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礦徒起義

第十五節 礦徒起義

「之前我們講到過,明朝使用的主要貨幣是什麼?有紙幣、銅幣、銀、銀幣和金幣等等,那最初時主要使用的是銅幣和紙幣。為什麼呢?因為金銀少啊,紙幣最初時沒有信譽沒人肯用,到了洪武後期直至宣德、正統帝時期紙幣更加信譽了,所以銅幣使用的頻率反而更高,當然也有一些人不得已只能使用紙幣的。」

「我們都知道一個世間不變的道理——物以稀為貴!於是無論歷朝歷代,都以金銀為貴重物品。「

「之前課上我們提到過,麓川『老司機』家朝貢就有白銀這一項對吧!」

哈哈哈

「唉~這個地方沒有笑點啊!為什麼叫老司機家,思任發、思機發,就是老司機嘛!」

「所以這白銀當時是硬通貨,但是金銀在哪裡?在地下,也就是在地里。這蘿蔔在地里、土豆在地里、涼薯在地里,金銀也在地里,於是就有人打主意想著把地里的金銀像收菜一樣給收上來,這樣就能夠拿到硬通貨了,想換什麼就能換什麼不是更好嗎?」

「可以嗎?可以吧?這主意好吧?好是好,但是礦產是歸國有的啊!同學們,現在礦產歸誰所有?嗯,還是國有。當然現在只有我們國家礦產歸國有,還是有很多國家和地區礦產在名義上是歸皇室所有,只不過皇室將礦產交由國家代管,或者直接出售開採權的方式獲利。」

「在土建王朝時期,天下都是皇帝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那礦產肯定不是小老百姓可以開採的了。但是,天高皇帝遠,管不過來呀!自然就有人想著偷偷去採礦致富了。是不是有句話說,『礦洞一打,黃金萬兩』啊?早些年,我們剛剛廢除帝制不久,有些法律條文和制度還處於不完狀況狀態,就有很多人靠著偷偷採礦致富的。」

「在宣德、正統朝時期,也就出現了大批盜礦者!前面講到洪武朝時期朱元璋定下的法定貨幣是什麼?是交子,是紙幣,所以朱元璋對於各地上繳金銀給出的要求並不高。但隨著紙幣濫發造成信譽低下,到了幾十年之後幾乎沒人肯收的狀態,這也間接造成了朝廷對於地方開礦上繳金銀需求的增加。」

「比如說,福建每年的白銀上繳數就從洪武時期定量2670餘兩升到宣德朝的每年40270餘兩;而浙江從洪武朝每年上繳2870餘兩上升到了宣德朝的94040餘兩,僅這兩省的定量就漲了二十幾倍。然後呢?正統初年時輔政大臣還著手以朝廷名義下令封礦。」

「封了礦,國家就沒有了官方的白銀流入,那民間對於白銀價值認定豈不是更加高了?白銀實際購買力豈不是更加強了?!所以,很多老百姓就想著盜礦采銀,期望能夠通過採礦解決家庭財政問題。」

「這在當時啊,有這種想法的不在少數。按照官方記載當時就出現過『盜礦脈(者)相鬥殺』的記載。這個記載意味著當時盜礦者之間出現大規模爭鬥,經常死傷一片的情況。」

「對於這種情況當時的朝廷是怎麼解決辦法呢?簡單來講就是一個堵字,也就是各種禁止、再禁止!明正統三年,明歷72年,西元1438年十二月,朝廷下敕諭行在都察院『比國閘辦銀課擾民,已皆停罷封閉,各處坑穴禁人煎采。近聞浙江、福建等處頑猾軍民,不遵法度,往往聚眾偷開坑穴,私煎銀礦,以致互相爭奪,殺傷人命。爾都察院即揭榜禁約,今後犯者,即令該管官司拏問具奏,將犯人處以極刑,家遷化外;如有不服追究者,即調軍剿捕。』」

