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林沖與楊志
朱貴今天要被這趙泓嚇死,山寨這等私密事,對方又是如何得知?不會真如二弟所言,此人受命於天,能知天下事。
「王頭領,忌憚林教頭武藝,本不想留他在山上,但被我們兄弟勸說,終於同意留下林教頭,此時林教頭在西頭岔道收納投名狀。」
趙泓仔細一琢磨,也就是說,林沖剛剛殺了陸謙三人逃離滄州,上梁山還不足三天,因為『白衣秀士』王倫給的日期,是三天內納投名狀。
而林沖卻把楊志引上了梁山,可楊志因被赦免黃河失銀的罪責,根本無心落草,一心想要前往開封(東京)謀取一份官職。
間接說明楊志還沒有遭受京城一劫,更沒有被發配大名府(b京)受到梁中書的賞識。
「朱兄,你且引我去見見林教頭,至於去留全憑教頭意願。」
朱貴非常猶豫,作為梁山元老,他想要發展梁山的勢力,可是王倫心胸狹隘,又頗有心機,杜遷、宋萬與自己被吃的死死的。
林教頭這般英雄人物,都被拿捏的住,可見其手段。
「哎...」
朱貴嘆了口氣,勉強的點點頭。
正如趙泓所言,選擇權在林教頭手裡,如果他能尋個好去處,自己也替他高興。
在朱貴帶領下,兩人出酒店西行三四里,走進一片樹林丘陵。
遠遠就聽到林內有打鬥聲傳來,好像打鬥的還很激烈。
一拐角,就看到一個三叉路口,只見兩人一刀一槍斗得難解難分。
用槍的豹頭環眼,面頰黥字,身材修長,不比趙泓矮多少,但是卻要瘦弱三分,一身黑色勁裝,外罩一件灰色大氅,頭戴范陽氈笠。
可他手裡的長槍一點不弱,就像與他融為一體般,每一槍都神出鬼沒。
用刀的眉目方正,七尺左右的身高,一身灰色勁裝,上身穿著一件翻皮坎肩,也是戴著一頂范陽笠帽,臉上一塊青色胎記十分的顯眼。
但他的刀法也不含糊,一柄朴刀在他手裡上下翻飛,招招封堵住對方的招式。
確實不愧為金刀楊老令公的後人,朴刀在他手內舞的密不透風,潑水不透。
「林教頭、楊制使請住手!」
趙泓可不會傻得空手衝進場內,制止兩大絕頂高手的戰鬥。
場內兩人又何嘗不是惺惺相惜,招式雖然凌厲,但毫無殺意。
聽聞場外趙泓之言,兩人刀槍交擊,各自後退三步,拉開了距離。
趙泓上前拱手行禮道:「密州趙泓見過二位英雄!」
「你認得某?」林沖冷眼打量了趙泓一番,他可看出這人沒有江湖氣,應該出身於軍營。
楊志卻是一臉的喜色,上前拉著趙泓笑道:「您不會就是擒殺曹慶的密州指揮趙泓吧?」
兩人截然不同的表情,代表著兩人此時的心態。
林沖從山神廟殺陸謙后,已經對朝廷心灰意冷,只想找個安身之處,耗盡餘生罷了。
楊志卻是不同,雖然如曹慶一般丟了花石綱,可避難江湖不曾種下惡果,恰逢皇家恩赦,他又有了再次做官的動力,所以看到是朝廷武官的趙泓格外親切。
「正是小弟,二位哥哥為何在此比斗?」
林沖冷哼一聲,蔑視的看了趙泓一眼道:「當不起哥哥稱呼,你們是官,某是民,道不同不相為謀!」
「不識抬舉!」楊志嘟囔了一句,又向趙泓道:「我本前往京城,這廝好沒道理,跳了出來,二話不說就與我纏鬥。」
趙泓笑著拍了拍楊志的臂膀,笑著說道:「哥哥勿怪林兄,以林兄這般英雄人物,卻要受那王倫排擠,也是悲哀。」
趙泓不提王倫還罷了,林沖看著趙泓和楊志都有大好前途,而自己卻淪落山寨,做了曾經最看不起的賊匪。
然而,還要受那險惡小人的排擠,這天下之大哪裡還有他林沖的容身之地。
怒從心中起,手中鋼槍一揮,一下子刺向趙泓。
(本章未完,請翻頁)
趙泓卻面不改色,站在原地絲毫未動。
