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而復生
翠華街,位於錦蓉城西城的中心地帶,距春華街只有兩里地。
說是一條街,實際上是一個大型的貿易市場,普通人花上一天的時間都不一定能逛完。古玩字畫,金石玉器,綾羅綢緞,美味佳肴,這些東西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殘月懸空,照在這個目前還算寧靜的街道。噠噠噠!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這附近的人都跑光了,真是沒意思,咱們三個怎麼就給扔這鬼地方來了。」一個灰皮的豬妖在抱怨。
「你就少說兩句吧,依我看還是保住小命要緊,其他地方指不定有高手在,咱們就在這好好待著,等攻下這錦蓉城,還不是想怎麼吃就這麼吃。」另一個頭上有白毛的豬妖笑道。這三隻豬妖境界一般,竟早早地開了靈智。
「你們很快就可以不用擔心挨餓了,因為你們馬上就可以永遠不吃東西了。」一個空靈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一個身穿玄衣的娃娃臉少女從黑影中走出,正是與陳和分頭行動的莫愁。
「才喊餓,就有送上門來的肥肉,雖然瘦了點,不過味道應該不錯。」一直沒說話的黑皮豬妖對著莫愁咂吧嘴。
「廢話少說,你們一起上吧。」莫愁輕蔑一笑。
「本來想慢慢玩,既然你找死,那就成全你!」三頭豬妖被激怒了,立刻衝上來,為首的是那隻黑皮豬妖,他拿著一把鋼叉,左邊是灰皮豬妖舉起一桿長槍,右邊是白毛豬妖拿著一把釘耙。從三面夾擊莫愁。
嗖!莫愁在一瞬間就消失在三隻豬妖眼前,耳邊傳來一聲輕笑。他們的攻擊自然也落了空。
「啊!」黑皮豬妖猛地用手捂住左眼。又是兩聲慘叫響起,另外兩隻豬妖的左耳被割落下來。
三隻豬妖發狂道,「滾出來,快點給我滾出來,有本事就出來正面打一場,我一定會把你的骨頭嚼爛。」沒有任何回應。
安靜,出奇的安靜,彷彿只有三隻豬妖在場,剛才的一切就像是他們的幻覺,可身上流著血的傷口卻提醒著他們:這是無比的真實。
三隻豬妖互相使了個眼色,便圍成一個圈向外,背靠背慢慢撤退。
一步,兩步,三步!
咻!白毛豬妖的另一隻耳朵沾上了地上的灰。
「不要來殺我,我沒吃過人!」白毛豬妖發瘋似的沖了出去,想要儘快逃跑,完全喪失了鬥志。
他用力狂奔,很快便跑出幾十步,當他快跑出岔口時,一把幽黑的匕首插入了他的脖子的動脈。血如泉涌,噴洒在地上。
這就是妖族與普通野獸不同的地方,他們在成年後,除了外部面容,基本和人體構造相同,若是修成虛境,便可以完全化為人形,當然這隻豬妖是沒機會了。
咚!豬妖倒在了地上不斷地抽搐著,很快便死透了。另外兩隻豬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們很清楚逃跑是無用的。
這是很可笑的事情,明明不久之前他們還在討論如何吃到更多的人肉,現在卻成了別人的獵物。
噗呲!噗呲!血花飛濺,兩頭豬妖後腦被刺中,倒在了地上,血慢慢汨出。
呼,莫愁掀開了一件暗紫色的斗篷,「魍魎衣,潛行暗殺的不二之選,這東西據說是由五大宗門之一的幽冥殿專門製作的,只給核心弟子使用。
陳和這傢伙到底什麼來頭,居然能弄到兩件衣服。」莫愁正腹誹著。
「漂亮,真是漂亮!」一個身穿華服的公子哥突然出現在莫愁身後不遠處。還在拍手叫好。莫愁轉身一看,卻驚起一身冷汗。
「陶然!」
「這傢伙不是已經死了嗎,我親眼看到那個老僕把他的屍體抬走,莫不是他還有個孿生兄弟!」莫愁不自覺地後退兩步。
「我來猜猜看,莫姑娘心裡在想什麼,你一定在想我不是死了嗎,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你或許以為是我父親包庇放過了我,或許覺得我不是陶然。我就直接為你揭曉答案吧。」陶然的臉上洋溢著愉悅與歡快。
咔嚓!陶然把自己的頭從脖子上提了起來,對,是用他的右手把頭顱從脖子上提起來,抓在手中。
