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切磋
水宮一處深海秘境中。
水宮三司正圍繞著桌上的劍匣而坐，三人看著不時溢出的靈魂霧氣皆頭疼不已。
頭生一對蛟龍犄角的女子說道：「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劍匣的封印越來越微弱，玉珠所散發的靈魂霧氣卻越加磅礴，時不時需要我們來此加固封印太過麻煩了。你們有沒有什麼封印術法，別藏著掖著了。」
另外兩個水司對視一眼，說道：「我們兄弟二人有一種合力封印術法，但會耗費極大的精神與靈魂霧氣，到時候玉珠我們可得多吸收片刻。」
女子看著二人，臉色陰晴不定。片刻后她點點頭道：「先封印吧，等過幾日王侯出去時便吸收此玉珠。」
二人相視一笑後站起身，身上波紋流轉。他們雙手相合，靈魂霧氣擴散開來，腳下出現一個巨大的符文法陣，藍色的靈魂霧氣凝成兩條蛟龍在頭頂盤旋。
少頃，當兩人頭頂的蛟龍凝實，法陣光芒大盛，放於桌面的劍匣開始微微顫抖，兩條蛟龍直衝而下鑽進劍匣中，最後逐漸縮小纏繞著劍匣中的玉珠緩緩旋轉。
玉珠的靈魂霧氣再沒有絲毫泄露，其中蘊含的磅礴氣息也逐漸內斂，不靠近的話根本無法察覺。
女子拍手道：「想不到二位還有如此術法，厲害厲害。」
其中一個水司回道：「不敢不敢，小伎倆罷了。」
女子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眼神冰冷，臉上卻露出笑容，隨後她緩緩走出秘境。
黎明將至，太陽緩緩升起，柳山林和呂墨清二人在桃林住了一夜。天空鋪滿厚重的雲層，於是陽光並未照進這片桃林。
柳山林一夜沒睡，腦海中的想法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般啃食著他的睡意。
已經不止一次發生這樣的情況了，好像都是因為自己情緒的失控，害身邊的人跟著遭殃，其實柳山林也因此一直愧疚不已，只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歉意才一直沒有說什麼。
而體內的黑色霧氣彷彿會助長這些情緒使其佔據自己身體，而另一些情緒彷彿被困在角落裡無法動彈，因此柳山林連身邊的人也會無法控制地傷害。
體內黑霧的來歷柳山林不得而知，但每次情緒失控時都是有他推波助瀾，不，是自己情緒的泛濫才導致黑霧有機可乘。柳山林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
每次被黑色霧氣主導時，柳山林的實力便會快速攀升，而當情緒越劇烈，境界也會越高，柳山林也會更加無法自控。柳山林不想要這樣，他只想腳踏實地地提升境界。
柳山林此刻內視自己的身體，忽然間發現自己的第三個竅穴已經打開了，靈魂霧氣正緩慢地在竅穴之中遊走。
柳山林笑了起來，因為他彷彿抓到了修為突破的端倪。
第一次突破是柳雲行的一句「猶如破繭之蝶」，柳山林從低谷中清醒，猶如深淵中忽然照射進來的光芒，柳山林內心豁然開朗。
第二次是在地間秘境出現的幻象中，柳跡、柳月亭還有柳葉、柳成明清晰的面孔溫柔的呼喚把他從幻象中拉出來，那時候他覺得，有些失去的東西是可以被彌補裝填的。
第三次就是現在了，仿若是內心有了一個挂念，不同於對柳跡他們的牽挂，而是時而模糊又時而清晰的，心湖裡倒映出的一個好看的面孔。
這所有的一切都與自己的情緒息息相關，在劇烈的負面情緒波動之後依然堅定著美好守護著自己內心柔軟的部分，好像就成為了突破的關鍵所在。
柳山林開心地笑起來，既然已經發現了端倪，那之後的道路不管如何艱辛，自己有了指引的明燈，好像都可以堅持下去了。
長生吶長生，看來已經是我柳山林的手中物了。
就在柳山林想著這些時，呂墨清不知何時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他坐起身子，看著柳山林在那獨自傻笑便重重嘆息一聲：「看來陷入愛河的人都不怎麼聰明。」
柳山林聞言抬手就是一拳打在呂墨清的手臂上。
呂墨清疼的齜牙咧嘴，大聲說道：「手上帶靈魂霧氣就過分了啊。」
柳山林不好意思道：「剛突破，沒注意，不好意思。」
呂墨清瞪眼道：「這麼快又突破了？」
柳山林說道：「我還嫌慢呢。」
呂墨清摩拳擦掌道：「如今你三魄境了，我的龍吟訣第三式也學成了，要不切磋一下？」
柳山林說道：「別說我欺負你。」
呂墨清聞言立即與柳山林拉開距離，龍吟槍緊握在手中，靈魂霧氣從體內散發出來，氣勢瞬間攀升到頂峰。