「然後是正統五年九月,正統帝又下令『調軍捕獲,首賊梟首示眾,為從及誘引通同有實跡者,連當房家小,發雲南衛充軍。』可見當時為了禁止私自盜礦的手段是真狠啊!」

「那麼禁了礦之後的結果怎麼樣呢?為朝廷改變了什麼嗎?當然沒有,因為朝廷禁了採礦造成大明正統期間金銀需求嚴重不足!不得已又在正統九年經過一系列討論后廢除了禁令,並且定下了浙江每年上繳白銀41070餘兩,福建21120餘兩的定例。」

「說實話,我是沒有搞明白禁礦目的到底是什麼?你們有認能理解嗎?朝廷需要銀兩嗎?當然需要,那民間私采銀礦發生爭鬥你朝廷幹嘛封礦呢?這種無腦舉動當然不能怪正統帝,畢竟人家當時還是小孩子,哪裡懂這些。」

「那麼,禁礦、開禁,整個行為到底產生了什麼結果呢?為大明朝帶來了什麼呢?又怎麼產生了震動大明的礦徒暴動呢?我們一一道來。」

「首先我們看到,禁銀礦是因為有人盜採,然後禁了銀礦之後朝廷又少了白銀來源,而盜採反而愈演愈烈;於是,為了朝廷能夠獲得白銀又重新開銀礦,那麼到底為朝廷解決了白銀需求嗎?解決了礦徒私鬥仇殺嗎?我們來看具體操辦官員的奏報就能夠有個大概了解了。」

「首先是正統十一年十二月時,戶部郎中楊湛奏報自己負責從福建礦區招撫附籍復業流民就有3539戶,大約是8309人,而到了正統十一年年底官方統計在福建招撫附籍流民與礦工達到10000人;正統十二年六月監察御史柳華上奏『浙江處、溫二府麗水、平陽等縣,原閉銀坑四十八處,近蒙戶部右侍郎焦宏踏勘,仍要開場閘辦,緣各坑礦脈微細,用工艱難,得銀數少,累民陪納,哈怒恐財盡民貧,難以存活。』可見實際官辦礦場是投入大,產出少,入不敷出。」

「也就是說,大明朝廷在開礦與禁礦之間,走到了一個兩難的尷尬局面。而礦徒暴動的始作俑者葉宗留,也就是這個階段慢慢『成長』為一個暴亂首領的。」

「葉宗留是浙江慶元人,根據官方最早有的記載是正統七年十二月『浙江麗水縣賊首陳善恭等,潛擬名稱,糾紛青田縣賊葉宗留等』聚眾兩千人左右前往福建寶鋒場銀礦盜採。一群浙江人,跑到福建去盜礦,當然是沖著賺錢甚至發財去的。」

「然而,實際上一群外來戶去盜礦,當地人能接受嗎?本地礦,要盜也是本地人盜,哪裡輪得上外地人呢?於是,葉宗留、陳善恭等人與當地葉子長盜礦團伙發起衝突。衝突勢態蔓延後被當地錦衣衛陳以節偵悉後上報,正統帝於是下令福建當地的都、部、按三司相機擒捕。」

「我們都知道現在流行一句話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對吧?抓捕盜礦首領這麼危險的事情,以當時官員、軍隊的情況有誰會認真去做呢?何況當地山高林密,官軍不拚命根本不可能抓得到人啊!」

「不久,福建監察御史張淑上奏稱『福建巡視銀冶按察司僉事李實,不嚴督兵備,致使500餘盜賊竊采銀礦』,可見當時官方的實際措施幾乎沒有什麼有效行為。」

「這時候有同學可能會問了,那葉宗留在正統七年盜礦,到了正統九年就不用盜礦了呀!是的,正統九年時葉宗留等人先是在少陽礦坑聚眾挖掘了好幾個月,所得寥寥無幾,根本不夠大家分的。到了正統十二年九月,葉宗留又到雲山各個坑場挖礦,仍然是沒什麼收穫,只好空著手回了鄉。」

「出門賺錢,折騰幾個月什麼都沒撈到就空著手回鄉了是個什麼心情各位可以想得到,但這還不是更重要的,更重要的是無法承擔稅賦,最終葉宗留等人於是鋌而走險暴發反叛。」

「稅賦一直是歷朝歷代的財政收入支柱,而明朝初期一直沿用前朝的稅賦方式,就是輕商稅、重農稅,收人丁稅。什麼是人丁稅呢?就是按人頭收稅,有一個人就要稅一個人的稅。我們傳統文化講什麼,講『多子多福』,講究『開枝散葉』,要『子孫滿堂』,這是人丁興旺的大家族意思。」

