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封賞
「陛下還有什麼想要說的嗎?若是無事,臣婦也該回去了。」
「我已經讓人去請七叔過來了,到時候你們一起用了午膳再回去就好。」景炎下意識的說,然後才尷尬的笑了一下,「你們都下去吧,朕有些話想要私下和七嬸嬸說。」
一旁伺候的宮女和太監都露出了一絲好奇的神色,景炎趁著臉卻沒有多說話。眾人這才紛紛退了出去,等著連門都關上了,景炎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些讓人誤會。
「把門窗都開著,朕要跟七嬸嬸說話,關著門窗幹什麼!」他有些惱火,那自作聰明的太監馬上臉色蒼白,忐忑的開了門窗,這才低頭重新退了出去。
程玉婉看著不由露出了一絲笑容,見她笑了景炎這才鬆了一口氣。
「七叔說,七嬸嬸實際上是……是……是玉相的女兒,根本就不是義女。」他小心地看著程玉婉,「這,是真的嗎?」
程玉婉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景玥也告訴了景炎,一愣,然後才笑了出來。
「你是想問我是不是程玉婉吧?」
景炎猛然瞪大了眼睛,「這麼說,是真的了?」
程玉婉點頭,既然景玥已經說了她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景炎見她承認,雙眼馬上就紅了,「嫂……七嬸嬸……你能活著,不管怎麼樣都是好的!那年你……我質問過皇兄,然而……」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說了!」程玉婉打斷了景炎的話,既然對方是以景炎的身份而不是陛下的身份跟她說話,她自然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了。「無論如何,我已經為自己報了仇了。」
景炎愣了一下,看著神色淡然的程玉婉,一會兒才露出了一絲笑容。
「是啊,我這些年一直深恨自己不能為七嬸嬸做些什麼來報答當年七嬸嬸的救命之恩……不過既然七嬸嬸都已經放開了,那就好。」
兩人還待說些什麼,就聽到外面匆忙的腳步聲,然後一個小太監進來通傳說是七王爺景玥到了。
「快請皇叔進來!」景炎笑著揮手,景玥馬上進來,先是行禮然後才看向了程玉婉坐在了她身邊。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景炎又笑著跟景玥他們夫妻兩個說了幾句話,就讓人傳膳到這個暖閣,三人一起用了午膳,親自送他們出了宮門。
十一月很快就結束了,到了臘月程玉婉這個新嫁娘就跟著忙了起來。雖然這王府許久未有主人居住,可是過年還是要隆重起來的。她是當家主母自然是事事都要過問,一時間竟然是比景玥還忙。景玥偶爾提早下朝回來,程玉婉都還在核對賬本呢。
他見程玉婉著實勞累,心中也心疼無比,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摟著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程玉婉的後背道:「這些事情,不想管就交給嚇人就是。若是有那偷奸耍滑的,狠狠的懲治一番就是了。」
「不過是事情瑣碎了一些而已,我還處理得來,王爺不用擔心。」程玉婉笑著往景玥的懷中鑽了鑽,只覺得他渾身熱的暖暖的,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這才低聲道:「咱們年後離京,下次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若是不把這府中料理好,只怕以後會更亂。不如這時候都安排妥當了,咱們在外面也不用掛心。」
「我只是怕你累著,」景玥低聲說,「若是有人敢不服,你儘管找我就是。」
這種大包大攬的態度實在是讓程玉婉心中暖的要融化了一樣。又往景玥的身邊蹭了蹭,這才沉沉的睡著了。
雖然事情繁瑣,可是程玉婉當了兩任皇后,這點事情還是處理的很順手的。轉眼就是新年了,按照慣例景玥他們夫婦是應該在大年初一入宮請安謝恩的。
因此大年三十這晚守過了子時,程玉婉和景玥就早早的上床休息。結果,才剛剛睡下就聽到外面有人大聲喊了起來。
景玥起身,側耳聽了一下,竟然是走水了。
