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樓之謎 第一章走向深淵
第一章走向深淵1
大學終於畢業了,這1460個日日夜夜終於熬過去了;彷彿跳出了壓在身年大山的孫悟空,錢玉英抖一抖身上的塵土,頓感神清氣爽,大有脫胎換骨的感覺。
這四年大學真是苦透了。父親得腦溢血,在家裡躺了整整兩年撒手人寰,一共欠了三十萬外債。母親的身體也時好時壞,無奈地拖著虛弱的身體辛勤的勞作5畝耕田,艱難地維持家裡的開銷;錢玉英則一邊學習一邊打工常常困得一閉眼就睡著了……
那時她常常想:「咬牙堅持,熬出來就好了,加油。」她鼓勵自己,渴望明天。
那時她就如茫茫戈壁瀕臨渴死之人,夢想著走出沙漠,前方是伊甸園,極樂世界,那裡的甘泉閃爍著金色的光芒,鼓勵著她艱難前行;她堅信只要走出了沙漠,困境就消失了,一切都會好了起來的。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走出了沙漠補充了水份后,才覺得水並沒有那麼高貴,只是生存的必要條件;生活卻是漫長的,翻過了一道山,還有幾道梁,山路更加崎嶇坎坷,更艱難。
如今貧窮、困境如影隨形,家裡經濟拮据,債主經常要錢,母女度日如年。
她畢業於縣級市的大學,勞動保障專業。這樣的學校,這樣的專業要想在大城市找到好的工作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在家鄉找工作吧,工資又太低了,低得有些可憐。但她必須要找好一點的工作,掙錢,掙很多錢,3萬的外債可不是小數目,那些親戚都等著還錢呢。
就這樣思前想後,在電腦上查看沿海大城市的招工信息,家裡住了一個星期還是沒有尋找到滿意的工作。
同學們大都去南方工作了,實習工資3千元,半年之後能拿到5千。
應該說還可以,對於省吃簡用的錢玉英來說,還是能存下些錢的。總要儘快把親戚的債還了吧,哪怕是先還一點點。思前想後,通過比較,覺得哪也不如廣州,她打算去南方了。
母親關切地說:在縣城工作吧,去遠了一個閨女家家的我不放心,再說她身體也不好,一年跑兩趟就賠錢了。
母親說得也對,廣州到家鄉3多公里,車費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自己沒想到這些,她又動搖了,於是又住了幾天。
晚上,錢玉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如卧針氈。幾年不如意的生活,她有了輕微抑鬱症,本來都好了,這兩天有點鬱悶;每天吃上一片葯鹽酸帕羅西丁,抑鬱的情緒漸漸調整過來了。
院子的蟋蟀「嘟嘟」地鳴叫著寧靜的小院子。幾聲狗叫攪得心煩。
怎麼辦呢?應該立即想個辦法,不能這樣耗下去了。但縣城沒有像樣的工廠,在家鄉打工不到2千元,除了吃喝,剩不下什麼;廣州又太遠。
她希望找到一個滿意的工作——掙錢多的,哪怕是艱苦點也無所謂;但是天不遂人願。
第二天一早,同學來了手機:「廣州不錯,哪都不如這裡,不要猶豫了。我們都很想你,快過來吧。」
這幾天有的親戚借著看望她畢業歸來婉轉地提出家裡生活遇到了許多困難。是的應該儘快地還親戚的錢了,都好幾年了。聽到了同學的召喚,和債主的訴苦,她動心了,因為自己的專業和學校,決定了自己沒有很好的選擇,這樣待下去毫無意義。
於是她下定了決心,要去廣州打工,她別無選擇,她不再猶豫了,開始收拾東西下定決心準備去廣州了。
母親也沒有好辦法,也就點頭同意了。
在幾百公里的濱海市,一個高檔小區的房間里,一對年輕男女和一個中年婦女正在房間里吃午飯,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姑娘,笑嘻嘻地走了進來。中年婦女趕忙給她盛飯。
中等身材的年輕姑娘狼吞虎咽地吃著飯,大口地喝著湯,那三個人都放下了自己的碗筷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餓壞了的姑娘,眼神充滿了期待。