「可是人多了不得多繳稅嗎?富人家還好,不差那幾個人頭錢,可是窮人家生的多,收入又沒有增多時負擔就重了。像葉宗留這一些想靠挖礦陡然致富的不在少數,結果啥也沒挖到,哪有錢繳稅呢?於是,葉宗留在不滿當地富戶、官吏的逼迫下選擇了造反——直接攻佔了和縣縣衙!」

「攻佔了縣衙這就是公開造反了,這是抄家滅門的大罪,於是就立刻返回慶元到家鄉。要說啊,這所有動物基本都有這麼一種本能,就是發生危險後會想立即返回到自己熟悉的場地尋找安全感,而並不是管這個熟悉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安全。葉宗留回到家鄉是逃遁嗎?不是,葉宗留知道自己走到這一步已經無路可退,於是他立刻去召集跟他有同樣處境的其他人一起造反!」

「不是有句老話講得好嗎,『大盜竊國,小盜竊鉤』,這小偷小摸那是要徒刑的,而大盜至少也是個梟雄。」

「葉宗留返回慶元后迅速召集了一千多號人,並專門聘請人教授大家武藝,緊接著起義軍隊很快就佔領了浦城、建陽、建寧和溫州附近的車盤嶺等地方,控制了閩、浙、贛三省交界的地方自稱『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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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傳寫了反明『檄文』,同時派出周明松等人搶奪金華、武義、崇安、鉛山等地,一時間聲勢浩大,很多生活在大明朝最底層的老百姓紛紛加入。」

「冷兵器時代,很多時代還是拼個人勇武和技藝,除非大規模集團化作戰。之前我們講過,明朝當時的官軍已經非常散漫,甚至都有朝廷官員專門上奏皇帝批評官員不好好整飭武備造成剿撫不利,那這種武備力量又怎麼拼得過一群亡命徒呢?」

「是吧,反正要餓死、窮死了,造反也就只是一死而已,如果造反成功了還能改朝換代,搞不好就封侯拜相了,對徒官軍那還不就是拚命往前衝殺啊?而且官軍是當兵吃糧混日子的,自己是拿腦袋別褲腰帶上拚命的,本身自己就是乾重體力活的,平時訓練肯定也比官軍用心,這整體素質都比明朝當時的正規軍強啊,於是在反叛前期的起義軍幾乎是勢如破竹來形容也不為過。指哪打哪,打哪都能打下,打不下也搶掠一遍,官府基本拿叛軍沒有辦法。」

「此時正統朝廷有做出什麼有效應對嗎?其實沒有。為什麼呢,因為古代傳迅非常不方便,就是所謂的八百里加急快報,日夜不停的從浙江跑到北京城也要差不多半個月時間。而朝廷還要思考對策,甚至朝堂上還要各抒己見吵上幾天,反正時間就這麼給耽誤掉了。於是,叛亂就像是瘟疫一樣蔓延開了。」

「終於,有樣學樣,叛亂持續了半年後的正統十三年四月,福建沙縣暴發了鄧茂七領導的起義。哎~這個沙縣是不是很熟啊?沙縣小吃是吧?沒少吃哦,都喜歡哪些?蒸餃?烏雞湯?什麼,免費腌蘿蔔?!」

哈哈哈哈

「這位同學你審美很獨特嘛,你覺得那免費的腌蘿蔔是小吃店自製的嗎?你沒覺得黃山菜飯和瀏陽蒸菜里的腌蘿蔔是一個味嗎?搞不好這都一個廠家出的腌製品啊!」

「接連福建、浙江兩省發生大規模反叛,這下東南震動,整個大明朝的稅倉不穩了呀!怎麼辦呢?朝廷經過一番爭吵,各方搏弈后,終於在四個月之後任命左軍都督府左都督劉聚、都察院右僉都御使張楷等前往南京選軍征閩。」

