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隨人園沽名冇隨人,夜無星竦劍阻輕侯

05:隨人園沽名冇隨人,夜無星竦劍阻輕侯

江湖既是英雄地,更是修羅場,人人都想當英雄做大俠,可又有幾人真正得償所願呢?

不是他鄉埋骨,就是半路夭殤。

江湖中有殺人的人,亦有救人的人,有執牛耳者,就有孺子牛者。

殺人的人和救人的人都有一把刀,只是這把刀所代表的立場不同,造成的斲喪也就不同。

漫漫人間世,迢迢江湖路,看慣了匪夷所思,聽慣了不可思議,但是今天之所見聞,著實顛覆了冷輕侯二十餘年的認知廣廈。

子不語怪、力、亂、神。

世間死而復生,鬼怪魑魅本就是虛無縹緲的迷信封建,冷輕侯一定不會信的。可是近些日子的怪事太多了,先是夢魘余傲公一家慘案,夢中所見所聞就跟現實見到的沒有什麼區別,以為只是一愕夢,來到威遠鎮見到真人心中寬慰許多。可誰曾想到,原本放下的心中巨石因為一個老乞丐瘋癲的一些話又卡回了嗓子眼,語句中所言所述皆和夢魘中的點點滴滴相對等,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顧慮。

一個人說話總會有三分可信的程度,即便這個人是個瘋子、傻子,要論起來相信世間任何一個正常人,倒不如相信一個腦子痴獃的蠢人。因為蠢人不會騙人,正常人總在騙人。

有人若說這輩子從來不騙人,那這人說的這句話就是最大的謊話。

若說余府已經被滅門,那麼今天見到的余傲公和身邊的餘明珠又該作何解釋呢?

死而復生嗎?

看見遠去衣衫襤褸,掛著呢絨辮子的老乞丐,餘明珠眼中冒出了幾丈火氣。

「站住,你個臭乞丐,竟敢詛咒我!」

要不是有冷江寒拉著,這小惹事精定會大打出手,給那老乞丐幾分鮮艷的顏色看看。

「好了,好了,你沒看見他是個瘋子嘛,你若和他一般見識,那你也是個瘋子。」冷江寒拉著她的胳膊說道。

餘明珠冷哼一聲,問出了一件奇怪的問題,問道:「江寒哥哥不會相信一個臭乞丐的話吧?」

冷江寒道:「我若是信了,那現在在和誰說話呢?鬼嗎?」

餘明珠開心的笑了,挑著丹眉說道:「卧龍齋的飯菜都快吃膩了,我知道一家小食,好吃得很,江寒哥哥要不要去嘗嘗?」

冷江寒回答道:「行,今天都聽你的!」

兩人繼續前行,過了陋舍就看見一道左轉的荒廢巷子,巷子里摒棄了許多雜物和垃圾,一股股酸臭味道撲鼻而來,好在巷子寬闊一些,能夠容納兩人并行,並且有著不小的落腳空間。

什麼樣的小食開在這樣的地方?

如果所有吃飯的地方都安置在垃圾巷子的旁邊,那麼生意一定不好,吃個飯還要遭受倒翻腸胃的折磨。

巷子盡頭有一間後院門,門前種著一顆楊樹,只是現在已經死了,枝幹也變得枯了,楊樹得有兩人高度,褶皺陳腐的樹皮表面早就失去了水分,就像乾涸的溪流裸露出了泥沙淺底。今年春早,雪雨滋潤,已枯之木仿若宿主一般寄養著新的翠綠,枯木枝幹上像是布滿了一層綠縑,這便是新生。一條粗大的枝丫上掛著一個蒙著黑布的樊籠,裡外裹了滿滿三四層,也不曉得裡面豢養的什麼玩意兒。

「到了!」餘明珠應該是經常來,對於這裡的一切都沒有驚訝。

冷江寒問道:「這裡有好吃的?」

餘明珠一副信誓旦旦的說道:「當然,威遠鎮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這所有的物事都無法入得冷江寒的法眼,他更想知道的乃是遮蔽樊籠里到底藏著什麼東西。

好奇心是個奇怪的感覺,總會弔人胃口做些肆意妄為的事情,膽小的人會為它變得膽大,膽大的人會為它變得更膽大。

巧了,冷江寒就是一個好奇心極重的人,否則他也染不上多管閑事的臭毛病......

