯和突然。沈夢從來沒有過的失落感，在這一刻也如此尖銳地吞噬著她。絕望中，過去的一幕幕也在這一瞬間全部回放到她眼前——
英語搶答賽上，他那麼放肆大膽地詩歌讚美她，她開始第一次留意了他；
第一個聯歡晚會上，他英俊瀟洒顯亮登台，他們有了第一次惺惺相惜的握手；
她義無反顧地為他轉班，卻在他含蓄而深沉的眼神中愈陷愈深，不能自拔；
運動場上，他的攝影機一路跟蹤她，一個轉身一個眼神的靈感捕捉到她面前；
雨游歧山，他們手牽著手共一片花傘；小徑散步，他們心心相印同享一份溫馨；
離別時，他們依依不捨有同一個祝福；相聚時，他們欣喜若狂有同一個渴望；
她甚至贈送他倩照，接受他初吻，為他一串相思葡萄而忍不住千里相會……
越多甜蜜的回憶，越多殘酷的傷心。眼淚是那麼不自尊地在她眼眶中滾動，她壓抑著淚水，慢慢轉身，然後短跑一樣跑到水龍頭下，她只有在雪花的自來水衝擊中讓眼淚放懷地流，盡情地流干。他們的情投意合，愉悅相處始於那個浪漫的夏季，加深在秋天，融入了冬雪，也迎來了春暖花開；難道他們的錦繡柔情也要消在這個浪漫的夏季，飄逝在這個早到秋風中嗎？他們還有雪樣般的純潔，陽春三月般的期待和守望嗎？
2.
再說沈夢，都說她一天沒見人影，原來她是一到校就打聽到了聶海沒如她所願為共同的理想而並肩前進，卻仍然留在理科八十九班，更是氣上加氣，恨中連恨，便一個人躲在宿舍里偷偷哭了一整天。無獨有偶，聶海逃出教導室不久，她就跟著踏進來了，剛說出她仍想回到原來的班上去，不苟言笑的汪主任卻笑了，說：「今天是怎麼啦？理科的想轉文科，文科的又想回理科。」她衝口而出：「是聶海嗎？」可是老汪說：「剛才有一個叫王霸的同學想轉到你們文科班來呢。」氣得她恨不得立即抓來那王八蛋狠狠地抽上一大耳光，哪裡還有心思再說下去，扭頭就走，又躲進宿舍繼續嘔自己的氣去了。
躲避是不現實的，更不是她沈夢的作風和性格，經過了一夜的輾轉難眠，她想通了，也許他有他選擇的理由，只怪自己沒有仔細分析他理解他，才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她仍然不甘心，她必須再見他一面，她有太多的疑問要質問他，她也不想再自欺欺人違心背意地躲避下去。
第二天她就主動找到了聶海，開口就忍不住發難：「聶海！想不到你的理想你的意氣風發只留在紙上談兵，你不是說堅持愛好，反對隨波逐流嗎？原來你是地道的口是心非的虛偽、卑鄙、下流、保守、俗不可耐！」
她的一頓痛罵，聶海有苦難言，他說過那樣的話嗎？他是那樣的人嗎？他只得老實交代：「我以為你會選理科的。」
「我說過要選理科了嗎？」沈夢氣憤難消。
「我已後悔了，我也去過教導室想轉科的，我……」他極力想解釋。
「你轉了嗎？」她火氣太大，只看事實。
「唉，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只怪一時糊塗，自以為是。」他也非常苦惱難過，再次嘆氣地說，「唉，解釋不清了，這一切都陰差陽錯，都不是我的真心我的本意了，我只能向你道歉。」
「道歉？道歉可以重新選擇嗎？道歉可以不金屋藏嬌了嗎？」她咄咄逼人，原來她還在生上次到他家裡的氣呢！
聶海真的不知道解釋哪一頭了，也不知道哪一頭讓她更氣惱，「這個……那個……」他越急越兩頭都解釋不清了。