不過他的脖子上卻沒有半點痕迹,他的身體就像一個積木一樣,可以任意拆合。
莫愁看到這驚悚的一幕,一步便縱出一丈遠,穩了口氣才開口:「傀儡!你現在的身體是用傀儡做的,可你在刺史府時,絕對是個大活人。」
陶然很歡喜地盯著她「莫姑娘真是冰雪聰明,沒錯,在刺史府的時候我當然是個活人,這副傀儡身體,是我早就準備好的。」
「讓我來為莫姑娘仔細講解一下我的計劃吧。」陶然很享受在莫愁面前談論自己的心思。
而在此時,離春華街約有十二里處的一個小花園處,邢玄遇到了其他的幾位「戰友」。
「邢姑娘請留步,我等有一個好機會可以合作,還請邢姑娘不要推辭。」說話的正是那剩下五位修行者中的胖子。
「名字,事情。」邢玄的回答言簡意賅。
「哈哈哈,邢姑娘真是爽快,老朱我姓朱,叫朱金,那個瘦猴叫皮蝦,這個肺癆鬼真名叫什麼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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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忘了,你就叫他老鬼就行了。」胖子朱金很幽默地介紹了自己的團體。
另外那對男女也向邢玄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他們自稱是都堰府一個小宗門清風門的弟子,男的叫卓不平,女的叫廖依婷。
「邢姑娘,我們幾人在前面的風華山下遇上了一隊妖兵,大概四十多個小妖,領頭的有三隻安克:一隻豹貓妖,兩隻山貓妖。」
「我們交過手,他那雙鐵爪有些厲害,再加上他們妖多勢眾,我們便只好退了回來。邢姑娘你的境界已至玄關,殺那隻貓妖不在話下。我和老鬼先把另外兩隻引出來,你去宰了那隻豹貓,最後我們再……」
「沒必要」邢玄打斷了他,順便往前一指。花園口的桑樹上掛滿了一盞盞「綠眼燈籠」。
樹下站著三隻貓妖,皆披堅執銳。
「你們幾個待在這別動,我去去就回。」邢玄大搖大擺,扛著大刀徑直走了過去。
「你們幾個手下敗將還敢再來,帶了個幫手也沒用,正好把你們宰了吃了,慶賀我修為大增。」豹貓很囂張地說到。
「聒噪,準備好挨宰吧。病貓。」邢玄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讓對面的豹貓聽得到。
「居然敢罵我,我一定會慢慢地戲弄你,拿來喂我的手下。」豹貓大喝一聲,身體猛地脹大了一圈,鋒利的爪子也長到了七寸長。
嘭!豹貓從地上彈跳到空中,再從空中俯衝向邢玄,速度之快猶如一顆隕落的流星一樣。
豹貓的身上散發出土黃色的光芒,連他身體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滾燙無比,真元外泄出來整個地面被壓的龜裂開來,這一擊看起來很霸道。
「哦,突破到玄關了」邢玄喃喃著。
「猛虎破山斬!」豹貓喊出了自己的必殺技。他對這一招很自信認為可以輕易打殘眼前的這個對手。
「喊招的前提是你要有信心,不然就是個瓜貨。」邢玄好心提醒。
邢玄左手扛著長刀,可刀卻未出鞘,她右手成虎爪往上一抓。
很輕易就握住了豹貓的兩隻小爪子。那看似強勢的一擊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被化解了。
只有豹貓才能體會到這種驚恐,他的爪子就像被磁石牢牢吸住一樣,動彈不得。
只有他自己明白,眼前這個人的手掌有多麼的堅硬,自己那開山斷金的爪子就像給她撓痒痒一樣,根本傷不到皮肉。
「病貓就是病貓。」啪!豹貓的爪子被活生生地掰斷了。
邢玄反身一個側踢正中額頭,豹貓橫飛出去,嘭嘭嘭!撞穿了幾顆樹榦才倒在地上,估計是起不來了。
「雖然剩下的都是些小蝦米,不過我手癢了,就幫你們一塊解決了吧。」
話音剛落,邢玄就撲進了這群妖兵里。
接下來,在眾人眼中出現了不同的場景,在朱金眼中,他看到了兩隻山貓主動撞在一塊,粘成一塊肉餅。
