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萬國戲班
每年的「風行」集市上，世界各國都有不同的商品或者節目，琳琅滿目各有千秋。其中在各國之間巡演遊歷了多年的萬國戲班最為吸睛，他們每年都要趁著「風行」到風羽國來演出，在風羽國的演出結束之後再離開到別的國家演出。正是這樣的巡演，讓知曉他們的人越來越多，也讓他們的名氣越來越大，才能夠被稱為「萬國戲班」。
戲班中的領頭人稱為「領班」，那是一位極其有生意頭腦的老雜耍表演家，名叫梅多蘭，初聽他的名字大抵還以為是一位女子，但是卻是已經白頭白髮身材瘦小的老頭子了。據說他一手成立萬國戲團，從最開始的二三人發展到如今的百十號人，跟他的機智聰慧頭腦分不開聯繫。
期初萬國戲班表演的節目只限於雜耍，再後來隊伍壯大之後，節目的種類也多了起來。
而在戲班中那些表演的明星演員，為戲班帶來收益最多的明星級演員被稱為「笙人」。像這樣大型的戲班裡，從小曲兒、歌舞到魔術、雜耍，甚至馴獸，樣樣俱應，各種類型的表演都有，「笙人」自然就有近百人。
而這樣大型的戲團，打雜勞務的人更是緊缺，通常都是在遊歷各國的時候買來的奴隸，他們被買下來到戲班裡之後就不再是普通奴隸了，他們都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執子」，也就是如同機械一般的執行者。
今天正是萬國戲班在「風行」上設置開演的時間，他們在風羽國的各個城鎮前前後後開演了6天的演出，這次「逢七」諧音「風起」，對於全風羽國人來說都是一個好的日子，萬國戲團的領班深知年年在風羽國進行的第七日演出，一定是收效最好的。
今日正是第七日，萬國戲團上上下下全體人員都在緊張忙碌著。
只是，一天之內在風羽國國境內頻繁輾轉多地，這幾乎要累死那些執子們。
諸多執子們的努力，場地、搭台，還要盡心儘力伺候好「笙人」們，再加上在梅多蘭這個商人的眼裡，他們只是買來給自己打雜用的奴隸，不需要給予他們太多，每日只有一餐白粥。萬國戲班裡最底層的執子們，過的是跟著戲團四處漂泊，食不果腹的生活。
除此之外，執子們的腳上都帶著特製的黑色腳銬，是由特殊的金屬材料打造而成的，依靠一般的蠻力根本掙脫不開，而且特製的腳銬里有梅多蘭安裝在裡面的「火氣」，這是一種威力算不大，但也足夠炸掉雙腳讓人成為廢人的爆炸物。一旦受到外力強行的的影響，也會爆炸。
所以說，沒有梅多蘭的允許根本不能強行打開腳銬，而且執子們都知道，在梅多蘭的手裡，有一個控制腳銬的手杖，即使他們逃到了天涯海角，梅多蘭都可以輕輕揮舞手杖，相隔萬里之外也能炸斷他們的雙腳。
這種將他人的生命視為玩物的人上人，在這個世界屢見不鮮。
甚至有人說過，在萬國戲班裡做一個執子，還不如在其他隨便什麼國家當一個普通的奴隸。
梅多蘭的眼裡，只有那些給他帶來富貴的人們，才配擁有珍貴的生命。而那些不能給他帶來利益的骯髒的奴隸，活著的意義只是給他幹活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萬國戲班台前衣著華麗光鮮的藝人們在舞台上盡情的揮灑著自己的汗水，洋溢著自己的笑容，賣力的表演取悅著貴族、上等人，迎來萬眾歡呼。
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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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後，身穿破衣乞丐打扮的執子們來去匆匆的忙碌著，執子里有一個同樣破衣爛衫的短髮小女孩，看起來只有十多歲的模樣，和眾人一樣，干起活來，腳上的腳銬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她是整個萬國戲團執子里年齡最小的。名叫小百香，是一年前一個女笙人在風羽國表演時一時興起低價買來的。
「你花錢買這個幹嗎？」當時的梅多蘭抽著煙袋，懷裡抱著那個女笙人上下其手。語氣中，小百香只是一件物無所值的商品。
「活著的小孩子，肯定要比布娃娃好玩得多啊！」女笙人對肆意遊走在自己肌膚上的老頭子乾癟的手絲毫不在意，眼神中滿滿是自己剛剛買來的玩物的興奮激動。沒錯，小百香的對於那個女笙人來說就是一個活著的布娃娃。
夜深，房間里燈火通明，傳出女笙人與梅多蘭紙醉金迷的歡笑。
將小百香買來沒過多久，女笙人就沒有了對小百香這個玩具的興趣了，小百香就被當成執子跟著戲班到處走。
時間回到現在，雖然她對風羽國的記憶並沒有多真切，但是她能夠感受到風聲的呼喚，明白風聲的含義。
她似乎清楚的感應到自己就是風羽國的人，這次終於又回到自己的故鄉，感受著風的輕撫，小百香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那種彷彿復活的感覺。
「小百香，你還真是長大了啊，越來越厲害了！」看到身材矮小的小百香賣力地工作著，伽利故意挖苦道。
伽利也是執子之一，他生的十分醜陋兇悍，眉毛橫粗，眼神兇狠，嘴巴總是兩角下抑著，面相給人一種完全的惡人形象，讓人難以親近。伽利的個頭足有三米之高，但是卻因為有一些駝背讓他看起來鬆鬆垮垮的，而身上的銅色肌肉塊成群結隊，但結實的有點嚇人了。
