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見采蝶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隱龍潭存在了多久，沒有人知道，只記得這裡被當做弟子開山場所已經數百年。

甚至上一輩仙師眾人，少年時，都在此處修習許久。

徐軒聽見靈機大喊，還以為出現什麼狀況，撇掉鐵桶，趕到近前。

萬幸的是，隱龍潭並沒有出現危險。

徐軒怕有意外，伸手拉回靈機，二人站在潭水邊，觀察著潭水裡的一舉一動。

只見氣泡還在不斷上涌著，一顆接著一顆，隨後潭水沸騰翻湧，極不穩定似一口滾燙大鍋，但持續不到片刻，又再次平息。

徐軒問道：「你真的看到裡面有人嗎？」

靈機怯生生回到道：「嗯嗯，我確定看到了，下面有一個人。」

徐軒不再多言，拉著靈機又退遠了一點，然後繼續蹲守，看看究竟有什麼情況發生。

只見大約一炷香時間過去，突然潭水再次翻湧沸騰，這次更加劇烈，好像什麼東西要從潭底掙扎著要出來。

「嘭」的一聲炸響！

一道雪白赤條人影被從潭底拋了出來，那人還在半空中，不斷翻滾旋轉著，見那人手腳並用，半空中還在不斷調整自己身形，能看出現在他並不能很好掌控身體一切。

一聲悶響傳來。

那人最後重重落在潭水另一側深草從中，再不見動靜。

「走，咱們去看看~」徐軒如往常一樣說道。

「不，不了徐大哥，你去吧~」靈機這次反而顯得十分尷尬。

徐軒感覺奇怪，但也沒多想，只好孤身前往。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什麼高人在修鍊什麼功法，等到湊近了才發現，原來是李洵。

附近長草叢中還整齊擺放著他脫下的衣物，現在的他渾身上下一絲不掛，丹田處還有一塊深紅色印記，。

呈現不規則凸起，掙扎蠕動，彷彿即將要衝破皮膚掙脫出來。

徐軒不敢碰觸，心想：「這小子這麼早就下山修鍊，在結合身上怪狀，一定隱情，既然不希望別人看到，那我幫幫他好了」

於是將李洵拉進草叢深處，為了以免異常狀況被人看到，而後又將衣物蓋在他身上，稍後還不忘折下樹梢兩隻枝杈，插在地上，當做提醒，隨後就和靈機當做什麼事沒發生一樣，繼續回到山上。

