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醫館的隔間裡面,小芸躺在一張木塌上,塌旁坐著車大夫,牛成禮在一旁躬身侍立。車大夫先拿過小芸的手把了把脈,眉頭疏的一皺。繼而翻了下小芸的眼皮,定睛看了看丫頭的瞳仁。然後從懷裡拿出褡褳,抽出一根銀針,輕輕的刺入了丫頭頭頂的百會穴。銀針入體的剎那丫頭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便再無動靜。
車大夫繼續攆動著銀針,牛成孝在一旁看的冷汗直冒。百會穴乃人體大穴,百脈彙集之所,醫者從來不敢在此穴下針,稍不留意就不死既殘,變成白痴都是好的結果。可是師傅舉重若輕,隨手施為,下針位置極准,不偏不倚;力道極佳,不輕不重。牛成孝看的目眩神迷敬佩不已,果然自己連師傅一成的醫術都沒學到。
不大一會功夫,小丫頭小腦袋上都插滿了銀針,銀晃晃的長針短針不下十數,每一根長短不同,插入深淺不同,攆動的時間和順序也不同。等到車大夫大手一揮收了所有的銀針之後,牛成禮才回過神來。趕緊伸手拿手巾幫師傅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攙扶著車大夫在一旁坐下。明顯能看出來車大夫消耗不小,精神頭也不那麼足了,一副虛弱的模樣。
坐了片刻,車大夫站起來走到塌邊,再次拉過小芸的手把了把脈,又再沉默半晌,最終一聲無奈的長嘆。他招呼牛成禮一聲:「走吧,總得出去給人家說說。」牛成禮點了點頭,看了看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丫頭一眼,默默的跟著車大夫往外走去。他知道,師傅已經儘力了。而對於醫者來說,更難的是怎麼面對給予他們巨大信任和期待的病人的家人。「唉!」,牛成禮心裡也是一嘆。
聽到門帘響動,牛成孝他們立馬站了起來,一起望向門的方向。車大師在前,牛成禮在後,兩人走到最上首的一張椅子前,招呼一聲眾人一起落座。牛成孝一家坐左邊,車大師師徒坐右邊。坐好之後卻是一陣沉默,牛成孝他們是預言又止,不敢唐突的發問。牛成禮是有苦難言,之前把話說的太滿,什麼師傅來了一定能把丫頭治好,還人家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現在師傅也來了,也出手了,但是小芸依然不省人事。師傅真的儘力了,只是人力有時窮,唉…..
然而車大夫一直沉吟不語,沉吟到低著頭的牛成孝他們慢慢抬起了頭,沉吟到牛成孝他們慢慢開始左顧右盼,沉吟到牛成孝他們三雙眼睛慢慢的一起盯著牛成禮。等到黎娟實在忍不住,開口想問的時候,車大夫終於開口了:「這孩子的癥狀很奇怪。」
四雙眼睛一起盯著車大夫,車大夫好像是在一邊整理思緒一邊言語:「她的身體沒有什麼問題,確實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好像缺了什麼,身體是好的,但是沒有了指揮身體行動的東西。」大堂里很安靜,只有車大夫的聲音繼續在飄蕩:「這種情況非藥石可救,老夫好像是見過這樣子的人,但是在哪裡見過記不太清楚了,好像還是我跟師傅學醫的時候,應該是在冀州還是青州,好像當時師傅也無能為力。後來是一個路過的老者出手了,對的,是這樣的,是那個老者出手了,也沒幹什麼,就是照著病人眉心點了一指,然後病人就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