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黎明

柳山林感覺神魂在微微顫抖，似乎在興奮又像是恐懼。

柳山林把靈魂霧氣灌入玉簪內，隱神鍾在玉簪的禁制中嗡嗡作響，似乎在畏懼玉簪外的雷劫。

柳山林引導靈魂霧氣解開玉簪的禁制，在雷劫劈下來那一刻，隱神鍾瞬間罩在他的頭上。

柳山林輕聲說道：「對不起了老夥計，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

雷擊於鐘頂，瞬間無數裂隙蔓延開，鐘聲浩蕩，在鍾內的柳山林感覺震耳欲聾，雷劫威壓透過鐘身縫隙不斷侵蝕著柳山林的身體，刺進神魂中。

柳山林內視三個神魂，其中兩個皆在微微顫抖，神魂氣息波動較大，唯有中間的神魂依然傲慢神色，雙手負后，抬起頭不知看向何處。

隱神鍾在不斷破碎，雷劫威力不斷滲進鐘身內，柳山林舉起雙手，靈魂霧氣源源不斷地傳入鐘身內。

少頃，就在隱神鍾即將破碎之際，雷擊瞬間消失，柳山林正要長舒一口氣時，凝成漩渦的烏雲中響起沉悶的轟隆聲，一道白色雷電再次落下，快到柳山林都沒有吐完這口氣。

隱神鍾在與這道雷電接觸的瞬間便支離破碎，柳山林吐出一口鮮血，身體匍匐在地，雷擊於背部。

血肉四濺，背部深可見骨。神魂彷彿身處雷池，滿受煎熬。柳山林一下子陷入昏迷中，只是神魂依然在雷擊餘威中被洗鍊撕扯，他的臉上不時露出痛苦的表情。

柳跡和白風快速掠至柳山林身邊，背起柳山林就要逃離此地時，雲中又一道雷劫裹挾著霸道的威壓直直落下。柳跡半蹲，雙手交疊，木巨人拔地而起，手中提一根柳枝指向天空。

這是柳雲行贈與柳跡的師徒禮。柳枝帶有無上劍意，彷彿是遠古某位劍道強者法器的一部分。因此只能使用一次，本是柳跡用來在這盛世保命的底牌，想不到這麼快就用了。

只見柳枝快速生長，一下便把雷電纏繞住，只聽見一聲猶如瓷瓶破碎的聲音，還未落地的雷電瞬間消散在天地間。

柳枝也快速收回，一下短了一截。

柳跡見烏雲還未退散，咬咬牙心念微動，木巨人抬起一腳，另一腳半蹲，左手放於身後，右手提柳枝直指雷劫中心，擺了一個奇怪的劍姿。

隨後柳跡大喝一聲：「去！」

柳枝應聲快速掠出木巨人之手，往孕育雷劫之處飛去。在這期間，柳枝周遭凝聚出肉眼可見的靈魂霧氣，劍意在霧氣中旋轉，劍氣如波濤般撞向雲中。

不一會兒便無法得見柳枝，只有劍氣凝成的巨劍立於天地間。雲中雷聲轟鳴，巨劍快速劈去。

烏雲對半而分，周遭劍氣瀰漫。而當劍刃劈至雷劫漩渦時，猶如沉木撞鐘的聲音傳遍四野，巨劍再無法前進分毫。

這時劍刃之上隱約可見以為鬚髮雪白的老者，他立於劍刃之上，披靡人間，隨後往柳山林那邊掃了幾眼便停留在柳跡身上。老者撫須而笑，聲音飄渺蒼老：「少年應是少年樣，昨日飲酒壯雲愁，今朝提劍上西樓。」