他支支吾吾、木木訥訥說不出話來，她更氣了，反問：「你不是最會高談闊論嗎？你在信里不是說得頭頭是道，清清白白嗎？你不是說你無金屋藏嬌之意她有鵲占雞巢之禍嗎？事實都擺在那裡了你還清醒得過來嗎？」
她一連串的質問象一把鹽一樣一遍又遍撒在他傷口上，他痛極也火了：「請你別再提那個字眼好不好？那是我想要的結果嗎？我在信上給你的解釋都白說了，難怪你半個字都不願回復，你要我怎樣做你才可以理解而不誤會呢？」
沈夢恨極而冷笑：「我誤會也好，理解也好，你覺得有用嗎，能改變什麼嗎？我現在才知道你是超一流大騙子，絕無僅有的下流胚子，你沒騙我什麼，你倒是想好如何回去騙她吧！」
「如果你認為她很重要，也值得一提的話，那麼我真的無話可說了。」面對她的冷笑，他心寒了，反而淡然了。
然而他的淡然鎮定，卻產生了語言的藝術，聰明的人也喜歡不露骨的恭唯，沈夢的心一下子溫和了許多，口氣也軟下來了：「那你還有什麼好歉意的？」
「我最不安心和愧疚的是，你不顧炎暑光臨敝舍，我卻讓你高興而來掃興而歸，我不應該在信里胡言亂語，我應該做護花使者送你回家，或親自登門請罪。我覺得非常失禮，對不起。」
「你也知道對不起呀，假期長著呢！」
「可是後來我越是自責，越不敢面對你了。」
「我看你是心裡有愧，所以才不好意思吧？」
一句話又說到了聶海的隱痛，那是他無法解釋的傷痛，他無法控制也無法原諒自己。他能說出口嗎，他又能相信他理解他的不由自主的行為嗎？他的自卑自棄感又一次強烈地襲擊而來，他突然冷冷地說：
「如果你真的認為我是騙子，是偽君子，是我在玩弄感情，欺騙了你，也欺騙了她，那麼我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也再沒資格苛求什麼了。再見。」
他說完，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象一匹冷傲孤獨的烈馬。
沈夢氣得結舌，嘴唇真的象紫葡萄了。他把她當成什麼了，是一團可有可無的空氣嗎？
愛與恨，情與仇，在這霎那間變得如此明顯和突然。沈夢從來沒有過的失落感，在這一刻也如此尖銳地吞噬著她。絕望中，過去的一幕幕也在這一瞬間全部回放到她眼前——
英語搶答賽上，他那麼放肆大膽地詩歌讚美她，她開始第一次留意了他；
第一個聯歡晚會上，他英俊瀟洒顯亮登台，他們有了第一次惺惺相惜的握手；
她義無反顧地為他轉班，卻在他含蓄而深沉的眼神中愈陷愈深，不能自拔；
運動場上，他的攝影機一路跟蹤她，一個轉身一個眼神的靈感捕捉到她面前；
雨游歧山，他們手牽著手共一片花傘；小徑散步，他們心心相印同享一份溫馨；
離別時，他們依依不捨有同一個祝福；相聚時，他們欣喜若狂有同一個渴望；
她甚至贈送他倩照，接受他初吻，為他一串相思葡萄而忍不住千里相會……
越多甜蜜的回憶，越多殘酷的傷心。眼淚是那麼不自尊地在她眼眶中滾動，她壓抑著淚水，慢慢轉身，然後短跑一樣跑到水龍頭下，她只有在雪花的自來水衝擊中讓眼淚放懷地流，盡情地流干。他們的情投意合，愉悅相處始於那個浪漫的夏季，加深在秋天，融入了冬雪，也迎來了春暖花開；難道他們的錦繡柔情也要消在這個浪漫的夏季，飄逝在這個早到秋風中嗎？他們還有雪樣般的純潔，陽春三月般的期待和守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