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投名狀?
自從離開越州后,張簡從沒有睡過一次這麼安穩香甜的覺,而當張簡再次醒來的時候早已經是兩日後的傍晚了。
「嗯...?」
昏迷了兩天,雖然渾身上下依舊有些酸軟,但精神上卻是恢復了不少,微睜開雙眼望著眼前模糊的人影張簡不禁驚喜輕喚道:「慶功?我不是在做夢吧?」
彷彿是聽到了張簡的低語,呂慶功停下了手裡的活欣喜的竄到床邊眼含熱淚顫聲道:「大人,你總算醒了!」
感覺到手上傳來的體溫和觸感,張簡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看來吳越真的沒有說謊,一切真的早就已經安排妥當。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用儘力氣握住呂慶功的手,張簡總算是安下了心。
隨後待張簡稍加清醒,便開始詢問起了那日分開之後所發生的事情,而呂慶功的回答也讓張簡更加堅信了自己的猜想。
「你是說吳子淵的人馬出現之時也是打著涼軍的旗號?」
「回大人,是的!初時屬下以為必死無疑,未想最後卻是虛驚一場。」
「那你率領的兵馬在哪?」
呂慶功聞言搖了搖頭道:「屬下見來敵勢大,為免將士作無謂的死傷大便私自下令不做抵抗,本想著自己赴死以報大人,沒想到卻......」
「呵呵,沒想到卻莫名其妙的來到了此處對吧,我又何嘗不是和你一樣。「
見張簡苦笑呂慶功也是欲言又止,可最後還是沒忍住小聲問道:「恕屬下直言,當然也可能是屬下多想了,屬下覺得這次小吳將軍行事...蹊蹺反常著實讓人有些看不太懂,並且這幾日來屬下竟不得隨意走動。」
「慎言!」張簡神色一變急忙瞥了一眼房門道:「眼下時局變幻難以琢磨,如你我這般小人物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如現在這般活著比什麼都好。」
吳越如此大費周章肯定不是沒有理由,對此張簡已經有了自己的一番猜測,那自然也是為了衛榮和衛晏如這兩個奇貨了。
呂慶功見張簡面色不太好看,急忙聽命不再言語;而這次楚國動亂對於張簡來說或許已經算是結束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已非張簡一個小人物能去左右,甚至是知曉的了。
就這樣張簡和呂慶功二人很識趣的待在船艙中,從黑夜到天明,直到送早飯的軍士到來,這才總算是看到一個能問話的人。
「敢問吳將軍何在,我有事想要見一見他。」
那軍士面對張簡的輕聲詢問也並未找理由搪塞,而是躬身一禮回答道:「回將軍的話,吳將軍已在潯陽下船,現在並未在此。」
「潯陽?」
「沒錯,現在船隊已行至鄱縣。」
「什麼!已經回到越州了?」
在張簡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軍士微笑點頭,隨後躬身退出了房間。
與張簡的心驚膽顫不同,呂慶功一聽已經到了越州地界,喜悅之情頓時難以言表。
「大人!我們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張簡雖然面無表情可卻彷彿巨石壓心胸悶難當。
一走近兩載,再次回到越州本該是高興的事,可張簡的心中卻沒有半分喜悅,捲入這亂世本就非他所願,現在更是深深的牽扯到了皇權爭鬥之中,接下來等待他的又將會是什麼呢?
