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點念頭凝露水

「你認識我啊？」侯平安仔細看了一下，還是沒印象，笑，「我怎麼沒見過你啊？」既然這麼問了，肯定是認識自己的熟人了。

「不是……我住學校旁邊的，以前在早餐店裡幫忙，經常見您來吃早餐。」

「哦，原來如此，還差點以為……叫什麼名字啊？」

「錢婷。」小姐姐遇到熟人了，還是有些放不開，但是職業道德還是讓她放下盆，蹲下來，想要說什麼，但是忍住了。又急匆匆的幾乎是逃一樣的去拿了一塑料袋水包過來，倒入水盆里。又轉身去拿其它的洗腳的藥包和按摩用的藥膏之類。

「錢婷啊？」沒什麼印象，而且通過前身的記憶，侯平安還是知道自己經常去學校旁邊的一家早餐店吃早餐，也確乎有一個很勤快的年輕的小妹子服務員。

那隻能算熟人了。

小姐姐兩隻手搭在侯平安的腳背上，開始按壓了。

「你一天上班多久啊？」既然是熟人，侯平安還是覺得岔開下話題。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錢婷也有些不自在，但是還是盡心的給侯平安按壓。因為可能有點緊張，喘氣聲音都有點兒大。

「要不……坐下來，咱聊聊天？」

「沒……沒事——」錢婷出了一口氣，手上按壓腳背的動作不停。

「做這行多久了？」

「我辭去早餐店的事以後，就去沿海那邊打工，工資不高，有熟人就介紹了這種工作。沿海做了不到一年，今年回來處理些事情，就在這邊過渡一下，再等一個月就去那邊。」

雖然遲疑了一下，但是錢婷還是說了自己的打算。

「工廠和這個最大的區別是什麼？」

「做這個和工廠差不多的，都比較累，但這工資還高。提成也多。」

並不是每個混跡足浴城的女人都有一部血淚史，大多數還是受不了工廠的苦。又聊了幾句。

「給我按按頭。」

錢婷就不吭聲，很順從的開始給侯平安按頭部，站在頭部後面，保持距離，盡量不與侯平安做過多的接觸。

按了一會兒，侯平安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錢婷沒有停下來，只是手上的動作輕了很多，腦子裡還有些混亂，怔怔得有些呆。

盡量的把每個足浴的過程做完。又過了一會兒，看時間，快下鍾了。就輕輕的晃了晃侯平安，將他搖醒了，盡量讓自己臉上有些笑容：「侯老師，我還有一會兒就下班了，我請你宵夜吧！」

「怪怪的，叫老侯吧，我請你。」

侯平安沒有要歧視她的想法，每個人的活法不同而已。他前世也投錢做過這種行業，知道做足浴的和做按摩的還是又很大不同，做足浴的不會出格m身，總的還是比較正常，賣的是手藝，做各種花式按摩洗浴的才會。

下樓等了一會兒，錢婷出來了。還特意的打扮了一下，一步裙，兩條大長腿雪亮，還背了一個小坤包。臉上的濃妝不見了，淡妝素抹。

挺清秀的一個姑娘。

就在店的不遠處找到了一家烤肉店。侯平安那菜單給錢婷。錢婷挑了幾樣，又遞給侯平安。侯平安也點了幾樣，問她：「喝不喝酒？」

錢婷猶豫了一下，看了看侯平安：「一瓶啤酒。」

「三瓶啤酒。」侯平安自己要了兩瓶。

一邊上菜，一邊自助烤肉。兩人聊起了高中時候。侯平安就問那時候錢婷是怎麼認得自己的。

說起這個，錢婷就抿嘴笑。

「那時候你吃米粉總是要吃兩碗，而且一碗吃一碗打包，怕人看你吃兩碗不好意思吧？印象很深啊！」錢婷抿嘴笑。

看來自己以前還挺和善的。

侯平安也給她分析了一下她從事的這種服務行業的前景，終究還是建議她以後攢夠了錢，做點小生意。

兩人聊著聊著，吃著吃著，喝著喝著，就到了凌晨了。中途錢婷上了一次廁所。

「候……老侯……，你在常陵市買房了啊？住在這裡？」

「買了，不過還在裝修，我通常周末過來看看，住酒店。」侯平安笑了笑，「我還沒有你的微信呢，加個，以後周末過來，請你吃飯。」

「還是我請你吧！」

「別和我爭這個了。」侯平安笑了笑，「吃好了？」

「吃好了。」

「那我們撤吧！」侯平安就去吧台買單。

「買過了！」吧台服務員告訴侯平安。

侯平安轉頭看錢婷，這姑娘就對著他吐了吐舌頭，天真爛漫的樣子。或許心裡是有凈土的姑娘，本性就很純良。

「那下次我請，別和我搶啊！」

錢婷就笑笑不說話，兩人出來。錢婷說：「我租的房子在那邊，就一站路，侯老師，你先回去吧！」

「我送送你。」侯平安說。

兩人就沿著街道走。

錢婷的感覺很奇怪，好像侯平安還是以前的樣子，但是現在相處，又完全找不到以前的樣子。雖然和他說話還放不太開，但是心底卻有些輕鬆。

「我……我到了！」錢婷站住了，那邊是個小區，有點老舊，這種小區里租房子，一般都比較便宜。

「你進去吧！」侯平安對她揮了揮手。

錢婷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看了看侯平安：「老侯……要不，你……你別住酒店了，上來坐坐……」她說這話的時候，心臟跳的厲害。

