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天總是冷的,林靜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圍著紅色圍巾,手裡拿著一個烤紅薯,小心翼翼的掰成兩半,一半小口咬著,另一半揣進兜里,這是她準備給林小莫的。
「小好啊!」不遠處一個女孩子向她招手,她抬頭看去,臉上也掛著笑,同她揮手。
林小莫朝著林靜好走去,笑著說「等很久了嗎?下次別來那麼早啦。」林靜好從兜里拿出那半個紅薯,捏了捏,還好,沒冷掉,她遞給林小莫,「還好,我習慣了。」林小莫接過她手裡的半個紅薯,撕開外皮,咬了一口,極舒服得嘆了一口氣,「真甜,怪不得你喜歡吃。」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些不懷好意得湊近林靜好,悄聲道「不過,吃多了會放屁!」
「林小莫!」向來好脾氣的林靜好,狠狠瞪了她一眼,從她身邊快步走過,毫不理會後者哎哎的叫喚聲。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跑一個追,不多一會兒就到了學校門口。
「哎,小好啊,別生氣,我開玩笑的啦。」
林靜好看了她一眼,覺得有些好笑,其實自己不在意林小莫的話,與她成為朋友那麼久了,她一向知道林小莫的做派,只不過今天天氣格外冷,又等了林小莫這麼久,心裡有氣,又不好發出來,就借著這個理由,發泄發泄。
「我知道,嗯,就姑且原諒你吧。」
林小莫聽她這麼說,又嘿嘿笑了起來,挽著林靜好大踏步進了學校。
「喂,林小莫,等等我!」
林靜好和林小莫一齊回頭,就見不遠處走來一個少年,身材高挑,五官精緻,尤其是那一雙如春風般能溺出水來的眼睛,此刻正微微上揚,迎著陽光,那般耀眼。林靜好撫上心口,突突突突,正跳的厲害。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林小莫鼻子里哼了哼,敷衍得同他打了個招呼,便拉著林靜好繼續往前走。
「喂,林小莫,你怎麼不跟我打招呼。」
「瞎了嗎,我剛剛不是打了嗎?」
「哦,如果這樣也算打的話……」晨初陽舉手在空中揮了揮,又看向林小莫,說「那我豈不是太熱情了。」
林小莫抬頭瞪了他一眼,雖然說晨初陽比他高了不少,但是氣勢上不能輸,她把頭又抬高了幾分,甚至可以說拿鼻孔對著他,「怎麼樣?要你管。」
晨初陽見她這樣,大笑出聲,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慵懶得說「下午打球去?」
林小莫毫不猶疑得打掉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說「我很忙,我下午還要和小好一起寫試卷。」
晨初陽看著被打紅的手臂,疼得齜牙咧嘴,他幾步走到林靜好身邊,把手往她面前一伸,委屈得說「林靜好,你看看你的朋友,多狠心,她是女人嘛?」
林靜好看著橫在自己面前的手臂,微微泛紅,又扭頭看身側的少年,滿臉寫著委屈,不自覺得紅了臉,她拉了拉林小莫的衣袖,「小莫,你打得狠了點。」
林小莫白了她一眼,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又越過她,再次狠狠得瞪了晨初陽一眼,才不情不願地說「對不起,打重了。」
林小莫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反倒讓告狀的晨初陽不知所措,他嘿嘿笑了兩聲,連忙擺手道「沒事沒事。」又想起來什麼,走到林小莫身邊,這次沒有將手搭在她肩膀上,隔了一點距離,他說「你真的不來打球嗎?戴立也在。」
一聽到戴立的名字,林小莫的腳步頓了頓,托著腮想了想,似乎是糾結了很久一般,她扭頭看著林靜好,說「小好,你最近缺乏運動,看看,又胖了不少吧。」林靜好在心裡咒罵林小莫無數次,瞪著她,咬牙切齒地說「你才胖了!你全家都胖!」
說完,頭也不抬得徑直走了。
「喂,女孩子最討厭別人說她胖了,我一個男人都知道。」說完,同情得拍了拍林小莫的肩膀,也跟著進了教室。
林小莫愣愣地站在原地,她搞不明白,自己平時也沒少說她胖,怎麼沒見她這麼生氣。
難道……她突然明白了過來,小跑著進了教室,看了眼牆上的鬧鐘,又小跑著出了門。
