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死亡的開始(叄)
晚上音樂室的燈還在亮著,有鋼琴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出,是班得瑞的《月光水岸》,彈奏者似乎心情沉悶,調子里不時傳遞出淡淡的悲傷。
「嘎」的一聲,琴音戛然而止,不知何時教室外竟起了風,不斷地從窗外湧來,吹散了彈奏者的長發,只見她將頭髮攏至耳後,轉身走向窗檯關上了窗,原來是歷史系的小蒔,
此時她已換了一身淡藍色的長裙,在微風吹拂下顯得格外動人。
「出來吧,我已經嗅到你的陰氣了。」小蒔撫平了被風吹皺的裙子,緩緩說道。
「呵呵,修為還真是不錯呢,當初被你們這些修道者算計了,看來也只能算是我命不好吧。」一個女子的身影在琴椅上緩緩浮現。
頓時,周圍的溫度立刻下降得冰冷起來,玻璃上都因溫度下降而變得霧氣模糊起來。
只見那女子回過身來,相貌清秀美麗,一襲白衣,長發飄零。
「算計你也是迫不得已,想必在陵蓉那裡你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吧,不然,你也不會讓我活到現在。」
小蒔起身挪步走向那女子,繼續說道:「你還記得剛入校那段時間嗎?我們對這個偌大的校園都感到新奇的很,裝飾漂亮的校車,環境怡人的桃林……記得那時我們才剛剛結識就十分要好,經常纏著夕夜請我們吃福建麵線……」。
「是啊,那時候我們都纏著夕夜,雖然我性格傲氣,但還是很樂意結識你這個朋友的,當初你對夕夜暗生情愫,我不是也做了讓步么?
讓他以為我接受了蘇柯,從而疏遠了我,為你製造了機會,但是你們又是怎麼做的呢,修道者濫用道術設計對付一個普通女子,難道你就是這樣來回報我的好意么?」
那女子由深沉的回憶從而又轉變為憎意的語氣。
只見回答她的卻是一道道散著光芒的黃符,小蒔竟然先動了手!
「賤人,竟敢偷襲我!」女子受制於人,雙手快速地擊出黑氣抵擋那符咒,但那符咒來勢洶洶,她也只有抵禦的份兒。
「或許我們真的能夠成為朋友吧,只是你愚蠢的舉動差點壞了他的大事,他不能留你這個禍害。所以今日我也不會輕易饒了你。」
小蒔結著手印不斷地控制著半空的黃符說道。
「不會饒了我,哈哈,就憑你么?」那女子揮出最後一道黑氣,自手掌間凝出一團青色氣物,慢慢澎脹,最後形成一個窈窕女子的身影來。
她用力地揮向小蒔襲來的黃符,只見那道道符咒立刻纏上那身影,不斷地有白氣四溢。
「啊!小蒔救我!」那身影被黃符侵蝕得若隱若無,不時顯現出陵蓉的相貌。
小蒔放慢了結印的手勢,神色氣急敗壞地說道:「怪不得陵蓉身亡的現場沒有一絲魂魄的蹤跡,我們都以為你驅散了她的魂,沒想到你卻拘走了她的魂,令她連鬼也做不成!」
小蒔越說越激動,「你是想讓她永墜虛無,魂飛魄散么!」
「住口,賤人!比起你們對我進行的羞辱,我現在讓你們償還的都只不過是皮毛而已!」
女子趁著小蒔精神分散,一掌擊散了她的黃符陣,將她震倒在地。
當陵蓉的最後一絲魂魄被蝕盡,那撕心裂肺的慘叫才得已停止。
「陵蓉……」小蒔眉間閃過一絲心痛。
女子緩緩飄向小蒔,不時隨風飄起燃盡符紙的灰屑,紛飛開來,支離破碎,彷彿隨著她主人的失敗而黯自消隕。
女子輕拖起小蒔尖俏的下巴,望著她那亮如明星的眸子,說道:「告訴我那個幕後指使者是誰,興許我還能饒你一命,否則,你也會像那陵蓉那賤人一樣,永不超生!」
小蒔吐出一口血水,倔強地說道:「你還是讓我死吧……」
夜幕下,學校操場顯得格外寧靜,不時傳出幾聲歡愉的蟲鳴,似乎這幾日蕭蕭不歇的雨水倒是將它們滋潤的神清氣爽。
遠處那幾株長得有些年頭了的梔子樹在夜色下舞弄著盤虯的枝權,在夜色的映襯下倒是顯得有些詭譎。
可能是建校時它們就是半死不活的樣子吧,有一株粗壯得更是得四個人才能合抱得住。一半枯死的乾脆透徹,每逢起風時便搖搖欲墜,噼啪作響,倒是另一半卻是生機勃發,綠意盎然,開春都會盛開很多潔白的花朵,香氣怡人,老遠便能聞到。