姑娘吃飽了,又喝了一碗湯,放下了碗,又笑了。
「怎麼樣了?」三個人焦急地看著她問。
「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我們通過帶著翡翠項墜的相片終於找到了她,哈哈哈哈……。」她笑了,笑得很開心。
她接著說:「我們通過帶著翡翠項墜的相片找到了她后,又通過關係不錯同學偷了她的頭髮,我去化驗dea,確實是她,沒錯,就是她。——她叫錢玉英,23歲是一個高個子,大長腿、大長胳膊,眉清目秀的姑娘,留著長發馬尾辮。在河北一個叫朱流的一個小山村,很窮,家裡欠了3萬的外債。現在畢業在家,正準備去廣州找工作。不過她母親身體多病不願意她去這麼遠……」
「這樣就好了,」那個年輕男人說:「我們先把她引到濱海,拿來我們需要的東西,把她綁上石頭扔進郊區的海河裡,神不知鬼不覺的,嘻嘻嘻……」
於是一場殺人的陰謀在嘻嘻哈哈的笑聲中,討論著,緊接著便要一步步開始實施了;錢玉英毫不知情,卻在一步一步,不知不覺地走向他們設下的陷阱,落進了恐怖的深淵…
2
吃完了中午飯媽媽進來了,手裡拿著一封郵件。
錢玉英以為是同學寄過來的,挺高興,打開一看,竟是一封濱海市某公司的邀請信函。「根本就沒有在濱海公司投檔。奇怪了。」她打開了信函:
錢玉英女士,您好:
我們是濱海市開發區中石油海上開發公司。我們急需一位勞動保障管理人員。公司福一金。薪酬一月一萬元。管吃管住。您如果有興趣,請速來我們公司報到。
勞資科長馮瀟瀟。
她喜出望外,但很快就平靜下來。這無異於天上掉下了餡餅,還是三鮮餡的?這怎麼肯能?絕對不可能的。這可能是個騙局,不會是真的。
她不相信這樣的好事,也沒有任何人會相信的。
她們不出名的學校,勞動保障的專業,不好找工作,基本沒有做本行的。工資一萬元,包吃包住一金。對於她一個剛剛畢業的學生來說,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她繼續收拾東西了。
晚上,打開電腦查了一下濱海市開發區石油海上開發公司。招聘條件要得都是958的,他們的這樣的學校根本就不在招聘之列。而且勞資不是科,而是勞資部,部長也不叫馮瀟瀟。這根本就是個騙子?或者是誰在開國際玩笑,這麼無聊。
她打手機給馮瀟瀟,一直處於佔線狀態。
「無聊。誰這麼無聊,開著這麼無聊的玩笑。她氣憤地把信函扔到垃圾筐里了。她決心去廣州,不動搖了。
第二天一早錢玉英就去縣城買些東西,中午在飯店裡吃了兩個包子,又給母親買了些水果就回家了。
晚上躺在床上,想著不日要去廣州,見到多日不見的同學心情也是十分激動的。睡了一覺,手機響了,打開一看是一個簡訊,竟然還是濱海石油公司的。
簡訊內容是:
親,錢玉英女士:不知你決定沒有,如果決定請回簡訊。我們會給你寄去路費以及住宿、飯費2千元。熱切希望你加入我們的團隊。
勞資科長馮瀟瀟。
「奇怪了,福利真好。不是騙子?騙子會給我送錢來?」她覺得只有騙錢的騙子,沒有送錢的騙子,應該沒有什麼了大問題的。
她急忙起床走進母親的房間把這好事告訴了母親。母親說:「是騙子吧。哪有這樣的好事?」
錢玉英說:「她要給我路費2千元,哪有這樣的騙子?再說濱海離家幾百公里,而且還是北方第二大城市,石油公司是個大公司。不如去回了簡訊看看,如果寄錢過來,反正也不花自己的錢去看看也不錯。」母親見她說得有理。
她立即給公司回了簡訊表示自己非常願意加入團隊,沒想到手機立即銀行轉賬過來2千元。
她欣喜若狂,高興得和媽媽擁抱起來。
收到了錢錢玉英心放了下來;她不去廣州了,也不再猶豫了,決定去濱海看一看。
媽還是有些疑惑,和幾個老姐妹商量,大家都說,沒有那麼好的事,鄰村有一個本科是一本,幹了三年一個月也就六千元,一個月一萬元應該是個騙子。
母親又去村裡的半仙那問問卦,測個吉凶,半仙說:「看卦象真好,你女兒的財運來了,會成為百萬富翁的。」說完他伸開手要錢。
母親當然不相信女兒會成為百萬富翁的,但這畢竟是一個好的卦象。親戚們都說應該去看看,當然這樣很快就可以還她們的錢,他們家家也都不富裕。