「大家看看這個朝廷是不是有點神經大條了?現在流行語是有一句神經大條吧?」

「我們再回過頭來看看,浙江叛亂是什麼時候,是正統十二年九月份;而福建的鄧茂七是在正統十三年四月份發生叛亂,發生了兩起大規模叛亂后,才在四個月後派官員去南京選軍征剿,行動有些遲緩吧?稱為龜速不過分吧?」

「然後呢,好歹派兵征剿了,那畢竟是正經官軍主力打一群農民、礦工,無論人數上、裝備上、技術上都佔優勢,就等著平叛成功就好了對吧?之前講過,數次征討麓川達到政治或者軍事目的了嗎?其實都沒有,但就是這樣,朝廷依然按照大勝仗的標準從上到下一番獎勵對吧?」

「但這一次的平叛朝廷又踢到鐵板上了,先是平叛大軍經過浙江去福建平叛的路上,遇到了浙江葉宗留的阻擊。我們先前講過,葉宗留盤據在哪?在閩、浙、贛三省交界處,一個三不管地帶。而且葉宗留還派兵到附近各地去搶掠搜刮,壯大自己。」

「要去浙江平叛的張楷部,在廣信遇上了已經稱王的葉宗留阻擊,逗留不敢前進了,這也就是官軍怕了叛軍。可這福建等著軍隊過來平叛啊,三天兩頭派使者過來催促;浙江這邊呢,我這叛亂比福建先發,叛軍影響比福建影響還大,而且朝廷軍隊已經在叛軍邊邊上了,你雖然是奉旨去福建平叛就要躲著浙江叛軍走嗎?這也說不過去吧!於是浙江當地也派使者遊說讓軍隊平了浙江葉宗留的叛亂。」

「就在這時,巡視江西的御史韓雍就說了,這浙江叛軍葉宗留就在你邊邊上你不打,還要給自己划道道只有責任去打福建叛軍嗎?有這個道理嗎?正好這個時候有個隨軍的指揮叫戴禮的自告奉勇,說我只要500個人就能打得葉宗留屁滾尿流。張楷一聽,借坡下驢立刻同意派戴禮率軍隊出擊。」

「這明朝的軍隊,也講究相互制約,為了是防止有些將帥一人獨大。這張楷派了戴禮率500人去攻打叛軍后,副總兵陳榮看到了覺得有些不合適,就來找張楷了,提到了朝廷派我們去福建平叛,現在福建情況很嚴重,江西路又不通過不去,只能走浙江這條線,現在浙江的叛軍堵在浙江這條路上我們就只派了500人去,被朝廷知道了我們恐怕也沒好日子過啊!」

「這話在理吧?太在理了。張楷一聽,也不猶豫了,立刻又派陳榮帶了2000人馬一起去征討葉宗留叛軍。」

「這戴禮的人馬與葉宗留的叛軍在黃柏鋪撞到了一起,雙方混戰死殺情況差不多。因為是冷兵器時代,又是南方丘陵地形,大規模軍隊也展不開,而且雙方也都沒有大規模軍隊可以使用,全靠雙方捉對廝殺。這葉宗留自己稱了王,為了區分與其他人不同穿了大紅袍子,目標顯眼,而且親自率隊拼殺在最前線,很快就受到弓箭手重點關照死於戰場。起義軍一看『大王』戰死了,群龍無首就退回山林里暫避官軍鋒芒。」

「戴禮這邊呢,也算是陣斬賊首吧!大功一件啊!這時候副總兵陳榮的軍隊也跟上來了,於是兩支隊伍一起搜山,準備將起義軍一網打盡。而起義軍這邊呢?『大王』葉宗留與官軍正面第一戰就掛了,各人就推舉了葉希八做為起義軍的新首領,葉希八帶領眾人先是快速洗劫了車盤嶺,然後率隊迅速往十三都方向轉移,意圖奪回浦城。」

「大家都有看過浙閩贛一帶的山川地形吧?影視作品中也常常看到,用山川秀麗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對吧?山好、水好、人更好,對吧?嗯,我看到很多同學都在點頭同意了,那位同學你女朋友是浙江的吧?你是福建的是吧,嗯,口音一聽就是福建的。」