休息了一夜,張簡總算是恢復了些氣力,然後在呂慶功的攙扶下來到門口,本以為會有人站出來攔阻,可門口的護衛見到是張簡卻只是一禮並未言語或是攔阻。
「躺了這麼久,我可以出去走走嗎?」
那護衛聽到張簡的詢問笑著回答道:「大人請自便,吳將軍早有吩咐,但在船上大人可隨意走動。」
聽到回答張簡心裡一寬,隨即便在呂慶功的攙扶下來到了甲板上,張簡第一時間環顧了一下四周,可偌大的湖面上卻只漂浮著他腳下這一艘孤零零的戰船。
此時的張簡心中有非常非常多的疑問,比如說「衛晏如和衛榮去哪了」,比如說「韓昌又去哪了」,可現在張簡卻不敢去問,當然相信現在也不會有人能來給張簡答案。
就這樣在漫長的煎熬等待中時間來到了第二天,戰船也始終一動未動停在原處彷彿是在等待著什麼。
很快一艘小船的到來終是打破了這份寧靜。
昏暗的船艙中燈火搖曳,張簡坐在椅子上前傾著身子拚命想要看清楚對面所坐之人的模樣,可在燈具的阻擋下終是難堪陰暗之中。
「張簡;字道真,甫州(郡)興平縣南鄉阜亭人士,年二十有九,太清四十五年.....」
默默聆聽著對面人的陳述,張簡雖有些意外可內心卻也並無太大的波瀾,雖然自己這個靈魂是個外來戶,可這副身體的主人可是實打實的原住民,諒你戶口查的再清楚又能如何,反正老子也不是細作內奸。
所以就算是對面人說的起勁,張簡的思緒卻早已飛到了別處,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句「我說的可對」才把張簡拉回到了原處。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我雖出身不高,可也算家世清白吧。」
「呵呵,張將軍不要誤會,我這也是公事公辦,對照清楚也省的大家麻煩。」
張簡目光低沉並未搭話。
那人見張簡不言語於是接著問道:「將軍在荊州幾經血戰,可謂戰功赫赫,不知下官可有榮幸一聽您的風采?」
對面之人總算是亮明來意,張簡笑道:「被追的東奔西跑罷了,何來的戰功赫赫?更何況這些又何須我說,想必你早就已是爛熟於胸了吧。」
被張簡一番反嗆那人卻也不惱,更是撫須點頭道:「臨來前下官到過夏口面見世子,世子曾言張將軍機敏過人臨危不亂,今日一見方知世子所言不虛呀。」
「世子謬讚了。」
「不然不然,就憑張將軍從開始到現在未發一問便當得。」
聽到此人見過衛則,張簡緊繃的神經隨之一松,前傾的身子也漸漸靠回椅背。
「離開夏口前,世子曾召我私下叮囑,言張將軍於王府屢有大功,幾經磨難卻毫無怨言,是以有些話也就無需再說了,但有一事下官還需勞煩張將軍費力親為。」
說罷不待張簡言語,那人雙掌一拍房門大開,只見門外一個被捆的嚴嚴實實的麻袋被丟了進來。
正在張簡疑惑不解之際,那人卻是親自起身上前將袋口解開,借著搖晃的燈光張簡模糊的看到了一個讓他朝思暮想的臉。
「韓昌!?」
張簡驚呼之中帶著疑問,這一來是因為燈光昏暗,二來便是袋中之人已是滿臉鮮血,本能的起身來到近前想要確認,可走到一半卻又停住了腳步看向對面之人僵在原地。
「張......簡」
此時氣息微弱的韓昌彷彿認出了張簡,竟拼著最後的氣力睜大了雙眼顫抖的喃喃低語起來。
「這......」
此情此景饒是張簡再如何強作淡定也終難再掩飾心中的驚訝,只見張簡無措的抬手指向韓昌,吃驚的問道:「這...這是?」
那人雙目在韓昌臉上掃過隨後看向張簡,意味深長的笑道:「將軍離越赴荊之時,王爺以將軍為懷義校尉,不知將軍還記否?」
「你...你是想讓我...」
「懷義之名還請將軍斟酌。」
「可...可是我...」
那人並未再說話,而是拿起桌上一物遞向張簡,昏暗中的陰冷眼神更是死死盯著張簡接下來的動作。
張簡看著遞過來的東西,正是姒晴的短刀,深知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做出選擇的張簡竟不知該如何去接。
那人見張簡愣愣出神也不著急,「將軍刀山血海都闖得,今日卻有菩薩心腸,那不如請人代勞?」
張簡轉頭又望向奄奄一息的韓昌,深知今日韓昌無論如何都要死,而死在自己手中還是別人手中,無疑前者對自己最為有利。
「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往前走吧。」
寒光一閃,短刀直插韓昌胸口。
四目相對,韓昌驚恐憤恨不甘的眼神瞬間凝固,兩隻手更是緊緊的攥住張簡的右手死不放開。
「啪啪啪」那人見張簡親自動了手不禁拍手贊道:「將軍今日才不負懷義之名,如此一來我也好回去復命了,將軍請自便,告辭!」
隨著房中只剩下張簡一個活人,呂慶功才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相比於見到韓昌的驚訝,呂慶功第一時間卻是上前掰開韓昌攥著張簡的雙手,見到韓昌死不瞑目瞪得老大的雙眼,更是一腳直接將其踢翻。
「大人!這...」
張簡雙目無神的收回右手,不顧手上的鮮血緊了緊披上身上的錦袍,「我倦了,想要歇歇。」
呂慶功看了看張簡又看了看地上韓昌的屍體,勸言道:「大人是否需要換一間房?」
張簡木訥的轉身邊走邊言道:「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忌憚的,活人才是真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