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劉不平
劉不平看完熱鬧后往客棧走去,好漢們三五成群高聲討論著歐陽正傑的武功與峨眉派的背叛,明月清輝灑在好漢們身上讓劉不平產生一種錯覺,覺得好漢們與月黑殺人的強盜差不多。
斜月三星島在俠魔大戰中僅僅是打醬油的,應鐵劍震江南楊震南的邀請,島主八面威風震東海劉海閣帶領兩個兒子、三個徒弟參加了俠魔大戰。大戰很快進入白熱化,劉海閣老爺子橫行東海數十年,知道在錯綜複雜的環境下的保命之道,在大戰中採取敵退我進、敵進我退、敵疲我擾的戰術,始終與魔教高手保持三尺以上的距離,魔教看出他們是來玩的,隨便派了幾個年輕弟子應付他們,劉老爺子明明可以輕易擊殺對手卻偏偏與對方打得難分勝負,最後全身而退。在劉老爺子看來,跟在各大幫派的屁股後面參戰純粹是瞎搞,還不如多找些業務多賺錢。劉不平雖久聞魔教凶名,但對魔教並無成見。幾天前劉不平差點命喪龍天驕之手,揚名立萬的萬丈豪情已隨風而散,十分不情願與魔教弟子動手。今日眼見魔教三位青年武功雖強卻始終克制有度,群雄雖正義凜然卻糾纏不休,劉不平分不清楚何為魔,何為俠。
劉不平回到客棧時見任青原正在庭院里練劍,於是笑問道:「你倒沉得住氣不去湊熱鬧。」
「師傅教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與他們無怨無仇,為何要去找他們麻煩?」
「魔教與神劍山莊、華山派仇深似海?」
「那是上輩子的事,我們再糾纏不放沒意思。」
葛為民、江上雁雖仇視魔教,但他們深知魔教的厲害,害怕任青原找魔教復仇反落得身死敗亡,基本上沒對他進行血仇教育;任青原雖偶爾返回神劍山莊,任雲端、任平等人格外珍視短暫的相處時間,沒有充分利用時間對他進行家族歷史教育,因此任青原雖不太喜歡魔教,但也不想對魔教弟子下手。
「如果江湖朋友都像老弟般看得開就好了,李小煉四處拉人,怎麼沒來找你?」劉不平問道。
任青原收回長劍,兩人回到前廳。任青原喝了口水后回答:「他一下山就帶人來找我,我不願意加入燕雲神騎,他們以武林大義逼迫我,大師伯一句話把他們頂回去了。」
劉不平饒有興趣的問道:「譚前輩說啥了?」
「大師伯說,神劍山莊用不著別人來教我們如何行事,我們當年大戰魔教時鐵騎幫還沒成立呢。有朝一日如果與魔教開戰,青原自然會踴躍加入,但他會在神劍山莊的旗幟下戰鬥,不會以燕雲騎士的身份戰鬥。」
「譚前輩的話非常在理,參會年輕人都是精英,是各派的希望所在,鐵騎幫打著降魔大旗四處收割其他幫派的培養成果,讓這幫精英為他們做馬前卒,真不要臉。他們常常來找我,我差點答應他們了,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
「據說他們找過流小河,人家根本沒搭理他們,直接回問柳山莊了。」
「與李小煉一起來的有哪些人?」
任青原想了想:「泰山派的靈石道人,華山派的商雯雯、陸步瞻,南海劍派的段好德,中原遊俠盛彥,金蛇門的七節劍客雲方游,其他幾人記不清了。」
「譚前輩的話殺傷力不小,靈石道人,雲方游、盛彥等人已經離開樂山,怪不得他們沒有再騷擾你。」
「哈哈,我多學幾遍大師伯的話,他們又要流失不少高手。」
劉不平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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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感慨的說:「今晚李小煉帶人圍住了歐陽正傑、龍天驕、佘小蘭三人,他們非常克制,表現得有理有節,看得出他們心存善意。盤龍棍王、蓋世雙俠、東哭西笑等人枉為江湖前輩竟然想聯手欺負晚輩;李小煉更不像話,簡直像個小丑,徒增笑料而已。群雄中唯有卓非凡表現正常,及時撤走了武當派弟子。」
「大戰結果如何?」任青原見他久久不說大戰場面終於忍不住問道。
「沒有打起來,峨眉高僧出面阻止了大戰。唉,江湖像個乾柴堆一點即著,若非歐陽正傑等人一味忍讓,若非峨眉高僧及時出現,群雄人數雖多,氣勢雖壯,未必能佔到多大便宜。」
任青原略微有點失望,他雖忍住沒去湊熱鬧,但他擁有一顆看熱鬧的心,本以為會有一個精彩的故事,沒想到故事即將進入高潮卻戛然而止。
劉不平繼續感嘆:「峨眉山高僧雖及時阻止了大戰,可他們只在樂山城管用,李小煉等人總有一天會挑釁成功。」
任青原笑了笑:「希望他們永遠不會成功。」
劉不平笑了:「我的想法與老弟相同,我雖然喜歡湊熱鬧,我希望斜月三星島不會和魔教開戰,家父最大的理想是安安靜靜賺錢,誰也別和我們搶東海的航運生意。」
「貴島遠在東海,群雄與魔教開戰應該不會波及貴島。」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開戰,後續發展就由不得人。」
任青原認真的說:「我希望永遠不要與魔教開戰,我希望我的家人、我的師傅都活得好好的。」
