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春堂

有了鎮山拳傍身，於青的膽子大了許多。

他開始頻繁的在平陽城外盤旋，尋求著一個進城的機會。

最要緊的是……他的腿傷似乎又嚴重了許多。

「是回春堂的來了！」圍在城門口的災民突然沸騰起來。

很快，一隊官兵夾雜著衙役將聚攏的災民衝散，讓出了一條道來。

很快，大約七八個男男女女在這群官兵和衙役的護送下，出城來了。

回春堂，據說是平陽城最大的醫館。

每隔幾日，便有回春堂的弟子出來義診，免費發放藥材。

只可惜災民眾多，饑寒交迫，又是千里逃荒而來，哪個不是一身的病痛。

回春堂的這幾個大夫和那點藥材，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待到回春堂的那幾人落定，災民早已在衙役的安排下，排起了一條長龍。

於青自然也在隊伍之中。

他並沒有和其他災民一樣一路簇擁著回春堂的人而來。

而是早早的在這裡等候，也就排在了前列。

照這情形來看，說不定今天有機會見到大夫。

「滾！滾！滾！」隊伍中一頓嘈雜，隨後一個枯瘦的老者被人從隊伍里扔了出來。

於青見怪不怪，還能指望災民遵守規矩不成。

既然有人開了頭，那效仿的人就多了起來。

不多會兒，隊伍前列的凡是老弱病殘，幾乎都被人強行扔出了隊伍外。

路過的衙役和官兵也只當沒有看見，冷冷的掃了一圈后，便繼續巡邏起來。

這下更是助長了某些人的氣焰。

欺軟怕硬，人之本性。

「你，給老子滾出去！」

終於還是被人找上了門。

於青側目看去，

這是一個光著膀子的中年漢子，個子不高，比現年十六歲的於青還要矮半個頭。

迎著於青的目光，這漢子挑釁的挺了挺乾枯的可以數清楚肋骨的胸膛，惡狠狠的瞪著於青，上前兩步，一把扯向了於青的衣領。

「滾！」於青低聲吐出一個字，偏頭躲開了這漢子的一抓。

「呦，還敢躲，老子弄死你！」

見於青還敢反抗，中年漢子瞬間怒了。

他可是看了好久，才找到這個看起來十分好欺負的少年。

年紀不大，瘦瘦弱弱，還瘸了一條腿。

「滾，我只說一遍！」於青冷冷道。

他已發現周圍災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異樣的目光。

無論是於青，還是眼前挑釁的男人，看起來都不是什麼難惹的角色。

「給爺死！」只可惜眼前的這個男人還不明白，他蠻橫的揮舞著雙臂，朝著於青打來。

啪！

於青條件反射般的舉起雙臂一架，

隨後右拳迅速的收於腰間，如同雷霆一擊般的打在了男人的左腹。

「哇——」男人捂著肚子，一口苦水吐了出來。

還能站著？

於青眉頭一皺，覺得自己有點高估了這一拳的威力。

對方只是個普通的莊稼漢，挨了這一拳竟然還能原地站住。

還不夠！

圍觀的災民給予了於青不小的壓力，一旦他沒有表現出可以折服其他人的實力，像這種事就無法斷絕。

嘿！

於青不再猶豫，再度提拳上前。

這一拳直接打在了鼻樑上，瞬間男人的臉上如同開了染坊，捂著臉，倒在了地上發出痛苦的哀嚎。

「打得好！」

「喔——」

……

於青兩拳便挑釁的男人打倒在地，圍觀的災民頓時發出陣陣叫好。

原本那些抱有些想法的人，在掂量了自己的實力后，看向於青的目光也有了幾分忌憚。

隨著圍觀的災民漸漸的散去。

於青知道，這下自己算是立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是輪到了於青就診。

當他看見接診的大夫時，微微一愣。

竟然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

「你哪裡不舒服？」趙玉瑩頭也不抬的問道，結果沒有得到回應，便有些不耐的抬起頭。

竟然是一個面相清秀的小少年。

「這位小兄弟，你哪裡不舒服？」見對方長得周整又文文弱弱，趙玉瑩頓時語氣溫和了幾分。

「我的腿，」於青將腿抬起來，本就破爛的褲子根本擋不住大腿外側的傷口，「前幾日被野狗給咬了。」

傷口已經化膿，還朝外流淌著血水。

趙玉瑩看著傷口，臉色凝肅起來。

「廖師兄，你那裡還有沒有化血散？」

「小師妹，我這裡還有兩副，你現在就要嗎？」廖師兄是不遠處正在問診的一個年輕男子，大約三十左右。

「兩副啊……」趙玉瑩似乎在想著什麼，隨後點頭道：「先給我吧！」

從廖師兄的手裡拿到了化血散，趙玉瑩才對著面前的於青說道：「你的傷勢十分嚴重，若是再拖下去別說是腿，恐怕連小命都保不住。」

「我現在要給你將傷口重新劃開，將裡面的膿血擠出，可能會很疼，你忍忍。」

「大夫，動手吧，我忍的住！」於青點點頭，對方年紀雖小又是個女孩子，但顯然不是個庸醫。

說罷，趙玉瑩拿出一柄閃著寒光的小刀，在於青的傷口上一劃，隨後紅白混合的液體便開始淌出。

嘶——

這響動倒不是於青發出的聲音，而是身後瞧著的災民倒吸冷氣的聲音。

「可是很疼？」趙玉瑩一邊擠著傷口，時不時關心道。

「無事，還受得住。」於青擠出了一個微笑。

趙玉瑩的眼中露出幾分讚賞，隨後便全力施為。

直至傷口流出的乃是鮮紅的血液后，趙玉瑩才拿出一包藥粉散在了傷口上面。

「這是我們回春堂的化血散，不過……」

「可是要錢？」見對方吞吞吐吐，於青便徑直問道。

趙玉瑩莞爾一笑：「你都是災民了還能有什麼錢，我的意思是你的傷勢就靠這兩包化血散，恐怕撐不到傷口痊癒。」

醫者父母心啊。

饒是於青心腸再硬，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也不禁心生出幾分感動。

「大夫不必擔心了，能有這兩副神葯，在下已經滿足了。」

「你倒是看的開，這樣吧，明日我託人給你送再送兩副出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於青。」

「於青，好，明日還是這裡，千萬不要忘了！」趙玉瑩再三囑咐道。

於青沉默的點點頭，隨後朝外走去。

剛走幾步，他回頭問道。

「敢問大夫高姓？」

「我姓趙，你就叫我小趙大夫好了。」見於青問自己名字，趙玉瑩笑著回道。

「你這小子，我小師妹叫趙玉瑩，今日救了你一命，以後可得記在心裡，當成菩薩一般供著。」說話的是廖師兄。

「我說小師妹你也是，咱們這次出來義診，師傅就每人給了三副化血散，你可倒好，不到半日就全散出去了。」

趙玉瑩……

後面他們師兄妹的拌嘴於青沒有精力關注，他在心中反覆念叨著這個名字，隨後走進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