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林龍兒
人間四月,桃李謝了春紅,杜鵑、山茶、薔薇、丁香及其他不知名的野花競相開放,這些花好像知道春日苦短,肆意的要在短暫的時間內展現自己最美的一面,將山野打扮得五彩繽紛,生機勃勃。蝗蟲、螳螂、蜜蜂、蝴蝶在路邊忙碌著,要趁著最美好的時候生長、繁殖。驛路在山地與田野中延伸,離開山坡下到谷地時又是另一番景象,金燦燦的油菜花正值盛期,好像給大地鋪上了金色的毯子,可以看見勤勞的農夫在田野中耕作,他們細心的翻土、播種,待到秋日迎接他們的將是沉甸甸的收穫。
林龍兒的心情大好,雖見多了這種景色,但她現在才發現大自然是如此美好,她一會兒鑽進灌木叢中採摘一朵杜鵑插在頭髮上,一會兒跟隨一隻蝴蝶奔跑在花叢中,一會兒脫下鞋子將雙腳浸入冰冷的溪水中。任青原、劉不平、譚青風不願意跟隨她浪費時間,與李任打個招呼后直奔成都。林龍子無聊的坐在馬背上,看著李任像跟屁蟲似的跟著林龍兒胡鬧。
離開樂山城已經三天了,三人離成都城還有一百多里。途經一條小溪時,林龍兒又停下來了,林龍子不耐煩的問道:「大姐,你又想耍什麼新花招。」
林龍兒興奮的說:「溪水中有朵很漂亮的花,我去看看。」
李任連忙勸道:「得,你別禍害花了,人家在那長得好好的,你隨手一折便要了它的命。」
林龍兒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我只是看看而已,你以為我是人人喊打的採花大盜嗎?」
林龍子譏諷的說:「你哪有資格做採花大盜,你是一株待人採摘的花,與溪水中的那朵花差不多。」
林龍兒沒理會林龍子,將馬拴在路邊后沿著溪岸走向溪花。
李任正色對林龍子說:「你剛才以花比喻龍兒很不妥當,花被採摘後會很快枯萎,你姐姐跟著我只會更加幸福,她現在過得非常開心?」
林龍子訕訕的說:「我只是隨口一說,只要姐姐高興,我不會阻撓你們。」
林龍兒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原來她瞅准溪中的一塊石頭躍了過去,沒想到石頭下面是虛的,她跳上石頭后立足不穩仰天摔倒在水中。林龍兒狼狽的爬起來,走到溪花旁貪婪的看了兩眼,由衷的讚歎了兩聲,然後伸手準備將溪花採摘下來,卻被李任及時制止了:「花長在溪水中可以讓很多人看到,你把它摘下來就不對了。」
林龍兒甩了甩頭髮上的水:「我不摘它它遲早會被別人摘下來。」
李任勸道:「如果大家的想法與你一樣,我們還有機會看到它嗎?」
林龍兒依依不捨的離開溪水回到路上,李任手忙腳亂的找出了乾爽衣服。
待林龍兒找地方去換衣服時,林龍子突然說道:「李大哥,我從沒見過姐姐如此興奮,如此瘋狂,如此白痴。」
李任微微一笑:「你長大些就會明白,女人遇到喜歡的人都是這個樣子。」
林龍子感覺渾身起雞皮疙瘩:「得了吧,我未來的老婆如果變成我姐那樣,我立即休了她。」
李任得意的說:「你懂個屁,這才是女人最好的狀態。」
「說得你好像挺懂女似的。」
「如果一個男人自認為很懂女人,那麼他就是一個傻瓜。」李任笑道。
待林龍兒換好衣服回來,林龍子急忙說道:「我的好姐姐,你折騰夠了嗎,我們快點趕路吧。」
「急啥,你有什麼急事嗎?」林龍兒反問道。
林龍子頓了頓回答:「沒有急事。」
「你太有意思了,就像個無頭蒼蠅似的瞎忙,有事快點幹活,沒事你急什麼?」
李任離開神風幫已經超過一年,一想到回去后將有一大堆事務找上來,他樂得享受這懶散的日子。
三人於第五天下午趕到成都,兩天的路程生生被林龍兒拖成五天。三人找了家清雅的客棧落腳,客棧庭院深深,種著葡萄與薔薇,藤蔓爬滿架子,架子下布置著幾張小桌子,是房客平時用餐的地方。李任非常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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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他偷偷地看了價格,普通客房每天半兩銀子,三人每天需花一兩半銀子,李任感覺有點肉痛,心中感嘆除了自然風景,其他美好的東西都代價不菲。林龍兒要了三間最好的上房,李任平時雖不將金錢放在眼中,此時不得不承認有錢人的快樂是普通人體會不到的。