總之去與不去,騙子與餡餅各佔一邊半,伯仲難分,但那兩千元錢使錢玉英不再猶豫了;反正去一趟也不花自己的錢;不行再去廣州也是不錯的;自己沒有任何損失,何不樂而為之呢。
天一亮母女就去縣城,買了些衣服和日用品,還買了一個紅色的拉杆箱。錢玉英說,自己那個箱子還能用。母親說:「紅色象徵著吉祥,紅色辟邪;紅紅火火圖個吉利。」
當然廣州的同學大都認為,這肯定是個騙局;這麼好的待遇就是211學校都望塵莫及更何況我們的學校呢。
錢英覺得同學們說得有道理;天上只掉下過冰雹與炸彈,從來就沒有掉下來過餡餅的,還是三鮮餡的。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的。
「也許會有例外發生呢?」她希望這樣的,美好的希望誘惑著她不再猶豫了。
但靜下來她又坐琢磨這件事又有些猶豫了,但手卻沒有停下來,準備給好了行裝,從垃圾筐里找出那張邀請函拉著紅色的拉杆箱到了縣城,登上了去濱海的火車;無論如何,她要去濱海看看。
列車開動了,錢玉英獃獃地望著車站的景物慢慢向後退去,車速越來越快,家鄉漸行漸遠。
丅1324列車,屬於便宜的火車,相對於的窮人來說,延長時間雖然辛苦但是能省下難得的金錢。錢玉英從小就養成了省錢的習慣。
窗外一個個小村莊,小路,大樹,一閃而過;遙遠望天邊,大地在「吱吱呀呀」地緩慢地旋轉,似乎它不停地在告訴人們一個真理:地球是個圓的。
列車「哐當哐當」地前進著,錢玉英托著下巴獃獃地望著窗外景色;家庭的艱難,父母的辛勞次第如電影一般浮現,辛酸的眼淚流了出來……
夕陽西下雞蛋黃色的陽光照進了車廂,在錢玉英的臉上,留下了一抹燦爛的金黃。
錢玉英打開提包拿出一本書認真地看著。
車廂在微微顫動,她倚著車廂壁微微地搖動著,全神貫注沉浸在書中,臉上顯出了淡淡的文雅的笑容。
她此時心情放鬆了許多,因為覺得濱海之旅即使沒有找到海上石油的工作,也應該是是一次絕佳的免費旅行。
對面坐著3個農民工,飽經風霜的褐色臉上,帶著一些老實、木訥表情。
左邊是兩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他們在玩著手機。
過道對面坐著一個一個帥哥,身高體健,劍眉俊目,像一個健美運動員。上車時,是他主動幫助錢玉英把手提箱舉放在行李架上。錢玉英說了聲:「謝謝。」那個帥哥,點頭笑了笑,他的笑容很燦爛。
濱海人的語言有一種獨特的音韻,一聽就可以聽出來的。她環顧四周,側耳諦聽,附近基本上沒有濱海人。她想問問濱海人石油公司的事情;這是她目前最重的事情了;她心裡還是沒有底。
列車快速行駛,車身輕微地晃動著,車輪碾壓著的鐵軌,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車廂里瀰漫速食麵,腳臭、劣值酒的混合的味道。談話聲聲,在渾濁的空氣中,彷彿一群蜜蜂「嗡嗡嚶嚶」地在車廂上空聊天。
車廂擠得滿滿當當當,無座的旅客鋪一張紙坐在地上。以至於每一次過路人和賣東西的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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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都要站起身來頻繁地讓路。
錢玉英拿著水杯,去鍋爐打水,準備找一找濱海人,問一問心中的事情。但濱海人有,而且不少,人們都在聊天,上去問問會顯得有些唐突。但濱海的語音在吸引著她不忍離開;這關係到她的安危,以及今後工作與生活。
「一定要找一個合適的人問一問,找誰呢?」她四下搜尋著。
打水回來時在車箱之間的連接處停了一下,錢玉英端著杯子靠著玻璃窗低著頭,腳下的路基嗖嗖地向後飛去,火車飛速地在前進奔跑,她倚在車窗玻璃上,隨著列車在搖晃著「咣噹,咣噹,咣噹。」
她想,一會兒不如走到濱海的旅客旁邊站一會兒,跟她們聊天,趁機搭訕……
這是個好主意。
「錢玉英是你嗎?」忽然有一個人在叫她。
