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青爻的覺悟
聽到都運的話,青殿武的臉上也露出了思考的神色,但只是過了短短的幾個呼吸的時間,青殿武就笑著開口了,「其實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對我來說你的這個條件也很有誘惑力,但是要將這個小和尚救下來是孫女兒交代給我老頭子的。老頭子我的孫女兒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受過什麼委屈,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求一求老頭子我,還是盡心儘力的做好比較好,你說呢?」
一面說著,青殿武也將道袍的袖子輕輕地挽了挽,邁步向著都運走了過去,「這樣吧,看在你剛才那個提議的份上,我也給你幾個選擇,要麼你現在帶著你的人轉身離開,小和尚受的傷就算是讓你出出氣了……」
「若是不呢?」青殿武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都運打斷了。
「若是不的話,那你就和老頭子我動動手,讓老頭子活動活動筋骨,若是你能僥倖贏老頭子一招半式,那就讓你全身而退,若是你真的那個能將老頭子我打敗的本事,那擋在你面前的老頭子也就只能任你處置了。」青殿武的這一番話很有底氣,不疾不徐的說出來,反而給了都運一股無形的壓力。
「那就不用多說了。」都運看著緩步逼近的青殿武,心中也是有些惴惴,他根本就看不出來眼前的這個老人的深淺,但是拳諺講的都是「拳怕少壯」,從青殿武的樣貌上來看,是要比三四十歲模樣的都運老上不少的。
臉色有些凝重的拉開了架子,都運兩隻手一上一下將自己的要害護住,眼睛緊緊的盯著雙手垂在身體兩側走過來的青殿武,想要搶先出手但是又有些猶豫。
而就在青殿武走向都運的時候,一旁的了凡也終於堅持不住了,整個人的眼前一黑就軟倒在了地上。
「了凡!」青爻見狀,整個人就沖了出去,衝到了凡的身邊蹲下,想伸手將了凡扶起來但是卻又有些擔心若是自己一著不慎的話,又會加重了凡的傷勢。
「小姐,我來吧。」一旁的十三郎也走上前來,蹲下身將了凡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挪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這才開始檢查起了凡的傷勢來。
了凡的傷勢就連十三郎這個老江湖都覺得有些觸目驚心,長時間被都運攻擊的胸口已經沒有一塊好肉,肋骨斷了六七根,五臟六腑也有些移位,每次呼吸都帶些血沫子出來,一看就是肺上也受了不輕的傷,換成尋常人受了這麼重的傷怕是早就暴斃在了當場,然而了凡雖然昏迷了過去,但心臟卻還是穩健的跳著。
「這小和尚的命真是大。」十三郎下意識地感嘆了一句,開始幫著了凡處理起了傷勢。
「十三郎。」正在給了凡處理傷勢的十三郎忽然聽到了青爻在叫自己的名字,只能停下手中的活計,轉頭看向了青爻。
青爻背靠著樹坐在地上,兩眼有些無神的盯著眼前的地面,向著十三郎輕聲說話,「是不是我就不應該從家裡跑出來,如果我不跑出來的話,我們就不會遇到這麼多的問題,如果我們不遇到這麼多的問題的話,小和尚是不是也不會受到這麼重的傷?」
青爻的問題讓十三郎一愣,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斟酌了許久才緩緩地開口說話,「小姐,十三郎是個江湖人,莽漢,也講不出來什麼大道理,小姐將就著聽就是了。」
青爻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而十三郎也低下頭幫了凡處理著傷勢,同時輕聲道:「江湖上的事情誰又能說得准呢?十三郎我在江湖上漂泊了這麼久,人情冷暖都看了個遍,自然也知道江湖上的種種不堪和齷齪。有些江湖人一身正氣,不靠著自己的武力作惡,人們管這種人叫俠;有些江湖人高高在上,也不隨意對沒有功夫的人出手,這樣的人叫武夫;還有的人靠著自身的功夫成為有些人的爪牙,這樣的人叫鷹犬,說不好聽的叫狗腿子;也有些人有了點功夫就覺得自己可以隨心所欲,這樣的人叫邪魔外道。」
頓了頓,十三郎接著道:「但是從來沒有江湖人覺得自己不應該來到這個江湖中,既然來了,既然選擇了自己的路,那就走下去就是了,經歷些需要經歷的,熬過自己不想經歷的,人在江湖怎麼可能事事都稱心如意呢?最重要的是,每一個走上江湖的人其實都做好了有一天就沒有性命走下去的準備,我覺得這個小和尚也是這樣的。」
嘴裡說著,十三郎的手上卻絲毫沒有停頓,處理著了凡身上的傷勢,接著對青爻說道:「不管是小姐也好,老爺也好,還是老太爺也罷,其實都做好了各自的準備。」
說到這裡,都運也站起了身,走到青爻的身邊,輕聲道:「小姐,老爺的班註定是要你接的,所以很多時候要先保住自己,只有保住了自己才有更多的可能。誠然,之前說的那個人和他身後的少主承受不住老爺的雷霆之怒,但是若是小姐有個三長兩短的話,老爺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啊。」
聽著都運的話,青爻輕輕地點了點頭,轉過頭看向了正在和自己祖父戰鬥的都運,現在的都運異常的狼狽,他只覺得眼前的這個老人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水,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捉摸不透這個人的深淺。
「他不是老太爺的對手。」十三郎只是看了一眼就下定了這個結論。
看著像是貓戲老鼠般的祖父和都運,青爻也開口向著身邊的十三郎道:「十三郎,是不是只要人能強大到一定的地步的話,這些宵小就會望而卻步?」
「大概……可以這麼說吧?」十三郎有些猶豫是不是該肯定這個說法,但是再想到自家的老爺和自己曾經見過的幾個高手,還是點了點頭。
十三郎不知道的是,就是因為他的這句話,讓青爻暗暗地在心中立下了一個目標,一個讓後來的十三郎想到就覺得惋惜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