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第五明也要變成光!
林木站在一片虛無的空間中。
他腳下踩著一塊青石板,他不知道石板是懸浮在空中還是放置於地面,因為石板被淹沒在灰濛濛的迷霧中。
他站在迷霧之海的海邊。
迷霧的浪,波詭雲譎,緩緩動蕩中翻湧出栩栩如生的景象——
兩個小人在糾纏打鬥,一個小人佔據了上風,撲倒在另一個小人身上,另一個小人掙扎著。下一秒,兩個小人都像灌滿水的氣球一樣迸裂開,塵歸塵土歸土,霧歸霧。
一個短髮的女孩正笑得前仰後合,可能遇上了什麼天大的喜事,連右耳垂上的三角形吊墜也樂得叮噹亂跳。林木只匆匆看到了她一眼,然後那張笑臉就被周圍的灰霧瀰漫過來,掩蓋、融合。
一棟高樓正要拔地而起,工人們在它的腳底忙忙碌碌。
一艘輪船馬上離港,碼頭上的故人揮手別離。
一輛救護車火急火燎地駛過,停在醫院的門前。
······
林木站在青石板上,彷彿站在芸芸眾生百態上,這裡是霧的劇院,上演著霧的群像劇。
就在林木將要沉溺於賞玩這奇景時,他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第五明,他看到自己筆下的句號首尾相連,於是他的對面撥雲見日般地浮現出另一塊青石板。
兩塊石板中間只有霧的鴻溝,卻沒有路。
林木知道該怎麼產生一條路,讓他抵達彼岸的石板。
他向彼岸伸出右手,一縷縷灰霧從他的腳下被吸附起來,絲絲入扣地自手指開始,纏繞在他的整個手臂上。如果你曾見過棉花糖是怎麼製成的,想必能想象出這幅畫面。
纏繞的灰霧越來越多,灰霧的顏色和形態也越來越凝實,越來越凝實,終於在某一瞬間跨過了那條線,鑄成了灰白色的石鎧,覆蓋在林木的右手之上。
或者更貼切地說,是林木的右手被同化為了灰白的石質。
下一刻,林木的整個手臂碎裂一地,那些碎石便填補了一小段兩塊石板間的鴻溝。
同樣的情景接踵發生在他的左手、雙腿、軀幹上,直到他的頭部以下的身體全都碎裂成石塊。
他的雙手填補了五分之一,他的雙腿填補了五分之一,他的軀幹又填補了五分之一。
可是那鴻溝還有一大段空虛,宛若天塹。
難道就此咫尺天涯?
林木緊咬著形而上學的牙關,集中精神,似要把精神擰成一股線。如果他還有身體,此刻應是全身繃緊。
他要從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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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霧中,再撕扯下一塊!
灰霧動蕩不安,被林木精神的高溫燒開了鍋。
終於,一小縷灰霧飄飄蕩蕩、顫顫巍巍地被牽引出來,包裹住了他的半個頭顱。
猛然間,一種乖離感襲擊了他,這乖離感愈發真實而強烈,竟演變成切實的撕裂感。而被撕裂的,正是他的精神。
此刻他的腦中只剩痛苦,連林木腳下的灰霧似乎都被感染,翻湧出一張張痛苦的人臉。
那縷灰霧甫一開始包裹吞噬他的頭顱,便成倍成倍地擴散,甚至噴薄而出,在半途凝結碎裂成石塊,嘩啦啦地落在缺口上。
終於,在他到達極限之前,透過愈發黑暗的視野,他看到——自己已然踏上了彼岸。
————
現實,不再是灰霧劇院的現實。
林木剛畫完那個句號。
雀斑正堪堪爬起,檢查著自己的傷口;寧俟清倒在地上,邊無法自控地劇烈咳嗽邊支起上半身。
胖子······不,此時已經是瘦子,正打算上前趁勝追擊。
但這一瞬間,所有人都被一抹魅藍色的光吸引了注意力。
這光是那麼神秘而迷人,曖昧而挑逗······
雀斑轉過身,揉了揉眼睛。
寧俟清站了起來,驚得連咳嗽都忘了。
瘦子更是張大嘴巴:
「卧槽······」
斷崖下,第五明低下頭,獃獃地看著自己那正在發光的······四角內褲。
現在是凌晨,正屬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它那穿透性極強的曖昧熒光得以格外搶眼,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它的形狀和輪廓,而內褲的形狀和輪廓同時也代表著第五明臀部的形狀和輪廓······
這麼說,第五明現在就像外穿了一條超強夜光內褲,堪稱戰場上、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
「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學院內,幾個老師圍著一個像是投屏設備的裝置,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辦公室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他們負責全程觀看審察學生表現,因此一有爭鬥便需要調取視角聚焦戰鬥,更何況是目前表現頗為亮眼的林木小隊,一直都處在視野當中。
但幾位老師沒想到的是竟然還有這種意外收穫,紛紛樂不可支。
「······」
第五明終於沉默著抬起頭,望向對面作稻草人狀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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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王八蛋!」
第五明漲紅了臉,用要吃人的眼神惡狠狠地瞪著他:
「士可殺!不可辱!」
羞憤之下,第五明不再瞻前顧後,而是奮不顧身地向敵人發起抵死衝鋒!
稻草人都驚啦,心說咱倆在這混混等他們打完不好嘛,你突然內褲放光搞得跟要變身一樣,結果還賴我身上啊?這是我乾的嗎?合著我是變態唄惦記著你那玩意兒?
於是他一邊慌忙做出應對,一邊大聲澄清自己的嫌疑:
「你神經病啊!不是我乾的!」
但第五明可不管這些,他現在只想把心力放在進攻上,這樣才能不去注意自己「熠熠生輝」的下半身。
俗話說得可好,人的潛能都是逼出來的,第五明在盛怒之下,揮舞的長槍竟然比之前更快出一線!
這下稻草人可沒法再混了,他不得不集中精神,指揮兩個門框一前一後防禦著第五明的攻勢。
第五明橫跨一步,雙手緊握長槍劃過一個半圓就要劈砍在門框上。
可惜門框只是簡單地向後退開一段距離,待長槍揮空后再前移,「含住」了長槍。
而長槍陷入門框中的部分從第五明背後的那扇門力刺了出來,險些刺傷第五明自己。
像這樣的畫面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這種有力使不上的感覺讓第五明更加抓狂。
稻草人長吁了一口氣,心道還好我的能力剋制他,要不然可真······
就在這時,他的餘光瞥到一條人影,忍不住驚呼出聲:「隊長,你幹什麼!」
只見一個人直奔第五明而來,第五明定睛一看,不驚反喜:來者原是雀斑!
她的眼中充盈著和第五明下半身同款的藍光,一頭闖進了兩扇門之間,宛如色中餓鬼直撲向第五明。
第五明可不管別的,眼見敵人自投羅網,喜不自勝,一記橫挑就要取其性命。
眼見自家隊長就要命喪當場,稻草人一咬牙,一扇門飛到雀斑身前,替她擋下了這致命一擊,而門框也在第五明的長槍重擊下崩裂,兩扇門一起消失了。
雀斑總算回過神,可是大勢已去,來不及拉開身位、更來不及補充沙石的她,在第五明僅僅三招過後————
她的身體倒飛出去,她的意識隨著飛濺的鮮血一起撒入大地!
隨後第五明乘勝追擊,再將稻草人斬於馬下!
稻草人徒睜著死不瞑目的雙眼,他的心中浮現的最後一句話是:
「好好的摸魚局,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