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楔子

窗外，風呼嘯著，這裡的風與別處不同。這裡的風能看得見也能摸得著。這裡的風不僅僅是風，它呼嘯著朝你奔來時，你能看到黃煙滾滾而來；這裡的風不僅僅是風，它夾帶著沙粒糊你臉上時，眉毛上都能摸著厚厚的沙。

這裡是涼州，荒涼的涼州。賈龔在院子里來回走著，風吹亂著他的腳印，他根本沒時間抹去臉上的沙塵，滿眼焦慮地頻頻朝內屋張望著。現在是丑時，內屋裡卻是燈火通明，

「快、快、快，快去準備好熱水，快、快、快，快去煮葯」穩婆的聲音即使站在院子里也能聽得清清楚楚。許夫人的叫聲也是隨風飄入了賈龔的耳朵。幾個年老的僕人，急急忙忙來回地奔走著。內屋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這裡是涼州輕騎將軍府，雖說是將軍府，其實也沒幾間像樣的房子。自從賈龔的父親賈衍在兗州刺史的位置上下來后，家境就開始大不如前。賈衍死後，為了躲避父親這幾年得罪的兗州官員，賈龔帶著家人遷居到了涼州，在姑臧安居了下來，靠著多年的積蓄謀了個輕騎將軍的頭銜。這些年在姑臧也算是安居樂業，衣食無憂，唯一令賈龔遺憾的就是，人到中年膝下一直無兒無女。許夫人為此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葯，一直未見有孕。說來也巧，去年許夫人出門禮佛，見門口有一襤褸和尚，夫人可憐他，施捨了幾兩碎銀。和尚用手摸了摸夫人的腹部，大笑而去。今年是建和元年三月，涼州的三月還是非常的寒冷。賈龔的臉上，眉角上都裹上了一層冰渣，顯得賈龔的臉色越加的深沉！

「張婆！現在是什麼情況？」賈龔第三次這樣問道。

「將軍，夫人身體比較虛弱，所以。。。。。。」穩婆諾諾地說道。

「如果她們母子有任何差池，我唯你是問！」

「是、是、是，老婆子一定儘力！」穩婆轉身急急忙忙地又沖回了內屋。許夫人的叫聲越來越弱了。賈龔的眉頭都打了個鎖。突然內屋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賈龔眉毛一挑，向內屋緊走兩步，「生了、生了，將軍生了，」穩婆從裡面沖了出來，嘴裡大聲地喊著。「恭喜將軍，是個小公子！將軍稍等，一會請將軍進來！「很好。。。。。。」賈龔大聲回應到！臉上的冰渣隨著笑容的展開而碎落了。涼州三月的風好像也沒有那麼地冷了。

「將軍，請進。」一個老僕在門口，恭敬的小聲說道。

「好、好、好，哈哈哈」賈龔笑著走進了內屋。

屋內燭光閃爍，許夫人斜躺著，滿臉的汗水，看見丈夫進來，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將軍，我。。。。。。」

「夫人快別說話，好好休養！」朝著裡面一揮手，「快，給我看看小公子，」，穩婆把洗乾淨包裹好的小公子小心翼翼地抱著遞給了賈龔。將軍一把抱過來，輕輕地拍打著他的屁股，惡狠狠地說：『你這個小傢伙，折騰你娘好苦，該打、該打！』

「將軍，恭喜你啊！」許夫人較弱地笑著說道。

「將軍。。。。。。我很開心。。。。。。咱們賈家終於有后了！」許夫人無力地靠在丈夫的肩頭，啜泣地說道。「這麼多年，我愧對將軍！」

「夫人，我也很開心，你辛苦了！」環視屋內一周，大聲道：「所有人都有獎賞！」

「多謝將軍，多謝夫人！」穩婆和僕人們都齊刷刷跪倒，高興地道謝！

「哈哈哈哈哈。。。。。。」窗外風颳得更緊了。院子里那凌亂的腳印也被風沙給覆蓋了。沒留下任何一點痕迹。只有那內屋還是燈火通明，不時傳出陣陣的笑聲和偶爾嬰兒的啼哭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