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人心叵測
縱妖台位於人間大陸東南部,地勢平坦開闊,以一條橫貫整個地域的鎖龍江為界,其上為樹木茂盛,妖物縱橫的萬妖林,其下為縱妖台鐘氏世代居住的領土。
縱妖台自古繁華昌盛,其總體實力僅在劍島和刀域之下。縱妖侯鍾起更是在七魄境高階待了百年,不知如今盛世,他的實力是否已至巔峰。
柳山林和呂墨清打算順著鎖龍江周圍橫穿縱妖台,隨後再一路往北遊歷最東邊的驅靈亭和巨相樓,之後往西穿過火殿直達風淵,就這樣繞一個圓回到木閣。
呂墨清跟在柳山林的後面問道:「你不去刀域找她了?」
柳山林看向前方說道:「我想最後再去刀域。」
「是怕自己境界太低配不上人家?」呂墨清加快腳步與柳山林並肩而行。
柳山林點點頭輕聲道:「一定會追上的。」
鎖龍江大概寬五十米,江水夾雜著巨大的泥沙呈現出混沌的黃色。每年的春季和夏季江水便會奔騰洶湧,倘若雨水連下幾天,江水便會冒至岸上,位於鎖龍江下面的莊稼就遭了殃。
在夏季梅雨時節,一些地勢較低的城鎮還會發生洪澇災害。所幸近幾年雨季較少,岸邊又修築了高高的石壩。於是位於鎖龍江附近的術者百姓得以安居樂業。
柳山林二人一路行來,只見一些低矮的山川,如果較之家鄉木閣和地間的群山那就顯得嬌小可愛了。除了這些山包,鎖龍江以下放眼望去一片平坦。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花草香,時不時從萬妖林中傳來妖物的嘶吼聲。
柳山林和呂墨清沒走多久便來到一處繁華熱鬧的城鎮中,此時正值午時,城門緊閉,許多身披戰甲的術者坐於斑斕大虎之上在城牆上邊巡邏著。
柳山林和呂墨清身上亮起青色和黃色的光芒向著城牆之上紛紛抱拳。
「我名柳山林,來自木閣。」
「我名呂墨清,來自地間。」
城牆上一人眯起眼睛,用術念探查過柳山林二人後揮了揮手,城門大開,柳山林和呂墨清走入其中。
一進城中熱鬧的氣息便撲面而來。街道寬闊,人群攢動,吆喝聲不絕於耳。柳山林和呂墨清走入其中,時不時聽到對劍王侯是否就此隕落的議論。
「你們說劍王侯真的就此隕落了嗎?」
「聽說那片山中有一個劍冢,劍氣縱橫,屍氣遍布,從沒有人進去過。就算劍王侯沒死,但倘若重傷墜入其中,恐怕也早已粉身碎骨了。」
「咱們縱妖侯不是在前不久起身趕往那片群山了嗎,希望能找到劍王侯的屍體吧。」
「說什麼呢!是帶回重傷的劍王侯!」
「但願如此但願如此。」
「人間若是沒了劍王侯,該如何與妖世抗衡啊。」
聽到這裡,柳山林不禁插嘴道:「妖皇縱然強大,但也未必就是無敵的存在。人間術者無數,總會誕生能夠與之對抗的強者。」
「小兄弟所言在理。」一位停下腳步穿著樸素的術者說道,「不過敢問百日內,誰人能敵妖皇,而百日後誰又能阻擋妖世的的腳步?」
周圍人皆停下腳步看向柳山林。
柳山林向幾位微微抱拳后說道:「就算暫時不敵,不代表以後不敵,只要人間術者齊力,心中永懷不屈之心,妖世哪敢在人間地域如此猖獗。」
「問題就在人心啊。」一個躺在一隻鴻雀背上的男子說道,「人心才是世間最難以捉摸的東西。」
柳山林凝神看去,術念掃了一下,男子年紀應該和呂墨清一般,看起來弱冠模樣,身著一身黑色長衫,胸口與袖子處綉有銀色花紋。此刻他躺在一隻等人高的鴻雀背上,臉上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
周圍有人認出了他說道:「是鐘樓!擁有遠古鴻雀血脈的鐘樓!」
柳山林這才把視線移到少年身下的鴻雀上。
鴻雀是較為古老的一種妖物,其中血脈早已被歲月稀釋地差不多了,而能夠擁有遠古鴻雀血脈的簡直少之又少,想不到少年卻有幸得到一隻。
只見少年坐下鴻雀全身羽毛鮮紅,喙尖而長,頭顱高高昂起,頭兩側生長出兩根長長的青色羽毛,翅膀收於兩側,羽翼茂盛。靠近后便有一種威壓從鴻雀身上自發顯現出來。
柳山林收回視線,思考片刻后說道:「我相信世人皆會有一顆明鏡心,能分清善惡以及大是大非。」
被稱為鐘樓的少年搖搖頭道:「那也只是你自己相信的罷了。」
呂墨清上前一步問道:「那該何解?」
鐘樓雙手枕在腦後說道:「隨世道發展咯。」
柳山林沒有再說什麼,從少年身邊緩緩走過,少年身下鴻雀也挪動步子緩慢離開。
世道是可以被人的意志所改變的,前提是自己本身就擁有著強大的力量。柳山林緊握雙拳又鬆開,歸根結底,力量、修行境界才是能夠影響世間運行軌道的根本。
