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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後,再三考量的聶無雙決定了,自己應該出宮一趟。
清越國這次派的是三皇子潤澤來隸王朝,而以清越國和隸王朝的關係,三皇子潤澤未必就會是當天準時到來,而是很有可能會是提前到來。
三皇子此次前來隸王朝的真實目的和實際帶領過來的人馬,目前都是不能確定的。
而聶無雙批准了清越國三皇子前來隸王朝參加慶祝建朝大典,京城內必當是議論紛紛。
三皇子如果是想打聽隸王朝的百姓的聲音,那麼就一定會找一個消息靈通的地方。
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於競爭對手,了解實力肯定還是不行,他還得了解人民的聲音是什麼樣的。
……
風滿樓。
京城之內最有名的酒樓。
也自然就是各方消息最為聚合、靈通,四通八達的地方。
此時此刻的聶無雙,正易容成了一個普通質樸的男子形象,一身普普通通的藍色衣服,聶無雙現在就和酒樓里眾多的很多看戲喝茶品酒的男人一樣,神情悠然自在,沒有人想到,這是一個皇后坐在此處。
沒過一會兒,一個男子坐在了聶無雙的對面。
看到來人的面容,聶無雙驚得還端著茶杯的手都頓住了。
聶無雙說道:「藍鷺……你怎麼會在這兒?」
男子的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
聶無雙不由有些後悔,她當時為什麼會想著給藍鷺這麼一張帥氣的臉???普普通通不香嗎???
藍鷺回答:「我看見姐姐離開宮裡了,我一個人不敢在那裡,我在姐姐的身邊比較有安全感……」
聶無雙翻了一個白眼,「你在宮裡能有什麼危險?」
藍鷺又是那種委屈巴巴的表情,看的聶無雙心又又又又軟了。
好吧,拿這孩子沒辦法了……
算了,藍鷺沒有從前的記憶,什麼都不知道,更何況皇宮有和馭獸族群的部落很不一樣,藍鷺會沒有安全感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姑且就可以理解一下吧……
誰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會那麼快的就適應了呢?
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很難做到,就更別說,心智不成熟的他了……
聶無雙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罷了,你既然來都來了,那就緊緊跟在我身邊吧,別亂跑。」
「好的,謝謝姐姐。」藍鷺笑起來,真的是好若陽光明媚,天晴朗,好風光,風都變得甜了幾分。
「對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聶無雙也沒感覺到有人跟蹤她呀……
如果是藍鷺跟蹤她,她不應該沒有感覺才對……
藍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道:「我是馭獸族的人,我們馭獸族的人的鼻子,就是靈敏。我記得姐姐的味道的。」
聶無雙點了點頭,算是信了,也沒有懷疑。
但是,聶無雙不知道的是,其實藍鷺就是跟蹤,還跟蹤了不只是這一次,還有上次在馭獸族的時候,是藍鷺發現了藏匿的聶無雙,還下達了命令讓藍鷺裝暈,又一路跟隨,又把看守繁露花的靈獸迷暈。