「那山水好看是好看,但是要在那種地方打仗可就難了。陳榮、戴禮帶著軍隊在並不熟悉的山林里穿行,想要追上叛軍並徹底消滅叛軍,其實非常欠考慮對吧?大家都知道『窮寇莫追』對吧?但陳、戴兩人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們想著趁熱打鐵呀!大家想想,叛軍首領葉宗留不是才被陣斬了嗎?在官軍看來這個時候的叛亂份子應該是一盤散沙,各自逃躥才對,這個時候痛打落水狗,搶下軍功才是正經事。」

「但是,冷不丁遭到葉希八來了一個回馬槍。葉希八率眾人在玉山十二都伏擊官軍追兵,陳榮、戴禮兩支隊伍的首領都被叛軍斬殺,官軍大敗。看到這個情況,本來就無心戀戰的張楷更不敢繼續打下去了,直接率領軍隊迴避葉希八叛軍立即進入福建。並在進入福建后,與另一路軍劉得新部會合,取道走建寧去平定鄧茂七叛亂。」

「就這樣,從南京選出來的軍隊在浙江遇到葉宗留叛軍,死了個副總兵、死了個指揮,損失了兩千多號官軍,灰溜溜跑到福建剿賊去了。」

「有人會說了,那不是還殺了個叛賊首領葉宗留嗎?是的,是斬殺了葉宗留,但是有什麼實際性戰略目的吧?對方本來就是流寇,如果不能全部剿殺或者招撫,就留下了禍患。而且同學們要想想啊,你這是正經平叛官軍,讓叛賊在你眼皮底下晃了一圈走了,你不追不打,以自己奉旨要平定另一支叛軍為理由繞道走了,有臉嗎?」

「事實證明,張楷沒有徹底剿滅浙江礦徒叛亂留下了非常嚴重後患。葉宗留死後,這支隊伍分成了兩支,一支由葉希八帶領,另一支由陳鑒胡帶領。這兩支起義軍活躍在閩浙贛三省交界地帶,最強的時候發展出了幾萬人,與福建的鄧茂七形成了事實上的遙相呼應,使明軍陷入了多線作戰、疲於奔命的境況。」

「其中,陳鑒胡部打進浙江后,一度攻破松陽、龍泉,在金山岩屯兵,同時又分出一部分人劫掠青田、武義、義烏、東陽等地,而且他還學葉宗留的稱了王——『太平國王』,還定了國號叫『泰定』。就在大家以為陳鑒胡能做出一番大事業時,他卻直接陰溝里翻了船,要說啊,這人也真的是眼皮子淺,不因為別的,純粹就是見識有限。」

「怎麼個見識有限就陰溝裡翻船了呢?這陳鑒胡遇到了個超級大忽悠,要按現在說法這位至少得是傳銷集團公司大區域總監級別,什麼?得上鑽石?」

哈哈哈

「這位同學你也做傳銷?接觸過是吧?」

「家裡誰做?阿姨?」

「上了什麼品?」

「翡翠?」

「綠寶石經理?」

「話說你那位阿姨不會就是你母親吧?」

哈哈哈

「不用不好意思啊,這個很正常,我身邊也有親戚、朋友做傳銷啊!」

「我們為什麼拿傳銷說事呢,是不是讓人感覺做傳銷的和做保險的都很會說啊?死的都能說成活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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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腦?對,可以理解為洗腦。因為他們所謂的『領導人』會教一系列的話術,告訴下線怎麼應對潛在客戶的各種問題,同時會要求下線先自己相信這些話術。」

「那麼我們說的這位忽悠陳鑒胡的大忽悠是誰呢?史料記載,浙江麗水縣縣丞丁寧派了個人去找陳鑒胡,許以高官厚?就成功誘降了陳鑒胡。」

「各位同學們想笑就笑出來,憋著容易憋出內傷對吧!是非常好笑的事情不是嗎?首先是這個大忽悠並沒有被歷史記載留下準確的姓名,其次是一個縣丞派去的人居然誘降了『太平國王』,這個國王是不是也扯淡了點?」

哈哈哈

「當然我們換個角度想問題,也可以理解當時那些起義軍真的就只是活不下去的勞苦大眾,真真正正窮苦出身的人,對於社稷、對於國家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大的野心。」

