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啟程

顧辭歡從未穿過裙子，不方便也不習慣。

但這次回去又是要見長輩又是參加婚宴的還是得穿的得體一些。

她挑了件樣式簡單，穿起來方便的枝綠灑線飛花裙，搭了根鈴蘭簪子便匆匆付了錢。

這兩樣就花了她五萬銀錢，心疼的她不想說話，這衣服首飾她最多也就穿兩三次，怎麼算怎麼虧。

明朗大包小包買了一堆蜜餞果子，一包一包的往秦落懷裡塞。

「你都拿好，這船得坐兩天，辭酒不知道會不會暈船，這些都是酸口的，管用。」

秦落向明朗投去了讚賞的目光，「確實確實，你想的倒是周到啊。」

「那不必然的？你以後可要多向我請教！」

「辭酒，拿一袋嘗嘗嗎？」

顧辭歡原本走在二人前面，聽聞此話湊到了秦落身邊，在他懷裡的蜜餞果子中挑了一包最小的拎了出來，從中取了一片出來，「這怎麼這樣薄？」

明朗看了一眼，「這是梅片，用完熟的梅子經過了多道壓制而成的，我那即將過門的二嫂最好這一口，不過我勸你，先咬一小口試試。」

顧辭歡聽了明朗的話，只咬了梅片角上的一點點，極致的酸味使她捂住了嘴，連忙將那一小口梅片咽了下去。

即使咽了下去，嘴裡的還不停地泛著口水。

緩了好一會，顧辭歡才開了口，「你這二嫂是個神人，這樣的東西還能吃的下去。」

明朗咧咧嘴，「差不多，她就差拿醋當水喝了。」

顧辭歡打了個激靈，「聽得我口水又下來了，不過你見過她啊？」

「我們一起長大的啊，她是副莊主的女兒，同我和秦落一般大。不過……好像最開始她一直念叨的是要嫁給秦落的，不知道後來怎麼就和我二哥好上了。」

秦落咬牙道「你又在這胡說什麼，那六七歲時說的話你怎麼還當真呢。」

「那她確實說了啊，我只不過是提出疑問，你看看你。」

顧辭歡斜睨了二人一眼向前走去，他倆怕是得爭論一會了。

「快別說了啊，人都跑老遠了。」明朗指了顧辭歡的位置，秦落輕哼了一聲追了上去。

顧辭歡被街邊的一個小攤吸引了，說是小攤其實不過就是個草筐。

看攤的是個小男孩，靠在椅背上手裡抱著個糖葫蘆吃的可痛快。

那草筐上有一塊木板放著兩隻晒乾了的蠍子和一小瓶褐色的粉末。

那兩隻蠍子都是十足蠍，一隻背上泛著綠。

「小店家，蠍子粉怎麼賣？」

小男孩見有人來立馬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玉面蠍粉，五萬三兩，普通十足蠍粉，一萬。」