「那個籠子里的是什麼?」

「聽人說是鵂鶹,我也沒有見過。」

「難怪要裹上幾層黑布。」

鵂鶹是鴟鴞(貓頭鷹一類)的一種,夜行飛禽,羽棕褐色,有橫斑,尾黑褐色,腿部白色。外形和鴟鴞相似,但頭部沒有角狀的羽毛。喙堅強而鉤曲,嘴基蠟膜為硬須掩蓋。

古人常說,鵂鶹是不好的飛禽,它的出現常常寓意著災難的降臨。這裡的主人敢養這樣的克命之物,命格要多硬才好啊?

兩人入得庭院內,這庭院倒是別有風采,完全和外面的世界兩種天地嘛。

庭院深沉,濃郁如蓋,小院中乾乾淨淨,顯然每天都有人打掃,可眼睛所見之處闃無一人。餘明珠倒是輕車熟路,直接闖過一道廊坊,來到一處亭台,亭台中間放著一張大理石僂花桌子,四張石凳。桌子上擺滿了叫不出名的美味佳肴,就好似這裡的主人早就知道兩人要來,提前準備好了的。

餘明珠拉著冷江寒坐下,忽聽得旁邊水聲混淆,叮咚聲響好不悅耳。

冷江寒疑問道:「這飯菜是你提前預定的?」

餘明珠回道:「並不是。」

「那這....」

「這裡叫做『隨人園』,是個靜雅的食坊,旁邊還有三四間院落都是如此,主家會提前做好飯菜等待客人。」

「可是這飯菜還是熱的,主人家怎麼知道客人什麼時候來?」

果然,桌面上鰣魚、野雞、板鴨等都還騰升著熱氣。即便顧客來了想要掌握好火候做出這些菜肴也是極難的,更別說提前製作了。

餘明珠聳了聳肩膀說道:「這我也不知道,這裡飯菜很好吃,快嘗嘗。」說話間給冷江寒捯了一片肥美的魚肉。

冷江寒說道:「我們用餐時候會不會有另外一撥客人闖進來?畢竟無人看管總會搞些烏龍出來。」

餘明珠回答道:「應該不會吧。」

冷江寒沒有再問其他拿起一旁的酒壺直接狂飲開來,若說吃飯對他的誘惑不大,但是有酒刀斧加身也不肯走。

「這是鰒魚?」冷江寒看見左側一盤海物驚訝的問道,因為這個玩意兒本不應該在威遠鎮這個地方出現的。

餘明珠點頭道:「不錯,這家食園的菜品原料都是從全國各地快馬加鞭急送而來的,像這鰒魚、鰣魚本地都是沒有。」

「好傢夥,此間主人真是大手筆啊,這些活物想要新鮮,必須確保在五日之內送到。鰣魚生活在長江內,必須騎上絕品良駒日夜交替才能確保在活著的情況下送到威遠鎮來。其中花費的人力物力要比這一條魚,一盤菜,甚至一桌菜都要貴得多。」

「但是人家的確辦到了,這一桌子飯菜只需要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這園子的老闆如果不是錢多了沒地方花,就是沒有腦子的蠢人。」

冷江寒嘆服的喝著烈酒,淺嘗幾分新鮮鰣魚,肥美的魚肉在口中爆開,濃濃的醬油味道帶著微微魚腥味反覆襲擊著味蕾,金燦燦的油脂在嘴中徘徊,最後滑入胃中,怎一個香字了得!

