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散播:34 神跡的指引
「有趣?」
「嗯。」
「你們!把那些因為所謂『有趣』而犧牲的人,都當成什麼了?!」李維克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尤其是,他想到了小六的死。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比照過被ATOM放棄的人,才說的嗎?」
李維克還想說的話,卡在了喉嚨,他竟沒有接著反駁。
車,還在往社安局的方向開去,他發現,道路上的軍車變得密集了起來,主幹道的十字口甚至還有裝甲車停放。
一個個手持武器的軍人在道路上警戒。
大部隊都到達了?
「把這個城市,這個國家搞得一片混亂,有趣嗎?」
後座的康納思考了一下,他認真地回答道「你有沒有發現,你這個問題,套在ATOM上,也同樣適用?」
這個人果然也知道了一切關於ATOM的秘密。
李維克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
「我剛進教堂的時候,你在燒什麼?」李維克的語氣,恢復了平靜。
「取暖。」
這傢伙,完全沒有要配合的意思。
一個無奈的鼻息過去,李維克暫時放下了探究下去的打算。
「你為什麼知道,他就是那個人?」這次,輪到了康納的提問。
「因為,太像了。」李維克沒有過多的解釋。
「是嗎。」康納毫不意外這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車子里,又安靜了下去。
兩個性格經歷完全不同的人坐在車上,哪怕硬是想了解彼此,也不見得會順利。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吃著一塊帶肉的豬骨頭,你雖然不喜歡吃到軟骨,可你咬下去發現居然還能接受,卻還是不敢大口大口地繼續,因為擔心一下口又會遇到碎骨,把牙齒給磕到。
「你看上去的樣子,一點也不擔心。」
「擔心什麼?去社安?還是艾德?」
看了一眼後視鏡那個坦然的男人。
李維克沒有說話。
康納也沒有回答。
「你,認不認識布洛克?」李維克想起了他與康納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啊,他是我曾經的朋友。」康納坦然地承認了,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所以,其實你也知道他做的事?」
「知道啊。」
「但是我不認為叔本華神父會贊同這樣的事。」這人果然就是當時協助了布洛克的人。但是現在再去追究對於眼下的問題也無關緊要。問題是,李維克沒有辦法想象一個對傳統近乎偏執的人可以接受仿生人實驗這種褻瀆上帝的行為。
聞言的康納竟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康納強壓住自己的笑聲。「有件事,你怕是想錯了。」
「錯了?」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的『動機』是什麼,我與艾德之間的關係是...」他停頓了一下,沒有再笑。「是合作的關係。我不是他的隨從。」
「有趣?」
康納點了點頭。
從某種意義來說,後座這個男人或許比叔本華的危害更加嚴重。但另方面來說,或許,他跟叔本華之間不是絕對的同路人。
「你認識叔本華神父多久了?」
「20年。」
20年?20年,他卻只稱對方為合作對象?
「那,你跟他在一起的這20年,都僅僅是因為有趣嗎?」
康納沉默了片刻,他眼中的玩世不恭,也煙消雲散了。
「啊,他是個有趣的男人。」
但李維克還是看出了,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20年建立的特殊情誼。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李維克沒有打擾康納。
直到,回社安的路,已經走過了大半。
「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叔本華神父的『動機』,又是什麼?」李維克知道叔本華的目標訴求是打敗ATOM,他沒法理解的是,叔本華的動機,一個普通的人怎麼會因為希望重塑所謂信仰的價值就策劃出這麼多的犯罪。
更何況是一名勸人向善的神父。
一名四軌清澈的神父。
一個犯下累累罪行的人,他的心理軌跡竟然沒有絲毫的波動,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事。
但是,李維克的確遇見過這麼一個相似的人,被稱為輪迴教教祖的先知普菲斯。
『一個人立足良知作惡將會充分而愉快。』李維克想起哲學家帕斯卡爾曾說過的一句話。
只有最虔誠信仰的人才能做到這樣的事,但是普菲斯是因為他身上的晶元,而他的追隨者是看見了預言的實現,那,叔本華呢?
他僅僅是因為一本聖經嗎?
李維克很難理解。
沒那麼簡單,他一定有某個更深層次的觸發點。
一個讓他堅定自己所做的事便是『正確』,一個鼓動他進行『犯罪』的觸發點。
康納愣了一下。
想起了一件久遠的事。
「他說,他看見了神跡。」
「神跡?」李維克的眉心一緊。
就是這個!
康納點了點頭。「上帝傳達給他的『神諭』。」
這句話剛說完,康納自己也覺得有點可笑,他咧了咧嘴。
「一個瘋子。」
但李維克顯然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難道是上帝讓他去消滅ATOM嗎?」他隨口接了一句。
康納沒有說話,沒有否定這個可能。
不過他記得那個時候,剛好是ATOM開始投入運行的時候。
而康納不說話的表現反而讓李維克感覺到了問題的嚴肅性。
「他有說,是什麼樣的神跡嗎?」
康納想起了那個日食的白天,那個瘋子難道連日食也沒見過嗎?所以他才理解為神跡?
但,好像不對。
「沒有,他從來沒有說過,他到底看見了什麼。」
「那你相信嗎?」
康納搖了搖頭。「他自己相信就好了。」
李維克沒有再繼續探尋這個奇妙的話題,因為他看見了前方的不遠處,在通往社安的必經幹道上,有軍人在盤查,一個臨時的柵欄,兩輛裝甲車,還有若干的軍用單輪摩托。
車子,緩緩地停了下來。
「停車,有什麼事嗎?」一個穿著雨蓬的荷槍實彈的軍人走了過來。
李維安按下車窗,濕冷的雨濺到了車內。
「沒有,就過去辦點事。」他不想引起過多的關注。
「前面已經不能通行了。而且,現在所有人都在往外走,你怎麼不去避難?」
不能通行?
眼看再有一小段路就到社安大樓了,怎麼就不能通行了。
一絲異樣,在李維克的心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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