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是我的人

「煉丹、煉藥，首要就是屏氣凝神，心無雜念。控制好爐溫火候，多觀察藥材在裡面的變化，精準掌控，才能煉出上好的丹藥。其中訣竅還要您親自體會才行。」老君說著將手中的煉丹爐還給了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看著這紫金的小型煉丹爐，很是喜歡，便嘗試著老君教的手法熱爐子。

看著紫金爐升在空中，開始緩緩轉動，十三公主心中一陣開心。

然而，還沒等她開心一會兒，體內的靈力便開始不聽指揮的亂竄了起來，對著紫金爐子施展的法力也開始不穩定起來。十三公主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因為剛才九霄給她注入混亂靈氣所致，心下後悔，卻已是晚了。

紫金煉丹爐發出一陣嗡鳴，老君看情況不對，趕忙想要收回煉丹爐。

然而這千鈞一髮之際，丹爐內的三昧真火卻是不受控制的爆出了不少，波及到門口位置的幾位仙官。

太上老君也趕忙收起了煉丹爐，沒讓事態擴大。

與此同時，站在末位的幾位小仙官衣服上或多或少的沾上了三昧真火，引來了一陣尖叫。任憑她們怎麼施展法力也不能將身上的火撲滅。

「雨神，快……」天帝見狀，忙喚了雨神。

雨神起身，剛準備凝決，卻見一道金光從眼前閃過，幾位小仙官身上的火便被熄滅了，身上被灼傷的部位還散發著一股清涼舒適的感覺。

眾人驚詫的目光看著神色無常的墨塵。墨塵神將一向對什麼事都是漠不關心的，今的怎麼還幫這群小仙官解圍了呢，真的是不可思議啊！

十三公主見狀，剛剛有些慌亂的神色緩和，卻是有些嫉妒這幾個被墨塵救下的小仙官了。

青離甩了甩自己被燒得沒了的袖子的胳膊，還是感覺燙傷一陣火辣辣的。但左右看看其它仙官竟然都無恙了。青離只以為是自己法力太過低微，儘管被滅了身上的火，可身體還是承受不住。

正是燙的她無所適從之時，只聽天帝開口放行了。

「幾位仙官先下去修養吧，每人給一粒療傷丹藥作為補償。」

天帝令下，青離和其餘幾位仙官便跟隨著領路的仙娥退下了。

雖然刻意收斂了，可眾人還是能明顯的看出被墨塵救下的幾位女仙官感激又崇拜的眼神。

目送青離等人出去，九霄竟有些坐不住了，原本溫潤的臉上竟然第一次出現了擔憂的神色來。

「啟稟天君，臣有些不適，就先退下了。」九霄起身，語氣有些不穩的道。

聽出他聲音里的倉促，天帝只以為他是剛才在跟自己女兒交手的時候受傷了，便準備開口答應，卻是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自己女兒給接過了話頭。

「這怎麼可以？這可是本公主的升神典，九霄神君難不成連這個面子都不給本公主了是嗎？」因為被九霄威脅過，十三公主自然是處處找茬，想要在心裡找到些平衡才好受。

「自然不是，只是臣……」九霄還想說些什麼，十三公主卻是完全不給他反駁的機會。

「既然不是，那九霄神君就坐下吧。畢竟這典禮也快結束了不是嗎？」十三公主挑釁的看著他。雖然自己打不過他，可這身份上，他較自己還是差一些的。

九霄握了握拳，終是沒在說什麼，坐了下來，只是面上擔憂的神色越甚。

另一邊，青離原本是跟在隊伍的後面隨著大家往前走，可不知怎的，胳膊上的灼疼感卻是一點點的蔓延開來，直至全身，燒的青離整個人都迷糊了起來。看著前面的隊伍好似成了好幾道重影。