「你這蠍子粉比別家的貴五倍不止啊。」

小男孩摸了摸鼻子道，「姐姐，你可看清楚了！我這是十足蠍，全天郡只有積屍澤附近的一個小山上才能找得到！」

積屍澤附近的小山？

「那玉面蠍也是咯？」

「那是自然，玉面蠍生性狡猾最是難捉所以賣的貴。」

「那十足蠍粉能做什麼啊？」

「同普通蠍粉差不多，通經脈啊，攻毒啊，治療身上這痛那痛的，但是效果是肉眼可見的好！」

通經脈倒是第一次聽說，買點給秦落好了。

「我想要通經脈，買哪一種好？」

「那買普通的就好了，若是你要解毒就得買玉面蠍了。」

顧辭歡疑惑道，「你這小店家怪實誠的，有錢都不賺。」

小男孩擺擺手，「不是不是，主要是玉面蠍只能用來攻毒，我總不能騙你吧，到時你經脈通不了，不還得過來找我麻煩。」

顧辭歡展顏，「給我各來三兩吧。」

「好嘞！不過姐姐，十足蠍不同於別的蠍子，毒性本身就強，可不敢多吃。」

「吃多了會如何？」

小男孩左看看右看看，壓低了聲音道，「我是看姐姐支持我生意我才告訴你的，旁人我都不說實話的！」

顧辭歡將耳朵湊了過去，「會發瘋的，尤其不能見血！」

顧辭歡腦海里出現了那日竹妖見到血興奮的樣子，會不會也是因為吃了過多的十足蠍粉。

「姐姐你可要千萬記住了哦！」

「記住了！」顧辭歡付了錢將包好的蠍子粉放了起來。

「收攤咯~」小男孩將蠍子收到了草筐里，垮起就準備走。

「等等，以後我若是還想買，到哪裡找你呢？」

小男孩用嘴咬著冰糖葫蘆從懷裡掏出一張符咒遞給了顧辭歡。

顧辭歡細看了些符咒上的圖案，是江湖術士用的傳音符。

「姐姐找我把這個燒了就行，我會送貨上門，或是每個月的今日我都會在這裡擺攤，不過有時候會沒貨。」

顧辭歡將符咒收了起來，「好的。」

顧辭歡目送著小男孩一跳一跳的走向碼頭。

「買了些什麼？」

顧辭歡回過神，「買了些蠍子粉，說是能通經脈。」

「我算是看出來了，只要是要嫁到我家的女人多少都有點與眾不同。」

「那估計你未來的媳婦是最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那必須，仙女自然與眾不同。」

說到仙女，顧辭歡腦海里第一個出現的人居然是郁糖糖和她那把自稱是仙女用的劍。

「師姐！」

顧辭歡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向自己招手的郁糖糖。

難不成她解鎖了什麼神奇的術法？

郁糖糖向她跑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

郁糖糖咧嘴一笑，「這不是明劍山莊家的二公子要成親了嗎，給宗主和師父下了請帖，宗主在閉關，師父抽不開身，就叫我這個大閑人來送賀禮了。」

「那你也不至於這麼早就跑出來吧，這怎麼算還得有個七八天吧。」

「嘿嘿，反正沒事做，出來轉轉唄，再說了若是不早點出來怎麼會遇上你呢！我可想死你了師姐，你不在我都睡不好覺！」郁糖糖伸出手抱住了顧辭歡，眼瞅著胳膊肘就要碰到肋骨的傷處。

秦落騰出來一隻手抓住了郁糖糖的小臂輕輕向外拉了一下，「你師姐前兩天摔了一下，這裡受了點傷，碰不得。」

郁糖糖立馬鬆開了手，「啊！怎麼回事啊師姐，嚴不嚴重啊！」

顧辭歡搖頭，「我哪有這麼嬌氣？」

「不過師姐……你在這裡幹嘛啊？你不應該在天垣島歷練的嗎？」

一旁的明朗笑出了聲，「你師妹這反應也太慢了。」

郁糖糖眯眼打量著明朗，「怎麼又是你啊！反正只要你和秦落在我師姐跟前，准沒好事！」

顧辭歡有些尷尬，「他是明劍山莊的三公子。」

郁糖糖眨巴了幾下眼睛，「怎麼看……都和明澤莊主聯繫不到一起。」

「胡說八道，我是最像我爹的一個好吧！」

「秦落是明朗的表弟，所以會一起回明劍山莊。」

郁糖糖搖頭，「我還是沒明白，那跟師姐你有什麼關係。」

明朗無奈，「哎喲，你真是個反應慢的。」

「我同你師姐，結成了道侶。」

郁糖糖驚叫，「師姐！！！你怎麼！」

「小點聲小點聲！這是在外面！」

郁糖糖將顧辭歡拉到了一邊，「不是，師姐你怎麼就和秦落結成道侶了，你不是還跟我說你要修什麼無情道，不是不懷春嗎，怎麼就結成道侶了？我承認他是長得好看，但是他和那個大小姐都不清不楚的，師姐你真的想好了？怎麼這才幾天，你就……」

