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婉香姨母，我把謝婉寧弄回來啦。」葉颯還沒進門就喊，謝婉香聽到這話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想起來殷小釧的叮囑，撫了撫心口平復下心情，這空擋葉颯已經跑進來了，「姨母，我從顧府把謝婉寧換回來了，您有什麼話趕緊去問，蓉姨母說她沒什麼跟她說的就不見了。」

「好，我去。」說著便向著門外去了，走了兩步回頭對葉颯囑咐了一句：「颯颯，你就別跟著了，我想跟她單獨聊聊。」

「好，那姨母你自己小心些。」

「嗯，好，我會小心的。」

那邊葉府的婆子正將謝婉寧收拾乾淨了，謝婉香便進去了，謝婉寧看到她，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謝婉香，你竟回來了，我說呢，誰要見我，原來是你。」

「婉寧，你怎麽老了這麽多？」謝婉寧被謝婉香一句話頂的氣息都頓了一下，謝婉香接著問：「婉寧，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了，我只問一句，當年鏡娘姐姐的事是不是與沈姐姐的爹沈良臣有關係？」

「呵，婉香，你平時大大咧咧，卻沒想到能看到這一層。」

「我一開始也沒想到，還是小小姐特地來問我是不是跟沈姐姐有關，我才想到當年沈良臣還活著的時候沈姐姐回沈府從不帶你，可是明明你比我更細緻，更能幹。」婉香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來，「你既然知道了，難道忘了沈姐姐當年怎麽護著你了，她為了你定然是和她爹起過衝突的，可是你卻想殺了沈姐姐的孩子，還設計了她的親妹妹，還毀了我的一生，婉寧，你的心好狠！」

謝婉寧看著謝婉香滿臉的淚，想起那些年的姐妹情到底有些動容：「你的事在我意料之外，我雇那些人只是為了做場戲給你看，想著事了了再跟你一起回去，誰料到他們會見色起意，我對不起你我認，但是別的事我絕不後悔，沈卿她承諾會為我姐姐報仇，但是她做了什麼？她明明查到了是她爹做下的事，卻不告訴我，明明查到了村裡每一個人都應該為我姐姐的死付出代價，她呢，什麼都不做，還拘著我不讓我報仇，說了一大堆的道理，最後呢，她爹殺光了村裡的人，殺光了我原來做工的人家的人，栽贓給我，別人栽贓我的時候沈卿什麼都信，明明查清楚了的事卻什麼都不幹，我姐姐冤死了，難道也要我冤死嗎？我就要她骨肉分離，就要她明明愛人在眼前卻要謹守禮俗，人前一句話一個眼神都不敢給，靠別人終究不如靠自己，婉香你知道我忍了多少年，咽了多少恨，她死的時候有多遺憾我就有多痛快，我就要親眼看著她的女兒受苦，她受的苦多一分，我心裡的暢快就多一分！」

謝婉香看著謝婉寧越發癲狂的神情，心裡湧起深深的寒意，「謝婉寧！你醒醒！」謝婉寧聽她一喝，從沉浸的情緒中醒過來，「你難道不了解沈姐姐的為人嗎？你不了解當年的沈良臣的為人嗎？她頂著父親的壓力保護著你，教導著你，就怕你心裡含著恨走錯路，時時督促著，你就不為她想想嗎？」

「為她想，我一開始也是把她當姐姐待的，可是她對不起我，她對不起我！」謝婉寧說完也流下淚來。

「她對不起你？她哪裡對不起你？當年選聖女副使是要從落選的海聖女里選的，你是沒有資格的，可是沈姐姐呢？她執意選了你，就是為了不讓別人看不起你，她教你讀書，教你射箭，你難道心裡只有你姐姐的仇恨嗎？你想讓她怎麽做？為了你殺了她爹嗎？為了你殺了全村的人嗎？謝婉寧，你沒有心，你沒有心！」謝婉香氣憤地喊著，喘著粗氣開了門出去了。

「我沒有心…哈哈哈…我沒有心！」謝婉寧邊哭邊笑，全身似乎沒了力氣，滑坐到地上，嗚嗚地哭起來了。

多少人因為心有魔障做下了許多錯事，當往事已不可追，我們又拿什麼來贖自己的罪行呢。

葉颯因為擔心謝婉香的安危一直守在門口處，裡面的兩個人高聲爭論時葉颯在門口聽的清清楚楚，一時間竟不知道心裡是何滋味，恍惚間覺得自己能體會母親當時的心情，一邊是權勢滔天，自己需要仰仗的父親，一邊是內心道義的堅持，煎熬的滋味折磨著，也怪不得會早早病逝。伊人已去，往事成灰，生者不應當死死抓著，放下和看開才能有光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