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雨夜追蹤

醒來天光已經大亮了，渾身酸痛，昏昏沉沉又躺了一會。

「師兄，趕緊起來了。晝寢可不行，就算不練功，也要吃飯了了！」

小丫頭也不避諱，直接扒開門，就要從床上把周子恆拉起。

卻發現師兄身體僵硬似鐵，觸之不似生人，手頓時一縮，牙齒不由得咯噔咯噔。

這才感到這房間好冷，侵入骨髓的那種，然後感到手裡那塊鐵，一下子反手抓住自己！

「師妹，師妹？」

一陣恍惚后，眼前的師兄住著自己的手，好溫暖的感覺，好讓人臉紅！

「哼！」

小姑娘立刻抽出手，粗聲道：「還不起來，粥都涼了！」

桌上一大碗白粥，配著點鹹菜，不見一點葷腥。

等到上桌喝粥的時候，周子恆將筷子一次插，但也穩穩立住了。

看來道觀里吃食，雖餓不死人，但也不豐裕。

畢竟一天兩頓，早上喝稀下午吃飯。這身體又是練武，又是讀書哪裡撐得住？

勉強哄飽肚皮，門外傳來了動靜。

「篤篤篤...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誰？」

「我！」

看樣子還是個熟人，周子恆開了門，正看到一個人穿著道袍，卻散發披肩未冠巾，胸前也無紋章。

這道人手裡提著些吃食，進門親切道：「周賢侄，聽聞你門中出事，我和你師門幾位長輩交情不凡，日夜兼程趕來不想還是慢了一步。」

道人跨過門檻，嘆道：「哎，你門中數位都遭不測，想想他們個個天縱英才，實在是令人......」

說著擦了擦眼角，打開包著的吃食，牛肉的香味飄來，讓某人肚子咕咕兩聲。

這道人一笑：「賢侄快吃，觀中清苦，可別壞了身子。」

周子恆笑得燦爛，認真道：「道長高義，在下年幼，竟不知閣下和尊長交誼，但來者是客，還請上座。」

然後轉頭叫了聲：「師妹，給這位前輩上茶。」

道人坐著打量了下道觀，房子青磚白瓦自是不錯，只是屋中空空，又喝了口茶水，味道還過得去，就是葉片碎得厲害。

不由得又是一嘆：「想不到棲霞觀竟然淪落至此，天下動蕩龍氣流轉破了這風水，禍害之列竟至三世矣。」

周子恆聽了心中微動，老觀主十年前橫死，師叔又英年早逝，最後原主莫名死亡，昨夜自己又遇鬼，難不成真是風水問題？

而這道人又說道：「你師和師叔，命數不錯稟賦天成，奈何被風水煞氣一衝，命都保不住了。」

「啊，這麼危險的嘛。」

小師妹被這麼一嚇，頓時緊張問道：「道長，你是外面尊長好友，可得幫我們想個辦法啊。」

「這倒也好辦，首先這地肯定是住不了人了，趕緊搬走去城裡用人氣沖沖煞氣。」

道人掐著額下鬍鬚，點了點頭一算道：「正好城裡富戶有人要找地供奉先祖，這地方賣了就好。」

為了打消對方疑慮，又道：「這修行的事，那些偏僻縣城土豪不懂，沒人知道這裡煞氣衝天，賣了少不得有五十兩。」

「再說有件事你怕是不知，你師叔之前還借了筆驢打滾，這利滾利之下，一月就要是數倍，趕緊還了脫身。」

「賢侄，為這都是為了你好，不然也不......」

周子恆聽到這，臉色卻是一板，直接端茶站起身。

這道人見了有些尷尬，卻還是勸道：「為這都是一片好心啊，這裡風水壞了，讓你們幾代不得善終。」

「再說這債到月底，哪些破落戶就要上門，到時候可能善了？」

「還有我看你印堂發黑，陽氣虛弱，還呆在這裡豈不是自投死路。命都沒了，你還能對得起祖師？」

「滾！」周子恆一拍桌子，把人直接趕了出去。

這道人糊弄人不成，頓時臉色陰沉，想起那人許諾的道籍，更是對周子恆恨之入骨。

「呸，都這樣了還這麼硬氣，到時候看你怎麼死。」在門外一跺腳恨恨而去。

周子恆回頭看著懵懂的師妹，到底還是個黃毛丫頭，這會被嚇懵了。

小姑娘圓圓的臉，有些嬰兒肥，還沒有張開，抿著嘴凄然欲泫，看得人心疼。

走上去拍了拍她頭，小姑娘嗚地一聲，鑽到了懷裡。

拍了拍師妹，自言自語解釋道：「這道觀不能賣的！賣了觀我們就是民，還沒地沒宗親，是個人就能欺負，到時候還要服徭役，有錢都沒命花。所以他為了我們好，是要我們的命。」

「可是師兄，師叔死了。你又沒過道士試，我們還是民啊。」師妹萌萌噠。

「所以一定要考上，你要相信師兄，一定能考上。」

周子恆心中憂慮，考上了道士沒徭役，卻有十年一次殺妖的征役，師父就死在十年前，而這次師叔也是敢在這個點。

突然就死不見屍，還提前傳位自己，可他門下的弟子卻早早跑了，就連道觀都抵押了。

門中就剩個自家師妹，據說跟祖師有些關係，還有一個來了十多年的老僕福伯。

安慰完師妹，讓她一個人玩，自己進了書房，心神沉入識海。

今天眼圈翻黑，那是因為聽了女鬼上了一夜課。

「鬼物通識1級（30/100）」

「靈寶三經1級（59/100）」

「道門導引1級（99/100）」

昨天一打女鬼后，識海中又有了新的變化，看來還得找機會二打，三打女鬼魂。

自己上一晚上的課還有30點經驗，這小子道觀呆了這麼久，三本基礎經書及格分都沒，倒是這一身功夫不錯。

試著讀了會經書，漲了一點經驗，無奈練了一天導引，經驗紋絲不動，看來突破2級遙遙無期。

而要債的人，很快如約出現了。

滿臉橫肉五大三粗，來觀中耀武揚威一番，周子恆只是冷笑，期限是月底，這群人也就裝腔作勢罷了。

到了夜裡，師妹和福伯都早早睡下，周子恆卻又聽到了響動。

看方向是墓園那，周子恆有聽了聽，一咬牙拿起打鬼鞭，又抽出一把短柄法劍，然後悄悄摸了出去。

墓地就在道觀東南，初時只葬下祖師，後來有人求塊地埋下，這也是塊收入，幾十年規劃好，頗似後世公墓。

道人這一脈葬在最高處的穴眼，周圍用大理石圍住，顯然這道觀也是旺盛過的。

但是現在即便是黑夜，也能看到圍住得石牆缺了個角。

周子恆走上前去，看得出墳墓裂開，甚至有處墓穴外，零星散落幾塊骨殖。

讓人不由得大怒，周子恆雖知道是身體影響，但踹寡婦門，掘祖宗墳這是要不死不休的。

認真看四周還有掩蓋的痕迹，不過做的不夠細緻。

這是直接嚇唬人離開，還是要動手逼死人？

周子恆大概猜出這群人明天的打算，緊了緊手中的法劍，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