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山谷遇險
頃刻之間,三人就被團團圍住。
適才地上血淋淋的景象,嚇得蕭若寒目瞪口呆。鮮血和碎肉塊濺落在身上、臉上,她猶自不覺。
慌亂之中,下意識伸手一摸,黏糊糊的。舉到眼前一看,見是模糊的一團血肉,還在滴著血。蕭若寒怔了怔,手猛地一甩,臉色突變,「呀」的一聲驚叫,便從馬上掉了下來。
待掙扎著爬起身,見身前不遠處,幾名皂衣人正橫刀而立,作勢欲上。蕭若寒又是尖叫一聲,差點跌倒。
「蕭姑娘,快過來!」馬擴見蕭若寒還在那裡發愣,不由心下大急,疾奔過去,一把將她從地上拖了過來。
面前總共有五名皂衣人,呈半個扇形圍了上來。
陽光飄在半山腰,蟬聲不絕。昏暗的山谷中,幾把鋼刀閃亮刺眼。三人背靠大石,眼看著皂衣人一步步逼近。
馬擴和李梓熙拔出了刀,把蕭若寒掩在身後。蕭若寒使勁搖了幾下頭,似是驟然清醒過來,她一把將兩人推開,刀已然出了鞘。
「來吧,姑奶奶早活夠了!」蕭若寒衝上前,叫道。
這一來,不光馬擴和李梓熙,就連那幾個皂衣人也吃了一驚。他們向後退了幾步,互相看看,只聽一個人低聲說道:「這個女子是大將軍的夫人,動不得......」
蕭若寒並未聽到那人的話,她的目光狠狠地在那幾個人臉上掃視著,臉上沒有絲毫畏懼。
死了好,一了百了,萬事休。
不知怎的,蕭若寒心裡騰起一種莫名的快意,一直憋悶的胸中也覺暢快了不少。
「蕭姑娘,你閃開!」李梓熙看看馬擴,上前幾步,擋在了蕭若寒身前。
馬擴盯著領頭的皂衣人,一步一步走到蕭若寒身旁。他側過臉來,沖著蕭若寒一笑,說道:「蕭姑娘,殺雞焉用宰牛刀。你先歇著,還是我和李兄先上吧!」
蕭若寒先前話雖說的硬氣,可心裡還是砰砰直跳。忽然間聽到馬擴這麼一說,她全身一松,差點笑出聲來。
「幾位好漢,是圖財啊,還是害命?」馬擴笑吟吟的,毫無驚懼之色。
皂衣人互相看看,顯然有些意外。只見那帶頭之人冷冷一笑,挑了挑大拇指,說道:「是條漢子,有些膽氣!」隨即斜著眼,看了馬擴幾下,又惡聲道:「實話告訴你,爺爺不缺錢,要的是你的小命!」一語才了,他大喝一聲,舉刀就朝馬擴砍來。
「慢著!」馬擴身子向後一閃,喝道。
那頭領一愣,高舉的刀又放了下來。他沉下臉,已有幾分不耐煩:「小子,有什麼話快說,明年這個時辰就是你的忌日!」說話間,四周看看,抬眼望向馬擴:「別白費心思了,沒人會來救你們!」
「早一會,晚一會,反正早晚都是死,是不是?」馬擴抬頭看看天色,神色從容地就像和老友談天,「何必那麼心急?你看這時辰,還早得很,大爺也用不著急在這一時上路吧?」
那頭領先是一愣,片刻之後琢磨出了馬擴話里的意思,不由得勃然大怒,吼道:「好小子,敢戲弄大爺!找死啊!」說著,掄起刀,帶著風聲,就向馬擴衝來。
「慢著!」馬擴又向後退了兩步,喊道。
那頭領呆了一下,硬生生收住了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麼停在了半空。
「你,你,......」那頭領氣的鬍子直抖,「狗奴才,有話快說,再來消遣大爺,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大爺啊,我說你別急,你怎麼還是這麼急啊?」馬擴依舊滿臉笑意,「娘胎裡帶來的吧?真得好好改改!」
這一回,蕭若寒和李梓熙再也憋不住,都笑出了聲。那幾個皂衣人面面相覷,眼現惱怒之色。
「混賬東西!」那頭領怒吼一聲,強壓住心頭的怒氣,「臭小子,少啰嗦,快說!說完了,大爺送你早些上路!」
「既然要死,總不能死的不明不白,」馬擴話語慢條斯理,不似要死的人,反倒像個當家人,出門前不放心,要囑咐一番,「到底是誰想要我們的命啊?」
「哈哈哈!」那頭領大笑起來,「本來沒必要跟你廢話,可既然你想知道,大爺不妨就告訴你!」
「說吧......」馬擴看著那頭領,神色如常。
「是王爺,」那頭領惡狠狠地,「是王爺想要你們的命!」
「我猜就是,那個混蛋王爺!」蕭若寒大叫。
「王爺?」馬擴一愣,疑心頓起,「王爺這麼快知道了?李吉賢囚禁了王府的侍從,下令封鎖道路和消息,難道都是假話?」
「你們殺了二王子,還想活著離開?」那頭領獰笑著,「做白日夢吧!哈哈!」
一句話說完,那頭領不再多言,手一招,幾名皂衣人一涌齊上,各舉鋼刀,摟頭蓋臉就劈。
