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是反擊(已替換)
容嫻沒有在原地多做停留,她辨認了下方向後,便抬步準備朝北而行。
正要走時,她又頓住了,眼裡閃過絲絲玩味。
差點忘記了重要的事。
她長袖一甩,纖細的手指隨意在半空中一抓,一縷天地間的生氣被抓在手中。
她將這縷生氣安置在腹部,圍繞著金丹而轉,順便修復了金丹的損傷。
但在不知情的修士看來,這縷太過明顯的生氣,明顯是……有孕了。
她垂下眼帘,眉眼間多了點煙火氣,抬手裝模作樣地摸摸肚子,嘴角的笑意溫柔似水,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層鏡花水月般的柔軟,霧蒙蒙看不清真實情緒,卻讓人一見便心生歡喜和親近。
她嗓音清澈綿軟,無害溫和:「得把你的初雪姐姐找回來,還得找個師兄陪你長大,這樣是不是就不孤單啦?」
這可是天才寶貝啊,怎麼能少呢。
她手裡捏住了一團玄黃土團,帶著生機勃勃的氣息。
她手速飛快地捏著土團,不過瞬息間一個眉眼精緻,像她又像琴師的娃娃出現在眼前。
她細細欣賞了下,覺得像是少了點什麼,想了想,她指尖在娃娃額頭一點,一道紅光一閃而逝,像是一滴殷紅的血跡落在眉心,又彷彿硃砂。
再去看娃娃,像極了仙神坐下的童子,可愛純澈,不染塵埃。
她眉心一道紫芒閃過,一縷神魂進入到小娃娃體內。泥娃娃身上光滑一閃,竟變成了血肉之軀。
娃娃看著容嫻,奶聲奶氣的開口:「唉,還得十個月後才能降生,真是令人遺憾。」
他眼裡光彩消失,又化為泥塑的娃娃。
容嫻將娃娃塞進袖中,步伐緩慢得朝北而去,每一步卻都在千里之外。
咦,好像忘了什麼東西?
罷了,既然忘了,就不重要。
容嫻將此事拋之腦後,一直在斗魁山開異彩鋪的捕風、捉影還在翹首以外,等少主前來,卻不知少主早已將她們忘得乾淨。
九月十七日,燕尾京,陰天。
斗魁山,九五巷。
承影抱著劍坐在院子門口背心法,別枝坐在一旁畫畫,偶爾回頭看一眼承影,嘴角的笑容溫柔親和。
「師娘,師父什麼時候才回來啊。」承影默背了一會兒后,就耐不住性子的問。
別枝手下不停,一心二用的回道:「還得再等等。」
承影仰著脖子朝外面看去,有些生氣的說:「師父也真是的,竟然瞞著我們去巡邏隊了,我又不是不會答應他。」
他的父母生前就是巡邏隊的人,為了人族的安危,沒有人不可以赴死,沒有人是那個例外。
在父母離世后,他已無比清楚這一點了。
他只是……只是難過師父為何不跟他商量,給他做好心理準備的時間。
他不想在毫無準備下,猝不及防再接到親近人的噩耗。
沒有親人長輩在身邊,他會被迫進入大人的世界。
他不想那麼快成為大人。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讓他慢慢長大……
承影咬著牙,努力忍住眼裡的淚水。
別枝對此沒有察覺,或者說她放在孩子身上的注意力少得可憐。
沒有長大,又不能睡,盯著解饞嗎?
見別枝依舊淡定的模樣,承影拍了拍臉頰,也堅強了起來,可不能輸給一個女子啊。
師父不在家,這個家就剩他當頂樑柱了。
他得承擔起責任來……嗚~承擔責任好難,他只想跟隔壁的小夥伴炫耀可以飛到樹上摘果子吃啊。
一股涼風吹起,枯黃的樹葉帶著絲絲不舍翩然落下,好像轉瞬間天色就暗了下來,頭頂的陰雲層層壓低,讓人連心情都沉重了起來。
別枝看了眼在昏暗的天色下毫無光澤的菊花,隨手將畫筆一扔,有些不高興了。
她明明可以抱著扶光舒舒服服的睡覺,為何要一個人孤孤單單在這冷秋里畫畫,浪費時間又沒意義。
扶光也不是書畫大家,她畫得再好也不會得到傾慕,充其量只是加分罷了。
別枝隨手將菊花圖掃到一旁,除非下一個目標是位大家,否則這畫技她是不打算再拿出來了。
「承影,去巷子口瞧瞧你師父怎麼還沒回來。」她托起桌椅放在房檐下,淡淡道,「別是在外面迷路了。」
垂頭喪氣的承影一聽這話,眼神一亮,蹦起來就朝巷子口而去,遠遠的聽到他大喊的聲音傳來:「我知道啦師娘,師父回來的話,我會第一時間告訴師娘。」
說話間,已經不見了蹤影。
別枝笑罵一聲:「猴崽子。」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微微皺眉,要下雨了啊。
她一向不喜歡雨天,偏生最近幾日天色都陰沉沉的,朦朦朧朧飄著雨絲,這半死不活的雨,著實令人生厭。
若扶光在還好,你來我往總會有排解寂寞的時候,可他卻加入了巡邏隊。
別枝眯了眯眼,莫非是躲她不成?