終是腳下一軟，整個人趴在了地上。可前面的人已經跟她拉開了好一段距離，倒是沒人注意到身後還倒了一個人。

迷糊間，青離好似聽到了水聲，口中呢喃著:「水、水……」。整個人扶著欄杆站起身，身子往前一探，直直的便掉進了瑤池裡。

『噗通』一聲后，水面又重新歸於平靜。

青離只感覺自己身上由內而外的灼燙感在一點點的被清涼的水撫平，很舒服的盤成了一圈，趴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只是這瑤池的水位也在不知不覺中驟減了下去。

宴會接近尾聲的時候，一名天兵驚慌失措的衝進了大殿，那驚恐的模樣，好似是見鬼了一般。

「不好了、不好了，天君！」

聞聲，天君臉色很是不悅。「大膽！這大喜的日子，有什麼不好的事！還不快住嘴！」

被天君訓斥一頓后，天兵這才緩了緩慌亂的心神，趕忙跪了下去。

見他真的不說話了，天帝又咳嗽一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竟然如此慌張。」

天兵趕忙回道：「啟稟天帝，天宮、天宮的瑤池……」

「瑤池怎的了？」這次著急問話的換作了天後，顯然比起天帝來，還是天後更為關心這瑤池了。

偷看了一眼天後的神色，天兵硬著頭皮說道：「瑤池、瑤池……干、乾涸了。」

「啪」的一聲，天後一個拍手，跟前的龍案直接應聲斷裂了。

眾神嚇得噤聲。

把青離從酣夢中叫醒的是一道女人的怒吼聲。

青離被驚得身子一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思緒慢慢聚攏，青離才認出居高臨下怒目瞪著自己的人是誰。「十三公主？」目光再轉向其身後，便看見以天後為首，竟然站了好幾圈神仙。

因為意識模糊，青離倒是沒聽清十三公主剛才吼了個什麼，不過看情況，應該是自己闖禍了，而且，這禍貌似還不小……

意識到這點，青離連忙從盤趴著的舒服姿勢換成了跪坐姿勢，腦袋懵懵的有些難受。感受到膝蓋的疼，青離低頭仔細看才發現，自己似乎是在一個乾涸的河裡一般，下面全是鵝卵石，旁邊還有敗了的荷花殘骸。

還沒弄清楚自己這是在哪裡的時候，頭頂上又傳來了十三公主的怒吼，也算是告知了她，她現在正是身處何處。

「你這小仙官，莫不是聾了？本公主問你，可看到是什麼人把這瑤池給抽幹了？」

「瑤……瑤池」自己沒聽錯吧，自己是在天宮的瑤池裡，還是已經被抽幹了水的瑤池？！怎麼想都覺得有些悚然。「不，小仙不知……」

青離越想回憶睡著之前的情形，卻是越想越混沌。如同醉酒一般，一點兒都想不起自己睡著之前發生了什麼。

一旁的神仙顯然不相信青離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你這小仙，可知道將這瑤池抽乾的罪過有多大？這可是藐視天法，足以將你這小仙抽筋扒皮，丟進地獄受永世不得超生啊。難不成，你還要包庇賊人？」

那仙官已是將自己能想象到的最殘忍的刑罰都說了出來，就是想嚇嚇這小仙人，好讓她說實話。

雖然被嚇得夠嗆，可青離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就算嚇死她，她也是這個回答啊。「小仙、小仙剛才昏睡過去了，是真的不知啊！」

青離這個法力低微的小仙，任誰也覺得，這瑤池之水絕不可能跟她有一絲一毫的關係的，能想到的自然就是她可能知道是什麼人乾的，若她說出來，一切自然還好說。可若是她說不出來，那這事總要有人背鍋的。畢竟天後的怒火可是不容易平息的。

青離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可現在這情況，就算自己想要撒謊都找不出一個跟自己有仇，而且法力高深的人了。可真是禍從天降啊……