在卓不凡的眼中,只有一道道怪風颳起,散落在貓妖中。他想努力看清楚,卻只能聽到一聲聲的筋斷骨折。
一柱香不到,這群小妖就全倒下了。「你們看,我還是很溫柔的,都沒讓他們流一滴血!」邢玄輕謔道。
所有人都是一臉的懵比,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眼前這個女子的生猛與她的外形差距太大了。
「走吧,只剩下一個時辰了。慢慢走回春華街,我估計是沒幾個小妖嘍。」
「啊!我們不去城門了嗎?」朱金有些奇怪。
「那場爆炸就代表西城門已經失守了。所以我們這的小妖才會這麼多。
我估計他們應該有一隻猛克頭領,不過那個用劍的小子足夠應付了。咱們只管清雜兵就行了。」
眾人欣然應允。
「這就是玄關境的力量嗎?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比她更快,更強。」卓不平暗自發誓。
才剛走出花園口,一個人影忽然撲倒在眾人面前。
「莫姑娘為什麼要跑吶,真是不聽話啊!」一個本應死去的人竟然出現在了大家面前。
除了邢玄和莫愁之外,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或者說被驚嚇的動彈不得。
「哎呀呀!各位看起來似乎很怕我啊!不應該啊,我自認為長得還算可以啊,不至於嚇到你們吧。」陶然一臉的「詫異」。
邢玄往前走了兩步擋住陶然,
「雖然我不知道你搞得什麼鬼把戲,不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我們的主要任務是阻擊西城的妖兵,至於你,趕緊滾,我看著你就噁心!」邢玄唾道。
「愚昧的源頭是因為無知,而無知往往會讓人失去很重要的東西,比如—性命。你們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以為看到的就是真相。」
「就像你們看到了我的屍體便斷定我已經徹底死去了,看到我被我父親輕易擊敗就斷定了我的實力。
然而很多時候,你們的眼睛所看到的僅僅只是他人想讓你們看到的而已。」陶然對著面前的幾人開始了他那莫名其妙的說辭。
「好了,我沒工夫聽你在這裡說教,既然你不願意滾,那我就把再讓你死一次,這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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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想看看,你還能不能死而復生!」邢玄不耐煩了。
「哦!我倒想看看,你是怎麼讓我再死一次的。」陶然沒有絲毫的退意。咻!兩人同時一縱,跳到一旁空地上。
二人同時出手,打鬥起來。邢玄雙手堅不可摧,就連豹貓的鐵爪都可以輕易掰斷,可與陶然打鬥起來竟然傷不了他半分。
「真沒想到,這陶然看上去弱不禁風,體型瘦弱,居然能硬扛邢姑娘的拳頭,這傢伙一定有什麼高深的煉體法門。」朱金對著幾人說出來自己的猜測。
「不,不是什麼煉體法門,那傢伙現在不是血肉之軀,而是傀儡。根本打不死。」莫愁恢復了一些元氣才解釋起來。
「邢姑娘,這傢伙是傀儡之軀根本打不死,小心他使詐啊。」朱金急忙喊道。
「現在才發現太遲了!」陶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轟!陶然的整個身體突然四分五裂,頭,四肢,腰腹,胸全部拆分開。
伴隨著一片灰濛濛的薄霧迅速瀰漫,很快便把眾人與邢玄隔開。
呼呼!又有四條細細的鎖鏈從陶然的四肢斷口處飛出,四條鎖鏈將邢玄牢牢地鎖住。
奇怪的是邢玄居然沒有任何的掙扎。彷彿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弱女子,而不是一個玄關境的修行者。
眾人看到邢玄被困,也沒有觀察到這奇怪的一點便立刻向前衝去,想要搭救邢玄。
