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韓非:秦人,當真彪悍!!
魏國,大梁,信陵君府。
「查到了嗎?」天劍斷臂,氣血虧空,目前還在休養身體,這信陵君府的諸多事務,落在了地劍和朱亥的肩上。
「沒有……」朱亥回應地劍的問話,憂心忡忡。
「怎麼會這樣?!」查了這麼多天,依舊沒有半點進展,地劍甚至感覺到有些心力交瘁,無力感瞬間就涌了上來,心中泛苦。
「我們魏國,從未有過如此大規模的流言,捕風捉影,卻沒有半點兒的來由,真是令人費解!」朱亥憂慮地說著,眉峰高高隆起,臉上寫著個大大的「愁」字。
幾天之前,魏國國內突然興起了一則流言,有關信陵君的話題……
流言之中,大肆誇讚信陵君的才情聲望,其他的一概不提,感覺就像是信陵君給自己買的「水軍」一樣,各種吹噓,簡直都快給誇到天上去了。
要說吹信陵君的傳聞,以前倒也不是沒有,但是從沒有像這一次來勢洶洶,有組織有紀律、大規模地爆發,頗有天傾之勢。
整個大梁……不,是整個魏國上下,各方城池同時興起議論信陵君的風氣,而且清一色全是誇讚之言,這讓信陵君的聲威在魏人的心中越發高漲,直接甩魏王好幾條街……
當下,正值秦魏關係緊張的時候,雖說蒙驁那二十萬大軍已經退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趙國的妥協,跟魏王沒有半毛錢關係。
在這個關頭,國內興起吹捧信陵君的言論,等於是在變相地壓低魏王的聲量。
這個問題,早在去年六國盟約之後,信陵君初回魏國的時候,民間朝野就有議論的苗頭,但當時都被魏國宗室出面給壓了下去。
但是如今,被壓抑了一年的魏人,終於再次將這件事情搬上了檯面,而且偏偏選在這個秦魏交鋒未卻的節點上,這對王族的動蕩不可謂不重!
確實,信陵君不論是從才氣、心府謀算還是聲望來看,看上去都比如今的魏王魏圉要賢德得多。這個話題也不是頭一次被人提起。
但是往昔的規模和烈度,根本不能與這一次相比,整個魏國國內的輿論風向驚人地相似,在全力吹捧信陵君的同時,還恰到好處地掌控了流言的「力道」,沒有任何過激的論調產生,像是溫水煮青蛙一樣,讓宗室和官吏沒有任何辦法圍堵,只能眼睜睜看著事勢漸漸失控……
這場遍及整個魏國的輿論話題,雖沒有涉及到魏王,但卻更加透露出這背後之人的狠辣之處,捧殺的先決條件被施展得淋漓盡致,還能不被人追溯到任何把柄,足以看出,這一切都是某些人預謀已久的!
就這樣,又一天的徒勞無獲,地劍與朱亥二人心中忐忑,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前去通報魏無忌。
「公子……」二人來到內院當中,見到了正修剪盆景的信陵君,唯唯諾諾地喚了聲,便沒了下文。
「還是沒有結果嗎?」相較於地劍、朱亥二人,魏無忌就表現得淡定不少。
「是……」二人低頭,臉上有些羞愧。
「唉……」魏無忌微不可察地嘆了一聲,往日犀利睿智的雙眸,蒙上了一層陰霾:「罷了,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縱然查出來什麼,也無可奈何。」
魏無忌放下手中的銅剪,低眉不語,垂下的目光逐漸渙散,腦海中浮現出與趙詩雨離別前的一幕……
「信陵君不是想要見識下詩雨的手段嗎?放心,你會見到的,詩雨專門為信陵君備了一份大禮!!」
時過大半月,但是少女當日的音容,那睥睨萬千的姿態和傲氣,在魏無忌腦海中的印象異常清晰,像是烙印一般深刻。
「這便是合信府的大禮嗎……」魏無忌苦笑連連,頭一次感覺到心神疲竭,不禁閉眼惆悵感懷:「沒能把你留在魏國,將會是本君此生最後悔的事情!」
「吾王詔令!!」突然,外院響起了宮中內侍的尖利嗓音。
「該來的,還是來了……」魏無忌愣了下,便反應過來,掃了眼旁邊手足無措的二人,率先扶起衣襟,腰身佝僂,像是個行將就木的老朽一般,緩緩跪伏在了地上。
