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湖故人

秦牧的住處，是一座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小公寓。

老陳說這是一個遠房親戚托他照看的房產，那親戚去上海做大生意了，一時半會回不來，就讓秦牧先住著，象徵性的要了點租金，還是月付。

當時秦牧狼狽逃回國內，不僅身無分文，還有重傷在身，走幾步路都喘的厲害，童年時期跟母親一起生活的城中村早就被改造成了一座高架橋，若是沒有老陳的接濟，他在這座故鄉竟找不到一處容身之地。

此時他躺在一張藤椅上，打量著一屋子琳琅滿目的景緻。

博古架上全是些不知真假的文物，中堂牆壁上還有幾幅落款名家的字畫，書櫥裡層層疊疊的書籍，其中不乏已經是孤本的線裝書。

秦家的資產的一大項就是老爺子在動蕩歲月里仨瓜倆棗從那些大學者大教授家裡收來的文玩古董，秦牧在京城那幾年經常被老爺子派去為那些老玩意登記造冊，還跟著老爺子去過鄉下收破爛，當然也是打著收破爛的名義淘寶貝，印象最深的就是用一把手電筒換了一個天青色蠱碟，去年佳士得拍賣行拍過一件汝窯瓷器，器型跟印象里那個蠱碟一樣，當時拍出了令人咋舌的2.7億港幣。

以秦牧從小就從古董堆里熏出來的眼力，都分不清楚這一屋子古董的真假。

要麼這些就是大師做出來的贗品，放眼中國能有這個功力的古董行家，屈指可數。要麼就是老陳這位親戚當真財大氣粗，這些老物件可比這棟房子要值錢，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擺著，就不怕賊偷？

所以每次打掃衛生，秦牧都小心翼翼，這些瓶瓶罐罐目前的他可賠不起。

手機屏幕亮起

一個黑色打底中心帶佛家萬字元的app上發來一條信息。

這是秦牧的好兄弟納博科夫專門為他們這個小團體開發的社交軟體。

整個軟體上不過五人。

妖僧，大熊，杜白，熾天使，修羅。

其中妖僧就是納博科夫，出生於俄羅斯傳統東正教家族他卻在未成年的時候就皈依密宗佛教，並剃度修行，因長相太過妖艷幾乎難辨雌雄，秦牧這個小圈子管他叫妖僧。

「組織封禁你的賬戶已被破解，是否需要轉出資金」

秦牧看著這條信息沉吟了一會，老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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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黑客技術真不是浪得虛名，這個民族盛產酒鬼的同時也盛產數學天才，而網路科技最基礎邏輯就是數學。

「不著急，繼續深層破解，不要打草驚蛇」

良久，沒有再收到回復。

半小時後秦牧收到一張圖片，湛藍天空下的布達拉宮，妖僧這是去藏區朝聖了。

秦牧沒有再說什麼，人有個信仰總是好的，在質疑人生厭惡生活的關口，信仰會給人繼續煎熬的勇氣。

就在秦牧在搖椅的搖擺下沉睡的時候，又進來一條信息。

這次是手機簡訊。

「回來了？」

來自一個沒有儲存號碼的手機號，有些人就是這樣，她傷你入骨，你選擇遺忘，但當她的隻言片語再次出現在你的世界，你依舊會心悸異常。

無話可說，秦牧選擇不回復。

「我在萊陽，方便見一面嗎」

哈！這是又給我設下新的圈套了嗎！秦牧心中暗想。

「滾」

一個字簡單明了，不願糾纏。

手機關機，小憩片刻。

電話的另一頭，一個女人淚如下。

徐飛燕若是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被震驚的長大嘴巴，因為這個被秦牧毫無紳士風度拒絕的女人正坐在那輛瑪莎拉蒂轎跑上。

而如果她清楚這張梨花帶雨的素顏，或會真的會驚掉下巴，蕭暮雪啊。

國內天後級的明星，唯一在皇家阿爾伯特大廳做過鋼琴獨奏的華人，據說還是個三代目。

就是那個在她看來可能一輩子都吃不上四個菜的小保安，怎麼會跟這種理應立體雲端之上的人物有交集。

陷入夢境秦牧回到了五年前。

他像個旁觀者一樣，看著小秦牧收到女友蕭暮雪的約會簡訊之後，那份壓抑不住的欣喜若狂。

少年人的愛情最是純粹又最是骯髒，彼時的他把蕭暮雪視為神聖不可侵犯的天使又屢屢幻想著種種不堪入目的畫面，他把所有的純真和所有的幻想都給了她。

他看到秦樟秦松兄弟往一杯飲料里加了一些白色粉末，又看到蕭暮雪把那杯飲料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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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容顏傾城身材單薄的秦紼狸親手把她自己連衣裙撕破，又把自己的頭髮搞凌亂。

他看到秦樟兄弟把沉睡的他攙扶上樓，滿臉壞笑。

那一天同父異母的妹妹把她作為處女的憑證搞破，又在他的身體里取出來某種液體鐵證。

再過兩個小時就輪到他迷迷糊糊和她聲淚俱下，后媽嘶吼著要把他送進監獄，父親要把他親手掐死。

秦樟秦松蕭暮雪指證了他。

鐵證如山，百口莫辯。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洗把臉。

雞蛋1個，蒜苗3棵，精鹽，味精，香高湯，花生油，醬油各少許。

一碗還算地道的陽春麵很快做好。

簡單吃過，打開網約車司機軟體，賺錢去嘍。

車是他省吃儉用小一年攢下積蓄買的一輛二手長安，有些剮蹭，車況不錯，貴在經濟實惠。

剛回國那會他還是有些不適應國內的手機支付的，像個弱智一樣由老陳教他用各種app，為此保安隊長那廝當他是從山裡跑出來的野人，嘲笑了他好久，若是換成以前的脾氣，那傢伙早該埋進了某個人跡罕至的角落裡，但回國之後的秦牧，戾氣越來越少，再也不是那個一言不合就取人性命的人間修羅了。

人生嘛，不就是讓人笑笑，再笑笑別人嗎？

滴！

接到一單，大學城到萬達廣場。

先打個電話確定好乘客的真實位置，免得導航出現偏差，這是秦牧最近跑車總結出來的經驗。

聽聲音，應該是個女學生，但願是個小美女。

等紅綠燈的功夫，翻一下某信朋友圈。

秦樟秦松這兩個畜生，有這種好事竟然不想著自己叔叔，真是沒家教。

原來兩兄弟約了兩個美女導遊正在遊山玩水，開心之餘還不忘發朋友圈炫耀。

其實老天爺有時候真是公平的，秦樟一表人材巧舌如簧，泡妞如探囊取物但床笫之歡比博爾特跑步都快，秦松人長的野獸派，床榻之上也是野獸派，人形打樁機一樣卻只能斥巨資找風塵女子。

真所謂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