也不知道為什麼,藍鷺就是覺得,聶無雙的身上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地為之著迷,讓他忍不住地就想去追隨左右,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他自己也難以解釋其中的緣由,或許,有些事情,本來就是沒有緣由的。
聶無雙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現在就假裝是兩個男子,假裝在看戲聽故事,我暗地裡會打量一些事情,你就當作尋常模樣即可,稱呼我的時候,喊我一聲離公子,別喊姐姐了。」
藍鷺點了點頭,「好的。」
「哎?不知道各位聽說了沒有,咱們代行皇帝之職的皇後娘娘批准清越國的人數日之後來參加我朝的慶生大典了!」
「聽說了啊,我也正憂心忡忡呢!清越國那個老六,和咱們隸王朝作對作了多少年了,如今主動提出要來給咱們慶生,也不知道是真的想要化干戈為玉帛了,不想再斗下去了,是幡然醒悟、想要追求和平了,還是別有居心、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而且啊,咱們的這位皇後娘娘還同意了啊!這女人啊……按老祖宗的話來說,那是不得干政的!可是這位皇後娘娘硬是有皇上的聖旨,又是有國師大人的支持的,背景屬實強大,咱也認了!但是,如果因為她的這個決定,引狼入室,給隸王朝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那可要如何是好?」
「我看也未必,皇後娘娘自執政以來,做出的很多政策都是對老百姓大大有利的,也糾正剔除了很多朝堂之中的不正之風,也從未有過紕漏,光這些,皇後娘娘就並不輸給任何一個男子了。」
「至於,此次關於允許清越國入境慶生的事情,皇後娘娘的做法也未必是錯誤的……你試想看看,如果皇後娘娘回絕了清越國的這個企圖建立友好關係、化干戈為玉帛的請求,那置隸王朝一向追求的友好和平於何地?況且,如果真的拒絕了,那不是正給了清越國有一個發動大戰的機會?」
「此話……倒是不假……」
因為對話內容和她有關係,所以聶無雙聽的很仔細。
然而,接下來一個青衣男子的話,更是引起了聶無雙的注意。
「你們口中的皇後娘娘……果真是個女中豪傑啊!聽聞她執政以來,深得民心!」
聶無雙皺了一下眉頭,此人的口音,並不是京城中人。
果然,青衣男子一開口,就有人問了:「兄弟,你是哪裡人?」
青衣男子笑了笑,笑得純粹質樸,「我是窮鄉僻壤的大山裡走出來的,今天是第一天進京,初來乍到,什麼也不懂,就特地打聽了一下,聽說風滿樓的消息最為靈通,想了解事情來此處就是最好的選擇,我也就過來了。」
「哦哦哦哦……原來如此!原來是來自遠方的朋友啊,都是隸王朝的子民,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想了解什麼就直接問就好了,反正咱們來了風滿樓就是要吹天吹地尋樂子的,別客氣!」
而此刻的聶無雙面色卻更為嚴肅了幾分,至目前為止,在她看來,這個青衣男子,有三處問題。
第一,既然都是隸王朝的子民,用語卻如此的生分,這個青衣男子說的是【你們口中的皇後娘娘】,就算是窮鄉僻壤,也應該知道,皇后是國母,同為隸王朝子民,如何能用你們的皇後娘娘這樣的辭彙?
第二,既然是窮鄉僻壤,那為什麼青衣男子連風滿樓這樣的地方都能來?風滿樓的消費不是普通人就能達到的。
第三,青衣男子說自己出自於窮鄉僻壤的大山,可是,一襲月牙青色的衣袍卻是一塵不染,臉蛋也是乾乾淨淨、清秀的不得了。就連說話也是斯文多一些,大山裡的,能有如此風度翩翩的一個公子?大山裡來的,都是粗獷的多一些,當然,也自是不能一概而論。
但是,這重重疑點,疊加起來,難道真的就是單純的巧合嗎?