楊志大驚失色,他可是知道林沖的厲害,手中朴刀一翻,正好擋在了趙泓面前。
林沖的槍和楊志的刀,都距離趙泓鼻尖不足一寸距離。
林沖眼中露出一絲讚許,但還是冰冷的向趙泓問道:「你不怕死?」
趙泓嘆了口氣道:「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林兄,你甘心蟄伏於這小小水窪,被那嫉賢妒能的小人統領?」
林沖愣住了,他問的是對方怕不怕死,可對方又一次揭開了他心中的傷疤。
「天下之大,哪裡還有我的去處?」
趙泓聽到林沖悲憤的話語,笑道:「小弟就是來接哥哥前往我處,既能讓哥哥過得安逸,還能有機會報效朝廷。」
「哈哈哈...朝廷,當今朝廷奸臣當道,還有何未來可言,不殺狗賊高俅父子,某誓不為人!」
林沖眼中燃燒著怒火,他發泄著心中的哀怨怒吼著。
「天道其昌,悖逆則亡,哥哥不會以為一個小山寨就能讓你報仇雪恨吧?何況有一位嫉賢妒能的頭領。」
林沖憋屈的要命,趙泓每一句都在揭開他的傷疤,可眼下他又能如何。
「你待如何?」
趙泓抱拳躬身一禮道:「請哥哥為小弟操練騎兵。」
在場的三人都是臉色一變,林沖和楊志都是武將出身,就連最沒有存在感的朱貴也明白趙泓的野心,他們又怎麼會不明白。
「組練私兵,形同謀反!」楊志臉色有些蒼白的勸道
趙泓挺直了身體,傲然的答道:「我乃趙宋皇族,又怎麼會反自己祖宗的基業!」
楊志急忙抱拳道:「贖在下不知之罪,那趙指揮為何要練私兵?」
趙泓拱手還禮,笑道:「哥哥乃剛直之人,何錯之有,練兵只為了保我趙宋基業不被奸佞毀於一旦。」
林沖有些無語的看著面前這位青年,怕是不足二十歲,居然口出狂言,以為練兵容易,就他的一營人馬沒有朝廷供給也能把他吃窮了。
「你可計算過薪酬口糧幾何,五百餘軍馬,可是個不小的負擔。」
朱貴這時說道:「如果要算錢糧,趙指揮是個天才,我弟弟在他手下,據說日進斗金簡單。」
林沖和楊志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震驚。
這位趙指揮給他們的震撼太大了,與其相比,他們白混了這個歲數,難道這就是皇家血脈的過人之處,可是京城內也有很多皇親國戚都過得渾渾噩噩毫無建樹啊!
林沖猶豫片刻,開口問道:「趙指揮為何選擇我?」
趙泓想都不想就道:「因為你對大宋王朝的忠!」
林沖聽聞趙泓的評語后,雙眼泛紅,這確實是對他最公正的評語。
要是林沖不忠於大宋,高衙內算個毛線,打了也就打了,又不是打不的。
說他忌憚高俅,真的如此嗎?如果不是對方身後站著宋徽宗,這個玩球的痞子,有何可怕的。
當然會有人說他貪戀權勢,一個禁軍教頭有何權勢可言?沒看到王進都棄官潛逃了。
「我的愚忠害得妻離子散,差點家破人亡,代價是不是太大?」
趙泓不否認這一點,回答道:「所以需要哥哥助我撥亂反正,還趙宋天下一片清明。」
林沖深深的看了趙泓一眼,他雖然有些心動,可還是下不了決心。
趙泓知道不可能讓對方這麼快就給出答案,開口道:「哥哥,不急著作答,我陪哥哥先去京城接了嫂嫂,讓你一家人團聚,再做打算。」
林沖嘆了口氣,要說這渾渾噩噩三十年最對不起的就是妻子,也不知道泰山一家可安好。
楊志在一旁訕訕笑道:「正好我也要去京城,大家一起。」
趙泓好笑,楊志看來還沒有死了想要當官的念頭,讓他去碰碰壁也好,到時再拉他一把
(本章未完,請翻頁)
。
朱貴這時上前道:「林教頭,只管離去,王頭領那裡自有我去稟報。」