「想必這裡的廚子也是兩江找來的吧?這江水魚能做得這般美味,沒有十幾年的沉澱是拿不住火候的。」

「不錯,這裡的廚子也來自全國各地,甚至還有夏、遼、金等國家的御廚。」

「你怎麼如此熟悉?難不成這背後的主人是你父親?」

「當然不是,這個地方我爹都不知道。」

「那你如何知道的?」

「我......」

餘明珠還未回答,沉寂良久的院門就被人砸開了,沒錯的確是砸開的,因為開門絕發不出如此巨響。

腳步錯雜,稀稀疏疏的奔向了兩人,只是眨眼的瞬間,原本空無一人的庭院中卻站滿了人。

來人不下二十個,穿著統一的黑色長衫襖,帶著統一的黑色斗笠,配著統一的貫口朴刀。最後進來的那人服飾卻不一樣,紫色的長衫襖,帶著紫色斗笠,配著一把銀釘雙鉤。

紫斗笠人上前一步說道:「聽小的們說余大小姐和一個小白臉來『隨人園』約會,我本來不信,現在親眼看見不由得不信。」

餘明珠眼中流出絲絲畏怯,內心中好像很怕他。

冷江寒喝著小酒說道:「你這人很奇怪。」

紫斗笠不解的問道:「哪裡奇怪?」

冷江寒回答道:「我只見過攪局,攪亂,攪屎棍,卻沒有見過攪人家好事的。」

「哼哼。」紫斗笠人訕笑道:「你的好事就是老子的煩懣事,老子不攪你的好事難道還要成全你不成?」

冷江寒優雅的淺飲一口,失笑道:「自古君子好成人之美,兄台何不成我之美呢?」

紫斗笠人說道:「你錯了,老子不是君子,老子是小人,還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小人。」

「你要殺我?」

「誓要殺你!」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要殺我?」

「哈哈,老子手裡走失的孤魂野鬼全都無名無姓,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多你一個不多。」

「巧了,死在我手裡的人也不少,不同的是他們都是聞名遐邇的江湖高手。」

紫斗笠人驚異一聲,呼口而出:「你究竟是誰?」

冷江寒笑著斟滿一杯酒,一口而飲道:「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魏承天!」

紫斗笠人手中銀釘雙鉤直立,如臨大敵,眼前這位洒脫的少年郎竟然能夠脫口而出他的名號,身份定然不簡單。

「你究竟是誰?難不成是余家找來的幫手不成?」

海沙幫內看上餘明珠的頭目便是眼前這位,海沙幫七堂主事魏承天!餘明珠雖然只有十五六歲,碧玉年華,但是身材曼妙,曲線起伏,發育完美,免不了有些好色之徒存在覬覦之心。

幫內等級森嚴,除卻幫主趙雲錫外還有七名得力幹將:

一堂主事車寧林,主要負責統籌幫內大小事宜。

二堂主事陳明華,主要負責信息搜集和巡查。

三堂主事未知,此堂主事身份特殊,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江湖中傳聞是一個女人,用以搜羅彙集各個地區的重要情報。