「那這位被誘降的太平國王結局怎麼樣呢?結果是陳鑒胡被下了錦衣衛大獄,然後被千刀萬剮,以身喂狗!」

「同學們,可見多讀書有多麼重要!多讀書一定要認真學歷史。多讀書,尤其是多讀史書,至少你知道一個縣丞派過來的人不可能有權利作主給你高官厚?啊,歷史上詐降的多了去了,造反后真投降的有幾個最終得了好果子吃的?」

「造反的心態都不徹底,不堅決,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啊!你說你陳鑒胡之前有葉宗留頂在前面也就算了,葉宗留死了你帶一支隊伍也算了,你還稱王;稱了王不算,你還要投降朝廷;投降朝廷也就算了,你至少找個省部級高官投降啊,實在不行找個御史投降也行啊!就這樣,莫名其妙成了造反者的反面教材。」

「說完了陳鑒胡的境遇,不禁令人唏噓,回過頭我們來看看葉希八的情況。葉希八先是佔了雲和山,跟官軍打了幾個月,然後採取流躥的方式進攻了浙江的處州、金華、衢州和江西的廣信、上饒、永豐等地。這種打法也就是被現代戰爭稱為運動戰,據說《孫子兵法》里也有個行軍篇講到通過運動消滅敵人的戰術,是不是我沒有詳細了解過,各位同學有興趣可以去查下。」

「葉希八部在正統十四年三月,攻破了永豐縣城,俘虜並殺害了拒不投降的縣令。消息傳到正統皇帝耳中,正統帝大怒,此時的正統帝已經風華正茂的帥小伙了,正意氣風發哪裡受得了這份氣?於是立刻急令張楷率部從福建趕回浙江平叛。看看,張楷又要去填自己一年前挖的坑了,不到一年時間,又要重新面對擊殺過自己副總兵和二千多官軍的葉希八了。」

「張楷於是調轉槍頭,這次沒有猶豫撲向了葉希八部起義軍,並在處州地界展開了正面交鋒。先前我們提到,葉希八部採用運動戰的打法,同學們都知道有哪些非常典型的運動戰案例,和哪些著名的運動戰將領嗎?」

「霍去病突襲匈奴,挺好。」

「朱棣靖難奪南京,對的,哎,這位同學你怎麼想得到的?明史學得好啊!」

「岳飛?!你確定不是來聽評書的?」

「諸葛亮?!還周瑜呢,你有見過諸葛亮打過哪個仗是運動戰嗎?」

「李靖?李靖那是大規模集團進攻吧?突襲吐番是有長途奔襲,但相比起來好像也不算是運動戰。」

「冉閔?那是他去世后他的殘部持續抵抗時打運動戰好嗎?」

「好的,停下來,我們停下來。」

「剛才大家踴躍發言挺好啊,這樣證明我們有一個有效的互動交流,同時也讓我確認了課堂上睡覺的同學不多啊~」

「其實剛才有說到三國時期的人物,我覺得鄧艾偷襲四川,勉強也算;另外還有就是『滿城盡帶黃金甲』那位詩人,他也是正經打的運動仗。」

「是誰?有說得出名字的嗎?哎,黃巢。其實我個人覺得,黃剿、朱棣才是正經打運動戰的好手。」

「但是運動戰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啊?就食於敵吧?!霍去病千騎長途奔襲靠的是什麼?打到哪吃到哪,完全不按漢軍習慣辦事才能贏吧?這葉希八是不是也有這個問題?而且運動戰最忌諱被敵方纏上對吧?可現在葉希八就被堵住了。」

「於是,經過一番廝殺,葉希八部糧草斷絕。而此時他的對手張楷呢?雙方互有死傷,而張楷一年前遇到浙江叛軍是什麼態度?於是,雙方協商談判,最重葉希八率眾投降。由此,浙江葉宗留叛亂被徹底平定。」

「到這裡,我們學到了什麼?」

「造反要徹底?!」

「這位同學你想幹嘛?」

「我其實是想跟大家說,除了多讀點書,還要多經歷點事情。對吧?你們看前一位陳鑒胡投降是什麼待遇?直接殺剮了,而葉希八呢,他是找的平叛軍負責人投降,可以按照被招降的待遇處理,至少不用被人剮了吧?!」