林沖向朱貴感激的點點頭,不無自嘲的答道:「王頭領知我不回山寨,不知要多高興呢?」
朱貴無言以對。
趙泓此時笑道:「惡人自有惡人磨,不出半載就是他的受難之時,到那時朱貴哥哥有為難時,可以來密州找我。」
朱貴點頭,他雖然震驚對方所言,可是讖語誰都會說,成不成真又是另一個結果。
……
大名府,盧府
河北三絕『玉麒麟』盧俊義看著比武場內正在纏鬥的兩人,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盧家世代經商,累積家財土地無數,他既被稱作大名府首富,又是大地主,還是大善人,經常接濟州縣的窮人。
所以盧家只要是大名府人,一打聽就知道。
慧能也就毫不費力的找到了盧俊義,報了家門,受到了對方的熱情款待。
慧能從趙泓那裡知道,盧俊義武藝天下無雙,就動了比試的心思。
然而,被他身邊的家僕接了過去,都說宰相家奴七品官,自從與趙泓交手后,慧能就收了狂傲之心,武藝也略有寸進。
可是,就算這樣他還是小看了盧俊義的家僕。
只見這家奴二十上下,外形俊俏,姿容風流,如果換上一身文士衫,還不迷倒一眾小娘子。
但他一進入比武場內,就如猛虎下山氣勢一下就上來了。
最讓慧能頭疼的是這傢伙根本不給他施展招式的機會,每每等他想要變招時,這傢伙就纏將上來,『相撲術』被其發揮的淋漓盡致。
「不打了,燕小乙,算我怕你了!」慧能一下子跳出場外,抱怨道
原來,這就是『浪子』燕青。
盧俊義在場外一招手,笑道:「觀大師武藝已經達到二流,只是小青所習相撲術特殊,若是戰陣廝殺,大師不會比小青差分毫。」
慧能雖然憋了一肚子氣,但他又不是傻,就算戰陣中,這個燕小乙他也不是對手。
「罷了,燕兄弟近身戰術無敵,和尚是怕了,還是給俺大酒大肉吃個痛快,解解這一路來的饞蟲。」
自從在十字坡差點中招后,不進州府慧能都不敢駐店吃酒了。
把路上事說與盧俊義和燕青知曉,兩人都是義憤填膺,深以未曾殺了張青夫妻感到遺憾。
慧能在盧府一住就是三日,他不說此行目的,盧俊義也不開口詢問,和燕青一直相陪,讓慧能深感此人仗義。
這一日,慧能向盧俊義辭行,而對方卻出口挽留。
慧能從戒衣內掏出一個信袋交給盧俊義道:「盧員外盛情款待,和尚感激涕零,但受哥哥囑託,要去東京尋一友人,這是哥哥臨行前交給您的信件,並言遇事三思而行,以防小人絕戶之謀。」
盧俊義心中不解,書信哪有臨行才給予信主的,這位大師是抽的哪門子瘋?
慧能那管的這些,完成趙泓的吩咐后,對著盧俊義和燕青拱手行禮,就轉身離去。
盧俊義和燕青有些疑惑的對視了一眼。
「主人,看看信中寫的什麼?」
聽聞燕青之言,盧俊義點點頭道:「也只好如此,弄得神神秘秘,這位趙指揮也不是爽快之人。」
「盧兄明鑒:小弟與兄雖不曾相見,但聞其豪傑之名心生嚮往,小弟不才得窺一二天機,恐兄長被小人算計,本意親往,但有職責在身不能成行,唯故派遣慧能前往,留下讖語『盧府有玄機,飲啄猶自取。莫信假道義,病急亂投醫。藏頭詩惹禍,絕戶計傷人。八百里水泊,只為玉麒麟。書無盡人言,太真恐傷君。』望盧兄遇事三思而行,切記!切記!」
盧俊義看完后,把信遞給一旁的燕青。
信本不長,燕青一目十行,也瞬間看完。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對這位裝神弄鬼的趙指揮更加摸不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