郁糖糖的一連串的攻擊讓顧辭歡插不進嘴。

「郁糖糖，我給你帶了個東西。」

「不是師姐你到底怎麼回事啊！這種事情怎麼能說結就結了呢！」

顧辭歡從懷裡掏出來了那根紅鸞星線，「紅鸞星線。」

「不是！師姐你轉移什麼話題呢！」郁糖糖反應片刻，「什麼？師姐你那裡來的！？」

「這你別管，現下還有什麼說的嗎？」

郁糖糖猛搖頭，「沒了沒了！」

「那就走吧，你看看你還要買什麼。」

「不過師姐…這東西全天郡也找不出幾根來，前些日子聽聞有人在山市遇到了，一根要四十萬呢，而且還只賣有緣人。」

四十萬…山市的價格不都是統一的嗎…

早知道賣貴一點了！難怪那些弟子聽見五千眼睛都冒光。

顧辭歡心中只有悔字。

「畢竟你師姐神通廣大啊。」

郁糖糖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撅起了嘴，「我還是接受不了你跟秦落……」

顧辭歡伸出手，「線還我。」

「那我還是接受吧。」

郁糖糖仔細打量著秦落，怎麼看都覺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師姐。

「走吧，你同我們一起坐船走。」

「啊……我還沒玩夠呢…」

顧辭歡厲聲道，「趕緊。」

郁糖糖的嘴撅的老高，低下了頭跟在了顧辭歡旁邊。

四人向碼頭走去，路過一個豪華的建築時被門口排隊的人擋住了去路。

「這是在幹嘛…」顧辭歡問道

「這是巡檢司建立的集中販賣點，每日都會特價出售一些東西，每日都有人在這裡等著。」明朗眼睛緊盯著人群最前端穿著巡檢司服飾人手中，想看看今日賣的是什麼。

「大家安靜了！今日特價出售的是紅鸞星線！這是文家家主特意拿出的珍藏！一根售價三十六萬，今日限量十根。」

人群躁動了起來。

顧辭歡冷笑一聲，還挺有意思，看起來是咬鉤了。

「師姐…」

「趕緊走。」

四人表情各異，擠出了人群，走到碼頭明朗才開了口。

「好姐姐，你這不是血虧嗎。」

「虧不虧的，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秦落看著碼頭方才明朗指的方向，一艘雙層的畫舫船停在那裡，「船到了，快上船吧。」

四人走近時從畫舫上走下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見到明朗和秦落作揖道，「三少爺，表少爺。」

明朗頷首，小廝揮了揮手船上下來幾個人將他們手上的東西都拿了過去。

「三少爺，表少爺，船上一切準備妥當了，上船就可以出發了。」

「你再收拾間房來，多了一個人。」

「好的，三少爺，這就去。」

顧辭歡揪著秦落的袖子使他身子歪向自己這邊，「明朗一本正經的樣子，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你等著回了家看，你絕對想象不到。」

「突然有點期待了。」

四人上了船，剛進入船艙內，郁糖糖的嘴就安靜不下來了。

「哇…這也太好看了吧，怎麼柱子都是鏤空的…」

明朗一聽，來了勁，「這船可是我明朗的私人船，專門定製的！這些布置裝潢全是我一手操辦的。」

「那你還是有點厲害的嘛。」

「那可不嗎，我同你講這柱子當時雕壞了三四根………」

顧辭歡聽著明朗喋喋不休地說這艘船打了個呵欠。

秦落關切道，「我帶你去房間睡會吧，反正也沒什麼事。」

顧辭歡點了點頭。

二人上了二層，在小廝的指引下進了房間。

房內暖香浮動，淡雅的熏香撲鼻而來。

顧辭歡看著房內的陳設說道，「這船準備的還真是…齊全啊。」

「明朗是個會享受的，好不容易回家必是要準備妥當的，裡間應該還煮了花茶，我去給你倒一杯。」

「那倒不用了，這香熏的我快睡著了。」

「那快些睡。」

顧辭歡拉起秦落的手向里走去，「你陪我。」

秦落愣了一下，「好。」

顧辭歡躺在床上將蠍子粉掏了出來，「這個蠍子粉，你每日吃一點，可以通經脈。」

秦落側卧著從她手中拿了過來，「不會被你毒死吧。」

「會，今日那賣蠍子粉的小孩還同我說這十足蠍粉吃多了，會發瘋會嗜血。」

秦落不言，眼神沉了下去。

「其實，我懷疑那隻竹妖不是妖獸，而是人。」

「它會治癒術。」

顧辭歡抬手捏了捏秦落的臉，「給你聰明壞了。」

「是人的話，吃陽煞丹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啊。」

「我也在想這件事，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半人半妖獸？」

秦落被顧辭歡這個大膽的想法說懵了，「未曾聽過。」

顧辭歡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秦落，若是真的半人半妖獸…」顧辭歡四處看了看趴在秦落耳邊小聲說道，「是不是可以懷疑你父親當年是發現了什麼而故意被人滅口！」

秦落怔怔看著顧辭歡。

原來她查這件事並非是搞清楚島上發生了什麼而是為了還他一個當年的真相。

「辭酒，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