「不要過來,不想死就給我待在原地不要動!」邢玄突然大聲喊到。
「呵呵呵!你們還是聽她一句勸吧,畢竟命可只有一條啊。」陶然的聲音從灰霧中傳來,像是一條毒蛇吐著信子,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這灰霧裡充滿了劇毒,會腐蝕全身經脈,強行運氣就會循著氣脈加重毒素擴散,體內真氣,真元會立刻瓦解散去。」莫愁慘白著臉說道。
「莫姑娘所說沒有半句虛言,畢竟她已經親身體驗過了我這神通的威力。你們幾個人若是進來,不出一刻,便會身死道消。
也就這位邢姑娘還能堅持的久一點,你看她剛才多威風啊!現在怕是連刀都拔不出來了吧。」陶然譏笑道。
「這樣吧,我給你們指條明路吧,你們現在把莫姑娘交給我,然後立刻趁亂離開錦蓉城,你們不用擔心會被追責。
我們的陶大人自己都是自身難保了。這條路夠明朗了吧。」陶然的話嘮屬性暴露無遺。
「剛才你的話可以還給你,你只會相信自己所算計的一切,好似所有的人都是你的傀儡一樣。
你用自己的那套狗屁不通的道理去揣測他人的想法,認為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所有的人都會按照你所預想的去做。
真正愚昧無知的人是你,你太自負了。不是所有人都會接受威脅和妥協,最起碼我不是。」邢玄毫不畏懼地駁斥著陶然。
「哦,是嗎。可你能怎麼辦吶,你只會刷刷嘴皮子罷了,你什麼都阻止不了,什麼都改變不了。」
「我承認我確實低估你了,不過也僅此而已,本來以為我是沒機會用這招的,倒是要謝謝你給了一個很好的機會。」邢玄似乎有著難以言明的興奮。
一段嘔啞的口訣從邢玄的口中吟唱出來,她的銀色長發在月光下飄浮起來,散發出一股奇異的光芒,一串符文倏然爬上了她的眼角。
陶然果斷出手想要打斷邢玄的動作,一隻右臂飛來,握拳正中邢玄面門。
鐺!這一拳就像打在了一座鐵山之上。恐怖的防禦!
終於,邢玄的口訣唱完了。一道白虎虛影降臨在邢玄的頭上。
嗷——,一陣震天撼地的虎嘯聲噴薄而出,那灰霧在剎那間消散得一乾二淨。邢玄身上的鎖鏈自然也被震碎。
陶然掙扎著想要逃走,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動彈,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其他分軀。
這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是強者對弱者的威嚴。看到白虎虛影的那一刻,陶然就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煩了。
能召喚出白虎虛影的只有戰天門的核心弟子,而戰天門是人族五大宗門之中最為護短,戰力最強的宗門,裡面全都是一群武瘋子。
整個王朝的軍隊高層有一半左右都是出自戰天門。
「真是該死,戰天門的瘋婆子跑到這錦蓉城來幹什麼。可惡啊!我這傀儡之軀是花了大力氣製作的,短時間內不會再有更好的容器了,如今只能先保命了。」
砰砰砰!陶然的幾處身軀都炸開了,粉身碎骨。不過卻有一道血光從陶然的身體里飛出。嗖!化為一道遁光,眨眼間就不見了。
「打架的本事一般,逃命的本事倒是一流啊。」邢玄冷笑道。
此刻的邢玄充滿了一股野性的美感,奇異的花紋布滿了她的眼角和臉頰,與平時的英氣相比,現在的她更加的妖異艷麗。更加的勾人心魄,當然也更變態了。
大夥收拾了會精神,便準備返回春華街。
「現在可以給我們說說,陶然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邢玄已經脫離了那種神秘的狀態,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莫愁便開始細細地講訴著先前的經過。
於此同時,陳和卻遭遇著一個他下山以來遇到的最強的對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