十三公主的怒火因為青離的一問三不知，徹底的被點燃。想到自己今日在九霄那兒受的憋屈，就忍不住想要好好發泄一番。

「這小仙人是哪個宮裡的？」十三公主咬牙切齒的問道。

然而，身後的眾仙人卻是沒人敢吱聲。

雨神自然是在看到青離的第一眼時就認出了她，可這將瑤池之水抽干這種大事，可是借自己幾個膽子，也是不能隨便認下的啊。所以，就算是到了現在，雨神也是縮著脖子準備當烏龜了。

九霄推開眾仙站了出來，面對怒氣沖沖的十三公主。「公主，她不過一個小仙人，這瑤池水干之事誰都知道不是這法力如此低微的她能做到的，你又何必為難於她。」

作為旁觀者的話，對於九霄說出的這話自然是認同的。可誰都知道，這麼大的罪過，不可能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揭過的，總要有人來承擔怒火的。而這人，正是恰好在瑤池發現的青離莫屬了。

「九霄神君，怎麼？你還想為這個小仙人出頭不成？這瑤池之事，可不是賣誰個面子就能不了了之的，你還是省省吧。」

聽到這話，九霄真的是氣結。她說的似乎沒錯。自己現在不過一個小小的神君，想要保護什麼人，還是遠遠不夠的……

可若他們真的動青離，就算拼盡自己的修為，也定然不會讓人動她的。她可是自己這麼多年來的期望啊……

「來人，帶這無宮認領的小仙人領受十八道雷刑，除去仙籍，打下輪迴。」

十三公主一說完，眾神沸騰了。

這麼一個小仙人，受完十八道雷刑，不死都是奇迹了，就算不死也要下界受盡輪迴之苦。而且，這還不是犯錯的仙，只是被遷怒就要被置之死地了。

幾名天兵聽了，轉眼看看天後的神色。見天後點頭，這才準備上前將人帶走。

九霄渾身法力開始凝聚，只待天兵天將將人帶走後動手將人搶下。十八道雷刑，他是不可能讓她受的。

「慢」一道好聽卻帶著絲絲冷意的男聲響起。

眾神轉頭，正看到墨塵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無聲無息的，讓人措手不及。

墨塵一手背於身後，走動間，黑袍黑髮迎風而動，露出他如雕刻一般的精緻容顏。青離一直覺得九霄哥哥是這天地間最好看的人了。可自從見了這個妖孽般的人物后，卻是又動搖了。尤其他長而密的睫毛眨動間似乎有著千言萬語傳遞，卻又似是帶了一種生人勿進的疏離感。看著應是多情的眼睛，實則卻是冷漠的很。

十三公主見墨塵走來，身上的火氣忽的不見，一臉興奮的來到墨塵身邊。「墨塵……墨塵上神，您怎麼來了。」墨塵哥哥，她多想這麼叫他，也曾在自己的夢中叫過無數次，可這高高在上的人，又豈是自己敢不尊重的，父君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一眾神仙也跟著恭敬行禮，墨塵卻是目不斜視的來到了青離的面前。

她跪在乾涸的瑤池裡，而他站在棧橋上，隔著欄杆居高臨下的就這麼看著她。

青離既沒叫人，也沒對他再行禮，只是瞪大眼睛，直直的看著他。他開口了，面對著她，卻並不是在跟她說話。

「她，是我的人。」冰冷的薄唇輕啟，說出來的話，可算是震驚四座。

這話可以做出的解釋有好多種的，也最容易讓人誤會些什麼。

十三公主顯然不信。「墨塵上神，這怎麼可能？我怎麼從未在您宮中看到過這個女仙呢？」

墨塵轉過頭看向了身側的天後。「這瑤池之水本神補上，人我帶走了。」

收到墨塵冰冷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天後趕緊垂手示意。「既然墨塵上神都這麼說了，當然是沒有問題的。」