「砍死他!」
「把那個貧嘴的傢伙剁成肉泥!」
「殺!」
喊殺聲中,皂衣人逼近。馬擴和李梓熙揮刀招架,一邊快速退回到大石前,背靠石壁,正面迎敵。
甫一交手,馬擴便覺心驚。這幾個皂衣人,無一不是狠角色;而且一上來,就使出了全身功夫,刀刀致命,顯是要置人於死地。
馬擴和李梓熙以二敵五,甚是吃力。戰不多時,兩人已是多處受傷,鮮血透衣。皂衣人似有某種默契,只是圍著馬擴和李梓熙狠斗,對蕭若寒卻視若無睹。
蕭若寒見兩人兇險,不由分說,嬌叱一聲,拔刀向前。皂衣人見蕭若寒衝上來,不但不攻,反倒慌忙躲閃。
蕭若寒發了狠,全然不顧自己受傷,刀刀只向敵方要害處。饒是皂衣人功夫不弱,卻也被逼得連連後退。馬擴和李梓熙登時壓力大減,精神一振,接連反擊。
那頭領見狀,將頭一扭,低喝一聲。一個皂衣人近前,抵住蕭若寒,其餘幾人依舊來圍攻馬擴和李梓熙。
那皂衣人與蕭若寒相鬥,看去很是小心,像是唯恐傷了她。任憑蕭若寒如何出招,他只是只守不攻。
蕭若寒使盡全力,嬌*喘吁吁,頭髮散亂,汗流滿面,卻拿這個皂衣人毫無辦法。無論她如何狠招,那皂衣人都能輕鬆應付,進退自如,氣的蕭若寒狠命跺腳。
太陽不知何時被雲層遮住,山谷中一片昏沉。突然颳起的一陣大風,吹得樹枝亂晃,沙土飛揚。
馬擴和李梓熙已是汗流浹背,身上處處傷痕。汗水和血水從臉上滾落,又澀又疼。
兩個皂衣人也受了傷,其中一個被馬擴刺中肋部,血透衣裳,卻也並不後退,兀自拚命。
塵沙撲面,衣袂飄舞。突來的風吹得人身子直搖晃,眼睛也睜不開。雙方不覺都停止了打鬥,立在原地,張手遮擋著,驚愕四望。
一團團的黑雲,濃墨一般,從山谷的頂上滾滾湧來,剎那間就遮住了大半個天空,整個山谷頓時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像是猛然間進入了黑夜。
嘩啦啦的巨大聲響,震顫耳鼓。呼嘯而過的狂風,捲起大大小小的石塊,從兩邊的山上掃過。
「不好,快躲開!」馬擴大喊一聲,一把扯起李梓熙,朝石壁下奔去。其餘眾人見勢不妙,也都跟了過來。幾個人抱著頭,躲在大石下,擠作一團。
蕭若寒見一個皂衣人直往自己身上蹭,又羞又惱,一巴掌狠狠打在那人臉上,一扭身閃到馬擴和李梓熙身後。
眾人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正在驚疑間,一道火舌已從山邊亮起,銀蛇一樣晃過樹梢,瞬間沉入谷底。緊接著,幾個悶雷滾過頭頂,山崩地裂般炸響,整個山谷都顫動起來。
霎時,眼前一片黑暗。又是一個炸雷,震耳欲聾,地動山搖。頃刻間,天空似天河絕了口子,大雨瓢潑一樣瀉*了下來。豌豆大小的雨點打在身上,落在臉上,一陣陣生疼。
大雨如注,狂風肆虐。黑漆漆的山谷,像是一個幽冥世界。對面不見人,雨和風似乎要把這個世界吞沒。躲在大石下的這一行人,耳朵和眼睛一時都成了擺設,感覺自己就要被埋葬了。
馬擴在黑暗中摸索著,使勁握了握李梓熙的手,又拽了拽蕭若寒的衣襟。閃電又亮起的那一刻,馬擴看到了石壁不遠處,大樹下似被嚇呆一動不動的那兩匹馬。
股股水流挾著亂石,從兩邊的山上傾瀉而下。山谷中的那一條道路早已不見,深深淺淺的溝壑中,填滿了碎石和樹枝雜草。
三人悄悄移動著。那幾個皂衣人蜷縮在石壁下,雙手抱住頭,渾然不覺。
馬擴和李梓熙一人牽起一匹馬。兩匹馬渾身濕透,身子顫抖,馬腿不住地哆嗦,眼中閃著驚懼之色。看見三人,依舊昂頭豎耳,如木雕泥塑般,動也不動。
電光一閃,石壁下的皂衣人清楚可見。有幾個人挪動了幾下身子,又縮了回去,仍未發覺三人已不在。
馬擴和李梓熙心中焦急,不由使足了力氣,拚命去拉。兩匹馬的蹄子就像陷在地里,只是脖子歪了幾下,還是不肯走。兩人登時急了,猛抽馬身。馬抖了抖身子,反倒向回掙脫。
蕭若寒抬腿踢在馬腿上。那馬伸長脖子,張嘴就要來咬蕭若寒。蕭若寒怒極,拔出刀,刺在馬臀上。那馬負痛,昂首就要嘶鳴。
馬擴和李梓熙都是一驚,要上前來攔阻,哪裡還來得及?眼看著馬嘴大張,叫聲欲出。
三人大驚失色,幾乎要坐到地下。
馬嘴張開一半。猛然間,一串炸雷,像無數個鐵球滾過鐵皮的屋頂。
轟隆!
轟隆隆!
兩匹馬亮起蹄子,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