錢玉英轉過頭去:面前站的是一個女孩,個子和錢玉英差不多高。黑燦燦的瓜子臉,長長的丹鳳眼,挺漂亮的。錢玉英看了半天,也沒有認出來。「您是?」錢玉英問。
「我是張闌珊呀,我們是中學同學,我,二班的,你忘了我嗎?」她熱切地說,細長的眼睛放出光來。
3
「是你呀?!張闌珊,在縣城住那個張闌珊。個子長得這麼高呀,你原來就在班裡第一排,個子最矮了。我怎麼會認出來呀。」錢玉英高興得有要跳了起來
兩個人拉著手熱切地聊著天。
「你這是要去哪?」張闌珊問。
「濱海呀。」錢玉英把那封邀請函拿了出來。
張闌珊看了看說:「你可要小心呀。濱海我熟悉,聽說有不少傳銷的在騙人。小心呀,你被騙進去了恐怕就出不來了。」
「是嗎?」錢玉英聽了嚇壞了。
「同志查票。」一個帶著大檐帽的列車員,手裡拿著一把剪刀說。
張闌珊拿出票來。
查完票張闌珊接過票來,對錢玉英說:「我那邊還有朋友,我先過去了……」
說完張闌珊告辭了;錢玉英掏出票來。
「師傅求求您了。我不是壞人。在車站我的錢包丟了,只能買一張票,不是真想逃票,我到濱海就把錢寄給您可以嗎?」一個3多歲的男人說,身後一個女人抱著一個7歲的孩子。
「不行,逃票不罰款就不錯了。請你老婆馬上下車……」售票員板著臉說。
「求求您了,我不能丟下老婆孩子自己走呀。」這個男人嘴唇顫抖著無奈的臉上流出了悲苦的眼淚。
一個大男人竟然哭了……
「到濱海我到車站給您送去還不行嗎?」男人哀求地說。「我們一定會把錢給您送去的。」女人哭著乞求著,
「不行,沒商量。你這種情況我遇到多了,到了站我們去哪找你?」列車員板著鐵青的臉說。那個男人無語了,只是「吧嗒吧嗒」地流眼淚。
身後邊那個女人「嗚嗚」地哭了起來,孩子也「嗚呀呀」地哭了,一時間亂成一團。
看他們太可憐了,錢玉英猶豫了一下就說:「給她們補張票吧,我掏錢。說完掏出了二百元。」
「這怎麼可以呢?我們不認識。」男人說。
「沒事,你們收下吧。有困難,能幫忙就要幫忙的。」錢玉英說
「那,您把電話號碼給我吧,我到濱海就把錢還給您。」
「不用了。不要放在心上。」錢玉英說。
男人千恩萬謝,再三要求,錢玉英只得給了手機號碼,他又把手機號碼給了錢玉英。錢玉英說完就要離開了。
「你也去濱海吧。我叫李二龍,在濱海有事叫我,隨叫隨到。」
他臉上是誠懇地,感恩的,妻子嘴裡千恩萬謝,淚流滿面;錢玉英有些感動了,是的,有些時候窮人可真難呀。
「不要放在心上,誰都會這樣做的。」錢玉英微微一笑,摸了一下小孩子的臉蛋,離開了。
回到座位上錢玉英心情沉重,對邀請函徹底地失望了。張闌珊的話應該是可信的,傳銷用兩千元作為釣餌也是有可能的。看樣子到了濱海就不必去找那個公司了,買火車票去廣州吧。
不過自己經濟上沒有任何損失;高興的話在濱海玩一天再走也不錯;這樣一想心裡倒反倒是舒坦了許多。
身旁的學生下車了,一個的老頭提著一個紅色的拉杆箱高高舉起放在了行李架上。
他坐在了錢玉英的身邊。
這老頭六十歲的樣子,個子很高,衣服很破,很舊、很臟,頭髮與鬍子都很長,咧嘴一笑牙倒是白白的。
農民工下車了,一個年輕的女郎和一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坐在錢玉英的對面。
女郎十分顯眼,身材高挑,齊耳的短髮染成金黃色,穿著白色的弔帶短款露臍裝,一條的乞丐的破牛仔短褲,一雙出修長的大白腿,穿著一雙米黃色的高跟鞋;羊脂玉的面龐,一管鼻子端直,兩隻大眼睛明亮而且深邃,像兩顆水汪汪的黑葡萄閃著精明的光……
這是一個十分漂亮、時髦的女郎,文雅、活潑、嫵媚的女郎,身上散發著外國名貴香水「香奈兒」的氣味。
一看就是一個與眾不同,精明、睿智,見什麼人說什麼話的鬼機靈。
錢玉就和她攀談起來。「您去哪呀?」錢玉英問。「濱海,我在濱海開發區工作。您呢?」女郎問。
「我也去濱海。今年剛畢業。我想問問您……」錢玉英把自己的心事說了一遍。
「不可能是傳銷。」女郎看過邀請函后切切地說:「中石油海上開發公司在開發區有自己的辦公大樓。傳銷一般都在偏僻的居民房裡。濱海治安在全國最好了。你去中石油海上開發公司看看。如果不行再找別的工作。你也應該知道,濱海是直轄市,1千4萬人口。外企,國營,私營工廠很多,好找工作,並且工資也不低,但消費不高。這是一個不錯的城市,令人痴迷的城市,適於居住的地方……」