這時,一個身影竟詭異地懸挂在樹蔭下,是小蒔。
白嫩的脖子上圈套著堅韌的韁繩,在夜風的吹拂下,晃來晃去……
「你都死到臨頭了,他都未曾來搭救你,而你們這些人卻還要效忠於他。簡直愚蠢至極!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你就不用死了……」
那女子站在樹前,仰頭逼問著小蒔。
小蒔此時全身已動彈不得,就這樣半懸於樹上,她清了清嗓子,但聲音依舊沙啞。
剛才的打鬥已經使她元氣大傷,此時已然是筋疲力盡了。
她緩緩說道:「你把我身上的禁制先解了,至於他是誰,也要等我把這口氣緩過來吧。」
這時小蒔感覺到全身一松,馬上像是要掉下來,這時一隻冰冷的手有力地托住了她下垂的身體。
「快告訴我,那幕後之人是誰!」身下傳來凌厲的質問。
「你不會知道了……」說著小蒔張口一吐一支金錢小劍刺向身下的女子。
「賤人!」女子怒罵道。一隻揮著黑氣的手掌迎向那小劍,一時間竟僵持不下,最後在一陣金光大乍之後那小劍刺穿了那女子的手掌,將她釘在了遠處的圍牆之上,不斷有白色陰氣溢出。
女子痛苦地扭來扭去,最後大呵一聲將金錢劍震碎一地,快速向這邊飄來,只是為時已晚,小蒔早已臉色青紫、雙目怒睜,自縊身亡了。
女子忿怒地狂叫不已,瞪著綠色鬼瞳注視著周圍一切靈體。
「蠢貨!竟然毀了自己的魂魄,難道那個人的身份真的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麼?小蒔,原本以為你是個聰明的人,沒想到卻也是這麼愚笨!可恨吶!」說完便兀自消失了。
寂靜的夜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只有小蒔的屍體還在風中孤零零地隨風擺動著。
片刻,一陣淡淡的白霧正慢慢向這裡聚集,一會兒的工夫便形成了一個朦朧的人影。
竟然是小蒔!她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發現沒有了那女鬼的氣息,莞爾一笑,神色可傲道:「不過就是一隻怨念甚深、道行膚淺的野鬼,使了小小的離魂術便被輕易蒙蔽了。」
她望了望樹上自縊身亡、死相可怖的自己,忿恨地說道:「要我這般狼狽,待我恢復肉身後定要你這野鬼魂飛魄散!」
說著正要向前與自己的肉身重合時,突然一陣強光將自己撲倒,她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的屍體慢慢睜開了眼睛,吐出了舌頭,正對著自己一臉詭笑。
「什麼鬼東西!竟敢在此作崇!奪舍我的肉身!」小蒔聲俱色厲地說道。
只聽自己的屍體緩緩開了口:「口氣倒是不小,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現在只是一生魂,連鬼都不是么。」
聲音沉重響亮,儼然是男子所發。
小蒔吃了一驚,頓時生出了想逃跑的念頭,不等她行動,一陣詭異的紅光已然將她全身籠罩,她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以及屍體腐爛后極其難聞的屍臭味道。
她害怕了,從未有過的戰兢湧上她的心頭。
看著自己的身體就在前方,可儼然就是挪不動腳步。
雙腿像是深深嵌在地里,與腳下泥土融合在了一起。
「呵呵,想要逃走,你這是要拋棄自己的肉身了么?難道你不知道天亮了以後你就是名副其實的鬼魂了……」那聲音再次響起。
像是從梔子樹的軀桿中發出的聲音,又像是寄居在自己的身體,後來乾脆是對著自己的雙耳響起。
大腦里像是響起的鞭炮轟鳴聲一樣,使她頭痛欲裂。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小蒔捂著雙耳痛苦地大叫道。
「剛才看你對付那女鬼還顯得遊刃有餘,現在看來你也只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小輩罷了。」