三人在庭院中用過晚餐,林龍兒決定去府南河逛逛。林龍兒一個人行走江湖時兵刃從不離手,她的槍與弓加起來超過兩百斤,帶出去逛街非常不方便,不過她之前不太喜歡逛街,因而不覺得有什麼遺憾。遇見李任后,林龍兒的逛街本能突然蘇醒,變得非常喜歡逛街購物了。
「龍子,你留在客棧中看守馬和兵刃,李大哥陪我去逛街。」林龍兒大大咧咧的安排。
林龍子非常不高興:「姐,成都是個大城市,我第一次來這裡,我也想逛逛呢。」
「我明天上午在客棧休息,你明天上午去逛吧。」
李任不喜歡逛街:「這樣吧,我留在客棧看守行李,你們倆出去逛。」
「不行,你必須陪我。」
林龍兒的命令不可違抗,李任只好接受命運的安排。
林龍兒回房換了件淺黃色的裙子,裙子長短適宜,大小適當,襯托出她的亭亭身材。李任看呆了,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什麼時候買了這條裙子,太合身了,讓我讚不絕口。」
「我在樂山定製的,你從沒想過要為我買什麼,我只好自己買了。」
李任心中非常愧疚,他以前常常為齊小映買東西,卻從沒為林龍兒買過東西,今晚一定要為林龍兒挑兩件禮物。林龍兒家大業大,自己那點錢全部用光也買不到能讓林龍兒看得上眼的禮物,想到這裡李任有點鬱悶,也許自己與林龍兒本來就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府南河兩岸行人絡繹不絕,路邊吃的、穿的、玩的應有盡有,李任小心翼翼的跟在林龍兒後面,一邊留意著有什麼可買給林龍兒的。李任之前為齊小映買過東西,但都是齊小映看中后照價買單,其實就是個移動錢包,讓他自己去挑選禮物確實為難他。
林龍兒興緻勃勃的在人叢中穿來穿去,她雖然喜歡逛街購物,但人在旅途東西都是累贅,除買了兩件小飾品,她沒有採購其他東西。轉了一圈,林龍兒回頭招呼李任卻發現李任不見蹤影,林龍兒有點心慌,站在河邊的欄杆旁四處張望。
「美人,你在找人嗎?小哥哥來陪陪你。」一個輕浮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林龍兒沒有理會,她沒認為人家是沖她而來。
男子不依不舍的伸手搭向林龍兒的肩,林龍兒察覺對方不懷好意往前邁了一步,轉身警告對方:「請你離我遠點。」
對方是個衣著華麗的少年公子,少年手指上戴著兩顆寶石戒指,手中拿著一把摺扇,頭上戴著一頂白色的儒生帽,是個風度翩翩的公子。林龍兒有種說不出的彆扭感,這種人她見多了,心中甚是討厭。
少年公子毫不在意林龍兒的態度:「美人,你獨自在這閑逛有什麼意思,不如讓我帶你同游府南河,我已定下一座小船,請美人輕移蓮步,你我乘舟共游,好好欣賞府南河的美好景色。」
林龍兒不高興的說:「謝謝公子邀請,我還有好友在此,失陪了。」
林龍兒說完後轉身欲走卻被幾個漢子攔住了,林龍兒回頭怒視少年公子,少年公子依舊春風滿面,笑容可掬:「姑娘不必客氣,今日明月在天,輕風拂面,當此良辰美景,你我泛舟水上,葡萄美酒沁人心脾,你我舉杯共飲,何等快活;如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五人,豈不快哉?」
林龍兒冷聲說道:「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少年公子笑道:「我就希望美人對我不客氣。」說笑間少年公子伸手攬向林龍兒的細腰。
林龍兒從未見過如此無禮之人,她氣得渾身發抖。由於身處鬧市,林龍兒不願生事,只好忍氣吞聲後退避過。