話落巨劍之上劍意猶如決堤之水，噴涌而出。

雷劫漩渦中亦有一條雷電凝成的長龍，龍吟漫天，雷劫威勢橫衝直撞。

老者一手負后，一手輕輕往前推，巨劍化為長虹，直斬雷劫之龍。而龍身從雲中破開，口中凝無上雷威，沖向長虹。

二者碰撞在一起產生劇烈的光芒，瞬間照亮整片天空。雷劫餘威四濺，劍意劍氣鋪展天地間。

劍氣圍繞在柳跡幾人周圍，凝成一個圈保護著幾人，而萬妖林方圓幾十里皆被夷為平地。樹木倒塌，山石破碎，周遭的靈魂霧氣也被清空殆盡。

少頃，老者輕聲道：「破。」

長虹裹挾無比劍意，順勢劈下。烏雲潰散，雷劫之龍發出一聲劇烈咆哮后漸漸化為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灑向天地間。黎明的日光終得以照亮這片狼藉。

老者雙手負后，身軀逐漸變得透明，他看向柳跡，點了點頭，一股青色光芒鑽入柳跡的神魂中。

他又看向躺在白風身上的柳山林，搖了搖頭，隨後身軀消散於天地間，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身影。

柳跡用手遮擋住忽然從雲中刺下來的日光，柳跡感覺神魂海中彷彿有什麼在散發著微弱的灼燒感，他內視發現一本劍訣懸浮在他的神魂海中，一個個古樸文字圍繞他其中一個神魂旋轉，柳跡輕聲念道：「人雖如草芥，劍法卻可通天。心中有劍訣，枝葉便可為劍。吾之劍訣便稱之為青葉。」

柳跡念完之後，這些古樸文字就融入神魂中，柳跡神魂感到一陣溫暖，像是春日吹拂的微風。

躺在地上的柳山林神魂海中響起一個聲音，「天不容人，人可自證。人世羈絆錯綜複雜，願你在繁複的生命長河中不對人間失望。」

話落，柳山林神魂上的雷劫餘威瞬間消散。只是柳山林仍處於昏迷之中，身體的創傷在緩慢修復。

其實在雷劫起始之初便有術者和妖物聞聲而來，他們在遠處觀望著，生怕自己也遭殃。當他們看到雷劫中的少年只有二魄境時皆不敢相信，隨後有人認出了那是前青木侯柳山林，於是眾人更加驚訝。

當雷劫消散之後，這些術者和妖物紛紛圍上來，看著昏迷的柳山林和柳跡，皆蠢蠢欲動。

眾人皆看到柳跡那根柳枝的威力，心想肯定還有別的高階法器。

於是圍上來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磨拳擦踵，只等誰先開個頭，便會一擁而上。

柳跡緊緊靠著白風，身上靈魂霧氣流轉，大聲說道：「我乃當今青木侯弟子，你們誰敢動我。」

其中有人不屑道：「不動你不就好了。」

有人符合道：「就是，再說這裡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誰知道青木侯的弟子是怎麼死的呢。」

眾人哈哈大笑。

柳跡環顧一圈，四魄境有五人，還有三個無法探查出真實境界，不是有著隱秘術法就是境界在他之上。

他皺起眉頭，說道：不好對付啊。

眾人越來越靠近，靈魂霧氣都與柳跡的靈魂霧氣碰撞在一起，走在最前面的一個四魄境賊眉鼠眼的傢伙喊了一聲：「先到先得。」

然後眾人皆蜂擁而上。

這時，一個著黑衣青發，帶綠色圓環耳墜的男人出現在柳跡面前，他伸手一揮，眾人皆倒飛出去，唯有那個先開口的人留在原地，柳雲行捏住他的脖子，稍稍用力，這個賊眉鼠眼的男子便飲恨西去。

隨後柳雲行身邊擴散開一圈圈漣漪，一個身材矮小頭髮和鬍鬚皆雪白，穿一身黑色的長衫，袖口巨大拖沓，腳上並沒有穿鞋的老者和一個少年少女出現。

眾人驚呼：「是呂瘸子！」然後皆四散而逃。

柳雲行笑道：「前輩真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