侯平安一愣，看了看她。

「我……我……不臟……」錢婷眼睛都紅了，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來說這句話，「我……我……」

侯平安知道做足浴是個很正常的手藝活兒，沒有人想象中的不堪。但是錢婷可能心裡覺得這個職業有點了讓人誤會低賤，有點兒怕人誤會，又怕人看扁。

但是這話說出來了，侯平安就點頭，跟著錢婷進去了。

錢婷鬆了一口氣。她並不是非要和侯平安發生點什麼，她有她的考量。一來侯平安那時候還是挺親切的，還有今天。也沒有瞧不起自己，答應和自己吃飯，就已經讓她感覺到一種被平等相待的尊重了。

其實這一番下來，對侯平安有點兒好感，又覺得他很尊重自己。

姑娘還是有點小心機的。她以前也處過男朋友，對男女之事，早就駕輕就熟，並沒有什麼不適應。而且當初做這一行的時候，她也就想過，名聲可能不太好。

侯平安和她到了出租屋裡，一個一室一廳的小地方。陳設都非常的簡單。但是錢婷說話都有些不利索，畢竟心跳很厲害，走路都能碰倒鞋架。還將茶几上的水杯都碰下來，摔破了。

侯平安自然也感覺到了姑娘的緊張，他只是笑笑，並沒有說什麼。

「我……我去洗個澡。」錢婷說完，飛也似的衝進浴室。

洗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錢婷才出來，圍著浴巾，露出來的肩頭，皮膚都泛紅了。她擦了擦濕漉漉的頭髮，看著侯平安。

「侯……哥……你……你去洗個澡。」

「我不洗了，沒帶換洗的衣服。」侯平安笑了笑，「我就在沙發上對付一晚上，你自己先睡吧。」

錢婷抿了抿嘴，臉色有些發緊，但是還是進去了。

客廳里沒有空調，只有風扇。侯平安有些熱，也睡不太著。天大亮的時候，光線太強了才醒過來。

錢婷出來了。

「我下午才上班。」光線太強了，她出來的時候，還用手遮了一下。

不施粉黛的錢婷真的還是個面貌姣好的女孩。肌膚上都洋溢出青春活力。

「我下面給你吃！」

「哈哈……」侯平安笑出聲。

「呸！」錢婷臉有點紅，啐了一口，還真的隨便穿了件睡衣，去廚房煮麵了。不一會兒，就煮了兩碗面出來，端給侯平安，「我也只會煮麵。」

兩人吃完，侯平安拍了拍肚子：「飽了，煮麵的手藝還不錯。」

「老侯……」

「以後我可能會很久才會回常陵市。」

「去沿海，做服務行業，想不濕水都難！」侯平安看著她說了一句。

「我會有底線的，但是我還沒攢夠錢。那邊比這邊消費高，小費提成高，我靠手藝吃飯。」錢婷說，「攢夠錢了，我就回來，在常陵市開一家麵館，你喜歡吃我煮的面，別人也肯定會喜歡吃。我還可以跟著學，有家經石麵館可以培訓，我還可以學做滷菜，麵條配滷菜，最好賣了。」

「什麼時候有這個想法的？」

「昨天晚上，你說了可以在常陵市開個小店，今天你又說我下面很好吃……不準笑。」錢婷開始本性發揮了。

「那你要去多久？」

錢婷就掰著手指頭：「我朋友說最起碼一個月能賺一萬五左右。估計一年應該可以了吧……我還得算算。」

「一個月一萬五，不是很正經的才有這麼多，你朋友坑你吧？你現在有多少錢？」

「我？現在……也沒多少錢，兩萬多吧。估計學手藝都不夠。」

「我出錢租門面，裝修，出錢給你學手藝，但是要佔一半股份。你看怎麼樣？外地就別去了，雖然掙錢多，但是一旦過線了，就回不了頭。」

「啊？這……這得多少錢？」錢婷目瞪口呆。

侯平安心裡默算了一下，他從底層起來的，自然知道這些彎彎道道。

「我給你十萬，包括你學手藝的費用。」

「你這麼有錢？」錢婷驚叫了一聲，「我傍了個大款。」

「不是給你的，是投給你的。」侯平安搖搖頭。

「我需要你來投？」錢婷這時候居然表現出了自尊心，罵了一句，「我們又沒什麼關係。」

「老鄉關係！」侯平安一巴掌扇在她額頭上，「走了，我有你的微信，到時候轉給你。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辭職，然後開始去學手藝，門面我來找。」

和這種女人不應該啰嗦。

「這麼有錢嗎？」錢婷自嘲的笑了笑。她知道侯平安不可能會和自己有什麼感情上的糾葛，自己雖然沒有濕水，但是做洗腳的女人，會下意識的被人想成濕水的，侯平安是不可能對自己有什麼想法的。

雖然侯平安這樣說了，但是錢婷並沒有真當一回事。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洗腳的時候，還有男人看自己長得漂亮，說要娶自己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