四堂主事樂途擎,負責暗殺。

五堂主、六堂主相對比較神秘,從來沒有出現過,有人猜想這是海沙幫拋出的一枚煙霧,捕風捉影的渾招,其實壓根就沒有五六兩堂,可具體有無,恐怕只有海沙幫一眾高層知道了。

七堂主事魏承天,主要負責調配下屬幫眾策應全局。

這些信息都是齊賽花分享給冷江寒的,齊震鏢局走南闖北,信息網格遍布天下,擁有如此巨大勢能依然沒有摸查清楚海沙幫真正底細,足以看出海沙幫的底蘊有多大了。

如果冷侯爺還是眼高手低,按照一群烏合之眾去想的話,定然要吃虧的。

可惜的是,這種錯誤冷江寒不會再犯,後半輩子都不會犯,因為他已經犯過一次,有些錯誤犯過一次就絕不會再犯。

「多好的美酒,多好的佳肴,多好的庭院,只是多了一群不好的人。」

「我勸你們先出手,畢竟我一出手你們就沒有機會了。」

「任何一點機會都沒有。」

冷江寒覺得小杯子喝酒不痛快,直接將桌面上鈞瓷玉壺春瓶頭頂的蓋子掀開,一股腦的灌進了喉嚨里。

魏承天斗笠下眼神陰冷,嘴角掛著獰笑,對方如此輕視他雖然可恨,可也不失為一種藏匿手段。自己帶的這二十個兄弟都是海沙幫中精挑細選的卓越精英,哪個身手不是以一當十?如果照此論的話,眼前這個年輕人就算手段通天,定然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砍了他!」

一聲令下,所有黑衣人沖了上去,擠破頭的想要拿下這份功勞。

「江寒哥哥!」餘明珠面色蒼白,小手扶著桌子,兩腿夾緊,一副緊張模樣。

冷江寒笑道:「明珠閉上眼睛。」

他讓明珠閉眼證明他要出手了,他若出手,就已經宣布在這裡的二十多號人都要變成死人。

殺人是個很有樂趣的事情,但是冷輕侯不喜歡這種樂趣,所以他很少殺人,很少殺人不代表不會殺人。

見到明珠明眸緊閉,冷江寒右手繖扇「嘩」的一聲撐開,只見如變戲法一樣在手中轉了幾圈,隨後就像迴旋鏢一樣飛射了出去。繖扇在空中倏地翻轉,輕點重打,橫敲側擊,一把扇子所過之處,黑斗笠幫眾紛紛被擊飛,恍若金剛貫手、泰山壓頂之勢毫無反抗餘地倒飛了出去,躺在地上不再動彈,生命顯然走到了盡頭。

想來也是,冷輕侯的陰陽五行扇增重六十斤,單單飛射出去的力道就有上百石,尋常人哪能接住這樣的承重。加之,展開的扇面邊緣綉著一圈金色天蠶絲,堅靭且鋒利無比,比之最薄的劍鋒還要細上一兩分。橫斫下去,只要你速度夠快,殺人絕不見一絲血光。

繖扇在空中畫了一道彩虹,輕描淡寫般的回攏到了冷江寒的手中,兩根劍指套在扇骨的夾縫中,在胸前做了個滿滿的拉扯,四兩撥去千斤重,輕輕鬆鬆的卸下來了上百石的衝擊力。

這突如其來的一手嚇壞了魏承天,眼前言不見經傳的少年郎怎的擁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只是短短的三四秒之間,沖在最前方的四五人已經去了「閻羅殿」,做了那「冤命鬼」。

冷江寒合上扇子豪飲一口,「哇」的一聲慰嘆舒暢,像他這種酒鬼,喝酒絕不留白,喝的再多,哪怕不省人事也要將酒壺中最後一口酒,最後一滴酒吸到嘴巴中。所以,接下來的第二口便將玉壺春瓶剩餘的瓊漿喝了個亮堂。

「人要向酒壺學學,能裝多少就裝多少,裝不下偏要硬灌,溢出來的未必是酒水,也可能是鮮血。」

「有人說殺人像飲酒,明知道喝下去猶如吞咽烈火,還要硬著頭皮往下咽,咽下去的人能夠活下去,咽不下去的只有死。」

「我覺得這話不對,所以我只喜歡喝酒不喜歡殺人,但,人生應如是,有些時候再烈的酒也還是要喝的。」

冷江寒說完最後一句話,整個身子似利箭飛梭出去,青蛟鬧海,金龍騰霄,幾個淺顯的點地攻向了魏承天。手中陰陽五行扇手中倒轉,扇尾呈現對稱月牙狀乃是天然的閉穴厥,不加修飾,不加掩飾,所指之處直取「人迎穴」。

人迎穴位於頸部,喉結旁,當胸鎖乳突肌的前緣,頸總動脈搏動處。真真正正的觸之即死,點之即傷的死穴,亦是人體三十六處死穴中最為致命的死穴之一。

魏承天臉色巨變,只看見白影閃踱,咽喉處隨之一陣陰涼,滿滿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他想躲避,可是對方的速度和殺招既快又狠,根本沒留給他任何的反應時間。

嗚呼,吾命休矣!

