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坦誠
風吹過，撩起兩人的頭髮。
一縷縷髮絲輕輕蹭過蕭瑾的臉龐，帶來酥麻癢意，她微微抿抿唇，抬眼看著夜景煜，手指慢慢攥緊。
「夜景煜，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有件事要問你。」
蕭瑾靜靜的盯著他，漆黑瞳孔中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你愛的，是我，還是誰？」
夜景煜垂下眼睛，胸膛起伏的弧度也稍稍加大了些許，安靜凝視著她，片刻后唇角微微上翹。
「當然是你。」
「那就好。」
蕭瑾自嘲一笑，低聲說道：「是我，就不要在意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我就是我，不管輪迴百年千年，我依舊是我。」
夜景煜眉頭微蹙，猛然抱住她，將她深深的拉入懷中，那股用力的架勢，幾乎要將她徹底融入到他的骨血中去。
看著他那激動模樣，蕭瑾嘴角微微上翹。
「阿煜，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一個關於……靈魂重生的故事，我想你聽了之後，就會明白的。」
她說完，輕輕推開夜景煜，拉著他走到大流河邊，整理了下思緒，一五一十的將她上輩子的事說了出來。
夜景煜靜靜聽著，眉頭皺緊。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上輩子的事，當聽到她被夜景辰和蕭嫣害死，而他也為了她將還魂丹給她，自己慘死的時候，默默地垂下眼睛。
「再睜眼，我就又回到了我十五歲的時候。」
蕭瑾看著滔滔不絕奔騰的河水，自嘲一笑：「阿煜，我從沒想過，原來一切還有重來的機會，原來，我還可以再來一趟。」
「我恨他們，這輩子不想放過他們，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
說到最後，蕭瑾輕輕閉上眼，眼角似乎有兩顆晶瑩的眼淚，慢慢從臉龐滑落，掉進滔滔河水中消失不見。
夜景煜抱住了她，在她的唇角吻了吻。
「我真心疼你，也心疼上一世的我，上一世你怎麼就沒早點看出來我的好？」
「若是上一世我們如這一世一般，你也不會被蕭嫣和夜景辰害死，大火焚身，最後那一刻，你一定很疼吧。」
聽到這話，蕭瑾眼前又浮現出那場熊熊火焰。
她恨，真的恨！
周身皮膚似乎在被火焰吞噬，她口乾舌燥，手指死死地捏著，心底有個聲音在瘋狂叫囂著，撕裂她的善良。
察覺到她神情不對，夜景煜猛然抱住她，在她的唇邊輕吻。
「阿瑾，都過去了，這輩子我們好好兒的，不會再被他們所害，你放心，我會對你好，不會讓你難過。」
「好。」
蕭瑾閉上眼，似笑非笑道：「知道我是來自上一輩子的孤魂野鬼，你怕不怕？」
「不怕，只是嘆息，上一輩子沒能照顧好你，一條命給你，也沒攔得住他們對你下手。」
夜景煜說完，眸光灼灼的盯著蕭瑾，眸中浮現一抹狠厲。
「阿瑾，等回到京城后，我會讓他們兩個給你一個交代，夜景辰不能死，但我保證他終生殘廢，被圈禁在宗人府，和庶民同身。」
蕭瑾淡淡的點點頭。
「至於蕭嫣，我會上報父皇，讓他以妖女的名義將蕭嫣處以火刑，讓她在萬民前被灼燒至死，也算是給我們兩個上輩子出口氣。」
蕭瑾一愣，轉頭看向他。
淡淡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他的面容俊美，讓她的心臟莫名的漏跳一拍。
蕭瑾將頭靠在他肩上，低低的笑了：「阿煜，我想上輩子我沒和你交託真心，可能是因為……你沒在圍場救我。」
圍場？
夜景煜瞬間恍然，淡笑道：「男子漢大丈夫，自然該頂天立地在天地之間，就算喜歡，也不該用心計去算計。」
他要的，是她水到渠成的愛上他。
蕭瑾沒再說什麼，兩人靜靜相擁，夜景煜默默地拉住她的手，遲疑片刻，再次發問：「阿瑾，上輩子，你有成親嗎？」
蕭瑾：……
「沒有。」
「是了，夜景辰是在利用你，怎麼可能讓你成為他真正的皇后，你的位置，不過是給蕭嫣留著罷了。」
蕭瑾的眉心皺緊，倏然起身看著他。
「再說，嘴不想要了？」
但夜景煜已經快言快語的將剩下的話說完：「阿瑾，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場盛世婚宴，讓你風風光光的嫁給我，做我的皇后。」
蕭瑾怔住了，高高揚起的手也跟著落下，終於閉上了眼睛死死地抱住他。
「好。」
——
兩人回到青州城外，留下左將軍和一隊兵馬在青州城繼續處理後事，將城內外的難民屍體統一焚燒掩埋，還讓活著的難民們登記造冊，回到城內。
大軍過境，夜景煜下了嚴格的軍令，不許任何兵士拿青州城內百姓的任何財產，是以雖然人死了不少，但活著的人回家后，財產反而變得多了些。
但整個青州城依舊一片死寂。
除了人，連只雞都沒有，走到哪兒，入眼看去都是死氣沉沉的一片！
不少百姓回家后，見自家老人死在房內，一邊按照大軍吩咐的捂住口鼻將屍身拖去焚燒，一邊哭泣祭祀。
整個青州城內，哭聲震天。
夜景煜回到蕭瑾身側，滿目凄涼：「經此一難，青州城怕是沒有五年時間，不得翻身。」
「不會那麼久的。」
蕭瑾淡聲道：「我已經讓張亮和老梁他們帶著賑災銀，去炎州等城池購買家畜糧食，早晚會興盛起來的。」
提到賑災銀，夜景煜的眼神冷了幾分。
「父皇太糊塗了，國庫若真沒有錢財，他不開國庫賑災救濟，我沒有多話，但他分明有，寧可大修宮殿土木，都不肯管黎民百姓。」
這是何等的薄情？
蕭瑾用手蓋在夜景煜手背上，靜靜抬眼看著清冷天空。
「阿煜，不要怕，天很快就亮了。」
夜景煜沒再說什麼，只是沉默的點點頭，轉頭看了看還在忙碌的青州城，起身帶著她往外走。
「走吧，司無涯也來了，我們去見見他。」
這次的賑災銀兩糧食，都是司無涯和其他客商湊起來的。
他們是青州城難民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