「……」地劍朱亥二人,跟在魏無忌身後跪下,二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不踏實。
很快,府中的管事領著宮中內侍,來到了魏無忌的身前,大聲頌言:「王弟無忌,賢良傲世,冠絕中原,令我魏國聲名顯於諸侯,為我王族宗親之表率,本王甚慰!特此封賞布帛百匹,珍寶十斛,王玉三珠,以正王恩!」
「我王恩厚,無忌銘於心!」魏無忌面無表情地謝恩,目光死寂,麻木地接過詔命,臉上絲毫沒有受到封賞的喜悅。
若魏王無所作為,或者說這一紙詔命是準備斥責魏無忌的,那魏無忌反而心裡舒暢,因為這代表了魏王沒有被眼下的流言擾亂心智,對事不對人。
但是現在魏王大肆封賞,公然昭示,與其說是表彰,倒不如說是做給外人看的一場戲。魏圉需要讓魏人知道,自己這個魏王的肚量。至於說魏無忌,恐怕已經被魏圉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
「趙詩雨……」目送宮中內侍離去,魏無忌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滿懷怨憤無處發泄,火氣生生炙烤著內心,自我受折磨。
「那個趙國伯陽君的舊臣,現在身在何處?」良久,魏無忌才平復下內心之憤懣,張口問道。
「公子,趙庸此前被衛單秘密送去了燕國。」朱亥對魏無忌現在的狀態感到擔憂,生怕公子會怒急傷身。
「嬴政身邊的那條線,不能就這麼斷了……派人去接觸趙庸,告訴他不論他想做什麼,我奉天閣都會全力相助。」魏無忌低頭看著手上的王詔,心中徒然升起一絲悲涼:「若是哪一天本君死了,奉天閣就以此為目標,誓要攪亂秦國!」
「公子!!!」地劍與朱亥同聲悲呼,跪在魏無忌身後,悲愴滿目。
魏無忌沒有轉頭,語境蒼廖,幽幽說道:「魏國是故土,本君是魏人,不論發生什麼,爾等都要牢記在心,不可觸犯!」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扼秦興魏,就靠你們了……」
…………
秦國境內,華山以北四十里,使團過了函谷,一路向西,距離咸陽,也不過三百里路。
趕路之際,中間的隊伍里也傳來陣陣嘻聲笑語,為這一行增添了些活力。
趙詩雨的車輦上,趙詩雨端坐在後,綠奴在一旁隨侍。荊軻與韓非則坐在對面,馬車寬敞,縱使四人在內,也不顯得擁擠。
「沒想到老師的身子骨還挺硬朗……」韓非輕輕撫著額頭的大包,一臉的無奈。
「嘻嘻嘻~~~」趙詩雨在對面笑成了眯眯眼,捂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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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災樂禍地看著韓非。
「你還笑!」見狀,韓非面露不悅,恨恨地說道:「要不是你在一旁煽風點火,我也不至於這麼慘!」
使團剛才途經一個小縣城,正好是荀子現如今居住的秦國孟縣,使團途經此地,趙詩雨和韓非自然要去看看尊師。
於是乎,「名聲在外」的韓非,自然是受到了老師荀夫子的「熱烈歡迎」,老人家都一大把年紀了,卻仍然健步如飛,精神矍鑠,拎著個棍棒就追著韓非打,嘴裡還罵罵咧咧不休,嫌棄韓非丟人現眼,敗壞了自己的臉面。
荀夫子年輕時也是性子桀驁,便是老了也意氣風發,否則也不會被儒家一擠兌就直接扭頭離開了稷下,可見其性子直率,眼睛裡面就容不得半點沙子。
奈何,韓非這些年在韓國的廢物表現,時常傳到老人家的耳中,這已經不是揚沙子了,這是往眼睛裡面塞棒槌,按荀子的脾氣這能忍??當然忍不了!
就這樣,孟縣的縣令官吏,還有一些平民,就看到往日里慈藹和氣的荀夫子,此刻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追著韓非往死里打,動不動還滿嘴芬芳,劈頭蓋臉地破口大罵,韓非被壓得連腰都直不起來,現場畫面可謂是兇殘至極!
