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回1991
尚海一處豪華公墓內,一位年近八旬的老者正在一座墓碑前面彈湊著鋼琴曲——思念。
墓碑上面印著一個年輕女孩的相片。
曲畢,老者凝視著相片陷入了回憶。
畫面來到了老者此生回想過無數次的場景。
一九九四年夏天晚上七點左右,涼爽的海風吹來,吹散了夏天的燥熱。
兩個年輕人來到了尚海火車站。
女孩嘟著嘴巴幫男孩理了理微微捲起的衣領,兩行清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盯著男孩的臉龐凝視了許久。
彷彿要將對方的樣子深深在刻在腦海之中。
見對方並沒有回心轉意的意思,她才輕啟雙唇:「福軍,你和我分手之後你會想我一輩子你信不信!」
袁福軍看著猶如天使般的女孩,抬了抬手臂很想將對方擁入懷中。
可想到上午家裡打來的電話,他又將手縮了回來。
臉上強擠出笑容道:「我不信!」
簡單的三個字,讓原本眼神中充滿期望的女孩瞬間變成了死灰。
「福軍,那你路上小心!到家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女孩的聲音哽咽。
這個守護了自己兩年多的男孩現在就要離自己遠去了,女孩的心裡感覺如刀割般難受。
「嗯!」簡單地回了個嗯字,袁福軍提著他的行李緩緩地朝著火車站入口走去。
男孩腳步之堅決,讓袁福軍往後數十年中每次回想到這一幕之時,都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只要他當時停下來,便能避免女孩後面的災難。
然而當時袁福軍心裡只有一個執念,憑女孩的條件完全可以找一個條件更好的男人。
當然造成這一想法的原因,是今天上午家裡突然打來的一個電話,他的父親查出了癌症。
為了不讓女孩跟著自己受苦,袁福軍一改之前兩人相親相愛的狀態執意要和女孩分手。
這才有了先前在火車站那一幕。
失戀的打擊讓原本青春活潑的女孩變得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在火車站漫無目的地走著。
卻不知身後早有幾雙賊兮兮的眼睛已經將其盯上。
直到一條沒人路過的小路,一個人往前急走幾步衝上前捂住了女孩的嘴。
「唔……」
……
第二天天微微亮,原本晚上十點到站的火車因為晚點,袁福軍一直沒有上車。
「剛剛那條巷子有人跳樓了,聽說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太可惜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袁福軍聽到新進候車室的乘客的聊天後心裡猛地一個激凌。
提起自己的行李朝著入口狂奔而去,同時口中默念:「菩薩保佑,千萬不要是林萱啊。」
幾分鐘的時間,袁福軍便找到了剛剛那個乘客所說的地方,此時那棟五層樓房前面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擠進人群,袁福軍發現跳樓的人已經被運走,警察正在人群中詢問有沒有目擊證人。
「作孽呀,應該是失戀想不開跳樓了,上面還留了血字!」
就在袁福軍忐忑之時,有人從樓上走了下來搖頭說道。
聽了那人的話后,袁福軍猶如離炫的箭矢,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了樓頂。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福軍,若有來世我願嫁你為妻!」
此時樓頂也圍了不少人,袁福軍剛站定腳步便聽到有人念出了這一句話。
聽到福軍兩個字,袁福軍整個人如遭雷擊,懵了那麼一瞬后又被後來的人給推醒了。
回過神的袁福軍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直接沖入了人群。
看到樓頂邊緣的一排血字,他手中的行李直接掉在了地上。
此時袁福軍已經確定這是林萱所寫,要不然世上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只是讓他不敢想象的是林萱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留下這些血字,當時的她又是多麼痛苦。
兩個小時后袁福軍在警察局看到了林萱的照片。
「萱兒,我對不起你!」
收回思緒,袁福軍一聲長嘆,腦海中再次浮現著那二十六個血字。
突然感覺到心臟一陣痙攣,同時傳來劇烈的疼痛,整個人猛地栽了下去。
袁董……
……
「咦,這是……」再次醒來,袁福軍身處一輛大巴車上。
看了眼髒兮兮的座椅靠背,他吐槽了一聲:「這是哪裡的公交車這麼臟啊!」
「小乃!這麼冷的天你也睡得著,趕緊下車吧,泉湖村到了!」
就在他愣神之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時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
袁福軍這才回過神,抬頭看了眼說話之人。
她手中拿著一大疊車票,肩膀上斜挎著一個很老舊的挎包。
穿著一件碎花棉襖,宛如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的打扮。
袁福軍笑著搖了搖頭,自己這是又在做夢了。
看著他神神叨叨的樣子,售票員再次開口道:「這孩子是不是讀書讀傻了?你不是到泉湖村下車嗎?」
售票員的話語清楚地傳入了袁福軍的耳中。
他往車外一看,此時大巴車已來到了他熟得不能再熟的地方,泉湖村的三忿路口。
袁福軍迅速打了激靈,自己剛剛還在尚海,現在怎麼到贛省了。
「師傅麻煩你踩一腳吧!」
大巴前排的叫嚷聲讓袁福軍迅速恢復了平靜,待司機踩下剎車后他也下了大巴。
看著眼前熟悉且又記憶有些模糊的情景,袁福軍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能感覺到痛楚後知道自己重生了。
重新回到了數十年之前,自已讀大一那一年的寒假。
「啊!……」
此刻袁福軍再也忍不住,直接仰天大叫起來。
整整持續了一分多鐘。
這憋了數十年的怨氣終於得以發泄。
「萱兒,我回來了!」
「爸、媽我回來!」
不顧路人的指指點點,袁福軍迅速整理好心情,提著自己的行李袋匆匆地穿過了鐵路。
很快,他們家老舊的房舍映入眼帘,那是磚和土混合的兩間半平房。
不過在袁福軍看來,這幾間如同老古董一樣破舊的房子,卻讓他生出一種無法控制的親切感。
上一世的遺憾和憋屈,這一世完全可以補救,因為父親還沒有生病,自己心愛的女孩也還在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