女郎提起濱海彷彿提起自己心愛的情人,滔滔不絕眉飛色舞的。
錢玉英心裡的疑慮漸漸地融化了,陰鬱臉龐漸漸地舒展開來,沉悶的心裡泛出了喜悅的浪花。
「你做什麼工作?」錢玉英問。「公司秘書。」她說。
「工資不少吧。」錢玉英問。女郎笑而不答。
「我叫錢玉英。」錢玉英友善地說。「趙金鳳。」女郎回答。
「您看的書?偵探小說?」女郎看到了桌上放的書問。
「是的。埃爾勒奎恩的希臘棺材之謎。」錢玉英回答說。
「女生喜歡看偵探小說?」女郎感到有些奇怪了。
「我喜歡。柯南道爾的,阿加莎的,我都喜歡看,我看了好多了……」提起了偵探小說,錢玉英興奮起來,如數家珍滔滔不絕。
趙金鳳一邊聽著一邊笑著,但她的笑容有些勉強,有些不自然……
列車在快速地行駛著,「咣噹,咣噹,咣噹。」她們在繼續聊著天,天漸漸地黑了下來。
沉浸在夜色中的玉米田都結著碩大玉米棒子,在列車燈光中,挺起胸膛享受著豐收的秋天;天空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一片漆黑,天邊幾點微弱的燈光閃爍著,大地在旋轉著。
夜深了,車輪碾壓著鐵軌發出了「哐當哐當哐當」,低沉而單調的的聲音,像是兒時的軟綿綿的催眠曲裊裊地飄進進人們的大腦中,使人們在舒適襁褓般的環境中閉著眼睛休息了。
車箱調暗了燈光。旅客們有的趴在桌子上,有的倚在靠背上,有的趴在情人的腿上,有的索性鑽進了座位下享受著卧鋪的待遇。
「哐當哐當哐當」列車在飛快地前進著,搖晃著困得睜不開眼睛的錢玉英。
這幾天一直沒睡好,錢玉英實在熬不住了,望望行李架上褐色的尼龍繩緊系的紅色拉杆箱一眼,便趴在小桌子漸漸地上睡著了……
她進入了美輪美奐的夢鄉……
列車在飛快地前進著,「哐當哐當哐當……」
老頭倚著靠背,閉著眼睛假睡,身體隨著車身輕微地晃動著,晃動得很自然;偶爾睜開狡黠的眼睛偷看一眼,又閉上了,繼續著自然地搖動著身體。
趙金鳳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火車前進著,有節奏的聲響,以及車身輕微地晃蕩,暗淡的燈光,使得辛苦的旅客們,漸漸地都進入到了深度睡眠,車廂里靜悄悄的,只有車輪碾壓鐵軌的聲音「咣噹,咣噹,咣噹……」彷彿催眠曲一般。
善良的人們都游弋在美夢中,此時正是罪犯行動的最好時機了。
罪惡的老頭像一條莽山烙鐵頭毒蛇開始蠕動了……
4
丅1324列車2點35到達終點站濱海,現在已是午夜一點鐘了。
老頭斜著眼四處觀察,看到大家都睡熟了,輕輕地站了起來高高地舉起了雙手,仰頭打了一個哈欠,仔細觀察了錢玉英的拉杆箱。
他發現錢玉英的拉杆箱有一根粗粗的褐色的繩子和行李架的三腳架系在一起。他胳膊很長,伸手解開了那段繩子。他四下看了看沒有人發現什麼。
他又去了車廂的連接處,接了一個手機。一個女人在手機里說:「小心,拿走箱子,立即到餐廳有人接應你。如果被人發現你就說拿錯了拉杆箱。」
「知道了。」老頭放下了手機,抽了一支煙,回到了座位上。老頭斜眼觀察,錢玉英睡得很沉。
他又四下瞅了瞅,環境很適合作案,站了起來伸手把紅色拉杆箱拉了一下,扭臉看了一下沒有人注意,另一隻手輕輕把拉杆箱一托,提著箱子轉身走向了餐廳。
過道人很擠,老頭小心翼翼地舉起拉杆箱,一步一步從坐在地上的人們腿的縫隙中插腳,漸漸地走出了四號車廂。
他走到了列車餐廳,找到了廚師長,廚師長把他領到休息室躲了起來。
列車在前進,錢玉英依然在沉睡,睡得很香……
她夢見自己拉著箱子走出了濱海站。一輛商務車停在了出站口,有一個女人舉著牌子,「錢玉英」在接站。
她喜出望外,拉著拉杆箱跑到了汽車旁,她高興極了……
8旅客同志們,濱海車站是1324列車的終點站,下車的旅客請拿好自己的東西,順序下車,前方車站,濱海車站就要到了……。」