但這些都是模樣的問題，伽利最不被人所容忍的恐怕就是伽利的右半邊臉上有著一個黑色的大大的「凶」字紋玉，伽利生成這個樣子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紋玉吧。這讓伽利臉上的橫肉更加凸顯，凶相畢露。
但是由於他天生力量大，皮糙肉厚，一般的粗活兒根本對他不成壓力。
伽利模樣雖然生的不好，卻是一個內心十分溫柔的人，經常給別的執子提供幫助。但即使是這樣，人們也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除了萬國戲班裡的這些執子們慢慢接受了伽利以外，根本沒人願意與伽利相處。
伽利很清楚，就算他沒有執子的身份，也不會有人會喜歡他，或許他生來就是在奴隸中才能找到容身之地。
在所有執子之中有一個叫多行的老者，誰也不知道這一位瘦骨如柴，頭髮都掉光，鬍子卻很茂密的老者做了多久的執子了，他的身形簡直可以用乾柴來形容，他就這樣坐在一個木製輪椅上，雙手伏在一根木杖上，與別的執子不同，他的鐐銬是銬在手上的。顯然，這位老者沒有了可以被銬住的雙腳，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站起來了。高聳得沒邊際的鼻子上掛著一副墨鏡，讓人看不到他的眼睛究竟在盯著哪裡。緊閉的倔強的嘴唇似乎不屈著這渾濁不堪的世道，從褶皺看得出來，老者多行的牙齒都已經掉光了。戲班裡的執子換了一批又一批，唯獨鐵打的多行一直在著，有人說多行是第一批執子，因為試圖逃脫被領班引爆了鐐銬，並且把他一直留在這裡，起到震懾人心的作用。
不管老者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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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傳說究竟是怎麼樣的，他依然是執子之中最為年長，也是最沒有執子氣息的特殊的存在，那整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氣息，根本不是一個執子，更像是一個擁有自由神魂的自由人。
忙碌的生活永無邊際，尤其是在這個「逢七」的日子。
伽利早早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幫助小百香打完最後一桶水之後，準備帶著小百香去找老者多行。
「啊！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一個執子哭泣求饒的聲音與皮鞭抽打的聲音交雜著不絕於耳，只是因為在這個忙碌的「逢七」，給笙人送茶的時間稍微晚了一點，就受到了非人的鞭笞。
雖然這樣的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但是伽利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就這樣打下去不死也要廢掉了，在萬國戲班裡，廢掉就等於死掉。伽利正準備上前阻止，卻被小百香拉住。
「現在你救不了他。」小百香的小手握住伽利的食指就像是握住一根粗大的樹枝一樣。
伽利知道小百香說的是對的，這小傢伙有時候說的話竟不像是一個小孩子。
形形色色的執子都在拼盡全力的忙碌著手裡的活兒，只是希望負責自己的笙人主子能夠少一點對自己的懲罰。
「老頭子，我帶小百香過來了。」
多行微微前傾身體，看到是小百香來了，「烏拉拉拉」的笑著，這笑聲是他獨有的，每當遇到開心的事情的時候，他就會這樣笑，笑的十分開懷，毫不掩飾，甚至不忌憚有些放肆。這在執子之中也會絕無僅有的一份放肆。
「多行爺爺！」小百香上前，流利的依著多行一邊，多行溺寵地撫著小百香的短髮。
「我說，伽利啊，帶著我們的小百香上街去吧，給小百香置辦一身新衣服吧。」由於身體不適的緣故，多行連說話都不利索了。但是多年的習慣，讓多行在開口前一定要加上一句「我說」，這也成了多行的口頭禪。
伽利一怔，要知道，執子幹活兒能保下一條命就不錯了，哪裡還會有任何的酬勞？多行是哪來的錢給百香買新衣服呢？
看著伽利和小百香都是一臉的不解，多行解釋道：「我說，別這麼看著我，這是上次笙人文星離開之前留下來的。」
文星是前一陣子失去人氣了的一個笙人，她本來是一個歌姬，但是由於年齡的問題，她的嗓音不再美妙。沒有了以前的人氣，文星自然就對於整個萬國戲團沒有了存在的意義，其實主要是對於對於梅多蘭不再有用了。幾個月之前，文星離開了萬國戲團，她明白，所有的笙人都要經歷這一步，坦然離開。
二人的眼神滿滿變成了驚恐，這樣的事情是不被允許的，如果被領班知道了，無疑是滅頂之災。
「老頭子，你要知道......」伽利試圖提醒多行，他這筆錢不可以動用，至少不能大搖大擺給小百香置辦行頭。但是多行不緊不慢的打斷了伽利的提醒說道：「我說，這錢放在我這兒也是沒用任何用處，」多行頓了頓，透過墨鏡觀察著伽利，伽利細微的表情透露出他的內心有一些恐懼。
老者多行繼續說：「就給小百香置辦一身新的行頭。」
不容多言！
「哦！」伽利小聲抱怨一句：「這恐怕是我幹了這麼長時間最難乾的差事了。」把小百香抱過來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走出了萬國戲團的後勤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