柳山林走出涼亭，青色的靈魂霧氣覆蓋全身，氣息內斂，並不像呂墨清那樣張揚。他身體半蹲，手中變幻出一把銹跡斑斑的長刀，正是在瀑布后的秘境中得到的那把。柳山林握住刀柄，長刀放於身側，靈魂霧氣覆蓋刀身。
呂墨清拖槍疾馳而來，槍尖掃起地面的桃花花瓣。眨眼間便出現在柳山林面前，長槍橫掃向柳山林的脖頸處。
柳山林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拖著刀身，抵擋住長槍的橫掃。槍身與長刀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柳山林感覺手臂微麻，雙腳微微陷入泥土裡。
呂墨清扭轉身軀，長槍在腰間繞了一圈，掃向柳山林的另一邊。柳山林以退為進，長刀太過笨重，無法跟上龍吟槍的速度，於是柳山林並沒有理會龍吟槍的橫掃，而是迎面抽刀而出，直劈向呂墨清的腰身。
呂墨清嘴角抽搐道：「你真狠吶。」
話落呂墨清收槍回身，把龍吟槍豎於身側，抵擋柳山林的橫劈。長刀勢大力沉，呂墨清被餘威震得連連後退。他握住長槍的手微微顫抖，心想著還好沒有硬扛下這一擊與柳山林以傷換傷。
柳山林站在原地，長刀矗立在面前，笑道：「彼此彼此。」
呂墨清橫握龍吟槍，槍尖微鳴，隱約龍吟從槍身中傳出來。他挺直身軀，長槍在側，說道：「認真了。」
柳山林拖刀而走，一邊快速靠近呂墨清一邊說道：「我也是。」
呂墨清甩出一個漂亮的槍花，龍吟聲大盛，黃色的靈魂霧氣源源不斷地注入龍吟槍中。隨後他槍尖指向快速靠近的柳山林輕聲道：「龍吟訣一式，龍吟入耳。」
柳山林感覺耳邊開始響起陣陣龍吟，且越來越響亮，彷彿他此刻正站在巨龍跟前。隨後他的意識海猶如颳起狂風般波濤洶湧，腦袋裡一片混亂，眼前開始出現一些幻覺。
柳山林前沖的勢頭瞬間被打斷，他運轉體內的靈魂霧氣進入意識海中，猶如給它鋪上一層薄紗，意識海漸漸平靜下來，眼前的幻象也消失不見。
可這時，呂墨清已經完成龍吟訣二式的蓄力，在柳山林腳下兩座大山拔地而起，隨後快速向中間的柳山林擠壓。
兩山之間存在一個禁制，就算柳山林速度再快也無法逃離出山體範圍，唯一的辦法就是以純粹的力量破開。
柳山林眼神明亮，雙手握住刀柄，開始在原地旋轉，隨後快速生出一個青色的霧氣漩渦，以柳山林為漩渦中心與兩邊山體碰撞著，刀身划著山體石壁發出明亮的火光。
呂墨清把龍吟槍豎立在身前，雙手相握，周遭靈魂霧氣紛紛覆蓋到山體之上，隨後他說道：「山起而合！」
兩山瞬間碰撞在一起，並不斷壓縮。柳山林被夾在山體中，身軀感受到巨大的壓力，體內沉悶厚重難以呼吸，連骨骼彷彿都在劈啪作響。
呂墨清並沒有因此鬆懈，他再次握住龍吟槍，腦海中出現龍吟訣三式的符文：萬海在身前，槍身可如龍。隨後畫卷中的小人開始提槍而霧，呂墨清跟著畫卷小人的動作，握槍舞動起來，身姿如流水，氣勢卻如虹。
柳山林不再壓制，體內的靈魂霧氣洶湧而出，周邊桃木似是沐浴春雨之中，紛紛快速拔節生長。枝葉快速伸展刺進山體之中，一時間山石崩塌碎裂，柳山林站於桃木之下，長刀矗立身後，桃花花瓣從天而降，柳山林就仿若來此賞景的翩翩公子。
呂墨清蓄勢已成，看向桃木之下的柳山林，聲音洪亮：「龍吟訣三式，龍游萬海！」呂墨清持槍的手后拉，隨後蓄力扔出龍吟槍。龍吟槍身中顯現出一條黃色的巨龍，龍吟震耳，帶著強大的威壓撲向柳山林。
柳山林蹲下身子，雙手觸摸地面，青色的靈魂霧氣凝成一個個光圈快速擴散開，古樸繁複的符文從柳山林的掌心鑽入泥土中。柳山林念道：「木有生靈氣，形如人，化人身。」
話落，柳山林立即起身握住長刀刀柄，雙腳陷入地面，身上散發出耀眼的青色光芒。
呂墨清並沒有看到木人出現在柳山林身邊，化為巨龍的龍吟槍依然勢不可擋地沖向柳山林。就在他疑惑之際，他的腳下忽然伸出一隻木人手臂把他緊緊抓住，隨後另一隻手臂中握著一根木質長矛刺向呂墨清，最後矛尖停留在呂墨清脖頸處。
此時巨龍已至柳山林面前，只見他長刀舉到頭頂，周身靈魂霧氣皆凝於長刀之上，銹跡斑斑的刀身顯出青色的光芒來。柳山林說道：「讓你看看我自創的刀法。」
柳山林長刀劈下，霸道的刀氣如波濤般擴散開，沒有木屬術法的生機與包容，只有刀氣的冰冷與肅殺，巨龍在刀氣中化為星星點點的光芒快速消散，龍吟槍依然旋轉著與長刀碰撞在一起。
靈魂霧氣爆炸開來，柳山林怒吼一聲，「青冥斬！」長刀瞬間落到地面，劈出一條深深的裂隙，龍吟槍被彈到遠處，槍身劇烈顫動著。
呂墨清微微嘆息道：「我輸了。」
柳山林收起長刀，指尖向呂墨清的方向輕點幾下，木巨人放下呂墨清化為青色的光芒鑽回柳山林體內。
柳山林笑著走到呂墨清的身邊說道：「你的龍吟訣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