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直面惡魔
項志來到堂中,站定身形躬身施禮,朗聲道:「草民項志,見過大趙國中山公!」
一炷香過後,項志仍舊沒有聽到喚他平身的聲音。他也不著急,仍舊保持躬身施禮的姿勢,如雕像般紋絲未動……
「你就是項辰遠?」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
項志仍舊保持著躬身的姿勢,回答道:「回稟公爺,草民正是項志。」
「抬起頭來!」那個沙啞的聲音再一次傳過來。
項志站直身體,緩緩地抬頭看向對面那疤臉的羯族男人,平靜的面容上帶著一絲拘謹。
石虎陰鬱地盯著面前俊朗的漢族青年,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身上有太多自己不解的年輕人。他忽然毫無徵兆的大笑起來,臉上猙獰的傷疤隨著面部肌肉而抖動起來:「好,果然一表人才!」
石虎逐漸收斂笑容,陰沉道:「其實,本公想要殺了你……」
剛剛因石虎地大笑,才似乎變得融洽了一些的氣氛,卻因為他的這句冰冷話語。頓時化作了北疆的寒夜,凍住了這裡的一切。石瞻不自覺的輕蹙眉頭,而端坐在石虎身側的崔婉兒面容依舊波瀾不驚,藏在寬大秀袍中的玉手卻因為過度用力,而青筋暴起……
項志依然面容平靜保持著微笑,只是將右腳往後方挪了兩寸,擺出了最容易發力的姿勢。
項志當然知道,這個時候他面對的是什麼人,這是一個動輒就可以屠城的惡魔,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
雖然他需要自己去救他的寵姬鄭櫻桃,這時候要殺了自己,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難道鄭櫻桃已經死了?那麼,項志無來由地心中寒冽。
正在此時,幾位羯族少女走進了屋內,一身淡綠顏色的緊身衣,曲線畢現,卻十分方便出手,腰帶略有些厚!浸淫武道數十年的項志,一眼就瞧出來了那些腰帶裡面是鋒利至極的軟劍!
項志仍舊滿臉微笑說道:「中山公爺為何想殺我?」
石虎冷笑一聲:「你這是明知故問!」
項志訝然道:「公爺何出此言?草民確實不知!」
「那王根與你是什麼關係?」
「王老乃是草民的恩師和岳丈大人!」
「那王老匹夫曾經當面頂撞本公,而且安排人手暗中刺殺我大趙軍中將領數十人,你可知道?」
「略有耳聞!」
「那你說說,本公該不該殺你!」
「不該!」項志笑道:「岳丈做的事情與草民何干,為何要算在草民頭上,中山公爺有些不講道理啊!」
「混賬!」「放肆!」
項志餘光掃過一臉怒容的年輕小將和滿臉焦急的石瞻……
屋裡安靜地連一隻幽靈貓走過都能聽見,幾個女子護衛緩緩地靠向石虎的身邊,項志仍舊保持著誠懇地笑容,只是腦袋微微向右偏離了一點點。
石虎不氣反笑:「好個油滑的小子!」
項志很恭敬很安靜地站在下首,不再多言一句,該說的也都說完了。他知道面對著一個這樣的魔鬼,再與石虎頂撞下去,不論你說什麼,都會造成很難分析的結果,就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了。
石虎不再糾纏於這個話題,突然正色道:「聽說你懂得一些治療瘟疫之術?」
項志拱手道:「略懂一二!」
石虎道:「好!本公身邊有個十分重要的人,身染瘟疫月余之久,已經命懸一線,尋訪數位名醫治療無果!」
項志自信一笑:「拙荊曾身染瘟疫,如今已經被草民救治痊癒!草民願為公爺效力,盡全力救人!」
石虎道:「如今距離襄國已經不足三日路程,你儘快去準備所需藥物,抵達襄國后,立即去本公府上救人!」
「諾!」
石虎繼續說道:「你可知那些個救治無效的名醫的下場?」
項志並未言語,垂首而立……
石虎陰森笑道:「呵呵,都被本公剁碎喂狗了!項辰遠,你聽清楚了,如果救活於她,本公自會放你一條生路,但是治不好的話……」
項志道:「如果治不好,草民願以死謝罪!」
石虎點點頭:「好,你且下去準備吧!」
項志躬身退出房間……
石虎看著項志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揮手屏退幾名女子侍衛。
待屋中只剩下四人的時候,石虎開口問道:「挺兒,對於這個小子你怎麼看?」
石挺不屑道:「不過一油滑儒生罷了!」
石虎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難怪王根那老匹夫如此看重此子,有些意思!」
石虎轉過頭看向一旁的石瞻說道:「聽聞弘武想要將此子招攬到自己的麾下?」
石瞻沉聲道:「回稟父帥,瞻確有此意,而且項辰遠也已經同意了!」
石虎搖搖頭:「就怕這種妖孽般的人物,弘武你根本無法掌控!像這樣的人最好的去處就是到閻王那裡報到……」
始終未出一聲如木雕泥塑一般的崔婉兒,臉上肌肉不受控制的輕輕顫抖起來……
項志離開石虎的住處,身後跟著小盈和小玥兩名羯族侍女。他一路上沉默不語,細心的小盈此時才發現這位項公子的後背竟已經是汗濕了,青色的儒袍被浸出一道深色的痕迹,看著很狼狽。
出了石虎的臨時府邸,上了等在門口的馬車,項志的面色有些發白,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思慮慎密還是膽小如鼠。如果石虎真的想殺自己,又怎麼會拖到現在?
項志靠在馬車的錦墊上,閉目養神,腦中飛速旋轉,回憶剛剛與石虎見面的每一個細節。
石虎想要殺自己是真的,只不過不是現在而已,而殺自己的理由不是自己殺死了多名趙軍戰士!也不是自己與崔婉兒有一段前緣!而是因為王根頂撞了他!說明這個殺人魔是個極度自私、自大的傢伙!
至於是否能夠救治鄭櫻桃,自己面臨的都將是死亡,這似乎是個無解的難題!鄭櫻桃……
她或許是個突破口,也許能夠通過她來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