音樂響起,播音員柔美的聲音在每個車廂蕩漾:「旅客同志們,前方車站濱海車站就要到了。濱海市地處渤海灣,瀕臨首都,是一個美麗的有六百多年歷史的直轄市。旅客同志們濱海車站就要到了……」
錢玉英被戴眼鏡的旅客推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趕忙站了起來,伸手把拉杆箱拉了下來:她呆住了,拉杆箱很輕,急忙打開拉杆箱。
「不是我的,這不是我的……」她急壞了。
「怎麼了?」對面那個帥哥問。
「不是我的箱子……」錢玉英焦燥地說。
「對,有一個老頭,箱子和你的一樣,應該是他拿走的吧,……」戴眼鏡的中年人說;趙金鳳不見了,不知什麼時候走了。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她悲傷地喃喃自語,急得渾身是汗,眼淚都流出來了……
帥哥很熱情,急忙說:「老頭一定會從出站口走的,我們要快,快去出站口等他。」
列車慢慢地停了下來,濱海站到了。人們紛紛地站了起來,提著包的,拉著箱子的,扛著鼓鼓囊囊的編織袋的,抱著孩子的,領著孩子的,擠***,密喳喳,說說吵吵,像一股粘稠的泥石流緩慢地向車門流淌著。
「我們從這邊走,這邊離車門近。」帥哥高舉著紅色拉杆箱,轉身向人群中擠,一邊走一邊喊:「借光,借光,我有急事,謝謝……」錢玉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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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地跟在後邊。她們終於擠出了車廂。
「從這邊走,下地道,快……」帥哥拖著拉杆箱急速地下了地道。錢玉英緊緊地跟在後邊,有些喘息了。「你對車站很熟。」錢玉英問。「在這裡上過大學。」帥哥一邊說著走得更快了。不一會他們終於到了出站口。
兩個人心跳急速,大口地喘息著……
出站口人流擁擠像一條粗大的長蛇,帥哥上前把拉杆箱的事情和檢票員說了。檢票員很同情,說:「那邊還有一個小門,是我們員工走的,也許他會從那裡出去。」
帥哥讓錢玉英在出口守著,他去了那個小門。不一會兒帥哥拽著那個老頭過來了。
那個老頭連連道歉,說:「對不起,我拿錯了。」
錢玉英打開自己的拉杆箱檢查了一下,沒少東西就讓那個老頭走了。
已經是深夜了,濱海的秋天還很熱,錢玉英和那個帥哥走到一個小賣部的屋檐下。
帥哥出了許多汗頭髮都濕了。錢玉英十分過意不去。她掏出一包紙巾遞給了帥哥:
「快擦擦吧,你頭髮都濕了。」那帥哥笑了笑,擦了擦濕漉漉的頭髮說:「你順著這條小路,那裡就有小飯館和小旅館,先住下吧,有事白天再辦。要注意安全。」
錢玉英點頭答應著。
5
「謝謝您了,沒有您的幫助,我可全完了。」錢玉英真誠地說。
帥哥笑了笑把紙巾還給錢玉英說:「不客氣。我叫王小蒙。」他伸出手來。
「錢玉英。」兩隻手握在一起。
「我,吃點飯,去同學家睡一會兒,天亮回家。你注意安全。」帥哥說完,向車站廣場走去。
車站大樓高高聳立,樓頂的大鐘,敲響了,時針指著3點整。
「噹噹噹」洪亮、低沉、寬厚的鐘聲在寬闊的站前廣場悠然迴響著。
背著行李的,拉著拉杆箱的,提公文包的;領著孩子的,挽著情人的,形形***全國各地的剛下車的旅客像雲煙一般漸漸地四處散去。
帥哥也漸漸地消失錢玉英的視野中。
錢玉英久久凝望,「要是沒有王小蒙的幫助,可就慘了。」她感激地想。
一輛黑色的轎車在出站口停了下來,一個人舉著牌子上邊寫著「錢玉英接站。」
拉杆箱的丟失,使錢玉英警覺起來,自己面臨的不是餡餅,而是冰雹、亦或是炸彈;轎車門前站著兩個彪形大漢像兩隻張著嘴巴的老虎,也許正等著她送到嘴邊呢,她哪敢過去。
過了一會兒,那輛車緩緩地開了過來,一個人在開著的天窗上舉著牌子「錢玉英接站。」。他們在車站廣場慢慢地轉了兩大圈,最後依然停到出站口,喇叭高喊:「錢玉英同學,聽到后馬上上車,我們在這接站,錢玉英同學聽到后馬上上車……」
錢玉英忐忑不安,四下窺探,眼前好像沒有什麼可疑的情況。她放下點心來。
