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十一

河伯帶著眾人出去,為河洛老九料理後事不是他要考慮的事情。

明先生收了診金便已告辭,河伯、羅仁烈、秦晴、解東良、趙汝成、韓濟六人在議事廳中坐定。

「不瞞眾位兄弟,剛剛犧牲的是我派去尋寶的弟兄,如今我可是人財兩空,這口氣我是斷斷忍不了的。」

「河伯,需要我等作甚,你且吩咐!」解東良是個性情人,來此便是為了還河伯人情,河伯若是無事相求,他反倒要不自在了。

除了韓濟,其餘幾人幾乎都是相同的心思,河伯要待他人出聲,也是為了試探韓濟的態度。

原本韓濟是不打算趟河伯這條黃河水的,但此刻涉及到了黑風寨里的秘密,就算趕韓濟走,韓濟恐怕也不會走了。

「左右無事,一道折騰折騰也好。」

「如此甚好!」

「一月前我派人到黑風寨去取些東西,但半路被人截胡,不光東西沒拿到,連派去的兄弟也糟了毒手。仇我是要報的,東西我也要拿回來!」

「截河伯的胡?這人膽子倒是不小嘛。」

「河伯還是詳細說說,我等也好籌謀籌謀。」

「嬌姬、汝成老弟,且聽我說。」

「剛你們也看到了,我那弟兄說了,殺人的是宋庭衛,只是老夫和宋庭衛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下此殺手,老夫也覺得奇怪。」

「河伯,你和宋庭的關係不是一直很好的嗎?」

「老羅,無論大梁還是大宋,哪個也不是鐵板一塊。」

「不知河伯要取的是何物?想必宋庭里有人看上了。」

趙汝成是謀篇布局的高手,一眼便看破關礙,只是不知道河伯是否會說實話。

「是一張藏寶圖!」

「誰的藏寶圖?」

「大宋平昌王!」

「那個死了的平昌王?」

「正是!」

一片安靜,這片安靜的背後是利益權衡。平昌王也曾是宋庭權勢滔天的人物,但身死國除也不過是旦夕之事。除了唏噓之外,眾人自然更明白一個把持朝政日久的王爺,究竟會留下多大一筆寶藏。

「當日黑風寨里有宋庭衛還有一個神秘人,東西必在這兩人手中。」

「河伯,此話恐有不妥。」

「哦?」

趙汝成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宋庭衛三人為一組,從無拆分,那兄弟為何只見到一人?」

「的確。」

「在下以為,另外兩名宋庭衛已死,此人已叛逃。」

「汝成老弟,何以見得?」

「假設另外兩名宋庭衛還活著,斷不會讓他一人行動,依宋制,三人名為一組,實則互相監視,彼此間並不信任,尤其是手裡拿著某些寶藏的時候。那麼如果這兩人已死,兇手必定只有兩種情況,要麼是活下來的這名宋庭衛,要麼就是黑風寨里的神秘人,至於宋庭衛為什麼要追殺這名兄弟,依我看滅口的面兒大,而滅口的原因古往今來都只有一個,就是為了隱匿行蹤,所以此人必已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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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而且手上極有可能拿著那份藏寶圖。」

「趙病秧子,照你這麼說我有個地方不明白了,」羅仁烈願意給別人起外號證明他還是挺喜歡這個人的:「兇手如果是那個神秘人,為什麼不把他也殺了?」

「羅老哥問得好,依在下看,活下來這名宋庭衛必然和那神秘人之間有某種關係,或是同謀,或是舊識,」趙汝成頓了下:「不過……那神秘人一時興起放了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眾人還在回味趙汝成的話,而韓濟手心已沁出了一層細汗,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現在是和什麼樣的人打交道,趙汝成思維之縝密,頭腦之清晰絕非常人能及,河伯的座上賓果然不是泛泛之輩。

「依汝成老弟之見,如今找到這名宋庭衛便是當下之關鍵吧?」

「不錯,依河伯的勢力想找出個把人應該並不難。」

「這就要看嬌姬的手段了。」

秦晴呵呵一笑,好看里透著一副讓人膽寒的精明。

「給我兩天時間,後天這個時候咱們再見吧。」

兩天的時間足以決定許多事,而這些決定往往性命攸關。韓濟躺在床上,望著吊起的香帳發獃,琳兒坐在床邊陪著他,男人在沉思的時候是不需要女人聒噪的,琳兒自幼就懂得這個道理,所以她不說一句話,自然也沒有一個問題,這使韓濟很受用。

韓濟不知道秦晴到底有多大的能量,更不知道她在兩天之內能查出什麼。韓濟反覆思索著自黑風寨到現在的經歷,不肯放過絲毫蛛絲馬跡,生怕漏下了什麼致命的疏忽。那個洒脫的少年也有嚴肅的時候,如果不是身邊還有個琳兒,韓濟真想腦門上擰起一把褶兒來。