至於趙詩雨,那是悠哉悠哉地跟在一旁,像個吃瓜群眾一樣看熱鬧,時不時還在荀子的耳邊慫恿兩句,看戲的不嫌事大,把火拱得越來越高。
就這樣,足足一個時辰,韓非才從荀子的棍棒之下逃過一劫,保住了自己的狗命。
而相對於韓非的凄慘遭遇,荀子在趙詩雨面前,那可就是另一個極端了!笑呵呵褒揚,和藹可親地閑聊,反正對於趙詩雨,荀子就像是個和氣的鄰家老爺爺一樣,簡直和諧到沒邊!
韓非這一趟,成功地體驗了一把被釘上恥辱柱的感覺,成了荀子口中的反面教材,也看到了什麼叫做「別人家的孩子」!
在拜別荀子之後,趙詩雨叮囑了孟縣的合信商會負責人,令其照顧好荀夫子,使團一行也就沒再耽擱,上路西行。
就此,有了現在的場面……
對於韓非的抱怨,趙詩雨秀眉一挑,挺起胸脯,理直氣壯地扯道:「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還不是你前幾年混成那個鬼樣子,你要是我徒弟我也得揍你一頓,簡直敗壞門風!!」
在趙詩雨挺胸的時候,荊軻飛快地掃了眼,一眼就看穿了所有,隨即興緻缺缺地挪開眼,嘴角不屑地一撇:「切~~」
「???」趙詩雨一臉茫然地看著荊軻,沒有發現對方的小動作,還以為荊某人又開始犯病……
這時,被趙詩雨嘲諷兩句的韓非忍不了了,嘴皮子一翻,哼哼唧唧嘴硬了兩句:「說得好聽,我也沒見你教出什麼弟子啊~~」
說到這裡,趙詩雨的胸脯挺得更高了,一臉臭屁的模樣,手掌緊握,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後,傲然說道:「秦王~~我教的!!」
「切~」韓非也緊隨其後,一副荊軻式的嘴臉,不屑道:「那又不是你生的,再說了他老爹死那麼早,人家憑血統繼位,跟你有個什麼關係?」
「……」趙詩雨頓了下,雖然知道韓非在誹謗,但是回過頭想了一想,貌似還真有一點子道理……
子楚這一撒手,這秦國貌似就剩下兩個娃子了……一個十三歲的狼娃子,一個才幾歲的奶娃子。
不對不對!!趙詩雨晃了晃腦袋,終於反應了過來,自己是來噁心韓非的,幹嘛扯這麼遠?
「你管我家小政子怎麼繼的位,反正人家這幾年的名聲不知道甩你幾條街,就你還人家師長,真是不知羞!」找到合適的輸出路線,趙大小姐自然是炮火齊開,摧枯拉朽般轟開韓非的防線,打得對方潰不成軍:「最起碼,我現在也算是大秦國的帝師!你呢~~鹹魚一條,還是翻不了身的那種!」
「……」韓非臉色一青,紫黑藍靛循環轉變,變臉的把式異常精彩,最後自個兒也忍不住哼哧一笑,無奈地搖頭。
眼見韓非被自己懟得無話可說,趙詩雨也是嘿嘿自得,一副臭屁模樣。
馬車內氣氛詼諧愉快,馬車外,盧生策馬跟在一旁,目光透過車窗,落在了趙詩雨的身上。
「她那兩天到底去哪兒了?」盧生眉頭緊皺,臉色凝重萬分,不著言語地觀察著趙詩雨。
道門的望氣之術,能夠看出一個人最本質的氣息形象,這是任何偽裝以及術法都無法遮掩的。氣,代表了一個人的氣象、運勢、能力,甚至是命運。
之前趙詩雨的頭頂上,盧生能看出玄鳥鳴啼、龍鳳呈祥的異象!這也是為什麼,盧生會說趙詩雨有母儀天下之命~~!
因為這種氣象在女子身上,那麼這個人要麼是母儀天下,要麼……母儀天下!
但是現在……
盧生稍稍抬了抬頭,眼中青芒一閃,看向了趙詩雨的頭頂。
沒了?!!