一個身影慢慢浮現在不遠處,隨著它的出現周圍的氣息驟然壓抑下來,小蒔感覺到自己的魂魄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擠壓到一起了,骨頭被壓碎般的痛苦不斷襲來。
她渾身顫抖著,這麼強的氣場,修為應該和師父不相上下吧。
片時,一個身穿綉有舒雲紋白色羅袍的男子出現了,只見他頭頂髧著髮髻,腰間豎一根長笛。長相極為俊俏,頗有風流倜儻之氣。
小蒔此時靜下心來,努力使自己害怕的心情平靜下來。
她說道:「你究竟要幹什麼,將我困在這裡是為何?」
那男子靠近小蒔,那雙丹鳳眼像是會說話似的盯著她看,頓時,她感到頭暈眼花,大腦里像是囚著只猛獸,正在聲嘶力竭地急欲逃出。不一會兒她汗流頰背地癱軟下來。
「可惜了,你的一部分神識被人抹殺了,本來還想從你這裡得到些什麼,想瞧一瞧現如今的修道界里又有什麼重大變故。
可惜啦,留著你已無用,既然你是修道者,那麼魂魄就為我所用吧。我們離衝破封印的日子已為期不遠了,哈哈哈……」
突然,小蒔覺得自己的魂魄像是被扔在火里炙燒一樣痛不欲生,恍惚中自己像是出現在了另外一個地方。
腳下所踏的路鋪滿了各異的骨架,有的都已發黑髮酥,有的早已化為骸粉。
一種不知名的綠色藤蔓蜿蜒在其中,將它們緊緊包裹起來,從莖部不斷地開出色似濃墨忽而又艷如滴血的花朵,花瓣如長舌捲曲著,從中伸展出布滿龜裂紋的修長花蕊來。
每開一朵,總會有像是一團亡靈之氣從中蔓延開來,隨著敗落而哀鳴不已,隨即消失。
小蒔的心猛然一驚,她想到自己看過的古書上有記載這一邪惡的引魂秘法。
傳說南疆有一種開於死人之地的藤蘿,其花朵能夠拘人三魂,聚人七魄。
有居心叵測的術士便利用這邪物來煉製指引魂靈的法寶,來達到為自己牟取私利的目的。
如今這秘法已經失傳千年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事難道連他也不知道么?
他的計劃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在刻意隱瞞著自己的?師傅只是讓自己幫他,別的一概不讓多問。
但是今天無衣鬼魂的來襲,蘇柯、陵蓉的死,是不是也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這時有更加濃重的陰唳之氣傳來,小蒔更是胸悶得心血翻湧、癱倒在地上。
只見一座古樸荒涼的廟宇不知何時出現在屍髏地的前方,廟前猱狳荒獸睜目怒視,十分威嚴。整個廟宇顯得鬼氣森森,令人發顫、膽寒……
「這,這竟是那座陰廟!你,你到底是誰!」小蒔不由得喊出聲來,從而打破了幻境。
此時在她面前的依然是那個風流倜儻的男人,自己的屍體還在不遠處的樹上隨風搖擺,身後的枝幹映出大片陰影,張牙舞爪地像是要吞噬孤零零的她……
「我歿於景德元年,算來已經死了一千多年了。你說我是誰呢?」
那男子不知何時手裡又幻出一把檀木摺扇來,用扇柄托著自己的下頜,似是含情脈脈地望著自己。
「你這過不了黃泉的積年老鬼,快放了我,否則我師傅來了定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在小蒔掙扎著的叫囂下,那男子英俊的臉慢慢脫皮潰爛,最後全身皮肉化為了膿血,只剩下一具骷髏緩緩抱住了自己。
霎時詭異的紅光再現,這次卻是抽筋拔骨般的疼痛,她凝聚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咬破舌尖向空中吐出一口鮮血,含糊不清地喊了聲:「氣魄沖荒合!」隨即紅光散去,小蒔已不見了蹤跡。
