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爺爺家門前有兩棵高高的樹,至於是什麼樹,我記不清了。只記得過年過節回家,爺爺都會用粗麻繩綁著牛軛系在樹上給我做一個小鞦韆。小時候的我膽子還是挺大的,恨不得讓爸爸把鞦韆給我盪到天上去。媽媽坐在門前邊摘菜邊叮囑我們慢點。
差點忘了,門前還有一個小河溝,每年父親都會在那裡摸小龍蝦給我吃。我與小河溝也是有過節的。那年冬天,河面結冰了,我想看看這冰有多厚,於是扶著小土坡,伸腳去試探,不料,冰面很脆,我的雪地靴一下踏進冰水裡。我不會游泳,鞋越來越重,重心不斷向下。「快拉我。」我向表弟求救。他卻哈哈大笑起來,待到看我眼淚打濕了乾涸的灰土,他才意識到嚴重性,跑回家找人來救我,大人來時,我的棉褲全都濕了。中午一大家子人都圍著桌子吃飯,我只能端著碗坐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這件事自然也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笑話。
當晚,我們在堂屋地面鋪滿稻草防潮,再在稻草上鋪上厚厚的被子,這就是我們晚上睡的地方,堂屋中央擺上火盆,圍著火盆團坐,火盆里丟些橘子,紅薯或是架上架子放上水壺,燒點生薑可樂。看著黑白電視機里的春晚,時不時姑姑再跟唱一段,我和堂妹伴舞。就這樣能玩整個通宵,一大家子好不熱鬧。那時候不興麻將,也沒有智能手機,大人的樂趣就是陪著孩子玩。在農村方圓幾十里就我們一家,不存在擾民。有時候在房樑上發現了鳥蛋,或是可以陪爺爺牽牛去喝水,我們都能開心一整天。
因為大人都有工作,我們小孩也都要上學,一年來我們就回兩三趟老家。次年清明,姑姑小爸與我們相約一起回家,晚19點,天微黑,小堂妹生病了,家裡只有姑姑一個大人,便讓我和表弟去遠處菜園子里找父親和小爸回家帶堂妹去醫院。怕忘路,給我們派了幫手「小黑」,小黑是跟了爺爺7年的老狗,每年我們回家都會在在村門口迎接我們,我們離開時也會不禁流淚。
小黑在前走,我們緊跟其後,若是我們跟不上了,小黑就會回來找我們。天越來越黑,我們撒著拖鞋,打著一支電量不足的手電筒。「汪汪。」是別人家小狗子的叫聲,沒錯,它就蹲在不遠處,我一把抓住表弟,擋在身前。表弟掰開我的十指「抓我幹嘛,放手。」狗聲音更大了,沒錯,它靠近了,它來了。我關掉手電筒撒腿就跑,「你是傻子嗎?」換表弟抓我的衣服了,「它是狗,又不是人,天黑它也能看見。快把手電筒打開。」我自然是聽不進去的,一個勁兒往前沖,不料傳來表弟的哭聲,我回頭沒看見狗,只見他一腳踩到了半乾的牛糞上,惹得我哭笑不得,還得返回去幫他撿落下的拖鞋。
小狗一隻叫個不停卻也不敢靠近我們,我倒也不再怕了。卻從半路殺出了小黑,小黑大吼兩聲,小狗乖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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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知也可以成為我快樂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