當然,那一頭烏黑的秀髮還在!就是頭髮之上的異象,全都沒了,化為了一片虛無,瞧不清任何的東西。
這讓盧生困惑不已,因為方才說過,人的氣是沒有辦法隱藏的,不管是功力還是術法,即便能夠隱藏呼吸和脈動,但是這種玄之又玄的氣,根本無法藏匿,除非……
這個人死了!死了,自然就沒氣了……
當~~然!眼下趙詩雨那活蹦亂跳的樣子,這一條顯然不可能。
「看來,該找個人算一算了……」盧生眼睛微眯,目光深邃,從趙詩雨身上一閃而過,腦海中浮現出一人的身影,按當下進程來看,這人或許還會是自己的一個對手。
道門應勢而動,事關趙詩雨,不論是任何的變故,盧生都不敢輕慢待之。
「嗯?」正思索著的盧生,目光掃過馬車之內時,突然跟荊軻對上了眼。
瞧著荊軻冷眼緊盯著自己,盧生神色一動,連忙抬起手,笑著朝荊軻作個揖。
「……」荊軻眸光閃爍間,隱有鋒芒流轉,眼底戒備滿滿。
對此,盧生爽朗一笑,撇過頭轉向沿途的風光,對馬車之內不管不顧,不再糾結細思。
「道門……」荊軻手裡捏著果脯,停在嘴邊沒有送進去,瞄了眼正跟韓非笑談的趙詩雨,繼而望向盧生,心中暗自盤桓。
對於盧生這個人,荊軻從未放下戒備之心,不光是因為對方的深不可測,還有對方的出身……
「咦?」就在荊軻沉思之際,這馬車突然之間就停了下來,車內的幾人俱都驚疑一聲,有些疑惑。
「小姐,使團前面碰到事兒了!」前面,蕭閆的解釋來得很及時。
「這都到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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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還能遇到什麼事兒?」趙詩雨對此很是疑惑:「我出去看看!」
就這樣,閑來無事的幾人,懷揣著看熱鬧的心,一同出了馬車,朝著使團前方行去。
使團最前端,馮劫腦袋上的絹紗還未拆下,正在跟一身披毛皮敞服的放羊倌爭論,大路旁邊躺著一隻死活不知的羊,趙詩雨等人走到跟前,也是聽到了兩人爭論的內容。
「你這老漢,我們就事論事,你罵人幹嘛?使團上路,行人都要避讓,這是規矩!」馮劫的聲音當中,還帶著些火氣,像是被氣到了一樣。
「俺怎麼沒給你讓?」馮劫的話音剛落,那放羊倌就操著一口地道口音,瞪直眼睛沖著馮劫喊道:「俺遠遠看到你們車隊來了,就趕緊讓開了,但是這羊是畜生,它衝上了路,跟俺有什麼關係?」
「怎麼跟你沒關係,你放羊怎麼放得?」馮劫扯著大嗓門開始喊。
「你還管俺放羊怎麼放?你們駕車的人幹什麼的,那麼寬的路還能撞死俺的羊,眼睛都不看的嗎?」馮劫大聲吼,那放羊倌的嗓門比他還大,還伸出手比劃著,臉漲得通紅,一看就是個暴躁脾氣。
「撞死就撞死了,我賠你就行了,你嘴裡零碎怎麼那麼多?」想起方才一當面這放羊倌就滿嘴芬芳,馮劫心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早說賠錢不就行了,還怪俺沒放好羊,牛氣甚呢?!賠錢!!!」放羊倌橫眉豎眼,唾沫星子亂飈,彪悍民風一展無遺。
「你!!」馮劫氣得臉色發白,當真是秀才遇刁民,滿嘴道理說不清,憋屈得很。
不過,不管怎麼說,大路撞死了對方的羊,不管有沒有衝撞使團,這錢都得賠,這是秦律!
當然,馮劫也大可追究這刁民衝撞使團車駕的罪責,但是這一來二去,還得壓著這刁民去找當地的官吏,勢必要耽擱行程。
現在最關鍵的是什麼?是把使團里的小祖宗趕緊送到咸陽去!省得又出什麼幺蛾子!