夜色已經很深了,一個身影背勾著手站在樹蔭下,他盯著小蒔的屍體沉默片久,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本來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可是卻還是出了這樣的差錯,也只能怪你命不好吧,竟碰上了陰廟在人間肆意作崇的千年厲鬼……」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心裡那個血色的「救」字,暗自嘆道:「我不修宿命劫,可能你師傅知道你的命格吧,知道你會有此大難,特地用道術加持了你的氣魄。有了你殘存的氣魄,你師傅一定會為你重塑魂魄,讓你投胎,來世,就不要再投入道門山下了……」
他輕握住手掌,望著眼前的梔子古樹、小蒔的屍體,只見他單掌凌厲地擊向樹身,惹得樹身搖晃幾下,不時散出一陣陣血色的光暈,籟籟掉落下一層潔白的梔子花來,而後又恢復平靜。
一個陰沉的聲音緩緩響起:「陰廟,當你現世的那一天,世間怕是永無寧日了吧,到底誰是黃雀、誰是螳螂,自會見分曉……當聲音散去后,那身影也早已消失不見,此時東方的天空已然泛白……
時光好像帶著我回到了大一那年,我騎著單車載著無衣,在操場上狂奔,她坐在車座後面被嚇得捂著雙眼,大聲叫喊著。
我則是不停地回過頭來看著她那張洋溢著幸福的臉龐,不禁傻傻地幻想起來……
忽然又夢到無衣靠在梔子樹上,笑靨如梔子花般,雙手托在顎下,張望著遠方……
隨著梔子花沸沸揚揚地飄零,她的臉逐漸變得模糊,待到清晰時,就只見一具屍體孤寂地和著風聲在晃動,無衣那鐵青的臉色慢慢貼近我,空曠的眼瞼,伸出的舌頭……
我驚叫著坐起來,翻出枕頭下的照片把它撕了個粉碎。
這時天已大亮,莫言正站在一旁,警惕地注視著窗外。這時我連忙起身穿衣服,揩拭了一下滿頭的汗水。
「呼呼」有冷風從未關嚴實的窗欞處吹進來,我頓時打了個激靈。
莫言對我說道:「有陰魂侵入了你的夢境,剛才只顧著你救你,不知潘安何時沒了蹤跡。」
想起我的又一次夢魘,我不禁相信了莫言之前的話語,我穿了衣服,緊緊握住莫言的雙手,神情緊張地說道:「莫言,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有不幹凈的東西纏上了我,你要幫我……」
「我不會袖手旁觀的,但是要解決掉這些詭異的事情,同樣我也需要有你們來協助我。」莫言神情沉重的對我說道。
「嗯,一定,只要是能解決掉學校發生的這些怪事,我隨時聽候你吩咐!」我激動的說道,然後我們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就這樣,我和莫言達成共識來探索校園發生的神秘事件……望著扔在地下的破碎像屑,我似乎還可以看見無衣那天真的笑容……
不知何時,人又開始一拔一拔地湧向學樣的操場,待我過去時,校方已通知了警方,將人群疏散后,拉起了長長的警界線來。
幾個校衛將梔子樹上的一具吊屍解了下來,放在了地上的抬屍架上,潘安傻坐在地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具屍體。
我也一下子明白過來,不由得癱坐在地上,昨夜的夢又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上演著,我抽泣起來,心底一陣悲痛感傳來!
後來我被帶到辦公室,隔著一扇玻璃窗,兩名派出所民警端坐在窗內,一個向我詢問一個則是低頭做著筆錄。
「聽說小蒔同學生前最後見到的一個人是你,你們還交談了很少時間,請回憶一下你們當時談話的內容以及她有無異常神情表現及行為舉止上的異常舉動。」一名民警向我詢問道。
「什麼!弔死的是小蒔!」話在不經意間脫口而出。
我的腦子「轟」的一聲開始作響,耳廓立刻傳來一陣陣悲鳴。
「是的,弔死的死者是歷史系的學生小蒔,你是想起了些什麼嗎?」那名民警又問道。
可是我腦子裡滿是小蒔弔死的樣子,根本沒聽民警都還詢問了些什麼。
我將昨夜在禮堂與小蒔交談的內容又敘述了一遍,才被放了出來。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一直想著昨晚的那個夢和今天小蒔的死亡。
最後,終於想明白了,不禁全身一陣抽搐!夢到無衣的死竟是小蒔死前的徵兆!
