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
七月的午後燥熱的厲害,熱風卷著烈陽吹的人呼吸都有些困難。
謝府一角的小院里,七八歲的小姑娘被幾人圍著「嗚嗚」抽噎。
一口氣沒倒上來,身體朝後仰去,後腦勺不偏不倚的磕在紅木桌角上。
旁人大驚,慌忙上前攙扶,大聲喊著「殿下」。
時空的另一邊,烏雲蔽日,遍地焦土,空氣中瀰漫著讓人窒息的腥臭氣息。
錦波手握合金刀,帶領八人小隊引流經過廢城安全區的獸潮。
砍殺間頓覺腰腹一痛,只見自己送給小四的那柄鋼刀從身後將自己捅了個對穿。
後背一沉,被人推進了洶湧的獸潮中,瞬間筋斷骨折,閉眼前只瞥見小四緊握著那柄帶血的鋼刀,陰惻惻的看著她笑。
她甚至來不及問一問這個同自己一起長大,始終被自己護在身後的人,為什麼這樣對待自己。
獸潮巨大的衝擊力,讓錦波覺得自己靈魂出竅了,輕飄飄的越飛越高。
猛然墜落,劇烈的疼痛直擊後腦勺,覺得自己猶在夢中。
明媚的陽光刺的她有些睜不開眼,雕花的窗欞外面,蟬鳴陣陣的喊著「知了,知了」
錦波有些蒙,她應該死了才是,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
小手一撐,發現自己躺在地上,抬頭便看見一位花白鬍子的老頭對她說道。
「公主殿下,莫要哭鬧了,這並非什麼難事。計劃周全,有什麼好怕的,一切有我。
這般哭哭啼啼的,有失皇家風範。嬤嬤快來,別讓她傷了自己。」
錦波渾身緊繃,看著靠近她的婆子,抬手就要反抗,卻被那婆子緊緊摟在懷裡。
才驚覺,這幅小身板不過七八歲的樣子,哪哪都使不上力。
屋裡窗明几淨,陳設考究,圍著她的幾人,全是寬袖長袍的打扮。
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甚至不敢確定這小小的軀體是不是她自己。
後腦勺痛的厲害,讓她沒法集中精神,錦波定了定心神,觀察周圍的情況。
老人喋喋不休的與她說著聽不懂的事情。
錦波被迫聽著,心裡想的卻全是臨死前親友的背叛,和末世終日不見陽光的困苦生活。
確定自己是死透了,冷靜下來審視當下的情況。
呼吸均勻,心跳有力,身上的衣服,身下的石磚觸感真實。
不是做夢,這裡也不是幻境,她以另外一種形式活過來了。
回不去了嗎,沒辦法質問小四為何恩將仇報,也保護不了其他的人了。
老頭喊她殿下,說她是身份尊貴的公主,卻要逼迫一個八歲的孩子跟著他們造反。
原來哪裡都是弱肉強食,能者生存。
她穿越了,這對她這個已經死過的人來說好像也並非什麼壞事。
錦波甚至有些欣喜,她的人生重新開局了。
隨著老人的叨逼叨,錦波的小身板開始僵硬發麻,心裡暗暗罵娘。
既然重新開局,她不想被人利用,背後捅刀,誰也別想逼她。
造反也好,登基也罷,她只做自己願意做的事。
沒繼承原主的記憶,也沒有穿越指南,錦波只從老人嘴裡聽到了一些基本信息。
雖貴為公主,但身份尷尬,不怎麼受寵,年齡還小。
剛死了母妃,被外公逼著造反,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太過刺激。
造反也不是不行,聽老頭的講解,這比在末世從獸潮嘴裡奪食容易的太多。
拍了拍緊緊摟住自己的婆子:「你放我下來,勒的我喘不上氣了。」
嬤嬤不為所動,只鬆了鬆手臂,依舊將她抱在懷裡。
謝賢見錦波已然鎮定,吩咐婆子帶錦波去整理方才哭鬧時弄髒的手臉。
待婆子抱著錦波進了屏風后的隔間。
站在角落的謝啟明收回視線小聲道:「父親,公主殿下不過八歲,將咱們的計劃和盤托出,會不會太冒險了。」
謝賢捋著鬍子:「就是要讓她知道厲害,她越是害怕,咱們就越好操控。
事到如今不成功便成仁,得讓她知道無路可退,能依靠的只有咱們,她才能乖乖聽話。」
謝啟明有些不忍,聲音放的低了些:「可她畢竟是個孩子,妹妹還屍骨未寒,咱們這般對她,我心裡……」
謝賢一甩袖子,怒斥道:「婦人之仁,這種話再不要讓我聽到。
你妹妹心高氣傲,這般不明不白的死在宮裡,對你就沒有一點啟示嗎。
你這點胸襟氣魄,比不上你妹妹半分。猶疑踟躕,你莫非想讓她白死了不成。」
謝啟明被呵斥的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言。
隔間里的錦波洗了手臉,神清氣爽了許多,身體也漸漸恢復了知覺。
看著細手細腳小身板,也太弱了些,不知道原來的本事能使出多少。
錦波的適應力很強,若是時間足夠,錦波有自信讓自己成為強者,在這個時空擁有一席之地。
可問題就是賊老天不給她這個機會,根據老頭的說法,起事的日子近在眼前。
她現在是個八歲的女娃,成了做他們的傀儡,不成大概率要再死一次,風險有些大,怎麼看都不划算。
在謝賢他們的眼裡,自己大概率就是個吉祥物,沒有話語權,也沒人會聽她說話。
這裡沒有獸潮,也沒有需要她照顧和守護的人。
一個全新的開始,有的是大好河山,數不盡的美食,這一次她想苟住,只為自己,好好的活一次。
搓了搓手指,腦中彈出界面,很好,智能輔助系統還在,要想法子在謝賢造反之前從這裡逃出去。
她現在是個孩子,硬碰硬肯定是不成的。只能先哄著得了他們的信任,再想后招了。
卧房裡,謝賢負手而立,見錦波回來,只略微動了動。
給婆子使了個眼色,對錦波說道:「殿下好好休息,多想想臣與殿下商議之事。不要哭鬧抗拒,一切有我。
想想你的母妃,她如你這般年歲的時候,已經能操持府里大小事務了。
如今她慘死宮中,連個像樣的喪禮都不曾有,你就不想為她正名報仇嗎。」
錦波翻了個白眼,她娘是妃子,那她爹不就是皇上。反了她爹給她娘報仇,這都是什麼鬼邏輯。
誰是誰都還沒弄清呢,不想參合這些恩怨情仇。她早晚是要離開的,這些事與她關係不大。
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附和著點了點頭。
細聲細氣的道:「外公,母妃死後,錦波能依靠的只有你們這些親人了。
母妃的仇,自然是要報的。無論外公要做什麼,錦波都會支持的。」
謝賢有一瞬間的怔愣,見錦波答應的這樣痛快,喜出望外的點了點頭,不枉他浪費一下午的時間恐嚇開導她。
「殿下能如此想,真是天佑我大幽啊。請殿下保重身體,其他的事自有外公來為殿下打算。」
錦波戲精附體,皺了皺鼻子,裝柔弱嗎,應該不難,回憶了一下小四的德行。
眨了眨眼,擠出兩滴淚來:「全憑外公做主,眼下我能指望的只有外公您了。還請外公疼惜,我聽你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