魏承天已經感覺到陷入了必死之局。

驀地,一道劍光遽然而起,自天外飛仙,蟬蛻囂埃之中,自致寰區之外,於須臾之間挑離了冷輕侯致命一擊。

冷輕侯面色微怔,隨後眼中精光綻放,心中多了幾分興趣。白玉手中繖扇流轉,「嘩」的一聲撐開,鋒利的天蠶絲邊緣帶著破嘯的風聲攻向了來人。

來人剛收劍勢,見對方攻擊又到,暗叫一聲好。催發全身的勁力迎接上去,一劍刺去,寒芒森森。

如青蛇吐信,矯捷靈動、輕便機巧,恰似鶯飛蝶舞花柳間,左右迴轉,高低如意。

如奔騰江海,氣吞鬥牛、萬象森嚴,恰似秋光有盡意無盡,長槍大戟,黃沙千里。

「萬象劍法!」

冷江寒與對方挺刃交兵五六手,對方來歷瞭然於胸,心中驚嘆。

突然出手的是一位身穿素服的老者,渾身素衣素服,就連妝容也是素的,若說此人是個修道的羽士也不為過。

冷江寒被一招逼退,站立遠處笑道:「好劍法!」

老者面帶慈笑反譽道:「好扇功!」

魏承天死裡逃生,汗漬侵擾全身衣物,雖然穿著長衫襖,卻濕寖通透。但依然抵擋不住凍徹心扉的冷意,這冷意不是來自於氣象,而是險象環生后的膽憷。

冷江寒道:「老先生是這隨人園的主人?」

老者頷首示意道:「算是吧。」

「可惜了!」冷江寒搖頭不已。

老者疑惑道:「哦?怎麼個可惜法?」

冷江寒回答:「我一直以為隨人園是隨它的名字一般,隨人所願,隨人所想。現在看來老先生取得名字和最初的誠諦有些相悖啊!」

顯然,冷江寒對於老者出手一事有些生氣。

老者自然聽出了弦外之音,苦笑道:「侯爺所言極是,老朽建立『隨人園』本就一直奉行著盡隨客願的宗旨,可惜這殺人的意願可做不得,畢竟小店是座食坊,以後還要做些買賣,以此生計的。」