兩個人連忙起身,等出了屋子的時候,後院已經燒起了熊熊的火光。府中的丫鬟和僕役都神色匆忙,只有小豆子,綠翠和葉青站在門口等著,見他們出來,小豆子連忙上前一步,「王爺,後院的那排房子突然走水了。」
「我看到了。」景玥皺起眉頭,眼神中閃過寒光,「叫守夜的侍衛過來,問問可有見到什麼可疑的人影。」
「是。」小豆子馬上離開,程玉婉轉頭看了一眼綠翠,今夜不是她輪值,她在這裡就有些奇怪了。注意到程玉婉的目光,綠翠遲疑了一下卻還是過來,「王妃,奴家之前……之前似乎在王府後門的地方見過陸王氏。」
「陸王氏?」程玉婉一愣,馬上明白了過來。「什麼時候見的?」
「就是宮裡封賞過來的前後,她……似乎穿著男裝,我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綠翠苦惱地皺著眉頭,「可是晚上王府後院就著火了,這實在是讓奴家有些不安……」
「只怕你沒有看錯。」程玉婉說著轉頭看向景玥,「難怪我們一直找不到她,原來竟然是躲在了宮中。」
景玥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陸琪還真的是膽大包天,竟然敢把人弄進宮去。還以為她真的是個聰明人,沒有想到……」
「這事兒只怕她並不知情,不然的話來縱火的人就不是陸王氏了。」程玉婉冷靜的分析,並沒有因為自家後院起火而有任何驚慌失措的樣子。她微微蹙眉,低頭思考著陸王氏的行為方式,最終搖頭,「她定然是偷偷溜出宮的,這還真的是送上門的把柄。我本來還擔心陸琪太過於聰明,不肯老老實實跟我們合作呢。」
「陸子鋒還在牢房中呢。」凌塵低聲提醒她,「這陸王氏,也丟進去?」
程玉婉遲疑地搖頭,一會兒才低聲道:「等先把人抓住再說。」
綠翠早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就讓人搬了椅子出來,甚至擺了一張小圓桌,上面放上了瓜果和點心,一壺熱茶正散發著淡淡的熱氣。走廊兩旁更是讓人攔住了寒風,擺上了兩個小炭盆。
這般的行事妥帖讓程玉婉忍不住搖頭失笑,「綠翠年紀也不小了,等過了年,也該給你找個婆家了。」
這話程玉婉倒是沒有開玩笑,她與景玥肯定是先回封地,等到景炎穩定之後肯定是要四處走走,看看這大好河山的。綠翠跟在她身邊多年,若是再留在身邊就真的是耽誤一輩子了。
綠翠聽她這麼一說,臉馬上就紅了,雙唇微微動了動最終卻是跺了下腳跑走了。
「奴家去看看小廚房的湯做的怎麼樣了!」
火勢因為發現的早,又加上王府中的人向來警覺,不一會兒就被撲滅了。而等著眾人收拾雜亂的時候,兩個侍衛壓著一個狼狽的人影走了過來。
「王爺,縱火的人抓住了。」其中一個侍衛踢了那人膝蓋一腳,對方就馬上跪了下來。
「讓她抬起頭了。」
另外一個侍衛馬上蹲下,一把捏住那人的下巴就抬了起來,逼迫著她迎向了景玥和程玉婉的目光。
「果然是你,陸王氏。」程玉婉冷哼了一聲,「你還真的是賊心不死。」
「呸!」陸王氏一口濃痰吐了過去落在台階邊上,「你這個掃把星的小賤人,要不是你我兒怎麼會死?要不是你我家老爺怎麼會入獄,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你這樣的掃把星怎麼不會死!」
「因為老天爺不肯收我啊。」這樣的語言攻擊實在很難再激怒程玉婉了,她毫不在意的冷笑,「若是老天爺肯收我的話,也許我早就死了。」
那麼也就不會有後來的程玉婉了。
陸王氏憎恨地瞪著她,一副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啃她骨頭的樣子。反過來想想,若不是她借了程玉婉的屍體復活,只怕陸家也不見得會有今日。
只是,這就由不得她選擇了。依陸家當初對她的刁難和折磨,如今落得這個下場已經算是她心慈手軟了。
說到底,她還是顧忌陸琪。
「也許,我該殺了陸琪。」程玉婉慢吞吞地說,「這樣就永絕後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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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皇宮之中陸琪幾乎要瘋掉。她氣得喘不過氣來,坐在床頭捂著心口努力呼吸,一旁的張沉正翻著藥箱拿出一個褐色的小瓷瓶遞過去,「陸太妃穩穩這個會稍微好點。」
片刻之後,陸琪的神色才慢慢緩了下來。
「她……母親她肯定是去王府了……」她疲憊的閉上眼睛,「她心中一直恨著程玉婉,認為是她害得她家破人亡的……」