譚青風興高采烈的回來:「今天大開眼界,歐陽正傑一刀擊敗盤龍棍王張開山,那種力拔河山的氣勢徹底震住了我。」
劉不平嘲笑道:「你好像挺高興歐陽正傑取勝似的,你的屁股不正。」
「江湖人講的是豪氣、義氣,歐陽正傑武功蓋世,猶如天神下凡,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詞來形容他,我最佩服這種蓋世英雄。」
劉不平急忙制止他:「歐陽正傑以後會是你們的敵人,沒有這樣幫敵人說話的吧。」
「我希望他不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這可由不得你。」
譚青風頓時氣餒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任青風見劉不平將譚青風擠兌到牆角,在一旁解圍:「譚師兄,劉大哥,我打算明天離開樂山城,你們有什麼打算。」
譚青風連忙表示同意:「在樂山城轉了兩天,沒見到幾個像樣的江湖朋友。有峨眉高僧看著,樂山城沒啥熱鬧可瞧,我同意青原的意見,青原已有好幾年沒見到家人了。」
「我亦有此意。」
三人第二天清早就出發了,經過南溪鎮后遇到了李任、林龍兒、林龍子等人。
李任坐在林龍兒為他買的馬上,遠遠見到任青原等三人喊道:「三位老弟今日也離開樂山,我們一起趕路吧。」
任青原高聲回應了一句,然後緊催坐下馬趕上去,沒想到馬突然前腿直立蹦起來,任青原被嚇了一跳。
譚青風笑道:「任師弟,馬不是這麼騎的。」
任青原不好意思的說:「第一次騎馬,摸不清馬的性格。」
原來譚仙茗見任青原缺少腳力,湊錢為他買了匹馬,神劍山莊比較窮,譚仙茗只能買匹普通的馬送給任青原。這匹馬未經訓練,被任青原抽了一鞭后驚得差點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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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不平瞅著任青原與譚青風的馬感慨萬千,神劍山莊為三大劍派之首,可以與少林、武當相提並論,卻連匹好馬都買不起,實在令人敬佩。
李任哈哈笑道:「任老弟小心點。」
林龍兒騎著駿馬走在最前面,她身後跟著另外一匹駿馬,馬背上駝著她的槍、弓、箭等。兩匹馬身長近丈,比其他馬要大上一圈,看起來十分雄駿。林龍子跟在姐姐身後,他的馬體形略小,但也非常雄駿,是千里挑一的駿馬。李任與任青原並轡而行,任青原雖比李任高一截,坐在馬上反比李任矮了三分。
劉不平感嘆道:「斜月三星島雖壟斷了東海航運,但掙的是辛苦錢,不能與黃金城守著金礦躺賺相比,人與人命不同啊。」
譚青風與劉不平並肩齊行,他盯著林龍兒的馬羨慕地說:「黃金城太有錢了,林龍兒那兩匹馬相當於神劍山莊一年的收入。」
劉不平笑道:「那兩匹馬至少值一萬兩銀子。」
「大家都是人,我們的天賦不比他們差,我們甚至比他們更加努力,可是我們全庄兩百人辛苦一年掙的錢只夠林龍兒買兩匹馬,氣死我了。」
「人家守著金礦躺賺,不能比的。」
「怎麼不能比,黃金城是一方豪強,神劍山莊是天下三大劍派之首,神劍山莊如果願意,可以掙到比黃金城更多的錢。」
劉不平警惕的望了他一眼:「你們雖很努力,但你們的時間大部分花在練劍上,練劍不能產生錢。」
「任何技藝練到極至都可以掙錢,師祖與任師叔等人一心練劍,不會掙錢,他們能夠成為人人敬仰的大劍客,我們卻只能跟著受窮。他們稍微有點經濟頭腦也行啊,比如開個鏢局,多搶兩塊地盤,或開幾個武館等。」
譚青風停頓了一會,他突然惡狠狠的踢了馬一腳:「神劍山莊是天下最窮的幫派,白衣樓佔據金陵、蘇州、揚州等天下膏肓之地;黃金城坐擁金山銀海,躺在家裡賺錢;魔教與五大門派的財力雖不能與這兩大豪強相比,但也是日進斗金財源滾滾。神劍山莊僅擁有萬畝薄田,只能做一個土財主,神劍山莊的財富遠遠不能和自身的江湖地位匹配,太不公平了。」
劉不平笑道:「天下好碼頭已被瓜分殆盡,現有格局下神劍山莊想發大財很難。」
「這種利益格局很不公平,我們要打破這種格局。」
劉不平無語,財富需要人們辛苦勞動去創造,武功是不會創造財富的,如果按武力分配財富,江湖豈不是與肉弱強食的野獸叢林一樣?劉不平心中升起一種可怕的感覺,他發現譚青風武功極強,他的財富卻遠遠不能匹配他的武功,可他如此渴望財富且這樣的年輕人非常多,如果不能安撫他們,這群人遲早會起來爭取他們應得的利益。想到此處,劉不平突然打了個冷戰,他發現自己可能會成為這幫年青人的目標。
劉不平想了想,嚴肅的問道:「譚老弟,你知道打破現有利益格局要死多少人嗎?」
「江湖人本就提著腦袋吃飯,如果怕死就應該退出江湖,種幾畝薄田,開家小店,同樣可以過得很開心。」
劉不平不再說話,他實在不知道如何與譚青風談下去,他隱隱覺得江湖大戰即將開啟,他望了望同行的五人,暗想,我們六人中有幾個能在大戰後活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