途中，靈機好奇道：「徐大哥，這人是誰啊？」

徐軒自然不會對靈機有什麼隱瞞，答道：「是李洵，你可千萬別和人說~」

靈機道：「當然不會，李洵他這麼早下山，還一個人潛入深潭做什麼呢？」說完繼續道：「潭水這麼冷，他還，還脫的......」

徐軒想到，應該不是練功，練功哪有練到這麼狼狽的，就算走火入魔也不改出現在他們開山練氣階段弟子身上。

於是道：「這小子身上有什麼機密不想讓人知道，咱們以後盡量裝作不知，就算見到李洵也要表現的這樣，知道不~」

靈機道：「知道啦，我就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

往後幾日，二人依舊如往常一樣，做著開山練氣的修行功課，隨著修行越來越輕鬆，仙師逐漸對他們也放鬆了看管。

從前每天早晚，必定守在山澗要道上，每天兩次功課，一次也不能少，若有偷懶被發現，往往少不了嚴懲訓誡。

這只是第一次，如果若是發現兩次偷懶，那便強行消除記憶，逐出師門。

也是因為收拾了兩三弟子，才震懾住其他混世狂魔，所以再不敢有人耍小心思。

而現在所有弟子每天早晚功課已無人偷懶，且已不再叫苦連天，反三五成群，一路嬉笑玩鬧，視作等閑，至此，仙長們才決定，開始進入了第二部分，練氣

練氣說白了，這才是真正踏上修道之途的第一步，如果這一步邁不過去，那便徹徹底底與修道無緣。

天地之間有靈氣，塑造山川河流，星辰大海，萬物繁盛生長，也少不了靈氣滋潤。

而練氣就是將天地靈氣收納到自己身體里。

徐軒對此一清二楚。

有一天，師長突然再次召集所有弟子集合，並且每人都發放了一本小冊子，封面寫著《正氣訣》三個大字。

這一次，仙長又問道：「修仙之道，最重要的是什麼？」

終於眾人這次齊聲答道：「心機、根骨、機緣~」

仙長立於最前端，頷首笑道：「不錯，心機，根骨與機緣，你們能入我門牆，已屬根骨上佳，機緣深厚，但現在你們還差一步。」

說完拿起手上小冊，道：「這上面記錄著行氣運功的法訣，我知道你們有些人已經早早修行功法了。也知道有些人沒有，但是這都不重要，即日起，你們照著冊上修鍊，期間不會有人指導你們。」

有人問道：「仙長，所謂師者，傳道授業解惑，為什麼不會有人來指導呢？」

「是啊，仙長...」

「是啊，是啊啊.....」

仙長站在眾人前端，頷首笑道：「傳道、授業、解惑，說的不錯。此冊乃是諸位長老合力編寫，你們只管用心參悟。半年後，會有長老親自來這裡，挑選收徒。」

眾人一片嘩然，要知道長老親自收徒可真是稀奇，因為現在一般都是由長老門下弟子，代為挑選，

也就是說，他們原本進入宗門，論資排輩應是三代弟子，甚至四代。

而現在只要被長老選中，就是二代弟子，比原來直接高一個輩分，且由長老直接傳教，豈不美哉。

眾人再次議論紛紛，彷彿天上掉餡餅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找準時機，接住餡餅。

徐軒這才明白，為什麼送自己來伊峰的弟子對他愛答不理，多半是因為聽了大殿中的話，嫉妒自己一上來就能有當二代弟子的資格，甚至還有機會選中自己中意的師尊，說出來一定都不會有人信。

想必那人估計也不願叫這個後來的，看起來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人為師叔吧~

徐軒搖頭苦笑。

眾弟子一聽說有這樣的天賜良機，也不多說什麼了，一寸光陰一寸金，立刻回房修鍊。

一時間，再無人山澗戲耍玩笑，伊峰反而顯得冷清，不在如往常熱鬧了。

對徐軒來說，不然這裡是不是熱鬧都一樣，但是對有些人來說，這就不同了。

入夜，寂寥

前幾日有的背誦苦讀聲，現在已經全都消失。

這幾日所有弟子都已經將小冊中歌訣記得瓜爛熟，現在都在細細琢磨其中的意思。

天地之間有靈氣，那麼靈氣要怎麼吸進體內，被自己利用呢？

對於徐軒來說，靈氣是看得見摸得著，有形有質的東西，周遭有一層淡淡如水一樣的東西，那就是靈氣本相。

不僅如此，徐軒還發現在自己平時生活中，這種本應該無形無相，似水一樣的東西，還在不斷沁入他的皮膚。

潛心坐定后，他發現自己周身三十六處氣竅無不在吸收這種東西，甚至清楚感覺到，所有靈氣彙集與丹田處，最後化外一道道仙元反哺周身。

若是六大長老在此，必定無不嘖嘖稱奇，然而對徐軒來說，這真的算不了什麼，因為他本是仙人之軀。

而仙元可使人長生，可修復傷元，不過讓徐軒為難的是，一旦靈氣轉化為仙元，就再也不能隨心外放~

道法講究收放自如，所以在許多修士，使出霹靂道法時候，常常外放真元轉化為靈氣，驅動法寶，現在徐軒就像煮餃子的茶壺，一肚子餃子，硬是倒不出來，著實憋屈。

其實靈氣可以吸收，提純化為真元，而真元儲量到了一定程度后，就會有變為仙元的趨勢，隨後方能感悟天機，羽化飛升。

而徐軒現在在下界使不出什麼道法，並不是體內仙元不給力，而是他缺少一個靈氣-真元-仙元之間的過渡。

換句話說，只要能再體內找個地方，把仙元稀釋為真元，便能夠在此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但是現在他只是一個練氣小學徒，又怎麼知道這些？