少年公子不依不饒伸手襲向林龍兒的胸部,嘴裡不幹凈地說:「美人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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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前突后翹,讓我等凡夫俗子沉醉不醒。」
林龍兒勃然大怒,抓住少年公子的手用力一摔,將對方摔入河中。攔路的幾個漢子驚住了,拔出刀劍朝林龍兒砍來。林龍兒雖赤手空拳,對付幾個沷皮卻不成問題,三拳兩腳將幾個漢子打得東倒西歪。
少年公子爬上河岸后大吼道:「活捉這娘們,我一定要讓她好好伺候我。」
周圍的人怕惹禍上身,紛紛逃到一邊,連在路邊擺攤的人都開始收攤,林龍兒一邊打架一邊暗自納悶,成都人真奇怪,竟然都不喜歡看熱鬧。
大街上行人紛紛散去,攻擊林龍兒的人卻越來越多。林龍兒暗自後悔不該帶李任逛街,李任根本不是合格的逛街夥伴。
李任在一個飾品攤前磨蹭了許久,任老闆如何吹噓都拿不定注意,他真不知道啥東西能討林龍兒歡心。大街突然混亂起來,人群紛紛逃避,李任逮住一個行人問道:「出什麼事了?」
「二公子與人打起來了,你快點跑,攤上事就麻煩了。」
什麼二公子,李任一邊想一邊擠開人流朝衝突之處奔去。發現林龍兒正被十餘個漢子圍攻后,李任的腦袋突然轟的炸響,他毫不猶豫的衝上去,二公子正在旁邊叫囂要讓林龍兒生不如死,被李任衝上前一把抓住脖子摔倒在地。
李任解決完二公子后準備支援林龍兒,林龍兒大聲說道:「大哥,別放過那小子,我這邊能應付。」
二公子倒地后嘴巴卻閑不住:「兄弟們使勁,抓住這對狗男女后每人賞五十兩銀子,我一定要在這男的面前享用他的女人,讓他生不如死。」
李任一向能忍,他甚至能夠忍受別人罵他縮頭烏龜,此時他忍無可忍,他衝上前一把擰起二公子,右手連續不斷的狠抽:「混蛋,老子打死你,老子不僅要打死你,老子還要殺你全家。」
李任一邊狠抽一邊怒罵,二公子剛開始還嘴硬,後來被抽得像殺豬似的狂叫,他那十餘個手下已經被打得躺成一片。
林龍兒害怕出人命,扯住李任的手低聲說:「大哥,再抽就出人命了,我們快走吧。」
李任冷靜下來后將二公子貫在地上,惡狠狠有說:「臭小子,你今天服不服?」
二公子在地上縮成一團,一句話都不敢說。
在回客棧的路上,林龍兒對李任說:「大哥,你發怒的樣子好可怕。」
李任不好意思的說:「我本來想扭斷他的脖子,我已經手下留情了。」
林龍兒突然問道:「當初方思齊拐走齊小映時你動手了嗎?」
李任鬱悶的說:「我沒有動手。」
「你當時如果動手,齊小映可能會留下來。」
李任嘆了口:「她不會留下來,我已經好話說盡,小映堅持要跟方思齊走。」
「難道她不知道方思齊是個浪子嗎?」林龍兒對齊小映充滿好奇,她一直沒想明白齊小映為什麼會拋棄李任投入方思齊的懷抱,在她看來,李任比方思齊優秀得多,靠譜得多,是個人都會選擇李任。
李任長嘆一口氣:「唉,我明確告知小映,方思齊在玩弄她的感情,過不了幾天就會拋棄她,小映還是堅持要走,最後她一句話讓我徹底死了心。」
林龍兒輕輕握住李任的手,她知道這句話嚴重的傷害了李任,但仍舊好奇的問:「她說什麼?」
李任抬頭望天,呆了一會兒說:「與君廝守一生不如與思齊相伴一天。」
林龍兒呆住了,這句話太傷人了,她只能緊緊握緊李任的手:「我願意與你廝守一生。」
李任微微一笑:「我當時被這句話徹底擊倒了,我嚴重懷疑自己活著的價值。現在我已經走出來了,小映對我來說只是個熟悉的陌生人,她的任何話、任何行動都不會讓我的情緒有絲毫波瀾。」
林龍兒低聲說:「大哥,你知道嗎,當你狠揍那個花花公子時,我就已決定非你不嫁。」
李任激動的點點頭,兩人攜手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