小蒔說的話是真實的,每一個人的死,總會有人提前預知,但是卻什麼都改變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等待著悲劇的發生……
無衣,為什麼你選擇的會是我?你太狠心了,讓已死的人遭受死前的痛苦,活著的人也不好過。你究竟還想要怎麼樣……
回到了宿舍,舍友們一窩蜂地涌過來把我圍住,七嘴八舌地詢問著:「夕夜,怎麼樣了,警察找你談話說什麼了?」
「昨晚你和小蒔……」我的思緒真的很亂,於是大吼一聲:「都別煩我了!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
於是眾人都不說話了,霎時間宿舍里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安靜。
我懊惱地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蓋住整個身子,心裡出奇的難受,一想到小蒔的死,在樹蔭下飄蕩的樣子,我的眼淚一下子全湧出來了……。
不一會兒,潘安失魂落魄地闖了進來,將我的被子掀起拉我起來就往外沖,卻被我的舍友們紛紛攔住,小陸問道:「潘安,你沒覺得夕夜心情不好么,你著急拉著他要去哪裡……」
潘安一副著急的樣子說道:「別問了,快沒時間了,警察馬上就要結案了,認定小蒔是自殺,可是咱們都清楚,小蒔怎麼會無緣無故地上吊自殺?這是他們為了能儘快結案隨便找的理由!我得去阻止他們!」
他話未說完我甩手掙脫了他,無奈地重新坐到床上。
嘆了口氣說道:「沒用的,你認為警察會相信我們說的話么?有鬼殺人?」
這一句話都把全宿舍的人驚呆了,琛子瞪大了眼珠不可置信地說道:「夕夜,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神色恍惚,表情木訥地說道:「無衣化成鬼魂回來了,她要報復曾經所有傷害過她的人,昨晚小蒔與我講述了關於陵蓉死前的異常狀況,她說陵蓉在死前不斷地夢到無衣,還有夢到蘇柯的死……」
眾人都靜靜地聆聽著,滿臉一副不可置信及驚恐的神情。
於是宿舍里又出現了第二次從未有過的安靜……
沉重的氛圍在宿舍里蔓延著,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我又接著說道:「你們還記得我那幾天的夢魘么?我不斷夢見無衣的死,那其實是在預示著陵蓉的死。」
眾人對我投來驚悚的目光,我嘆了口氣又說道:「還有昨晚,我夢到無衣吊在操場的梔子樹上,今早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什麼,你夢到無衣弔死的情形!」潘安幾乎要跳起來說道。「想必你也夢到了吧。」我問道。
他點了點頭,神情失落地坐下。
「我想小蒔也有同樣的詭異經歷吧,所以她才選擇在昨晚告訴了我事情的全部。一個人的死,一定會有人提前預知,但是卻沒有辦法阻止……」
我說完最後一句話,宿舍里死一般沉寂。
潘安幾乎帶著哭腔說道:「一晚上我都反覆夢見無衣弔死的情形,所以我一大早便跑到操場想要探個究竟,沒想到……卻發現是小蒔吊在了那裡。
她扭曲的五官很痛苦地堆積到了一起,一雙變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警察在錄口供時我向他們講述了那個夢,包括無衣的事情,他們只是相互笑了笑。
我明白,他們是不相信會有這樣離奇的事情。但這事就是實實在在發生了,就發生在這所現代文明的大學里,就發生在我們的身邊。
但是我們又能做什麼,只是一味地迴避著,堅信著科學能夠解釋一切,然後看著悲劇無中避免后又無情地發生……」
他說著掩面痛哭了起來,嘉偉他們坐過去紛紛安慰他,我此刻才靜下心來仔細回想著小蒔對我說過的話,她究竟是知道了些什麼,無衣竟會要了她的命,還是昨晚她刻意對我隱瞞了什麼事?
所有人都籠罩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圍中,包括老師、學生……每個人的臉上都蒙著一層淡淡的憂鬱。
就連平時要好的同學此時都判若兩人,彼此都不再親近,像是提防著對方隨時會變幻成惡魔,到了深夜害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