張沉猛然抬頭,「那……」他聲音乾澀,「此時只怕也晚了。若是真的出事,也……」只怕陸王氏是難逃一死了,景玥是什麼樣的人物,連三爺都不得不讓步,最終同意了大小姐嫁給他,甚至一手操縱了皇位的更迭變幻,要是真的栽到了陸王氏這樣的女人手裡,真的就是匪夷所思了。
「我一切的隱忍都變得毫無價值了,我不想於程玉婉和景玥為敵的,可是她……母親……難道真的要把陸家逼上絕路嗎?」
程玉婉進後宮的時候,碧玉一直小心翼翼地陪在她的左側,謹慎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葉青,她忍了又忍才開口,「王妃,奴家能跟你私下說幾句話嗎?」
程玉婉頓了下腳步,抬手示意葉青後退幾步,這才假笑著看向碧玉。「你在後宮之中與我私下說話,難道不怕陸太妃心中起疑,畢竟,你的身份可是尷尬的緊呢!」
這句話連消帶打,碧玉的臉都漲紅了起來,正要解釋什麼,程玉婉就抬頭阻止了她說下去。
「說吧,陸太妃要你轉告我什麼?」
她理所當然的態度讓碧玉愣了一下,然後才蹲了下去行禮,道:「陸太妃讓奴家轉告王妃,昨夜的王府失火的事情她已經有所耳聞,對於這樣的事情她之前並不知情,還希望王妃看在彼此合作的份上,不要為難縱火的人。」
「她倒是反應迅速。」程玉婉冷笑了一下,「不要為難縱火的人,若不是昨夜發現的早,王府中只怕是要死人了。就算是這樣,也有幾個世仆受了重傷,如今還昏迷不醒呢。又是大過年的,這樣的事情,實在是讓人開心不起來。」
「那……那縱火的人呢?」碧玉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帕子,「皇後娘娘……王妃不會是殺了她吧?」
「我有理由放了她嗎?」程玉婉冷笑,「碧玉你跟在我身邊也有幾年了,難不成連著我的性子也不明白嗎?」
碧玉愣了一下,不得不承認她從來沒有很的看懂過程玉婉。
她一開始以為她懦弱,然而她最後卻親手殺了威后,讓麗妃死的更是凄慘,甚至於她出宮等回來的時候搖身一變成了玉丞相的義女,又光明正大的嫁給了七王爺景玥。
因為,邊境御駕親征的陛下成了西夏的人質,退位了。
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看不透眼前這位前皇后,如今的王妃。
程玉婉見她遲疑,這才笑著轉身繼續朝前走去。碧玉站在原地愣怔了片刻,這才連忙跟了上去,低聲道:「王妃,這件事情陸太妃真的是一點都不知情的,在得知那人不見了的時候宮門就已經下匙了,她根本就沒有辦法給王妃傳信……今日一早開了宮門,她就派人出去打聽消息得知王府半夜起火之後就一直不安……」
「你對她倒是忠心耿耿,這種情況下還敢開口為她說情。」程玉婉聲音愈加冷了,「只是她的事情,你確定你能做主嗎?」
碧玉一愣,然後才沉默了下去。
不管是程玉婉,還是陸琪,她都無法做主。她只是一個苦苦求生的婢女而已,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程玉婉順利進入了陸琪宮中,見陸琪一臉的蒼白,不停的拿著帕子遮住雙唇咳嗽,而一旁張沉正跪著給她診脈。
她頓住腳步,微微屈膝行禮。
「臣婦見過陸太妃,太妃……似乎身體有恙……」
「不要多禮,快坐下吧。」陸琪勉強笑著,話還沒有說完就又咳嗽了起來,「咳咳咳……」一旁的宮女連忙地了杯子過去,她喝了湯藥壓下咳嗽這才道:「不過是昨夜忘記關窗,著了寒。勞得張御醫這時候入宮,實在是……」
「太妃不用太過於客氣,微臣本來也是要入宮給錢太嬪診平安脈的。她這些日子似乎因為靜養的緣故,身子有些好了呢。」
這話一從張沉的口中說出來,程玉婉就眯了下眼睛。
這話的意思,可是在威脅她了?
想到與錢家的計劃,程玉婉眼神愈發的陰沉,連臉上客套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
「這麼說,錢太嬪過些時候天氣暖了,身子就能好了?這可真的是好事呢……」她說著把目光從陸琪的臉上移開看向了一旁站著的張沉,「張御醫果然是神醫呢,無怪乎陸太妃也這麼器重你了。」
「是啊,張御醫向來是藥到病除的。」陸琪笑著對著張沉點頭,「還勞煩張御醫帶著碧玉去御藥房抓藥……咳咳咳……這般病著也不好看……」
等著張沉離開,陸琪這寢宮之中就算是沒有外人了。
她放下了掩著唇的帕子,抬頭看向程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