手機響了,是馮瀟瀟的號碼。錢玉英很高興,想聽一聽這個馮瀟瀟的聲音,了解一下情況。
手機用的竟然是稚嫩的女孩的變音。
「你為什麼用變音,請你用普通聲音和我通話。」錢玉英說。
「我剛才和朋友開玩笑用的變音,沒時間了,長話短說:「錢玉英,你在哪裡了,我派人去接站了,汽車就在出站口。你馬上上車到公司來……」
錢玉英氣憤地說:「我不相信你,濱海市開發區石油海上開發公司,招聘條件要得都是958的,我們的這樣的學校根本就不在招聘之列。而且勞資不是科,而是勞資部,部長也不叫馮瀟瀟。你們騙***嘛?我也沒得罪你。你們偷我拉杆箱有什麼用,我是個窮學生,你是不是弄錯了……」
錢玉英還想說些什麼,馮瀟瀟打斷了她的話,說:「沒弄錯。就是你。你父親打工時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要報仇。」
「你說謊,我父親根本就沒有出來打工,一直在家種田。」
「是嗎?——那好吧,也許是誤會,你來公司我們好好談一談好吧。我們必須好好談一談。整個車站都是我們的人,還是乖乖地上我們的車吧。」
「呵呵呵呵……」錢玉英冷笑了一下,說:「我不去。你敢抓我,我馬上報警。」
「你不敢報警。你要報警,我就會通知埋伏在朱流村的人抓你母親。——通知車站的人立即搜尋拉著一個紅色的拉杆箱的女孩……。」馮瀟瀟在手機里大聲喊著。
錢玉英嚇壞了,拉著拉杆箱就躲了起來。
她走進了一家小超市,買了一個大號藍色的塑料雨衣把拉杆箱包了起來。又買了一頂大檐,戴上大檐帽、平光鏡,照鏡子看了看,不錯,她自信地走了出去。
車站廣場人不是很多。她想不如去售票大廳看看有沒有去廣州的火車,有車就立即離開濱海,反正餡餅已經變質了,在濱海不僅沒有意義,還有危險,被她們捉住應該是很恐怖的。
她排到售票廳窗口:「身份證。」售票員說。
忽然想起實名制購票,她從窗口退了出來。
她不想當著眾人面,揭開塑料雨衣裹著的紅色的拉杆箱,拿出身份證。
於是改變了主意,走出了售大票廳。
天氣還是很熱的,站前廣場出站人已如雲煙經散去,許多等車的旅客在寬闊的廣場上這一堆,那一群圍坐在一起,或抽煙聊天或眯眼小寐。
一個女孩拉著一個紅色的拉杆箱走向地下通道口,一個黑西服青年走了過去,在後邊叫了一聲:「錢玉英」。女孩沒有反應。
那男青年又跑到前邊,仔細看了看女孩的臉。「神經病。」女孩大聲怒斥著。
「對不起認錯人了。」那男青年連連道歉匆匆地離開了。
一個男青年,跟在錢玉英的身後,不遠不近,錢玉英想試探一下,拉著拉杆箱突然就跑,又突然地停了下來。
那個男青年在後邊跑了幾步,也停了下來,緊接著又有兩個男青年匯攏過來。
車站到處都是他們的人,錢玉英嚇壞了。
一輛計程車在海河東路飛馳而來。錢玉英舉手打車,司機停了下來,剛要上車,一輛計程車也停了下來。他上前就拉錢玉英,說:「我們是站前計程車,他們不能隨便在車站拉客。」
兩個人吵了起來;有幾個人圍了上來。
濱海火車站對面就是秀美的海河,錢玉英不敢上車了,拉著拉杆箱向海河走去。
海河邊有不少等車的旅客在河邊觀看風景;他們是不敢當著眾人面抓她的,應該很安全。
錢玉英憑欄而望,黑亮亮的河水,微波蕩漾,顛起彩沙萬點,閃閃發光,柔美的海河像一個貴婦人披著一身黑色的鑲嵌寶石的晚禮服,珠光寶氣,富貴萬千。
微風吹拂著錢玉英秀美的面龐,她的心情漸漸地平靜下來。
對岸是海河廣場,一座座哥特式粉紅色樓房連成一個巨大的建築群,它們都披上了彩色的燈裝,在夜色中顯示著優美的線條,樓體變幻著各種色彩的圖案,溢彩流光。
錢玉英沉醉了,沒想到濱海竟然這麼美。
「錢玉英。」一個男青年在身後不遠的地方叫了一聲。
錢玉英下意識地回了一下頭,三個男青年圍攏過來。
「壞了。」錢玉英大吃一驚,她緊張極了。