只見墨塵抬手，手中靈珠被送入空中，只片刻，艷陽天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烏雲洶湧翻滾而來，豆大的雨珠從天而落，一滴兩滴，只霎時便是傾盆大雨。

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就算是雨神本身也不能如此輕鬆的做到。這墨塵上神到底有多少的手段，至今還是個謎。

十三公主一臉崇拜的神情看著墨塵，那一雙粘人的眼睛，任誰都看得出來。

傾盆大雨至，眾神都撐起了防護結界。只有青離還在懵的狀態，直到清楚的感受到涼爽的雨水，竟還覺得有些舒服。不過，那被淋成落湯雞的模樣，看著也著實的狼狽。

「走」看了眼她那狼狽的模樣，墨塵幾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好」聽見他好聽的聲音，青離更感覺猶如天籟。他這看似簡單的舉動，竟將自己這生生世世受折磨的命運扭轉了，這麼大的恩情，要怎麼還才好……

起身一道法訣捏出，青離身上的水跡瞬時幹了，一道防護結界跟著撐起，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從瑤池中出來，在路過十三公主身邊時，青離轉頭看了她一眼。

在十三公主不悅時又猛地轉回頭，跟上了前面的墨塵準備走。

十三公主自然是看出了青離挑釁般的目光，可當著墨塵的面她自然是不好發作，畢竟墨塵上神剛說了這女仙是他的人。

強壓下心中的不快，十三公主又擺出一副溫柔可愛的模樣來，對著墨塵的背影喊道：「墨塵上神。」說著，人已經來到了墨塵的身側。

墨塵沒有開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被他這麼直直的看著，十三公主忍不住羞澀的低下了頭。聲音溫柔道：「我、我今日已經及笄了，也是我晉陞為神的第一日，今後，我想跟著你修習法術。不知上神……」十三公主說著，整個人即害羞又十分期待。

墨塵收回目光，淡淡道：「此事讓你父君親自跟本君來說。」說完，便不等她再說什麼，抬步走了。

青離邁步跟上，那得意的模樣，若此時有尾巴的話，定然是要翹到了天上去。

這十三公主眼高於頂、不辨是非，是該有人好好教訓教訓她了。

走了不知多久，墨塵忽的停下，緊跟其身後的青離也是一個不察就這麼撞了上去。

青離摸著碰疼的鼻頭，瞪眼看著面前英挺的背。一股屬於他的好聞氣息瞬時縈繞鼻端，青離捂著鼻頭疑惑抬頭，正看到了他烏髮垂落，遮住一側好看的側顏，只露出睫毛纖長。

「你走吧。」墨塵忽的開口，卻是趕人的話。

「去哪？」青離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去你該去的地方，或者想去的地方，最好別跟著我。」墨塵話中滿滿的疏離感。好似剛才將她救下來的人並不是他，而他們不過陌生人而已。

「不，我要跟著你。」不管他語氣多麼的冷淡疏離，青離卻是打定主意跟著他了。絕不是垂涎他的美色……額……自己為何會這麼想。她是要報恩的才對啊，對，報恩！

胡思亂想著，青離忍不住搖搖腦袋，把腦袋裡的困惑趕走。

墨塵轉回頭看向前方，聲音淡淡傳來，低沉磁性的嗓音中似乎略帶了些其它情緒。「北辰宮並不是你的好去處。」尾音未落，黑色的身影卻是忽的透明，接著完全消失了。

青離鬱悶。怎麼又、又、又憑空消失了！他還沒告訴我北辰宮在哪呢！要跟上他的速度，這不是在開玩笑么……

認命的在天宮開始亂轉了起來。期間倒是碰見了幾個女仙，可青離剛開口問到北晨宮，女仙們就匆匆走了，任憑青離喚，就是裝作沒聽見一般，走的飛快。

「這傢伙，人是不錯，不過好似並不太招人喜歡呢。」嘀咕完，青離又轉悠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九天之上，怎的如此之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