總結得出來的結論就是,這個青衣男子,很有問題。
而青衣男子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說的是她,這倒是勾起了聶無雙的好奇心了。她倒是想要看看,這個青衣男子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只聽青衣男子說道:「我這進京的一路走來,聽聞當今執政的是一個女子,還是皇后,我就是好奇,這個皇後娘娘是有什麼特殊之處呢?可以打破老祖宗的規矩,首次破例垂簾聽政。」
有人似乎還是聶無雙的小迷弟,很快就接著他的話回答道:「你可別小看皇後娘娘,不要認為她是一介女流之輩,就不能勝任這皇帝之職。」
「你怕是不知道吧?在有皇上的明確聖旨之下還有國師大人的全力支持之下,皇後娘娘是完全可以繼任帝位的,是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一代女帝的。但是,皇後娘娘她沒有那麼做,反而是自己提出了僅僅是執政、垂簾聽政即可,只承擔皇帝的職責,卻不要皇帝的帝位。這放給哪個大男人,哪個大男人能做到這一點?任哪個大男人能拋卻這唾手可得的江山和權勢,甘心只為其付出、服務,卻一點好處都不要?」
青衣男子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皇後娘娘的胸襟和格局非常人可比,就連男人也要羞愧幾分、心甘情願地被折服。」
聶無雙的小迷弟繼續說道:「另外,自皇後娘娘執政以來,老百姓的生活是越來越好了。柴米油鹽的價格都被壓下來不少,要知道,這些日常必需品,在京城,被壟斷了很多年了,價格都是比尋常價位多出了一倍的。只是,壟斷這些日常必需品的幕後主使是背景強大的富豪,有權有勢還有錢的,誰也不敢招惹,也沒有人敢投訴。太多太多的人,多年以來都只能默默地吃下這個虧,有苦不敢言,想要吃得飽,就得多出錢。沒人敢去官家那裡投訴,就算投訴了,也是沒有用的。這其中背後的關係鏈、利益鏈複雜得很,官官相護,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甚至,有人堅持不懈地要去投訴,後來還被富豪的人毆打致死,有十幾年了也沒有人敢查這個案子。但是,皇後娘娘一執政,很快就發現京城之中的柴米油鹽的價格貴的離譜,然後不顧很多官員的反對,就開始調查這個事情。後來發現是被一些巨鱷給壟斷了,又接下去調查,還牽扯出了十幾年前的無因無果的人命案,最後,經過不懈努力,皇後娘娘查明了真相,不僅處理了十幾年前的冤案,讓死者家屬得到了應有的賠償,還以擾亂市場秩序、威脅民生問題、惡意盈利、違法定價等等,重重罪名疊加起來,把那幾個壟斷巨鱷給搞定了。還有和那幾個巨鱷有關係的保護傘,複雜的關係鏈,都被皇後娘娘重新洗牌了一遍,把不合格的官員全部革了職。」
「自這個事件之後,那些平日里仗勢欺人、胡作非為的人的囂張氣焰都收斂了不少,就怕被衝到風口浪尖上,然後下一個倒霉的就是他們家。還有官場,官場的那些黑惡勢力因為這件事情都膽戰心驚,比起從前不知道安分了多少。」
「還有還有,皇後娘娘還廢除了舊的條例,宣布了新的政策,就是京城之內也可以小面積的開墾種植,只要不佔用到道路、公共區域等等地方給社會秩序的正常允許與維護造成影響即可。就是因為這道政策的頒布,我們的府邸之內也可以種植一些蔬菜水果什麼的了,既可以自給自足,也可以給府邸之內增添幾道風景和活力。不然的話,像從前一樣,京城之內一概不允許出現種植面積與土地的出現,京城之內的糧食供給都來自於城外的輸送,需要消耗人力物力不說,京城之內處處都是建築物,哪有什麼好看的風景?都是紙醉金迷的那種虛浮的繁華之象了。哪有良田些許、碩果累累來的治癒又實在?」
「這一點我也表示認同,如果京城之內全部都是繁華精美卻又冷冰冰的建築物,全部都是車水馬龍,全部都是紙醉金迷,那也太沒意思了,沒有良田,沒有種植地,人間煙火的味道也不純粹。」
「還有還有的,皇後娘娘還開通了一條新的民意反饋通道,老百姓有什麼冤苦要申訴,有什麼意見要反饋,都可以走這條通道。而且,這條通道的每一個環節都由皇後娘娘親自選拔的信得過的人守衛著,確保不出一絲的差錯,到了最終端,皇後娘娘會親自一個一個地查看這些民意。」
「而且聽很多反饋過的人說啊,皇後娘娘是真的有看過他們的意見的,他們反饋過了之後,皇後娘娘就會做出相應的行動或者是政策。這種極度的負責任,已經讓大家大為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