就在徐軒苦無良策時，又想到。

《八荒玄奇錄》

對！上面不是寫著，東方叩首百日，此界縱橫無敵嗎？

好，這就磕！

咚咚咚，徐軒趴在床上對著東方就磕了起來。

玄天劍宗已經屬於最東方，往東則是茫茫無際一片大海。

徐軒不知道自己對著誰磕，但系統既然這麼說了，他也就照做了。雖然系統也不是百分百準確，但最起碼給的信息都不會是沒用的。

正當徐軒跪下，三個響頭磕完后。

身後響起一連串銀鈴般笑聲，那笑聲聽著十分熟悉，讓徐軒有一種有違的感覺。

徐軒彷彿好久沒有聽到了，愣在原地呆住了~

「嘿，獃子~這麼短時間就不認識我了嗎？」

能叫徐軒獃子的，還能有誰，不是采蝶又是何人？

「采蝶？」

徐軒心中湧現無限美好，甚至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嘿嘿，不是我又是誰？」

光影一閃，一身束腰緊身夜行服，從窗外飄飛進來，動作遲緩優雅，卻又顯得無比靈動，整個過程沒發出一點聲響。

徐軒道：「你怎麼這麼晚才來~」

采蝶道：「怎麼？難道只能白天來，晚上人家就不能來找你嗎？」

徐軒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采蝶噗嗤一笑，掩嘴輕笑，花枝亂顫。

「傻子，人家知道你的意思~」

說完又繼續道：「人家有別的事情嘛，不然也不會晚上偷偷來找你~不過首先還是要謝謝你替人家作證啦，不然爹爹也不會准許我出門。」

吐了吐舌頭，又做了個調皮動作：「當然也不會准許我去看望哥哥~」

「哥哥？」

徐軒響起當日她蹦蹦跳跳，興高采烈模樣，正是為了去見自己哥哥，心中忽然湧現出一種莫名情緒。

酸酸的，有點難過，但看著采蝶就在身旁，又顯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聽采蝶繼續道：「是啊，哥哥受罰，被關在望月台上思過，已經快十年沒下來了~」

徐軒看著采蝶嬌小可人模樣，心中湧現無數豪情，只期望自己還有什麼事情能夠幫她做，替她分憂，能讓她開心的。

這種期望，甚至比完成系統派發的任務還要熱切，只要采蝶能向今天這樣，來到窗前，繼續和他聊天。

於是道：「你哥哥是因為什麼事情被關在望月台上的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只聽到長老他們說，是因為犯錯被父親責罰，關在望月台上思過。」

徐軒看到，采蝶少女神態，忍不住問道：「你今年多大？」

采蝶聽徐軒問她歲數，還以為他要佔自己便宜，反手輕輕打了他一拳，嗔道：「你問這個幹嘛？」

「哦~沒事，我就是問問~」

「哼，我把你當做朋友，不許看到年紀小，就輕易小瞧我，聽到沒有！」

徐軒忙辯解道：「沒有沒有，只是我見你年歲與我相仿，你的哥哥也應該差不了多少。那麼他十年禁足，就算他現在弱冠二十歲，那也等於關了半生，挺可憐的！」

采蝶好像第一次想到這方面，秀眉輕皺，模樣愈發顯得可愛。

當然這只是在徐軒看來，為了趁采蝶苦思不解時候，能盯著多看兩眼。

於是又接著道：「假設那時候他十歲，十歲能床下什麼大禍，關了這麼久？」

說著繼續看她沉思不解模樣，徐軒甚至只覺得，要是每天都能這樣看著她，那什麼都值了。

良久，終於想不出答案，采蝶一氣之下，由思轉怒，而後氣鼓鼓道：「不行！我一定要找父親問個明白~」說罷，推開窗戶，翻越窗沿，踩著院落圍牆，飛了出去。

「哎，這.......」

這說走就走，直讓徐軒後悔，本想與她趁機與她多待片刻，多看兩眼，沒想到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徐軒心有不舍，但又無法挽留，只能怪自己太蠢，把對話引到一個自己無法掌控局面，這才導致采蝶得不到答案，憤然離去。

雖然采蝶不是在生自己的氣，但看樣子，這股氣不消，答案找不到，再來此處找自己，又要等好久。

一時心中滿腹言語，不知向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