扶光在某些方面過於生澀和單純,害羞時,為逃避她確實有可能幹出這種事情。
哎呀,真是不乖呢,明明睡在一起時會乖乖巧巧任她折騰哭。
該怎麼懲罰他呢?
頂著雨絲,輕步朝回走來的扶光打了個寒戰。
這熟悉的感覺……
別枝那女人又要作妖!
朝回走的腿忽然重若千斤……
連後背上都感覺背了一座大山。
「師父,師父~~」小崽子的叫聲很歡快,卻讓扶光心頭鬱郁。
此時再轉身,已來不及了,還會崩人設。
他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承影,瑩白修長的手指撩開貼著臉頰的濕潤髮絲,半斂眼眸,一腔風月,盡在其中。
他在原地等待了片刻,待承影跑到他身前時,才伸手摸摸小孩兒的有些濕氣的發,眼睫輕顫,觸動了遮目,笑了一笑。
他的笑意一向清淡縹緲,可這一笑,彷彿冰川生蓮,雲靄散去。
「怎得跑這麼急?」
承影乖巧的說:「想師父了。」
扶光微微一笑,神色溫和下來,對他淋雨的行為也沒有多加勸阻,只是伸手牽著他的小手,輕巧地說道:「師父也想第一眼看到承影,可承影就這麼跑過來,留下師娘一人在家,若有壞人上門,家裡無一男丁,這可如何是好?」
承影跟著他的腳步走著,小小的眉頭幾乎打結,對啊,雖說雲府主將燕尾京治理得很好,但敗類在哪裡都不缺。
師娘絕美,若有人看重師娘美色,強搶過去,師娘卻無力反抗……
嘶!
被自己的腦補嚇得倒吸一口涼氣的承影忙說:「對不起師父,是我大意了,我以後定會保證師娘安全,再來幫您的忙。」
「好,那承影說話算數,要保護好師娘。」扶光語氣淡淡,半點沒有忽悠徒弟的心虛。
他垂下眼,遮目遮住了沒有多少感情的眸光,嗓音凜冽寒涼:「不過師娘修為高深,承影要現在保證自己安安危的前提下,再去保護師娘,能做得到嗎?」
承影連連點頭,臉頰有些粉紅。
亮晶晶的眼眸里透出信賴和歡喜,可愛極了。
師父在乎他,勝過師娘。僅這一點,就讓承影開心的想要大喊出來。
他果然是師父最在乎的家人呢。
不過,他也不是壞孩子,只是想要師父多在意他一點,只比師娘多一點點就夠了。
他鬆開師父的手,像個無憂無慮的小鹿一樣,在地上的水潭間蹦躂。
哪怕沒有喊出聲,但那歡呼雀躍的背影依舊讓扶光忍不住笑了下。
但一想到房子里的別枝,他的臉頓時拉的老長。
「師父,你和師娘會不會很快給我生個小師弟或者小師妹啊。」承影冷不丁說道。
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話差點將扶光給當場送走。
此時他一身白衣勝雪,烏髮如雲,輕而淡的眸光落在小孩兒身上,如同九天仙人朝凡間落下的偶然一瞥,讓人油然而生出自慚形穢。
但承影沒覺得自慚形穢,反而有種重若千斤的感覺。
師父,是不是不高興?