每個人做事都有理由,只要做得出來,總能找些理由,儘管有些理由差強人意,可也好過沒有理由。

冷江寒問道:「老先生認識我?」

老者笑道:「冷輕侯聲名遠播,一手冠絕天下的扇子功精妙絕倫,老朽不敢不認識。」

冷江寒沒有說話,這些奉承的話每天都有一大堆人在他耳朵邊灌輸著。

「江湖人都說冷侯爺宅心仁厚,可否給老朽一個面子,莫要在『隨人園』中兵戈相向?」

老者害怕冷江寒與魏承天兩人把事情鬧大,壞了他這園子的好名聲,要知道,一個飯莊若是沒有了好名聲,絕不會再有人來了。

冷江寒無奈道:「江湖中人說的話不一定都是對的,那些人也不在這裡,本輕侯未必給他們面子。但是老先生說的話一定是對的,這個面子自然要給的。」

老者聽后心中暢快,苫劍后負,抱拳禮道:「多謝侯爺。」

冷江寒面無表情的看了失魂落魄的魏承天一眼,呼喚道:「明珠,我們走!」

餘明珠嬌弱的答應一聲,緊閉的雙眼用著很大的力氣,帶動著眼圈周圍的皮膚向眼中心褶皺起來,此時慢慢睜開多了幾分紅潤。

冷江寒帶著他走向庭院深處,待到窮盡時,緩邁的腳步停滯了下來,側首而觀,冰冷的警告道:「魏承天,餘明珠是我的妹妹,她不願意的事情沒人可以強迫!」

「今日你還有命在,並非本輕侯仁慈,而是給這位老先生幾分薄面,若還一意孤行,下次再見本輕侯必殺你!」

「就算海沙幫,本侯也讓他雞-犬-不-留!」

有的人說話,一時說彼時便會忘記,冷輕侯說的話很少會忘記的,特別是這種警告的話,從不會忘。

他走了,就這麼悄無聲息,可今日這頓飯吃的並不稱意。

魏承天聽聞遠去的腳步聲逐漸消逝,如蒙大赦,一口氣鬆弛出來,身體瞬間癱軟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冒著涔涔冷汗。

老者來到魏承天的身邊,一改剛才的春風拂面,面露陰鷙道:「踏入江湖,總會惹上一些仇家,有些仇家一但惹上命將不再是你自己的了。」

魏承天連忙道謝:「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救命?哼哼!」老者冷笑道:「這世界上有那麼多人可以惹,為什麼偏偏要惹他呢?若非你的命還有用,老朽絕不會救你!」

「你要知道,似你這種人,一千個裡面老朽至少要殺八百個!」

魏承天臉色一變,結巴道:「你...你要...殺我?」

老者說道:「老朽若想殺你,剛才便不會救你!」

魏承天面色回緩一些,小聲的問道:「他...究竟..是誰?」

「冷輕侯!」

「可是那『笑盡一杯酒,殺人無影中。』的冷輕侯?」

魏承天驚跳起來,這個消息似乎比天塌地陷還要讓他聞之色變。

「『輕侯』二字在整個江湖上只有他,絕不會有第二個人,也絕沒有第二個人配得上!」

魏承天剛剛冷卻下來的汗漬因為這一句話又密密麻麻的滲了出來,晶瑩剔透的掛在額頭上,無風也要打上三四個寒顫。

被這個老者救下,他以為從「閻王殿」回到了「人世間」,可知道對方是誰的時候,這剛漫出土的半個身子又躺了回去。

「冷輕侯出手沒人可以生還,可他為什麼沒有殺了我呢?」魏承天小聲念叨著。

老者露出了久違的微笑,回答道:「因為他看出了我是誰,我想保的人他還殺不掉。」

魏承天驚楞,眼前這位老者竟有這般本事?能和冷輕侯叫板......

他究竟是誰?

......

......

冷江寒帶著餘明珠走出了庭院,庭院外一切事物都沒變,都和剛才進去的模樣一般,只是枯楊樹上掛著的樊籠不翼而飛了。

餘明珠俏臉稍稍恢復了血色,拉著冷江寒的胳膊一臉后怕,這是她第一次見死人,準確的來說第一次見如此近距離的死人。

「江...寒哥哥...那個...魏承天...不會找我們的事吧?」餘明珠天真的問道,在她看來,海沙幫想得到沒能得到的都會不擇手段的毀滅掉。

冷江寒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誰也傷害不了你。」

餘明珠乖巧的咧嘴笑道:「江寒哥哥,魏承天是不是很厲害啊,我見你剛才動手了,但是沒有殺掉他。」

冷江寒遙看湛藍的天空,寧靜而悠遠,靈台清明,心境空澈。

「殺魏承天有何難?難處是在那個老頭兒面前殺他!」

「啊?你認識那個老頭兒?」餘明珠明眸中有七八分不可置信。

「是的,因為我看出了他是誰,所以沒有再出手。」

「那個老頭兒比你還要厲害嗎?」

「不知道,但是在他面前,我再也殺不掉任何一人。」

「他是誰?」

「道門-夜無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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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輕侯之夢斷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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