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下大勢
李白聞言,露出思索之色,初來長安之時,意氣風發。他本是豪爽之人,花錢如流水,卻又沒有太多進項,四處尋求門路,卻處處碰壁,不得已,混跡於市井長達三年之久。
想起曾經所受的磨難,只為一朝聞達,不曾想,哪怕入了天子的眼,卻依舊如此狼狽。
「我欲請先生為幕僚,不知可願屈尊?」李琩知道,他已經撬動李白心底的那些不甘,直接拋出橄欖枝。
李白猶豫了,這招攬來的太過突然,而且,眼前之人好像不靠譜啊。
確實是個正兒八經的王爺,但是卻困守在這桃園之中,更為糟糕的是,這皇位明顯沒他的份。而且其母的所作所為,必然讓當今太子對其百般提防,以他的了解,這位大概率一輩子就是個混吃等死的閑王,雖然氣度不凡,但人命不如天定。
「先生可是覺得,本王此生,再無出頭之日?」李琩是自家人知自家事,當前的處境那是門清。若非是機緣巧合,讓他融合了壽王的靈魂,這位一輩子都沒離開過唐玄宗李隆基的視線,畏畏縮縮到死,倒也落了個善終。
「草民不敢!」李白嚇了一跳,就算是再混吃等死,那也是王爺,妥妥的頂級權貴,哪是他可以得罪的。
毫不客氣的說,就算是今天將他留下,往桃園裡一埋,這長安城中,根本無人會來此查看,這就是權貴與庶民的區別。
他雖手握三尺青鋒,無懼宵小,但是這些權貴人物的手段,豈是宵小可比?
「先生詩詞無雙,深受當今聖上喜愛,卻一直只能困於宮中,可知為何?」李琩舉杯,示意李白共飲。
「宮中有近侍,一直阻撓此事,想必王爺也有所耳聞。」李白徑自將酒杯倒滿,隨即一飲而盡,滿面苦澀。
「呵呵,先生居然敢讓那高公公親自為你脫靴,自然難以落好。」李琩一直想不明白,為何這李白要得罪高力士。要知道他曾經為了出頭,不得不低頭攀附權貴,而高力士可是陛下面前的第一紅人,他娘武惠妃在時,也不敢輕易得罪。
「王爺,此事,一言難盡......」李白滿面苦澀,若是有的選,他也不至於如此。
原來自打李白到了陛下身邊,高力士就感覺受到了威脅。他這般的內侍,本就是靠哄陛下開心來把持權柄,突然來了一個李白,詩詞歌賦俱佳,而且曾周遊天下,見多識廣,很快就得了陛下的歡心,但凡接見重要人物,都命其陪侍左右。
而且更要命的是,如今陛下的寵妃楊玉環,雖然還頂著個太真的道號,明眼人都知道,日後很可能就
(本章未完,請翻頁)
是真正的後宮之主。李白憑藉清平調,早已將其哄得暈頭轉向,這嚴重威脅到了他的地位。
高力士能夠雄踞宮中多年,宮內外大小事都要先經其手,惦記這位置的,不計其數。他能夠端坐這麼些年,正是因為將所有的可能,扼殺在萌芽狀態。
在聖上面前,忠心耿耿,為君分憂,在無關緊要的外人面前,那是禮賢下士,為人和善,甚至有了賢宦的名聲。可若真是這樣的人,恐怕早就被人給扳倒了。
「竟然如此!」李琩輕輕把玩酒壺,他從小在寧王府長大,對高力士的印象不多,只是進宮時偶爾看見,此人每次都是樂呵呵的,極為和善討喜。
「草民在陛下跟、呃,陛下面前,名聲日漸狼藉,只剩這詩詞尚可入目。既然如此,草民早生離去之意,何不洒脫一些,給其添添堵?」李白是一個才華橫溢的文人,自然有其傲骨,可以為了前程攀附權貴,但這些蠅營狗苟的齷齪招數,他根本無從抵擋。況且在宮中,高力士盤踞多年,自然不是他一個毫無跟腳的翰林可以撼動的。
「你是想說太真吧?」方才李白的糾結,李琩看在眼中。
太真,是壽王李琩原配楊玉環的道號,也就如今宮中的楊妃。當然,如今並沒有正式封妃位,應該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王爺聰慧!」李白拍了一個尷尬的馬屁,當著壽王李琩的面,談論給他戴綠帽子的前妻,尷尬是難免的。