小孩子的直覺瘋狂提醒他。
承影縮了縮脖子,小聲的說:「師父,那個,您若是不想要孩子也沒關係,我以後會給師父養老送終的。」
扶光:……
扶光哭笑不得,卻也沒有生氣,反而有種#此子類我#的感觸。
——#一脈相承的不會說話#。
「修士可飛天遁地,移山填海。可手摘星辰,改換日月。」看了眼小孩兒渴望的小眼神,他繼續道,「努力修鍊,超脫自在,壽命就是沒有上限的。」
他稍稍用力揉了揉承影的腦袋,殷殷囑咐道:「若你不好好修鍊,可能是為師白髮人送黑髮人比較快。」
承影當即板著臉,嚴肅道:「師父放心,我不會丟下您一個人的。」
二人很快便回到了小院里,承影見師父站在院門口不動,疑惑地歪歪頭,是錯覺嗎,怎麼總覺得師父不想回去啊。
明明師父與師娘感情甚好,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還覺得他礙眼呢。
「扶光,回來了就進來,站在門口作甚?」屋內,女子輕靈的嗓音傳出,帶著嬌嗔又任性,卻不惹人生厭。
扶光壓低了聲音,溫聲輕語:「……這就來。」
他懷著悲壯獻身的情緒,英勇就義地朝屋裡走去。
承影:——所以,果然是錯覺吧。
眼看承影一蹦三跳的去找小夥伴玩兒,還貼心地將院子門關上,扶光:……
真是謝謝你了小崽子,你師父我這就去上刑場。
推開門,昏暗的房間被明亮的夜明珠照得亮堂極了,就是清冷了些,沒有溫度。
別枝正坐在窗邊喝茶,瞥了眼扶光走進來的身影,她擱下茶杯,關切的詢問:「今日如何,可碰到難纏的海獸了?」
「沒有,比較難纏的海獸都被城主府的人清繳了,留下來的都比較弱,不是我一合之敵。」說到這裡,他話語中含著笑意。
別枝倒了杯茶遞給他,說:「那也要小心行事,莫要出現差錯。」
「我明白。」扶光抬眸,含笑接過茶杯,坐下抿了一口道,「有勞夫人為我操心了。」
別枝臉頰浮現一層紅暈,明明再過分的事情都做過了,可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竟讓她臉紅心跳,果然特殊的是扶光吧。
她柔柔一笑,柔情繾綣:「我不為你操心,又能為誰操心呢。」
四目相對,讓人臉紅心跳的情愫在這片空間蔓延。
扶光:可惡,她又想睡我。
別枝:他好愛我,得給他獎勵,比如睡一覺。
一杯茶還未飲盡,扶光腿上一沉,一隻柔若無骨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含香的鼻息微微湊近,暗示味十足的點了點唇:「扶光,在外與海獸拼殺一日也累了,我想你應該做些身心愉快的事情來宣洩下情緒。現在,你還在等什麼?」
扶光:唯有在情事上,這傢伙連裝都懶得裝一下,強勢極了。
不愧是睡遍各大勢力的女人。
他勉強掙扎道:「我怕傷了你,你好好歇息,我去打坐靜心。」
扶光還未站起來,便被別枝摁住了。
別枝眼神發亮,躍躍欲試中透著期待:「扶光的意思是,會比較粗暴嗎?」
扶光表情差點裂開了,不,我不應該聽懂這些葷話。
「我倒是很想見識見識……」別枝眉眼流轉,媚態天生,「是怎麼個粗暴法呢。」
扶光下意識捂住腎,總覺得有種身體被掏空的錯覺。
——大哥,為了你我犧牲良多,你卻與妙舞護法眉來眼去。你沒有心!
他改變了楊若英的感情軌跡,本該被別枝盯上,與別枝定情,之後又被別枝甩了遭了情傷重創,傷了道基的好大哥,現在走上了另一條讓他心梗的路,與妙舞護法相知相戀了。
一想到自己以後還得叫那個暴力的傢伙嫂子,扶光就忍不住想掀開天道天靈蓋,這種劇情也能推演出來,腦子是空的吧。
不等扶光繼續想下去,別枝已經湊了過來:「夫君在想什麼,你我如今心意相通,我可以幫你一起想啊~」
眼看她還要湊近,馬上就要親上了,扶光打了個激靈,神魂一凝,別枝就栽倒進他懷裡。
他忙抹了把冷汗,將人推到一旁的椅子上靠著,端起冷掉的茶水就一口喝完,將火燒的胃澆了個透心涼。