叮鈴鈴鈴……

「好的,這次課到這裡,我們下次課講一下鄧茂七農民起義和廣東農民起義。請大家提前準備好資料,我看到今天有同學還在借旁邊人的書籍。另外,下次課後請大家就這三次起義給大明朝廷造成的影響寫一篇論文。好的,下課。」

「青雲,你的爪哇語怎麼樣?」正走出致格樓的戰青雲被洪玫瑰攔了下來。

「嘿,好久不見。幹嘛想要問爪哇語?我會一點點。」

「那你有朋友會嗎?」

「爪哇每年來留學名額有限,我認識的更少了。要知道,現在大多都是去東大陸留學。有什麼事情嗎?」

「嗯,我有一本古籍手本,用的中文,內容錯的。有人說是用中文標了爪哇音譯。」

「用中文標音的爪哇文古籍手本?!你確認?」

「嗯,應該是。」

「已經找人看過了對嗎?」戰青雲一把拉著洪玫瑰往旁邊讓開人群,小聲嘀咕到。

「按照爪哇語能讀通順,有不會的。」

「聽著,玫瑰,有過一個傳說。在爪哇併入大明版圖后,爪哇國及周邊國家的財富暫時沒法運來中土,當時大明遇上了內亂,於是軍隊為了最快時間趕回大明勤王就藏起了那批財寶,而知道這批財寶下落的人全部調回了中土,據說使用了一種沒有人能看懂的方式記下藏寶位置和取出寶藏的方法。」

「玫瑰,我不知道這個是不是真的,但這個故事一直在爪哇口口相傳。我的祖上也曾提過這個傳說,據說並不是空穴來風,知道嗎?這不是空穴來風。」

「你是說,那是個藏寶書?」

「我不知道,玫瑰,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說是用中文標音的爪哇語,那麼似乎就能說得通『沒有人看得懂』了,想想看,整個中土大明,有幾個人懂爪哇語呢?」

「玫瑰,你們已經讀懂的內容是什麼?」看著洪玫瑰咬著手指,眉毛擰成麻花狀的模樣,戰青雲表情慎重問道。「玫瑰?」

「啊!」洪玫瑰被問以冷不丁一驚:「哦,是皇帝派船隊再走海路,恢復與西洋各國聯繫並交易。有很多破的,有字也沒的。看不懂,所以來問你。」

「如果這麼說,那至少是跟下西洋有關係的古籍殘本,如果能破譯出來一定是歷史上的重大發現。古籍在哪?我想去看看。」

「在我朋友那裡,我約下他一起去看。」

「哦哦,好的,好的玫瑰。要知道玫瑰,這種書要找一個會中文還會爪哇文的才能看得懂。對嗎,玫瑰?你了解我的意思嗎?」

「好的,青雲,我回去跟朋友約一下,等我。」

看著洪玫瑰快步離開,戰青雲掩飾不住自己滿臉的興奮,完全不顧忌旁邊人自顧自手舞足蹈。

「怎麼了,烏雲?是有人約你野戰還是已經定好房間了?」李大偉遠遠駐足看見洪玫瑰走遠了才慢慢過來。

「大偉,你能相信嗎大偉?我要發財了大偉!我要成為當代最偉大的歷史學家被載入史冊了大偉!」看見李大偉,戰青雲一把拽住開心地說道:「誰能想得到呢?傳說居然是真的,你能了解我現在這種心情嗎?一個你從小當做神話故事的傳說居然是真的!寶藏,寶藏真的存在,我要找到這個寶藏,我能成為最偉大的歷史學家我跟你說,大偉,我能配得上有家,我也是名門望族對吧?」

「不跟你說了,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詩詩,我很快就能有足夠條件可以去有府提親了。」

「哎~」不等李大偉反應,戰青雲一溜煙跑遠了。

「黑人跑起來還真是快啊!」李大偉捏著自己下巴低聲沉吟:「寶藏?洪玫瑰說的?這是瘋了吧?不能啊~」

甩了甩頭,李大偉百無聊奈的匯入了人流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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邋遢教授講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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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節 礦徒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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