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純牛奶

草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三條人影鑽了出來。

領頭的人影貓著腰來到三頂帳篷的中間一頂前，月光把他的陰影畫在了帳篷上，好似劇院里的放映燈把演員的身影打在幕布上。他為了盡量保持安靜而多少顯得有些刻意的動作讓第五明突然產生了一種在觀賞默劇的荒唐感。

幕布前的人影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兩人跟上。三人分別站在帳篷前，準備發動襲擊。

居中的領頭人低下身抓了把什麼東西，他感到自己的心跳越發劇烈，甚至讓他懷疑在這樣闃無聲息的環境中，其他人也能聽見這心跳聲。

在這樣闃無聲息的環境中，所有聲響都被放大了。

在這樣闃無聲息的環境中……

是不是有些過於安靜了，為什麼帳篷里連呼吸聲都沒有？

他的心裡疑竇頓生，但下一秒，一顆子彈宛如魚躍出鏡子般平靜的湖面，在出水的同時也打破了那份平靜，濺出動蕩的波紋——

「砰！」

最左邊的人影應聲而倒！

他的雙手無力地被衝擊帶得向身前伸去，在另外兩人驚怒交加的目光中，身體沉重地砸在帳篷上，也暴露了裡面空無一人的事實。

「呔！小賊！」

不等他們作出應對，第五明手舞長槍從斷崖上躍殺而下！

他的槍尖直指領頭之人，挾上風之勢破出一個斜向下的戳刺！

這一招不可謂不快，更不可謂不致命。

情急之下，領頭人以攻代守，揮出手掌打向第五明的額頭。

第五明心中暗忖，我以槍攻之，他以掌還擊，而且這一掌一看軟如綿花，怎能······

然而，第五明臨了看到一抹黃色從領頭人的掌心潑灑而出，原來是他剛才在地上抓的一把沙土。

第五明腦中警鈴大作，臨時改變架勢，仰頭下腰，但還是有星星點點的黃沙落在他的臉上。而他的戳刺也因為自己的閃避失掉了威勢，被領頭人一個側移輕鬆躲過。

第五明雙手持槍橫掃一圈，逼開想要上前幫忙的另一人，然後趕忙邊退邊用手去抹自己的臉，那點點黃沙才剛剛落到他的臉上，就已經開始產生灼燒感，像是幾隻吸血的蚊蟲，只不過汲取的是他體內的水分。

他用手將其擦掉之後，定睛看去，大喝一聲：「是你！」

領頭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那個雀斑。

「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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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卑鄙小人！我們好心與你講和，沒想到你竟然行如此卑劣之事！」

不知道為什麼，打架的時候第五明說話都變得文鄒鄒的，也許這可以讓他代入一些古代武將，從而在心理上變得更強。

這句話給雀斑整不會了，她沒想到身處於早就你死我活的氛圍里，第五明居然能一臉正氣地發表這種言論。

不知道為什麼，打架的時候第五明整個人都變得挺純的，可能是戰鬥佔據了太多的帶寬，讓他激發了什麼里人格。

但是，第五明可以純，雀斑可不行。她不知道那個狙擊手什麼時候能開出下一槍，這猶如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她的頭頂，令她如坐針氈。

「你拖住這傻子，我們去解決槍！」她對另一名隊友急言。

「哈！」

第五明聽得真切，不去計較對方稱他為傻子，倒是不屑地拖著長槍上前一步：「來！」

那人根本不打算與他硬碰硬，倒退開去，雙手平舉在身側，做出稻草人般的架勢，隨後他兩臂一抖，竟然像從掌心處抖出兩面錦旗一樣延展出兩扇散發出神秘紫色光暈的門框，門框迅速變大，直到擴至足有第五明半身大的尺寸。

伴隨著他食指指向第五明，那門框一前一後地飛向其身旁，在他的周身附近勻速地環繞著。

第五明試探性地向還在作稻草人狀一動不動的男人衝鋒，可是他剛剛邁出一步，其中一個門框就快速飛來懸停在他面前。

他側移，門框就側移；他後退，另一扇門就飛來；他前進，門框一動不動，總之一直死守著他，不讓他逃脫這個圓圈。

這下第五明算是麻了爪，他的速度不足以在門框飛來前跑出去，卻又不敢以身犯險嘗試強闖，短時間內竟然真的被拖住了。

另一邊，剛才雀斑口中的「我們」也揭曉了答案——草叢中又擠出一個人，竟是那個摔下山崖的胖子！

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麼協議，反正目前看來他們是一夥兒的，因為兩人很快結伴跳上斷崖，胖子直奔寧俟清躲藏的那棵樹，而雀斑則攔在林木身前。

剛才的一切說起來長，實際上從寧俟清開槍到現在也就不過半分鐘左右。

林木在寧俟清開槍命中敵人後，本打算讓第五明先下山崖拖住剩下兩人。自己現在並沒有什麼戰鬥能力，就留在寧俟清身邊暫觀其變，等到寧俟清下一槍準備好，就是奠定勝局的時候。

但他失算了一點，那就是敵方居然有四個人。

原本即使第五明被人拖住，他們在斷崖上以一敵二總不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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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艱難。

可是現在，面對眼前氣勢洶洶襲來的雀斑，他只能往後退去暫避鋒芒。

在攀爬斷崖時，雀斑又順手抓了一把砂石，此時她好似抓著手捧雷欲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死士，沖著林木便直撲過來！

林木堪堪閃過，抬手想要捏住她的手腕。

他看出來，這個女孩的殺傷力全部來自於她掌中的沙子，如果能限制住她的手，以林木豐富的街頭鬥毆經驗，沒準能將其反殺。

可是雀斑也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在貼身纏鬥這方面不佔優勢，每當林木試圖反擊時，她都會儘可能地阻止。

只可惜她也是初涉共鳴能力的殿堂，不能無限制地製造那使人快速脫水的沙子，而且它們在脫離她身體后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變得普通，否則她只要一把接一把地對林木潑灑，林木斷沒有生還的可能。

但饒是如此，林木也已經險象環生。

怎麼辦？

林木腦中急轉，眼下第五明鞭長莫及，短時間內是指望不上，寧俟清被那個胖子糾纏，自身難保。

對面的雀斑一時半會兒不能建立勝勢，純粹是因為她還處在試探階段，一旦她發現自己的能力無法如意在近身戰中使用，勢必會採取更加猛烈的攻勢！

到那時，林木可就危險了。

怎麼辦，怎麼辦？

側身閃過雀斑的一記直拳，林木在思考的同時半肌肉記憶式地伸腿一絆，想把她給絆倒，但從她握緊的拳心中瀉下的絲絲縷縷的沙子卻逼迫他抽身後退，放棄這次反擊。

類似的情形在剛才一兩分鐘的交鋒中發生過許多次，如果雙方都是普通人，林木有信心在十個回合內將她拿下，可殘酷的現實卻是他只能因為她棘手的能力而處處制肘。

砂石這種物質作為武器在近身戰中實在太難防備。它是大面積的攻擊，而且還會隨著風勢自然地無規律地變幻，很難完全避開。

林木的上衣已經有多處沾染上了塵土的灰黃之色，那些地方在被塵土污染之後迅速地變得灰白，隨後很快破碎，像是紙燃燒后留下的灰燼。

甚至有些沙子被風吹到了他的肩膀和手臂上，所幸數量不大，還只是產生了不那麼強烈的燒灼感。

就在這時，雀斑往後退開一步，俯下身重新抓滿一手的沙子，面無表情地瞪視著林木。

出師未捷隊友先死，面對林木久攻不下，她不耐煩了。

她覺得是時候開始真正的進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