海河欄杆拾級而下,是一個個親水平台年輕的姑娘說著,說著,笑著,打鬧著走下台階,錢玉英混了過去。那幾個姑娘坐在坐親水平台的椅子上休息,聊天,吃些東西;她們是在等車的,身邊都放著各色的拉杆箱;錢玉英躲在她們身後不敢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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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坐在椅子上吧。」一個姑娘友善地說,奇怪地問:「你蹲在那幹嘛?坐過來呀——你也是等車的吧?」
錢玉英坐了過去,小聲地和那個姑娘說了自己的遭遇。
幾個姑娘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小聲地商議解決困境的辦法……
10分鐘后,六個年輕的姑娘拾級而上,她們說著、笑著,走向了車站大樓。
錢玉英穿一身紅色連衣裙,罩著一件白色的網狀針織半袖坎肩,長發挽起來成一個髻,歪帶著一頂小禮帽,臉上蒙著一張細眼的黑紗網,拉著一個紅色的拉杆箱趾高氣揚地走著模特步,真是美極了;但實際上她害怕極了,知道自己是在峽谷之上走鋼絲,一不小心就會跌落深淵;但這是最佳的選擇,沒有別的辦法,這是唯一的辦法。
幾個男青年匆匆地跟著姑娘,其中的一個的拉杆箱包裹著一件雨衣。
他們拉住了那個拉杆箱包裹著一件雨衣的姑娘。
雙方吵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一輛警車駛了過去,那幾個男青年悄悄地離開了。
錢玉英不覺心頭一喜,又一次幸運地逃出了魔掌。
多虧那個胖一點的姑娘拿出了穿的瘦了的紅色連衣裙,時髦的小帽把她裝扮起來,迷惑了讓他們逃過了這一關
「穿這身衣服,提高了八個檔次,像一個時髦的女孩,沒有人能認出來。」她歡喜地想。
錢玉英十分欣喜,暗自慶幸那幾個姐妹這一妙計幫她擺脫了這可怕的夢魘。
「馬上去小旅館住一晚上,明天買車票去廣州,儘快離開濱海,這裡太危險了。」
她轉身快速向那條小街走去。
「喂,同志。你的身份證呢?拿出來看看?」
一個帶著紅袖標的老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錢玉英驚訝地問:「您要身份證幹什麼?」
「我是站前廣場管理員,有權要求你拿出身份證看看。」老人指著胳膊上紅袖標說。
濱海車站管理的十分嚴格,多年來抓獲許多逃竄的犯罪分子。
十幾個人圍攏過來,其中也許會有要抓她的人。她不願意當著許多人從拉杆箱里拿出身份證查驗。
她急於脫身急忙辯解,說:「法律沒有要求公民必需隨時出示身份證查驗。」
「你說的很對。但你是準備坐火車買票的,你聽說要身份證,就離開售票大廳了。這就證明:你沒有身份證,或者是假的身份證——我在這幹了快十年了,抓獲很多罪犯的。走吧,跟我走一趟吧。」老人說。
「錢玉英害怕了,跟他去應該沒事。可是那些人知道了,以為她報警了,怕母親有不測。她不知如何是好。」
「跟我去一趟治安亭。」那老頭厲害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說。
「跟他去一趟吧。怕什麼?」不一會兒人越圍越多。
錢玉英想要掙脫,但大爺鐵鉗似的大手力量很大,她被老人拖著極不情願地向前走,她沒有辦法只能只能去治安亭了。
在治安亭里錢玉英拿出身份證,說了一些客氣話,大爺查驗詢問了一番讓她走了。
她站在崗亭前,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沒有搜尋她的人,就加速向小街走去。迎面過來一個警察:「站住。」
錢玉英停了下來。
「有人報警,說你的身份證是假的。」警官說。幾個人圍攏過來。
「錢玉英。」「是我。」
警官仔細看了看身份證,問了幾句說:「好,你可以走了。」
錢玉英感覺暴露了,走了幾步不放心地拿出小鏡子一照,後邊果然跟著幾個人。錢玉英不敢走向小街了,她轉身向河邊走去。
河邊護欄有許多觀賞風景的人,廣場上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目前這裡應該最安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