兩天的時間過得很快,秦晴的效率就像這飛逝的時間一樣快。

韓濟沒有逃。

眾人坐定,幾句寒暄之後直入正題。

「河伯,我手下人回信,宋庭衛這次派出的是人字庚中組,出了商都已有數月,至今未歸。」

說著話,秦晴從袖口裡甩出三個捲軸,那姿勢嫵媚而輕靈。三個捲軸陡的展開,三名宋庭衛的模樣便出現在眾人眼前,畫像之下是三人的背景、履歷,甚至還包括了武功路數、個人喜好,所見之詳令人心慌。

而心慌的是韓濟,秦晴既然有這樣的本事,當然也有本事把自己查個底兒掉。但河伯是滿意的,起碼到現在為止他不再是個瞎子,他犀利的眼神如盯上兔子的野狼,只要被這雙眼睛盯上,天涯海角絕無藏身之地。

「來人,傳令下去,全域緝拿此三人,生擒者賞銀十萬!」

十萬兩一顆頭顱,如此高的賞格也只有河伯開得出來,見到賞格的人臉紅心跳,被懸賞的人除了焦慮之外是不是還會有一點得意?

「河伯,不如我等也一道去罷。」

解東良的提議不僅遂了河伯的心思,也遂了韓濟的想法。他現在巴不得有個借口從河伯的虎口裡逃出去。

「如此甚好,羅老弟往南,東良老弟往東,汝成老弟往西,嬌姬居中,至於北面……」

「北面就由在下代勞吧。」

「哦?韓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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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往,在下樂意至極。我即點派五十人隨你同去。」

「河老伯不用勞煩,人多行動並不便。我只帶了那女孩兒解解路途寂寞就好。」

河伯只當韓濟不知道琳兒是自己的眼睛,一口答應,卻沒成想韓濟只是答應琳兒給她自由罷了,他要兌現自己答應過的事情。

是夜,敲門聲起,琳兒打開門,看著門口那妝容精緻的女子,心下莫名的生出一種不悅,有些酸溜溜的滋味,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除了把對方讓進屋內,還有什麼其他可以做的?

「姑娘何事?」

那精緻的女子正是那日給韓濟斟酒的女子:「韓公子,我家主人有請。」

「秦姑娘?」

那女子一笑,很是好看,在她不算長的生命里確實沒有人叫過秦晴姑娘。

「正是,請公子移步。」

白天秦晴沒有拆穿韓濟,韓濟雖鬆了一口氣,但也知道秦晴不會就此罷手,如今她來招韓濟,韓濟心下反倒坦然許多。對你有要求的,在某種程度上都可以作為盟友,哪怕時間很短,真正危險的,是那些絕不肯與你有所交易的人。

秦晴的房間里到處充斥著與其身份相配的氛圍,曖昧且雍容,精緻而嫵媚。

「公子請坐。」

韓濟並不緊張,因為在他的認知里對手永遠是男人,也只能是男人,對於女人,他總是有法子的。

「秦姑娘叫我何事?」

「姑娘?」秦晴呵呵一笑,聲音如銀鈴一般,若是只聽這一笑,絕對會以為這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韓公子,你可知我年歲幾何?又可知我有過多少男人?姑娘?這真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有意思的稱呼。」

「這是我見到你的感覺,我也喜歡這樣叫。莫不然要我見你秦前輩嗎?」

「可別,前輩聽著怪老的,願意叫姑娘就姑娘吧,我也當著年輕一會兒。」

隨即又是一串極好聽的笑聲。秦晴對韓濟的感覺似乎不錯,然而這必然不是真相。

「開門見山吧,你可知我為什麼沒有戳穿你的事?」

「我的事?姑娘所指何事?」

「韓公子,不敞亮了吧?你以為當真沒有人知道你從黑風寨帶了個人上了燕山嗎?」

「當著明人果然不能說暗話。」

「知道就好,再裝糊塗我可不饒你。」

繞是韓濟百花叢中過,面對秦晴這樣的女人也難免喉嚨發乾:「秦姑娘不妨有話直說,只要不是讓韓某以身相許便好。」

「呸,真要你以身相許難道還虧了你不成?莫要得便宜賣乖。」

韓濟嘿嘿一笑,強自定了定神:「秦姑娘可是需要韓某做什麼?」

「別緊張,我既不要你以身相許,也不要你現在為我做什麼,只要你記住,你欠我兩個人情便好。」

如果說秦晴幫韓濟隱瞞了黑風寨一事也不過是一個人情,可看秦晴的模樣並非作假,韓濟何時又欠了秦晴一個人情?

「兩個人情?」

「不錯,兩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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