「算了!賠錢走人!!」最後,馮劫狠狠出了口氣,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也就壓下了心中的邪火,吊著臉面,悶聲問放羊倌:「多少錢?」
「一金!」放羊的老漢張口即來。
「多少??」馮劫的聲音是拐著彎上去的,那小眼神立馬就狠了起來。
「一金!」老漢斜眼蔑視,對馮劫的惱怒一點兒也不怵。
「刁民!!」馮劫直接破防,破口大罵,唾沫星子亂飛:「咸陽城裡一頭羊才七百錢,你這什麼種的羊,比咸陽的還要貴一倍!你要是再敢消遣我,小心我派人押你去縣令府衙!!」
「你就是把俺壓到大王面前,撞死俺的羊,你就得賠!」哪知,那老漢是不屈不撓,剛得一批:「再說了,俺這一頭羊兩百斤肉,比你們城裡的羊不知道肥多少,還是邊牧那邊的良種,要你一金怎麼了??!」
「呼哧~呼哧~~」馮劫的胸膛像是充氣了一樣,上下起伏不定,一雙惡狠狠的眼神,更為兇殘。
「哼!」放羊老漢下巴一揚,一副「你敢動手我就敢躺」的架勢,生生橫在馮劫面前,一步也不退讓。
大家都是秦人,性子直血氣狠厲,遇到絆子誰都不退,一昧地往前莽,腦袋楞得很。
老漢擺出這架勢,還真是讓馮劫拿他沒辦法,動手吧~~這老頭要是賴上自己,今天怕是沒完沒了;就這麼算了吧,tmd越想越氣!
進一步越想越虧,退一步越想越氣!永遠的真理!!
「給!別讓我再見到你!!!」惡狠狠地甩了句狠話,從貼身的內兜裡面翻出一個油光鋥亮的金餅,扔給了老漢。
老漢見到金子,兩眼一亮,連忙伸出手接過,直接上嘴咬了一口,一點兒也不嫌棄,立馬就笑開了顏,彎腰抱起死去的羊,就準備走人。
「來人啊,把羊搬到……」馮劫轉過頭剛吩咐了一嘴,回頭就看到方才那老漢連死羊都不放過,立馬就急了。
「哎哎~~你怎麼回事兒?」三兩步追上老漢,馮劫一把扯過對方身上的皮草,憤恨不平地喝道。
「什麼怎麼回事兒?」放羊倌一臉怪異地看著馮劫,有點兒搞不明白這穿著人模人樣的文生想幹嘛。
「我把錢給你了你怎麼連羊都順走了?這羊不應該是歸我了嗎?」瞅見這放羊倌老漢跟自己「裝模作樣」,馮劫心裡才消下去的火氣,又一次漲了上來。
聽到這兒,老漢那兩條粗眉一聳,瓮聲瓮氣地回道:「你的意思是,你撞死了俺的羊,賠過錢就把羊拿走了??」
「那肯定的啊!!」馮劫一副天經地義的表情,不容他人質疑。
「放屁!!」老漢大嘴一張,又賞了馮劫一臉唾沫,不待馮劫爆發,直接說道:「你撞死了俺的羊,賠俺錢是理所應當!俺的羊還是俺的羊,你又沒有買,憑什麼給你?」
「我tm……」馮劫頓時無名火起,覺得自己被這刁民敲詐,抹了一把臉就準備對轟,哪知那老漢又補上了一句,徹底把馮劫說得愣在原地。
「難道俺老娘在路上被你撞死,你賠了錢以後還要把俺老娘拉走嗎?!!」老漢粗著脖子吼了一聲。
「……」馮劫一臉懵逼,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泥石流的沖刷,有點兒不幹凈了……
「秦人,當真彪悍吶!」後面「觀戰」的人群中,韓非晃了晃腦袋,由衷感嘆了句。
「嗯!」圍觀的幾人,不約而同地點頭,就連趙詩雨也不例外。
最後,在道德和道理的雙重製高點上,馮劫表示自己無話可說,只能眼睜睜看著放羊倌背著死羊捏著金餅瀟洒離去,自個兒一個屁都蹦不出來。
「他說的,貌似有道理啊~~嗚嗚嗚~~!」此時的馮劫不禁淚流滿面,回想起這一路上的遭遇,臨到家門前還要被自家人秀一波智商,頓時悲從心中來,兩行清淚落下,悲慘兮兮。
後面觀戰的眾人當中,趙詩雨此時也有些懵逼,看著馮劫在風中凌亂,頓時心生同情,但是卻不知該如何安慰,畢竟……
那放羊的說得有道理!!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子沒忽悠人啊!!
「唉~~」想到此,趙詩雨只能悵然一嘆,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要心懷謙卑,九州到處是能人……
「這地兒是哪兒?」突然想到了什麼,趙詩雨問向旁邊的蕭閆。
「臨晉!」蕭閆不假思索地回道。
「臨晉?哦~~」趙詩雨想了想,立馬神念通透,小嘴變成了o型,心中頓時瞭然:難怪!
當即,也沒再說什麼,帶著身邊一幫人怎麼過來怎麼回去,爭取不給馮劫添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