柳山林和呂墨清一路走走看看,最後在一個巷子里的客棧落腳。客棧並不大,只有一個打著算盤的小二和一個被呼來喚去少女在客棧中忙活。
少女身著樸素,衣衫上修修補補,但她的臉上依然露出好看的笑容。她把柳山林和呂墨清二人引至各自的房間后便匆匆忙碌去了。
呂墨清在柳山林的房間駐足,倒了杯茶自顧自喝了起來,柳山林坐在旁邊問道:「還沒緩過來?」
呂墨清搖頭道:「事實就在眼前我不得不相信。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做。即便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能置世人於此境地吧。」
柳山林拍了拍呂墨清的肩膀,他知道呂墨清雖從小便被這個世道傷害過,但他並不怨恨任何人,他只是把自己包裹起來,一直守護著內心中那片美好與善良。
「人的慾望是無止境的,在這盛世之中越是站在山巔的人想要得到的東西就越多,害怕失去的也會越多。」柳山林緩緩抿了一口茶。
「那我們修行的意義在哪裡?」呂墨清問道。
柳山林放下茶杯說道:「為了在這世道中生存下去,不被世道卷席著走......」
呂墨清沉默下去。
這時,樓下傳來爭吵聲把二人的思緒拉回來。
柳山林和呂墨清走出房間,站在木製圍欄邊往下看去。
只見之前一直在打著算盤的小二把女孩擋在身後,他面對著兩個個長得凶神惡煞的漢子不停道著歉。
兩個大漢皆濃眉大耳,眼神凌厲兇惡,他們不停叫嚷著,「讓你們掌柜的出來,今天必須給個說法。」
少年模樣的小二不停鞠躬道:「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還望兩位大人不要跟她一般計較。」
「我可以不跟她計較,你把你家掌柜的叫出來就行。」漢子坐回椅子上,眼神在客棧四處打量著。
「掌柜出去了。要不這頓給兩位大人免了,這件事就不要告訴掌柜了行嗎?」
兩個大漢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隨後二人狠狠灌了一口酒,一下把桌子掀翻,大漢一手提一個把小二和少女往牆壁上拋去。
柳山林和呂墨清快速跳下來,接住了小二和少女。
柳山林看向正在櫃檯處把銀兩往袖子里塞的大漢說道:「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行此強盜之事,你們何來的膽量。」
漢子停下手中動作,看向柳山林和呂墨清說道:「少多管閑事,如今世道,誰會注意這些。我見你們二人也是修行術者,今天就放你們一條生路,如若再多管閑事,我們的拳頭可不長眼。」
呂墨清走上前來,說道:「哦?讓我看看怎麼不長眼。」
漢子剛抬起手臂,身軀便倒飛出去,就在漢子快要撞到客棧的桌椅時,呂墨清出現在他的身後提著他的便躍出客棧們。
不一會兒,便從巷子里傳出凄慘的叫聲,柳山林趕緊捂住少年和少女的耳朵,眼神往另一個漢子那邊瞟。
那個漢子見柳山林往他這邊看,趕緊抱拳鞠躬道:「少俠饒命,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也是為了養家糊口啊。」
柳山林沒有搭理他,朝著外面喊了句:「注意分寸。」
少頃,外面漢子哀嚎的聲音漸漸減小。呂墨清走進去,緩緩向另一個漢子方向走去。
漢子連連饒命,一開始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
柳山林剛想為漢子說幾句,呂墨清就一下衝到漢子身邊,一腳把漢子踹到了客棧外。
哀嚎聲傳來,柳山林只能再次捂住少年少女的耳朵。
而被柳山林捂住一隻耳朵的少年少女對視一眼,隨後露出了陰森的笑容。
柳山林用術念感受著外面的狀況並沒有注意到少年少女。
當柳山林心頭一緊,一種不安的情緒湧上來時,兩把鋒利的匕首穿透柳山林的胸口,鮮血流了滿地。
柳山林不敢置信地看著少年和少年,身軀緩緩後退,隨後倒在血泊中。
呂墨清感覺到不對勁,快速進入客棧中,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柳山林,靈魂霧氣瘋狂地灌入柳山林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