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呃呃
在眾目睽睽之下,林木突然拉著陳皮湊到寧俟清身邊。
陳皮不明所以,低聲問道:「幹嘛呀?」
林木先是很隱晦地給了注意到他們動作的第五明一個眼神, 又近乎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過來,然後才把一隻手搭在陳皮身上,把他的耳朵拉到自己嘴邊,用堪堪只有三人剛好能聽見的音量說:
「從現在開始,你和我們是一個小隊的,而第五明不是,聽懂了嗎?」
「呃······」陳皮的表情說明他並沒有能完全領會林木的意思。
「嘖,」林木咂了咂嘴,「我要讓他們以為我、你還有寧俟清是一隊,現在懂了嗎?」
「懂懂,」陳皮忙不迭地點頭,「但是為什麼呢?」
寧俟清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不解。
「說來話長。」林木這麼回答。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相當兇狠,宛如冬天掛在屋檐上的冰凌尖銳刺人又寒意逼人,直勾勾地逼視著陳皮的雙眼,直到他心生怯懦,微微側開頭去,林木才一轉輕柔地繼續說道:
「你知道這只是一場競賽,對嗎?」
陳皮又點點頭。
「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讓他們上當,」林木繼續輕輕說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聽話,在競賽結束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大家都是初來乍到,在這種地方更需要朋友相互照應,你說是不是?」
陳皮意識到他是什麼意思,腦海中一片空白,本能地驚怒交加。
可是他又不由得回想起初次相遇時林木那把人命視作籌碼卻毫無心理負擔的輕鬆姿態,還有那三頂空蕩蕩的帳篷,一路上他的言行舉止,得出一個結論——
即使林木表面上的招攬是完全的虛情假意,他也不能忽視其背後的威脅,簡而言之:惹不起。
「你仔細想想,」林木還在循循善誘,「你和他們是敵人,你騙他們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們又不會多麼記恨你······」
他不再多說,只是又沉沉地拍拍陳皮的肩膀,給他消化的時間,同時藉此不留痕迹地把他推開了些,因為他要和寧俟清說話。
他的嘴巴幾乎已經觸碰到了寧俟清桃花瓣般粉嫩的耳朵,只說了一句話:
「等我的信號,殺了他。」
幾分鐘后。
林木突然朝面具人走去,步伐緩慢卻目的清晰。
他緩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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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面具人面前,目光毫不避諱地徑直聚焦在他的面具上,伸出手來:
「我叫林木。」
面具人看了看他伸出的手,猶豫片刻,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林木注意到這隻手皮膚光滑*潤澤,沒有傷痕和常年累月積攢的污漬,不像屬於經常幹活或者挨餓的人。
「胡不歸。」
他的聲音與他的扮相極具反差性,口齒清晰、慢條斯理,如果閉上眼睛,告訴聽者這個聲音來自一位和善的老師也不會招至懷疑。
「我來,是提出一個合作協議。」
短暫的握手后,林木開門見山地說。
胡不歸微微頷首,不置可否。
「簡單說來,我提議我們兩隊聯手,一起把那個長發男幹掉。」
「你大可以說得複雜些。」胡不歸這麼回答。
林木哈哈一笑,他當然不會指望胡不歸會就這麼輕易地同意。
「首先,我可以證明我們的誠意,」林木豎起一根手指,「我們小隊三人的分數相加為七分,這是不能隱瞞的。這也就意味著,即使我們在幹掉長發男前臨陣倒戈,將兩位全部擊殺,所得的分數相加也不過是十四分,剛好與長發男一隊持平。」
在這裡,他說的三人就指的是他、寧俟清和陳皮了。
他停頓了一下,確保胡不歸能夠跟上。這是談判和溝通中很實用的一個技巧。
停頓的時間不宜過長,需要恰好能夠讓對方接收到自己想要表達的信息,而不留給對方開始懷疑的時間。
「所以,在幹掉長發男之前,我們沒有理由破壞合作,因為即使這樣做,我們也還必須要和長發男動手,這樣是沒有收益的。」
胡不歸不說話。
林木表面上胸有成竹地在等待胡不歸的回應,但實際上他對胡不歸是否相信陳皮才是他們的隊員並不是很有把握,因為之前在教室里自我介紹的時候,很有可能胡不歸注意到了他和第五明是坐在一起的。
不過退一步說,林木倒是頗為肯定胡不歸會答應合作,因為在槍手博弈中存活即意味著勝利,但這場競賽是分數高者為勝,並且此刻還多了時間限制,胡不歸只要想奪冠,明智的做法就是和林木合作。
胡不歸還是不說話,他沒有想起林木和第五明在教室里是坐在一起的,那時學生們剛剛覺醒共鳴能力,心浮氣躁,本就沒多少人認真去關注別人的自我介紹,更別提注意到兩個坐在最後排的同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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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林木剛才和陳皮、寧俟清湊在一起密謀,第五明被排擠在外他是盡收眼底的。
那些且不提,他在等待林木提出他的要求,如果林木不提出要求,他可能反而會更加警惕。
林木也沒有讓他失望:
「反過來,為了保證你們不會反水,我需要你們拿出四塊天磬石作為籌碼交給我的隊友,而我自己則作為人質,與你們兩人一起行動,我們兵分兩路圍追堵截。」
四塊天磬石,這是一個很微妙的數字,當然是林木精心設計而出。
四分,即使第五明是林木的隊友,林木小隊的得分也同樣只達到十四,同理還要繼續合作。
「即使」,是一個很危險的辭彙。
當人們在考慮到「即使」這一層時,往往就是他們離中計最近的時候。因為「即使」通常意味著保底,意味著休止符,代表人們的顧慮在這裡停止。
但是,如果這個「即使」是欺詐者故意讓他們看到的呢?
受騙的人安心站在「即使」這層保底上,卻也被蒙蔽了雙眼,忽視了在他們認為的底層之下,隱藏了更深更黑暗的欲求。
重點在於,這個底層是真實的,它確實能承載住當前的疑心,它的作用只是阻止疑心的進一步深入發展。
林木費心在隊員上製造假象,正是讓原本的風險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即使」。
表面上胡不歸沒有確信他的謊言,他的假象沒有起到作用,可實際上,胡不歸的懷疑已經止步於林木所製造的底層之上了。
至於底層之更底層,林木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呢?
——之後再見分曉。
總之,現在擺在胡不歸面前的,是這樣一份要約,他要用四塊天磬石,換取搏一搏勝者的機會。
胡不歸答應了,沒有徵求他那名隊友的意見,便乾脆利落地拿出四塊天磬石,放在林木伸出的手掌上。
失去四塊天磬石本身目前對勝負局勢基本沒有影響。對他來說,得不到長發男手上的天磬石就是輸,得到就是贏,而且是大比分的贏,根本無需那四分。
林木拿著這些天磬石,返回隊友處將它們交給寧俟清,對她交代了一些事情,寧俟清凝重地點點頭。
然後他站在離第五明不遠不近的地方,對他交代了一些事情,第五明也凝重地點點頭。
布置完一切后,林木回到了胡不歸身旁,提醒他抓緊時間,開始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