等到早自修的鈴聲響起的時候,林小莫才一屁股坐在了位置上,微微喘著氣。
「去哪兒?」林靜好看著她滿頭的汗,拿紙巾給她擦了擦。
林小莫搖頭,從兜里摸出一把牛奶糖,塞進她手裡,「吃吧,給你買的。」林靜好看著手裡的牛奶糖,覺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為什麼給我糖?」
「哎,我懂得的」林小莫拍了拍她的肩膀,「女孩子總有那麼幾天,心情不好,特殊時期,我明白。」
林靜好會意,頓時哭笑不得,看著手裡的牛奶糖,覺得心裡暖暖的,扭頭道「你這意思,怎麼聽著像個男孩子會說的話。」
「哎!」林小莫擺了擺手,頗為遺憾得道「可惜了呀可惜了,不然以我這樣的臉蛋,這樣的用心,如果是男生,只怕整個學校的女生就要把我們教室踩破了。」
「自戀!」林靜好扔下一句話,就不理她,翻開英語課本,認真早讀起來。
下了課,林小莫便悶悶不樂得爬在桌上,林靜好推了推她,認真得道「你真的很想去打球?」
其實這句話林靜好問是多餘的,她知道林小莫是個愛動的人,別的女孩喜歡畫畫彈琴,她卻只愛籃球,用她的話來說,籃球是她一生的摯愛。
「嗯……」林小莫輕輕應了一聲,又說「可我要陪你一起寫試卷。」
「去打籃球吧,今天不寫試卷了,我想去看看你打球。」
「真的?」林小莫抬頭看著她,眼睛里閃著亮光,不可置信得說「真的嗎?你真的想看我打球嗎?」
「真的,不能有假,況且……」林靜好朝他身邊挪了挪,「你不是想和我表哥一起打嗎?」
一提到戴立,林小莫臉就會紅,難得有小女兒的情態,「小好,你能不能和你表哥說說,讓我當你嫂子好了。」
林靜好被她的話堵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安慰她「我表哥眼裡只有學習,現在應該不會考慮這些,況且我們才幾歲,還不是談戀愛的時候。」
林小莫看了她一眼,哼哼道「古板,保守。」
「哎,不然,我幫你多說說好話?」林靜好能充分體會這種暗戀的感受,所以她當初知道林小莫喜歡戴立的時候,心裡除了驚訝還有高興,她想終於有人能和自己有同樣的感受,覺得自己也沒有那麼孤單了。
林小莫頓時笑開了花,挽著林靜好的手,特真誠得說,「小好,你真好,以後我天天給你買糖吃。」
「別,打住!」林靜好推開她,「我怕胖!」
然後就頭也不抬得沉浸在學習中,林小莫努努嘴,心道:真是小肚雞腸。
下午的課過的特別快,不知道是沒有心思還是太專註,總之對於林靜好來說,時間總是不夠用的,而對於林小莫來說,那時間可真是難熬。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鈴聲響起,她站起來扭了扭,活動活動筋骨,便拉著林靜好一路向操場走去。
雖說是冬天,天氣寒冷,但架不住運動過後的大汗淋漓,林靜好被林小莫一路拉著到了籃球場,就看到場上的男生們個個穿著短袖,汗水濕透了衣裳,豆大的汗珠順著男孩們的臉頰滑落,明媚而刺眼。
林靜好一眼便看到了他,那個如陽光般耀眼的男孩,她喜歡的男孩,晨初陽。
是的,她喜歡晨初陽,已經喜歡了很久,從高一開始……那是一個冬日的午後,也是在籃球場上,她陪著林小莫,在場外看著她打球。
一場比賽結束,林小莫幾乎全身濕透,林靜好給她披上外套,正準備離開,就聽見一道聲音闖了進來,「喂,球打得不錯,下次一起啊。」
林靜好扭頭,就看到了那個男孩,逆著陽光,朝他們微笑,衣裳被汗水濕透,夾雜著淡淡的肥皂味,原來汗水混雜著皂香應該很奇怪,但林靜好並不討厭,她看著面前的男孩,那樣溫暖又陽光的微笑,猝不及防闖進了她的心裡,她原本是個只喜歡活在黑暗裡的人,自卑又謹慎,而在這一刻,卻突然覺得黑暗裡似乎破開一到口子,有一束微光,直直透了進來,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握住,卻始終抓了個空。
「嘿,小好,想什麼呢,給我拿著衣服,我去打球了。」林靜好回了神,應了聲好,拿著林小莫的衣服,找了個離他們不遠不近的空地,坐了下來。
她看著對面在場上揮灑著汗水的男孩子,低頭笑了,她想縱使抓不住,遠遠看著也是好的。
畢竟,誰會不喜歡太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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