「無妨,有些事情,既然無法改變,就只能看開些,大丈夫當志在高遠!」李琩露出一絲苦笑,橫刀奪愛的,可是當今聖上,他只能苟著,猥瑣發育。
李白總感覺,這位的招攬不太靠譜,雖然在這山腳桃園裡住一陣子,該是挺愜意的,可終究失了自由。最關鍵的是,他根本看不到一絲希望,這位註定當一個閑散王爺,或者連閑散王爺都當不成。
「王爺所言甚是,草民心疲力竭,如今正想尋仙問道。待到他日,若想謀一份差遣,定會來王爺此處。」李白決定給一個空口承諾,直接拒絕的話,怕對方翻臉無情。
「無妨,先生何以觀天下?」李琩起身,走到涼亭欄杆旁,再有一個多月,這桃園就到了收穫的季節,他也該離開此處了。
對於李白此人,李琩是糾結的,作為後世而來的靈魂,是不忍見他如此人物,後半生繼續飄零,甚至是牢獄之災。可他要做的事情,根本來不得半點馬虎,若是沒有真才實學,恐怕只能做個招牌。
李白同樣糾結,自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位怎麼就是不鬆口呢?大家喝喝酒,吹吹風,看看桃園景緻也
(本章未完,請翻頁)
是不錯的。實在不行,賦詩一首,幫你吹捧一番也是可以的,就當是酒錢了。
「先生有沒有想過,若是本王外放,鎮守一方,該是如何局面?」李琩知道,對方依舊心有疑慮,只能透露一絲自己的計劃。
如此這般,是有一定的風險的,不過李白此人,內心終究是孤傲的,而且即將離開長安,倒也不擔心泄露了出去。
李白一直晦暗的雙眼,突然流露出一絲精光,整個人脊背都挺直了一些。
見此情景,李琩心中略定,此人倒沒有真的被酒水麻痹了精神。
李白此人,不僅詩詞驚艷,還擅長劍術,這也是他滿天下溜達的本錢,人跡罕至的地方也敢孤身一人前去。
平日里這幫王爺,在長安那是不起眼,但是李白知道,一旦若是真的外放,妥妥的封疆大吏。而自己若是跟在其身邊,未嘗沒有一展抱負的機會。
「自太宗之後,鮮有宗室子弟能夠掌控實權。」李白沉吟一番,他確實心動了。
曾經的李白,也不是沒想過投靠一方實權節度使,但都沒能成功。而眼前的這位,一旦真的外放,比起普通的節度使還要高上三分。
當初大唐太宗皇帝,殺兄弒弟才登上皇位,雖然他成功了,但卻不希望這樣的人倫慘劇出現在自己的子孫後代身上。從那時開始,宗室子弟都是掛著虛銜,就連封戶也只是收些稅賦作為供養,平日里依舊聽命於當地官府。
也正是因為如此,導致整個李唐宗室除皇帝外,極度虛弱,武則天才能順利登基。若是那些宗室皇親握有實權,早就打到長安,將其從皇座上掀下來。
若是唐太宗知道,自己為了防止宗室為禍,導致李唐江山落入女子之手,宰宗室子弟如殺雞,可會有一絲後悔?
「如今四海昇平,當然不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本王才問,先生,何以觀天下?」李琩轉身,他想看看,這位究竟能否勝任幕僚一職,為其查漏補缺。
「草民以為,如今的大唐,看似四海昇平,國富民安,實則早已暗流洶湧。朝中宵小結黨營私,宮中權柄,掌於內侍之手,聖上早已沒了當年的進取之心,只顧流連後宮,揮霍無度。況且、封疆大吏,手中權柄日重,如此種種,稍有不慎,便如乾柴遇上火星,一發不可收拾......」李白心下一橫,既然機會來了,那不妨賭一把。
自己的前半生,除了詩詞,失敗的非常徹底,既然如此,那又有何好畏畏縮縮的?自己本就一無所有,人家堂堂親王之身,怎麼看都是自己佔便宜了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